第二十六章 佳婿良配
雖然已經過去了三年,但每每說到三年前那個為了富貴、權力拋棄她的男人,心裏總是蜷縮著一股難以言狀的傷悲,痛心入骨的哀疼,如今再次看到那個麵無血色,雙目無神男人到此處尋花問柳,心裏壓抑的憤恨噴湧而出。
“許衛平,洛陽首富的倒插門女婿,現在應喚他高衛平了吧?”錦霓笑誚道:“他的夫人閨名映榕,小她三歲,據說脾氣頗好,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打娘胎裏帶出來的不治之症——嗽喘。”
五年前許衛平的家境頗為殷實,錦霓那時候名喚羅月吟,與許衛平是指腹為婚,兩人青梅竹馬,隻是後來許家敗落了,對於許家的提親,羅家也樂見其成,便要求有兩兒一女的許家同意許衛平入贅,許家父母倒是欣然同意,隻是到了這位苦讀聖賢書的許衛平那裏就行不通了,持續了一年的爭論也毫無結果,隨著羅月吟的父母相繼過世,羅家也敗落了,羅月吟隻得收拾好行裝準備投靠許家那位未婚夫,等待她的不是一紙婚書而是一張紅的刺眼的請柬。
椎心飲泣的哭求,換來的隻是一句我未曾愛過你,你家如今也落敗了,我還不如投身富貴之家,也好考得功名,你若跟著我定是過苦日子,還不如尋個好人家,嫁了吧!走投無路的錦霓隻得投身風塵,半年的時間一躍成為洛陽第一美人,隻是再過美麗的麵容也換不回曾經看似美好的少時情。
許衛平的到來是意外之外的驚喜,花媽媽對錦霓的諾言三年後終於可以兌現,對於長安花魁的盛情相邀,許衛平甚是受寵若驚,本想著看看這豔絕天下的女子到底是何模樣,如今竟能咫尺相視,哪怕真是牡丹花下死,做個風流鬼也比老死那不見天日的洛陽大宅門好!
“許公子請坐吧!”安洳影展顏笑著,微微頷首。
許衛平麵容有些窘迫,眼裏閃過一縷詫異,歎道:“我已經快忘我曾經是許的,姑娘是從哪裏得知敝人舊姓的?”
安洳影起身倒了一盞茶給許衛平,輕笑道:“我不過是聽一位故人說的,她曾經受過許公子很大的恩惠呢!”
聽到恩惠兩字,許衛平的臉上頓時滿是驕傲之色,哈哈笑道:“行商之人,受之於民,還之於貧,應當的!”
“嗬嗬……許公子可真是大善人呢!”安洳影看著一臉洋洋自得的許衛平,那樣的嘴臉著實讓人氣煞不已。
聊了一會兒,許衛平心裏頓時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心下早已飄飄然,更別提自己到長安的主要目的。
洛陽高府,高映榕已經病入膏肓,卻聽的下人談論許衛平流連於風塵不願意歸來,一口氣沒有提上來就去了。
高老爺年逾四十才得一女就這樣沒了,仍然懵然不覺的許衛平定然想不到兩日後在他摟著兩名兩位美人把酒言歡時高老爺會出現。
高老爺站在門口多時,隻聞得屋子裏一片嬉笑之聲,久候,命人破門而入,勃然大怒的斥罵道:“好你個臭小子,這就是你買冰荷雪蓮的地方嗎?”
“爹?!我……不是這樣的的!你聽我解釋!”許衛平的眼裏滿是驚慌、懼怕,整個人顫抖不已的跪在地上,不住的磕頭懺悔著。
錦霓在樓上遠遠的眺望著日漸遠去的身影,如今你過得好與不好已與我無關!
幾日後就聽說許衛平被趕出了高家,而且還被打斷的雙腿,隻能以乞討為生。
安洳影聽說這些後,心裏十分的不安,這樣的結局是她想不到的。錦霓一直安慰著安如影,可是說著說著自己就淚幹腸斷起來,看著曾經的愛人淪落到這種地步,而且還是因為自己的,心裏的愁苦可想而知,這樣的報應本來就超出了她的想象。
安洳影看著自己在牆壁上畫下的橫線,不多不少,剛好十六天。又是一個難熬的夜幕,洳影依照花媽媽的吩咐換了一件緋色的曳地長裙,耳垂處綴著一對瓔珞。
“這樣的打扮似乎不合現下的光景?”安洳影低聲對站在一旁的錦霓說著,看著消瘦不少的錦霓如影也不知道該如何化解她心裏愁緒,隻得似有似無的與她說著一些白話。
一曲《洛陽約》錦霓唱的是淒婉蒼涼,正廳中的一位年近四十歲的男子聽的頗為入神,雙眸隱約有淚光在閃動,洳影不由得將目光投去,黝黑的麵容,雙眉緊蹙,目光暗沉,麵色極為凝重的盯著台上。
洳影慌忙的移開視線,生怕被人發現自己在偷看,隻是忽然見那人嘴角揚起,竟笑了,生硬的笑容,這人是不會笑嗎?扯著嘴角,想要一個溫柔的笑。
自從洳影來了之後,這錦花坊不再隻是男人們尋歡作樂的地方,有很多人都隻是單純的來看表演,還有很多女子!長安第一花坊如今更像是茶樓了。
安洳影從來隻表演一場,便可以回到自己的房間的休息,除非有人願意出高價單獨欣賞她的表演,否則就不會再出現了,為了這樣一個“金貴”卻不能握於懷的女子,仍舊有人願意出高價隻為近近的瞧上一眼。
大概二更天的時候,正準備休息的如影,卻聽到門口傳來花媽媽焦急的聲音,急忙披上外衣奪門而出,隻見花媽媽麵色蒼白如灰,如影連忙將她扶到臥榻上,掩上門窗,倒了一盞涼茶給一臉驚魂未定的花媽媽,不安的問道:“媽媽這是怎麽?”
“洛洛,對不起!你要原諒媽媽!”花媽媽的淚水順著眼角的紋路傾流而下。
“洛洛,我要告訴你一件事,也許再不說出來,就沒有機會了!”花媽媽滿臉的焦慮不安,一雙手顫抖不安的緊緊握著安洳影的手。
安洳影輕聲安慰著花媽媽,示意她繼續說下去:“我想你應該要知道的,我的姐姐名喚花錦衣,就是二十年前名震東都的琴音娘子,我們兩姐妹自小生活在風塵場所,嚐盡了世間的白眼譏笑,經過多年積攢,母親盤下了錦花樓,隻不過在兩年後就離世了,那時候姐姐才十五歲。”花媽媽泣不成聲的回憶著往事,如影隻得不斷的為她擦去臉頰上的淚水,不知該如何安慰。
花媽媽眼裏滿是的感激的強顏笑道:“洛洛,你定然不要怪媽媽,姐姐的一生真的是太苦了。我小姐姐兩歲,生性調皮不懂事,姐姐為了花樓裏的姐妹隻得拋頭露麵的去討好那些不懷好意的男人,看著她被人戲弄我卻幫不上任何忙,有時候還會害的姐姐更難以收場。後來,姐姐遊刃有餘的穿梭在那些風流客身旁,依然保得一身清白,原本我們以為我們可以這樣終老餘生的,隻是姐姐遇見她這輩子最難以割舍掉的錯誤。洛雁笙,那個在江湖上小有名氣的翩翩俠士,以英雄救美的姿態出現在即錦花樓,也出現在姐姐的心裏,我曾經是那麽的希望他們真的可以相濡以沫,笑忘於江湖的……”
安洳影耐心的聽著花媽媽講訴著那些陳年往事,卻不知與自己有何緣故。
“姐姐懷了他的孩子,可是那個畜生卻消失不見,我們多方打聽才知道他入江湖上讓人聞風喪膽的噬心堂,姐姐生下孩子之後就馬不停蹄的趕去找他!那個殺千刀的,他自宮明誌的告誡姐姐他此生不再有愛,讓姐姐離開他,不要來找他,姐姐不願意離去,拉扯之際被他的堂主看見,那個老東西覬覦姐姐的美色,想要強奪,姐姐不允,哭著向他求救,他竟然轉身離去,姐姐憤慨不已,心力交瘁的姐姐咬舌自盡了,聽說他後來成了噬心堂的堂主,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我為了讓姐姐的孩子遠離他,便離開了洛陽。”
安洳影看著深陷悲痛回憶的花媽媽,心裏也是酸楚濃濃,世間癡情的女子總是那麽多,那麽難以有個好的結局。
“媽媽,你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盡管直說吧!我定然盡全力助你一臂之力!”
“姐姐的孩子叫洛洛!”花媽媽滿是傷悲的沉聲說到。
“什麽?洛洛?”安洳影驚覺此事絕非自己想象的那麽簡單。
“對,洛洛!洛洛十三年前就離開了,她去找姐姐了,她肯定是太思念她娘親了!”花媽媽紅彤彤的眼睛帶著些許淒涼絕望。。
“肖姑娘剛才你看到那個黑衣男人就是洛雁笙,原諒我用你來引他現身,對不起!”聽著花媽媽哭得已近沙啞的嗓音,安洳影哪裏還顧得生氣,連忙安慰著花媽媽。“媽媽你想我怎樣做?”
“我估計我命不久矣了,你無論如何定要記得你就是洛洛!如假包換的洛洛!”花媽媽扯著安洳影的衣袖激動不已的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