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初露鋒芒 第三十四章 父子
君航總公司辦公樓門口。
“劉默，閃開！”蘇櫻提醒道。
劉默竭力擋下了張克的一記肩撞，然後迅速挪開身形。
蘇櫻從劉默身後躍出，一記膝撞猛地擊打在張克的頭顱之上，響起“哢嚓”的碎裂聲響，緊接著她雙手倒握住手中的黑櫻太刀，猛地對著張克的腦袋刺下。
“當”的一聲，張克雙手護在頭上，用最為堅硬的雙臂皮膚擋下了蘇櫻的致命一擊，然後他抓住了蘇櫻的一隻腳，將其狠狠砸在地麵之上。
“嘭”的巨響，蘇櫻的身軀被狠砸在堅硬的水泥地板之上，地麵直接碎裂出密密麻麻的蛛網裂痕，大量的水泥碎渣濺射在周圍，可想而知張克這記攻擊的力道之大。
蘇櫻用另外一隻修長猛地踹擊在張克的胸口，掙脫了張克的手掌，然後倒翻幾下，順利脫身。
“咳咳。”蘇櫻咳嗽兩聲，抹去嘴角的血液，然後緩緩站起身來，但是眼神變得有些黯淡。幸好蘇櫻注射過“弑神”血清，並且血統達到了高等的a級，再加上q博士所製作的戰鬥風衣不俗的防禦能力抵擋了大部分力道的浸透，否則方才那一記攻擊就足以使得蘇櫻受傷，讓其再行動受到影響。
“哪裏去了？”蘇櫻站起身後，視線之中卻失去了張克的身形，劉默還沒來得及提醒，蘇櫻就猛地察覺到頭頂卻傳來一股泰山壓頂般的死亡氣息。
張克趁勝追擊，閃身來到蘇櫻的上方，對著她就是一記雙手握拳的重錘。眼看對方的泰山壓頂就要撞擊而來，而蘇櫻即使立刻發力，也已經躲閃不及。
千鈞一發之際，劉默突然奔跑到了蘇櫻身旁，一把將其抱了開來。
地麵猛地震動了一下，張克方才那記重錘狠狠砸中地麵，他的雙腳深陷地麵，他的雙拳在地麵上砸出範圍囊括三米範圍的凹陷。
劉默抱著蘇櫻在地麵連連翻滾出好幾米的距離，順利躲過了張克重錘所會影響到的範圍，但是二人都已經是一副狼狽模樣。
“他還沒完全墮化成為使徒就已經強成了這樣，如果再不快點解決，那就是不小的麻煩了。”蘇櫻瞥了眼張克腳下那範圍誇張的凹陷，如此巨大力量的大範圍攻擊可不像是一個普通的使徒可以擁有的，蘇櫻自認為從未遇到過如此強大的使徒。不管是不是因為張克本身太過特殊，還是因為奪取了數條人命的原因才強大至此，蘇櫻都覺得不能再拖延了，必須爭分奪秒速戰速決。
“真不敢想象那隻偽神到底有多麽強大。”劉默大口喘著氣，胸部隱隱作痛，嘴邊則全是鮮血。方才的戰鬥之中劉默幾乎拚盡全力，在短短幾分鍾內就用出了全部力氣，可以說得上是超常發揮，但是他所有的攻擊都沒有對張克的行動造成任何影響，更別說造成足夠的傷害了，頂多就是讓對方的行動滯緩一些，所以劉默根本就沒有幫上蘇櫻多少忙，反而讓自己被張克狠狠砸了一下胸口，那種痛感就像是被一柄鐵錘砸中，登時讓其猛吐了一口鮮血，好在劉默是經曆過嚴酷的身體訓練的，不然按照以前的身體素質，此時已經倒地不起了。
“我可真是沒用，給你拖後腿了。”
劉默有些歉意地看向蘇櫻，後者卻是緩緩搖了搖頭，說道“沒有你這呆瓜的話，這場戰鬥我會打得更加艱難。”
“散開，準備好，他又要來了。”蘇櫻一把拉著劉默起身，然後自己一個跳躍就和劉默拉開了四五米的距離，張克那強大力量加持之下的大範圍攻擊實在是恐怖，最好的方案就是和劉默分開距離，互相見機行事，不然的話會直接被一網打盡。
“你佯攻，我來給他致命一擊！”蘇櫻說道，然後她半蹲下身軀，左手握住刀身，右手握住刀柄，顯然開始準備那蓄力一擊，但是目前的情況來看，不可能再像耶夢加得事件那樣，為了達到最強的威力而長久蓄力了。
劉默看到蘇櫻的動作便頓時明白了，他點了點頭，然後主動前衝上去發起攻擊，在距離張克兩米左右的時候，劉默高高躍起，雙手握住手中盤龍黑棍，對其猛地當頭砸下。
張克此時的意誌早就喪失得不離十了，想必再過不久就會徹底墮化為隻知道殺戮的使徒，他的右手如滿弦的弓一般向後拉滿，然後對著劉默重重一拳轟去，他那粗壯血紅的拳頭上由於高速運動而產生了一層薄薄的氣壓。
劉默本就隻是用出一記佯攻，此時看到對方進行強烈的反擊，於是靈巧地變攻為守，迅速橫棍在胸前，直接擋下了對方的重拳，他感到雙臂一陣要開裂的感覺，然後身軀如同斷線風箏一般飄飛出去。
“居合！”蘇櫻閉目沉聲，已經蓄力完畢，她的右腳踏出，血紅的身形帶著一道黑光從張克的腰間劃過。
“哢嚓”“哢嚓”“哢嚓”，一連串的碎裂聲響起，張克終於第一次受到了有效打擊，腰間被劃出一道口子，留下了幾道鮮血。
“還不夠！”使用居合後來到張克背後的蘇櫻敏銳察覺到了張克腰部的情況，發現自己的居合除了給對方劃出那麽一道並無大礙的傷口之外，就隻是擊裂了他腰間的一些如同甲殼般堅硬的皮膚而已，那些如同防禦層般的血色皮膚甚至沒有破碎剝落，就隻是產生了那麽一些細微的裂痕。
“噗！”重摔在地的劉默再度吐出一口鮮血，發覺自己的視線有些模糊了起來，如果不是劉默經曆過暑假那段時間特種兵項目下的魔鬼訓練，再加上賽博坦事件後蘇櫻教過自己的一些格鬥防身技巧和知識，劉默早在戰鬥開始的前幾分鍾就成為了死人，而能夠撐到現在，就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可是戰鬥現在也就過了十分鍾而已，卻已經讓劉默再也沒有戰鬥下去的和力氣了，他現在隻想好好找個地方喘息休息一下，實在是沒有多餘的精力再去搏殺了。
“怎麽辦，我好像撐不住了。”劉默看向了還在和張克對峙的蘇櫻，臉上浮現一抹歉意。
“不行，我不能倒下，不能給蘇櫻拖後腿。”劉默呢喃著再度站起身，忍受著四肢百骸傳來的疼痛，突然覺得自己體內的血液似乎也感受到了意誌的召喚一般，熱血沸騰的感覺遍布全身。
蘇櫻和張克，甚至連劉默自己都不會想到，劉默體內的血液正在加速產生著變化。
蘇櫻雙手將黑櫻太刀舉過頭頂，正打算對張克再度發起衝鋒，卻聽到了身後的一聲呼喊，那聲呼喊似乎很近。
“爸！”
此時的張克雖然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甚至那僅存著人類外貌的左半邊臉也已經變成了血色，開始使徒化，眼皮也是耷拉了一半，但是發出呼喊的那道身影依舊認出了自己的父親。
蘇櫻的腳尖輕點地麵，淩空後躍四五米的距離，然後伸出一隻手攔下了正在奔跑的張晉。
“不要過去！他已經不是你的父親了！”蘇櫻神色嚴肅道，視線始終沒有離開過張克。
此時的張克突然見到了自己的親生兒子，那僅存的一絲人形似乎在強烈反抗起來，他愣了愣，然後偏頭看向君航總公司辦公大樓的那些玻璃牆壁，從牆壁之中，他看到的是一個麵目猙獰恐怖的邪惡怪物的形象——那簡直就不是人間該存在的東西。
他到現在才明白，神明降臨在人類的麵前，並非是來給予救贖的，而是助其墮入恐怖的深淵！
“兒子，兒子···”張克喃喃道，突然覺得大腦痛了起來，就像是有兩個小人在腦子裏麵打架。張克的雙手狠狠地抱住腦袋，痛苦地吼叫起來，一滴帶著人類溫度的晶瑩淚水從張克血紅的左半邊臉上留下。
張克的吼叫就如同從地獄逃竄出的野鬼，蘇櫻倒是能夠忍耐，但是張晉和劉默卻是難受起來，特別是覺得心髒都要爆炸了一般，已經雙膝跪倒在地，滿頭大汗，麵色發青。
“怎麽會這樣，到底發生了什麽！”在難以承受的鬼吼聲下，張晉滿眼淚水地看向蘇櫻，乞求著對方能夠說明原因，他不想知道為什麽蘇櫻和劉默會還待在這個區域，他不想知道為什麽二人都拿著奇怪的武器，穿著似乎是某個組織定製的風衣，他隻想知道為什麽自己的父親會變成這副模樣。
“你快閃開，這裏不是你呆的地方。”蘇櫻一把扯住張晉的後領，身軀猛地發力，帶著張晉迅速遠離了張克吼叫聲中所蘊含力量的傳播範圍。
“不，我不離開，你放開我！”張晉不斷地想要從蘇櫻的手中掙紮出來，但是後者神情冷漠，紋絲不動。
“你回來做什麽，真是讓人頭疼。”蘇櫻的語氣蘊含著責怪，張晉不應該出現在這個地方，張克沒有完全墮化為偽神，那麽張晉便能看到自己父親的存在，再加上在現場看到了自己和劉默，那麽接下來的許多秘密恐怕都兜不住了。
似乎是察覺自己掙脫不了蘇櫻的束縛了，於是張默放棄了掙紮，但是他輕聲的話語讓蘇櫻的身軀微微一顫。
“放開我好嗎，今天，今天是我父親的生日。”
“生日麽···”蘇櫻回憶起劉默給自己過的，十六年來的第一個生日，情緒產生了一些波動。
“我特意去賣了蛋糕，還準備了禮物，還寫了祝福的話語，但是父親遲遲沒有回來，所以我才又來了公司，想看看父親是不是在加班。”張晉的述說讓蘇櫻心神一震，這個紈絝子弟，這個似乎有一點迷途知返跡象的富二代，隻是想給父親過個生日而已。
但是他做不到了，他父親的生日將成為忌日。
“張晉，張晉···”此時的張克似乎冷靜了下來，他那消失得隻有一絲的人性暫時戰勝了使徒的一麵，他慢慢地朝著蘇櫻和張晉走去，整張臉都是淚水，左半邊流的是透明的淚水，右半邊則流的是血紅的淚水。
蘇櫻帶著張晉後退幾步，身軀緊繃，神色警惕。
“兒子，對不起，兒子，對不起！”張克直接對著自己的兒子跪倒在地，然後嚎啕大哭了起來，“我殺了人，我殺了很多人，對不起，我不配做你的父親。”
蘇櫻愣在了原地，不知不覺中已經鬆開了扯住張晉後領的手掌。
“爸！”張晉不顧自身安危，突然衝向了張克，即使張克殺了許多人，即使張克已經變成了這般醜陋猙獰的模樣，但是他依舊是張晉的父親，這是無法磨滅的事實。
若是有一個人，全世界都將他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不得不除，所有人都將他視為惡人，但是如果這個人從來沒有想過害你，對你很好，那麽你就得念他的好。
“爸，生日快樂，生日快樂！”
“兒子啊，爸爸對不起你，爸爸殺了很多人！”
張晉和張克二人跪倒在地，互相擁抱著，都嚎啕大哭起來。
劉默也因為擔憂蘇櫻的安危從遠處蹣跚著趕來，他胸口的傷似乎沒了什麽大礙。這讓劉默有些奇怪，但是因為還身處戰鬥之中，所以他沒去細想。
蘇櫻和劉默之間，隔著相顧而泣的張晉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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