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鋒芒畢現 第一百五十二章 小瞎子
陽氣上升，陽光普照。
劉默背著鼓鼓囊囊的雙肩旅行包，站在情人旅館外的台階上，旁邊就是那塊依舊散發著粉紅色燈光、寫有曖昧話語的招牌。
劉默抬頭看了一眼，覺得很是刺眼，於是用手捂了捂眼睛。
蘇櫻看去，發現劉默的眼睛裏有些血絲，而且下眼皮有些淡淡的黑色，於是關切地問道：“怎麽了，昨晚沒休息好嗎？”
劉默回憶起昨晚那場理智和相持不下的刺激爭鬥，足足持續了一整夜，於是無奈地苦笑一聲，點了點頭。
“那咱們今天就在澀穀區逛逛，別走遠了，對了，還得提前找好住宿的地方。”蘇櫻說了下今天的計劃部署。
劉默笑了笑，如同夫唱婦隨一般，“都聽你的。”
於是整裝待發的二人繼續著在東京的逛蕩，乘坐地鐵前往了澀穀區。
澀穀區是東京一個富有個性的行政區，商業活動興旺，擁有“年輕人之街”的美稱。
劉默和蘇櫻出了那個放置有一尊“忠犬八公”銅像的澀穀站地鐵口，正好湊上了一場“熱鬧”。
一群穿著畫有漢字的特攻服的日本武暴走族正在欺負一個目盲的小女孩，周圍人雖然在指指點點，但是卻並沒有人敢於上前勸說或者是幫忙，一方麵是因為有心無力，打不過這些年輕氣盛的社會毒瘤，一方麵是沒人輕易願意招惹這些蒼臭蠅般的暴走族，惹禍上身。
“人をぶつかったら謝れ，このばか野郎（撞了人就道歉，你這個混蛋）。”一位留著超短飛機頭的暴走族推搡了一下那個目盲小女孩，大聲訓斥道，身上的打扮是明顯的硬派風格，他擺出一副大人的模樣，其實年齡也不過才十六七歲左右。
其餘的暴走族同夥們則是齊齊上前圍攏著那個可憐的目盲小女孩，不留一點間隙，讓她完全沒有逃走的機會。
“あなたがぶつかったのです。私が謝るべきではありません（是你撞的我，不應該我來道歉）。”目盲小女孩柔柔弱弱地說道，但是臉色堅毅，沒有絲毫服軟的跡象。
周圍人發出了議論紛紛的聲音，大多是知道真相的，所以在用語言諷刺著這些欺負殘疾小女孩的暴走族。
那名飛機頭暴走族望了望周圍人的鄙夷眼神，有些氣不過了，便抬起一腳狠狠踹在了目盲小女孩的身上，將其踹倒在地後還不過癮，招呼著自己的同伴們一起對其拳打腳踢。
許多行人都看不下去了，有些已經捂住了眼睛，有些則是離開，不忍看到流血場麵。
劉默小心琢磨著力量，然後飛起一腳踹在那名氣勢洶洶的飛機頭暴走族的後背上，拉起了那位被踹得一身灰的目盲小女孩，滿腔怒火地罵道：“あなた達のこのばか達は意外にも1人の小さい女の子をいじめて、また人間性がありますか（你們這群混蛋居然欺負一個小姑娘 ，還有沒有人性）？”
劉默的日語發音明顯帶有東京口音，而這些根腳在千葉的硬派暴走族們最為瞧不順眼的就是東京那些軟派的混蛋，有點小錢就嘚嘚瑟瑟的。
再加上那名飛機頭暴走族被踹後雖然隻是踉蹌了一下，卻怒氣衝衝叫囂著要打死劉默，於是劉默很快便被那群暴走族給包圍住了。
飛機頭暴走族無意間看到了不遠處的蘇櫻，春心萌動起來，想著讓這等美女看到自己剛才被麵前這小子踹了一腳，實在是奇恥大辱，所以心中怒火更甚，他耍帥地用雙手從頭發兩側捋過，然後大手一揮，告訴兄弟們不要手下留情。
飛機頭暴走族自己則是慢慢向後退了一段距離，擺出了個一手點煙，一手叉腰的酷酷姿勢，等待著兄弟們將那個逞風頭的可惡家夥給打得鼻青臉腫，自己隻要等著那家夥趴在地上求饒的時候，上前抓住他的頭發，狠狠地撂下幾句狠話和教育的話，然後帶著兄弟們瀟灑離去就行了，說不定還能趁機要到那個大美女的電話號碼。
飛機頭暴走族認為這樣很有男子氣概。
但是這個飛機頭暴走族馬上就大跌眼鏡了，連剛點燃不久還沒吸幾口的煙都掉落在了地上，他的兄弟們被劉默一手撂翻一個，很快便七零八落地躺倒在街頭，哎喲哎喲直叫喚。
劉默扭了扭手腕，指著那個飛機頭暴走族，說道：“次はあなたです（下一個是你）。”
劉默上前兩步，正要動手，誰知道那個飛機頭暴走族不但膽小如鼠，而且還是個戲精，先是非常識趣地自己給了自己一耳光，然後躺倒在地麵之上，使得劉默也不好再得寸進尺賞他幾拳。
蘇櫻雙臂環胸在一旁，靜靜看著劉默大出風頭，笑了笑。
劉默看著那些滿地打滾、欺軟怕硬的暴走族們，沒好氣地吼道：“消えろ（滾）！”
神奇的一幕發生了，那些像是受了重傷得在病床上躺好一段時日的暴走族們，如同得到了大赦一般，麻溜兒地迅速起身，然後騎著自己那輛插有“愛露死苦、“愛羅勇武”等旗幟的摩托車迅速遠遁，尤其是那個飛機頭暴走族，恨不得抬起自己那輛貼有泳裝動漫美女貼紙的摩托“痛車”離開。
劉默看得有些佩服，真是能屈能伸。
“大丈夫ですか（沒事吧）？”劉默問向那名被自己救下的目盲小女孩，這時才能好好打量起對方的外貌，臉蛋小巧精致，眼睛上圍著一根黑色布條，身上穿的是一身有些縫補卻幹淨整潔的休閑便裝。
小女孩搖了搖頭，笑道：“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感謝）。”
“なんて呼びますか（怎麽稱呼）？”劉默看了眼已經走到自己身旁的蘇櫻，然後對著小女孩繼續問道。
“目の不自由な人を呼んでくれればいいです。（叫我小瞎子就行）。”小女孩輕聲說道，聲音柔柔弱弱的，如同她那副仿佛風吹就倒的瘦弱身軀，應該是長期的營養不良所造成的。
劉默先是愣了愣，心裏生出一絲憐憫，搖頭說道：“このようにしましょう、私はあなたの小さい目を叫びます（這樣吧，我叫你小眼睛）。”
小瞎子同樣愣了愣，然後點了點頭。
談話間，劉默察覺有兩位暴走族其實還沒遠離，就隱藏在附近觀察這邊，心中便了然對方肯定是想要趁機報複這個小女孩，於是笑著說道：“これからどこに行きますか？途中までお送りしましょう。どうせ急いで買い物しません（接下來去哪裏？我送你一程。反正我不急著買東西）。”
蘇櫻也是笑著點了點頭，雖然知道這個小女孩看不到自己的笑容，卻也毫不吝嗇自己的甜美微笑。
出人意料的是這個小女孩居然沒有拒絕劉默和蘇櫻這兩位僅僅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的幫助，點頭答應了下來，然後帶著蘇櫻和劉默來到了一家社會福利院，這期間還花費了不短的時間，而在去往社會福利院的路上，蘇櫻並沒有察覺自己的身上被附著了一縷極其難以察覺的細微黑氣。
福利院偏居涉穀區一隅，顯得比較破舊，很難想象繁華的澀穀區會有這麽一個地方，在這家社會福利院內有著十幾位員工，還有著一些心地善良、樂於助人的“義工”，這些義工是拿不到工資的，但是即便如此，也不妨礙他們在閑暇時間來這裏熱心地幫忙。
進門的時候，劉默和蘇櫻與一位出去搬運社會救濟物資的義工老人擦肩而過，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蘇櫻覺得似曾相識，於是回望了一眼，哪知道那位老人也是同時偏頭看了過來，似乎也和蘇櫻有相同的感覺一樣，二人的視線在空中交接，便隻能以笑容來避免尷尬。
老人繼續走了出去，開走了自己那輛大貨車。
成功將目盲小女孩送到了社會福利院後，蘇櫻和劉默便告辭離開了這裏，實則是去找那兩個一直尾隨跟蹤的暴走族的麻煩，那兩個想要報複的家夥免不了吃一頓殘酷的毆打。
蘇櫻覺得起碼得讓他們被打得爹媽都認不出來，劉默則是深表同意。
於是距離這家社會福利院不遠處的一條街道上，兩位小聲商量著如何進行報複的暴走族便被狠狠教訓了一番，鼻青臉腫的，還跪在地上不斷摩挲著雙手，發誓絕對不敢再找那個小瞎子的麻煩了，周圍的路人都是投去了怪異的目光，不知道那對少年少女是何方神聖，居然能將臭蒼蠅般的暴走族收拾得跪地求饒、服服帖帖。
小瞎子和福利院裏的一些相熟老人和小孩打過了招呼，然後站在門口等著幫忙搬運社會救濟物資。
過了十幾分鍾，那名一開始出門去的老人便將自己貨車重新停在了門口，下車後打開了貨車的車廂，和小瞎子一起將一箱箱的社會救濟物資搬運到福利院中的倉庫裏麵去，有日常生活用品，有別人用過卻洗得幹幹淨淨的衣物和被褥，還有一些零食和書本。
搬運完所有的社會救濟物資之後，日頭已經掛於最高點，時間到了中午了。
小瞎子和老人一同坐在福利院內的兩張小木凳上，閑聊了起來。
老人用掛在脖子上的白色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問道：“あなたはこんなに若いのに、どうしてここにボランティアに來ましたか（你小小年紀，怎麽會來這裏做義工呢）？”
小瞎子笑了笑，“他の人を助けるのは楽しいと思います（我覺得幫助別人挺開心的）。”
然後小瞎子偏過頭去，輕輕咳嗽了兩聲，臉色似乎又蒼白了幾分，她本來就不擅長體力勞動，肺部還有一種很嚴重的未知疾病，無藥可醫，而且病入膏肓了。
老人幫著小瞎子拍了拍背部，關切地問道：“肺の小さな病気はまだですか（你肺部的小毛病還沒好嗎）？”
老人和小瞎子在這家福利院也共事了快一年的時間了，當然知道對方時不時地會咳嗽，隻不過小瞎子曾經騙老人說是一種小毛病而已。
小瞎子笑了笑，說道：“大丈夫です（沒事的）。”
“おじいさんは何のためですか（那老伯伯您呢，又是為了什麽）？小瞎子接著方才的問題反問道，聲音柔柔的，如同潺潺的溪流。
老人似乎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回憶，抬頭望了望太陽，長籲短歎了一會兒，說道：“私はかつて酔っ払って運転して1対の母娘をはねて死んだことがあって、またあやうくその女の夫、その女の子の父に殺されそうになりました。その後、私は決心しました。殘りの人生はすべて罪を償うために使って、ここは私が罪を償う第一歩を始めます（我曾經因為醉駕撞死過一對母女，還差點被那位女人的丈夫、那個女孩的父親活活打死，在那之後我便下定決心，餘生都要用以贖罪，而這裏便是我開始償還罪孽的第一步）。”
老伯將自己的傷疤給揭開，血淋淋地展現給了小瞎子，所以小瞎子隻是點了點頭，很有默契地沉默不語，沒有在他的傷口上撒鹽。
在福利院幫完工以後，小瞎子回到了自己的住處，一進門便被自己那位精神失常的母親給撞倒在地。
這件處於一棟廉價出租公寓內的房間很小，剛剛足以兩人的生活起居，家具也很簡單，一張桌子，兩張板凳，還有一個存放著兩張被褥的木櫃，就連現代家庭幾乎必不可少的電視也沒有。
隻不過那堵有剝落跡象的白牆上掛著一根細長的條形物體，通體漆黑，很是神秘。
小瞎子任由瘋子母親對自己拳打腳踢，她已經習慣了。
等到母親發泄完了力氣睡了過去，小瞎子才擦了擦鼻子下的血跡，將母親輕輕放於榻榻米上，從木櫃中翻出一床被子，給母親輕輕蓋上。
然後小瞎子從自己那個小豬存錢罐中取出了一些日元，存錢罐裏的錢幣都是從各個機構和組織申請到的補助。
小瞎子走出門去，今天是去給母親取神經阻滯劑的日子。
走在去往醫院的路上，小瞎子被一個“怪物”給攔了下來。
那個怪物有著人類的身軀，卻長著四隻手臂。
怪物看見了小女孩，便收斂起了對於身下那個普通人的殺機，任由自己的獵物逃去。
小瞎子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周圍的一切，雖然她眼瞎，但是用心卻能“看到”更多的東西。
小喜子呆在原地，沒有任何動作，似乎在等待著什麽。
怪物驟然發力，粗壯有力的綠色雙腿踏得地麵陣陣響動，四隻銅皮鐵骨手臂上的沙包般的拳頭則齊齊揮向了麵前。
“剣が來る（劍來）。”小瞎子輕聲呢喃道。
這一刻，小瞎子所一直隱藏的氣息驟然釋放，排山倒海般湧向四周，紊亂的氣流吹拂得樹葉沙沙作響。
遠處的天際，掠過一把漆黑劍條。
小瞎子縱身一躍，剛好握住那把淩空飛來的漆黑劍條，朝著怪物當頭劈下。
一道漆黑粗壯的劍光綻放於天地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