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鋒芒畢現 第一百五十章 殺神組、噬神者
這是位於東京都中央區的一座帶有園林和人工湖的豪華宅院。
宅院的最前方是一座“池泉園”格局的小巧園林,以水池為中心,布置有小島、瀑布、土山、溪流、橋、亭、榭,園林內樹木成群,風景寫意,極具中國盛唐時期的風格精髓,其中有一顆尤為矚目的日本黑鬆,呈現出飽經風霜才有的非對稱形,有著堅硬的、深綠色的尖形葉和深裂的黑色樹皮。宅院的主體是一套占地廣闊的和氏住宅,廊道曲折,陽光普照,富含“塌塌米、竹、紙、木”等元素,住宅內的各個家具裝飾無一例外都是價值昂貴的奢侈品。宅院的後方占地最為寬闊,有一座人工打造的湖泊和一片翠意盎然的竹林,大風一吹便會自然而然發出如同交響樂般的美妙聲音,湖泊邊緣是許多圍攏堆積的巨石,不遠處還有一座古色古香的避雨亭,名為“懐郷亭(思鄉亭)”,亭內放置有一張四四方方的石桌和四張圓柱形的矮石墩。
在地價昂貴遠勝鑽石的東京中央區,擁有這樣一套宅院,主人的雄厚財力可想而知。
一位身穿休閑便裝的女子推開了采用百年老竹編製而成的大門,進門便看到了一位正在用竹掃帚進行清掃打理的白發老嫗,老嫗臉上褶皺有如湖水被風掠起的波紋,密密麻麻。
“花ばあさん、おはようございます(早上好,花婆婆)。”女子和煦一笑,笑容有如陽光般燦爛。
身形本就佝僂的白發老嫗禮貌地躬下身軀,使得身子顯得更加矮小起來,“おはようございます、ご主人様(早上好,主人)。”
美麗女子無奈地苦笑了一下,盡管自己多次交代過這名相當於管家的花婆婆很多次了,不必對自己如此客氣,但是對方依舊我行我素,日常的言語動作之中無一不在表現著“我對您恭敬有加”。
等到那位曾經救過自己一命的美麗女子走遠之後,花婆婆才盡量直了直身子,繼續用那把與自己矮小身形極其不符的竹掃帚清掃著地麵本就沒有多少的灰塵,似乎要將大大小小的石塊鋪就而成的地麵清掃得一塵不染,清掃得可以當做光滑明亮的鏡子來使用。
美麗女子經過了一堵矮小石牆,石牆上雕畫有無數龍鳳等瑞獸的浮世繪,頂端鋪有造型古樸的黑瓦,石牆下則是生長著一簇簇亟待開放的、象征著忍耐的芝桜(芝櫻)。
石牆下還放置有一套極具觀賞性的竹水鳥,周而複始地將水從上到下轉移,用以運轉報時,那些從岩石縫隙中汩汩湧出、清冽甘甜的“岩漿水”則是輔以泡茶的上好原料。
美麗女子走入豪華庭院的主體住宅,是由一棟現代化的小別墅和連接著別墅的一圈日本古代房屋組成的,她直接越過了玄關,進入了被稱為“三和土”的平地,脫下了鞋子,走上高一台階的板地,在板地上走了幾分鍾,最後-進入了一間用以待客的寬闊房間。
房間內的小木桌邊已經恭敬地跪坐著一名帥氣男子,留著《熱血高校》中男主角瀧穀源治那樣兩邊鏟青的桀驁發型,麵容冷峻,棱角分明,還戴著一副產自德國的羅敦司德墨鏡,做工精致,重量輕巧,上身穿著一件緊致修身的黑色襯衣,吸汗散熱,襯衣上解開了最上麵的兩顆扣子,可以隱約看到襯衣下的文身一角,如果是浸淫紋身界十數年的行家裏手便能夠猜出那是一種隻有代表黑白兩道的老大才能有的文身——過肩龍。
現如今的日本,能有資格和膽量文過肩龍的人,已經沒幾位了,而年齡如同男子這般三十歲左右,並不算大的年輕一輩,更是幾乎沒有了。
男子的渾身上下都不由自主地散發著一種震懾人心的霸氣,不怒自威,光是跪坐在那裏都如同一尊威風凜凜的神像,讓人毫不懷疑他隨時會暴起殺人。
美麗女子的嘴角扯起了一抹輕蔑弧度,大大方方跪坐在了男子對麵的位置,“暑いですか?蜘蛛(很熱嗎,蜘蛛)?”
被稱呼為蜘蛛的男子不好意思地縮了縮脖子,將黑色襯衣那為了散發男性魅力而被故意解開的兩顆扣子重新係好,然後重新端正跪坐好,就如同一位在學塾求學,麵對教書先生的學生一般。
很難想象,這位曾經是某個黑幫頭目的男子,會對一位女子如此恭恭敬敬,當初的“蜘蛛”可是叱吒風雲、一手遮天的存在,是令日本最大黑幫組織的山口組都要聞風喪膽的存在,各個大小幫派的成員隻要對於蜘蛛闖蕩黑社會的事跡有所耳聞,心裏都會由衷生出一股敬佩。
在外人看來,也許蜘蛛是越混越差了,殊不知現在的蜘蛛才是真正混得風生水起,所管轄的地域幾乎囊括了整個銀座!銀座是什麽樣的地方?那是東京的心髒,與巴黎的香榭麗舍大街、紐約的第五大街齊名,是世界三大繁華中心之一,一個腳印的地價便能抵得上日本內閣高官一個月工資的地方。
女子看到對方那全身肌肉繃緊、如臨大敵的模樣,覺得有些滑稽,於是說道“そんなに丁寧にしなくてもいいです(不必那麽恭敬)。”
女子拿起了小木桌上的茶壺,給蜘蛛倒了一杯香濃的茶水,茶葉是采自富士山,茶水自然便是來自庭院裏的那套竹水鳥所引導的岩漿水。
蜘蛛如獲大赦,高聳的肩膀放鬆下來,身形微微懶散了幾分,接過了女子遞來的茶水,先是聞了聞茶香,然後輕輕吹拂幾口氣,等到茶水微微冷卻之後,便小口抿了起來,女子沒到之前,他可是一直不敢自己給自己倒茶引用的。
“あなたが直接入れたお茶はやはり美味しいです(您所泡的茶水還是如此好喝)。”蜘蛛拍馬屁道。
美麗女子笑了笑,“このお茶は外のあの花ばあさんが入れたものです(這茶是外麵那位花婆婆泡的)。”
蜘蛛拍馬屁拍到了馬腳上,有些赧然,再想到外麵那位滿臉皺紋的花婆婆,頓時想死的心都有了,就差沒有剛剛入喉暖胃的茶水給吐了出來。
“むだ口をきくな,まじめな話をしなさい(別廢話了,談正事)。”美麗女子說道。
蜘蛛迅速平複了神色,開始匯報自己所管轄區域的近況,還有一些關於日本三大黑幫最近的行動和幫派內的一些新聞,其中關於山口組的隻是寥寥說了兩句,大部分都是有關住吉會和稻川會的,畢竟山口組的頭目早就與己方這邊有過交涉,擺明了希望與己方“井水不犯河水”,各撈各的錢,發展各自的產業,盡量不要有所衝突。
但是蜘蛛在匯報過程中,心弦又不由得越來越繃緊,因為他想起了當初這位女子收攏自己及一眾小弟的那場決鬥,自己可是被對方一個回合就製服了,而且那一個回合還隻是用了半招,他還想起了山口組那位上了年齡的頭目當初大張旗鼓親自拜訪的場景,全程都以“低人一等”的語氣與麵前這位美麗女子,自己的老大進行交涉攀談,而在表明了自己幫派的離場後,自己的老大並沒有當場給出明確的答複,隻是笑意玩味地說了一句“考慮考慮”,而那名如同吃了一臉灰一樣深色不太好看的山口組頭目,居然不敢有絲毫怒言,隻能訕訕然帶人離去。
真是令人心生敬畏!
美麗女子聽完了蜘蛛的匯報,滿意地點了點頭,“とてもいいです(很好)。”
然後女子伸了個懶腰,繼續說道;“あの小さいやつらは勝手に騒いでいても,どのみちどれほどの波風を起こすことができない。そうだ、遠出します。用心棒を派遣して私に従ってはいけません。(那些個小魚小蝦就任由他們鬧騰吧,反正也掀不起多大的風浪。對了,我接下來要出一趟遠門,你不用刻意派遣保鏢跟隨)。”
女子站起身來,打趣似的說道“毎回本當の危険に出會うと、実は私が手を出して彼らを保護します(每次遇到真正的危險,其實都是我出手來保護他們才對)。”
蜘蛛點頭應下,然後恭恭敬敬地起身倒退著離去,離去之前還不忘輕輕關上了貼有防風窗紙的木門。
現如今,日本東京存在著一個當初成員不過兩名女性,卻以不可壓製的風雷之勢崛起,而且已經在各個黑幫組織內的風頭和名號甚至蓋過了山口組的幫派組織——殺神組!
···
東京都港區港道南二丁目16番5號,三菱重工。
密密麻麻的重工業建築橫亙、交接在這片區域,如同一條條山脈一般,有著完善的研發、製造、銷售體係,山脈內還有著一片片藍色的海洋,那是身穿藍色製服的大量基層員工不斷行走在一座座高科技現代化廠房之間,開始著日複一日蜜蜂采蜜般的辛勤勞作,其中還有一些負責高端技術的工作人員,身穿白色製服,就如同海中翻卷的一片片浪花。
眾所周知三菱重工是日本最大的軍工生產企業,日本海上自衛隊幾乎一半的潛艇和三分之一的驅逐艦都是三菱重工建造的,但其實三菱重工還有一重隱秘的身份,是某個極其隱秘的組織的基地所在。
三菱重工內有一處最為巨大也是最為隱秘的建築群,日常都是進行著嚴密封鎖,甚至連三菱重工內部的董事會成員、股東和高管都不能進入,更別說最低等級的工作人員和閑雜人等了,一經發現,開除事小,更多的是“突然失蹤”。
因為這處建築群是日本噬神者們的聚集地。
噬神者組織基地內的一個大廳內,此時正在召開一場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會議,日本每個區域和城市都派遣了一位代表參與。
大廳內有一張極長的橢圓形會議桌,已經坐滿了人。
坐於大廳會議桌首位的是一名老婦人,身披白大褂,鶴發童顏,老婦人兩側則是身負武器、製服統一的女子,年齡相貌各有差異。
老婦人安安靜靜傾聽著各個代表的匯報,神色安詳,沒有發表任何意見,隻是時不時地點了點頭。
等到所有匯報結束之後,老婦人依舊沒有作出任何發言。
所有身負黑色武器的參會女子都鬆了口氣,點了點頭,這說明組織的首領j夫人很是滿意,不然換做以往的話,肯定要大發雷霆好好對自己這些代表們訓斥一番,然後露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j夫人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然後站起身來,大手一揮,說道“はい、散會します。できるだけ早く自分の駐屯している區域に帰りなさい(好了,散會。你們盡早回去自己駐守的區域吧)。”
“命令に従う(遵命)。”
一道道身影散去,整座可容納數百人的議會大廳瞬間便撤得幹幹淨淨。
老婦人脫下了身上的黑大褂,獨自一人從一條隻有自己知曉的秘密通道離開了這座會議廳,遠離了這處充當基地的建築群,然後走出了三菱重工的區域。
老婦人的腳掌踏出三菱重工某座專為基地人員修建的大門的那一刻,身形飄搖一變,化作了一位膚白貌美的年輕女子。
女子神色如常地走在充滿煙火氣的大街上,欣賞著街道上行人交談的一幕幕,傾聽著這個世界的一種種聲音。
遠處那座位於芝公園的東京第二高鐵塔——東京塔,依舊矗立在天地之間。
女子走到附近一處售賣點心吃食的攤位前,買了一串糖葫蘆,美滋滋地咀嚼了起來,眉開眼笑,還不忘對著那位勤懇招呼客人的老伯豎起了一個大拇指,而那位守著攤位幾乎大半輩子的老伯則是笑得露出了殘缺的牙齒,他認得這個漂亮的小女娃,給自己做了不少的生意,幾乎每隔幾天就要來吃一串糖葫蘆。
這樣童心未泯、愛吃糖葫蘆的女娃,想必是個心地善良的姑娘,若是可以的話,真想替自己家那個豪不爭氣,整天宅在家裏與一堆紙片人恩恩愛愛、卿卿我我的兒子拉攏拉攏這一段姻緣。
老人心中如是想道,然後歎息了一聲,知道這是不可能的,自己家的那個廢材怎麽高攀得起麵前這位一看就是個富家千金的女子?還是不要自不量力地詢問、遊說了,不然隻是徒惹笑話罷了。
但是如果真要是成了呢?
不不不,這樣的話反而會委屈了對方,畢竟自己家的經濟條件可算不得好。
在老人內心想法活躍之時,女子微微側目望向了福岡的方向——那裏有一艘巨大的豪華郵輪正在緩緩駛進港口。
女子冷笑一聲,細眯起了狹長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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