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初露鋒芒 第一章 萬聖節？
眾神皆當死去！
——序言
窗外的梧桐樹上，知了在聲聲地叫著夏天，恣意慵懶的金色的陽光透過水波紋的玻璃灑在冰涼的課桌上，給午後的課堂再度增添了幾分疲倦和困意。
“嗒嗒嗒嗒”，白色的粉筆在黑板上奮力遊走著，粉筆的筆身由於與黑板之間摩擦的力度過大，不斷飄落下星星點點的粉筆灰，就像是下起了一場小範圍的鵝毛大雪。
“咳咳”坐在教室左側最前排的是一名皮膚黝黑的大個子學生，這名大個子學生發出兩聲和此時嚴肅氣氛極其不符的咳嗽聲，然後誇張地揮舞著雙手，驅散著眼前雪花般的粉筆灰，還故意露出一副極其嫌棄的歪嘴斜眼模樣。這個舉動引得那名大個子身旁坐著的漂亮女同學掩嘴輕笑，笑聲吸引了正在奮筆疾書的田老師的注意。田老師的眼角餘光狠狠一瞥，那名皮膚黝黑的大個子學生便迅速低下頭去，看著桌上的數學書，裝作一副認真預習的模樣。
田老師繼續動筆寫完內容，然後緩緩轉身，將手中的白色粉筆隨意丟向桌上的粉筆盒。
“啪嗒”，白色的粉筆極其精準地落在粉筆盒內，同時也預示著課堂的正式開始。
“吳剛同學。”田老師麵容嚴肅地看向先前那名作出誇張表情和動作的，皮膚黝黑的大個子學生。
吳剛迅速抬起頭，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笑嘻嘻道“到！田老師，這次我可沒有遲到。”吳剛內心的喜悅比臉上的喜悅更甚，因為每個星期一的倒數第二節課是體育課，自己生性好動，每次都容易沉浸在體育館內和同學們的嬉笑打鬧，亦或是激烈的籃球對弈之中，再加上自己是體育委員的緣故，需要在下課後退還器材，所以經常性地會遲到上幾分鍾，而緊接著體育課的便是這在整個高一年級都“凶名赫赫”的田老師的課，所以自己便是經常性地站著上完這星期一的最後一堂課，但是這一次，自己沒有遲到！
“嘿嘿嘿，田老虎，這次你可不能讓我罰站了吧！”吳剛內心想道，他再度笑了笑，從八顆牙齒露到了十二顆。
田老師皮笑肉不笑地緩緩走向吳剛同學，吳剛的身上還散發著激烈運動過後所產生的熱氣，卻突然覺得後背一寒，整個人如墜冰窖，田老師向來十分嚴肅，笑容這種東西，哪怕是假笑，出現在她的臉上，都足以用奢侈來形容。事出反常必有妖，此時田老師的臉上掛著笑，那麽也就意味著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田老師假笑說道“吳剛同學，我們這是語文課，都已經和田老師相處了快一個學期了，怎麽還不知道田老師是語文老師呢？”
課堂上頓時爆發出一陣窸窸窣窣的笑聲，大家都知道吳剛這次依然沒能擺脫悲慘的命運，隻能照舊受罰了。
吳剛趕忙擦去額頭上那一片還混雜著熱氣的汗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桌麵上那本數學書收回抽屜，然後手忙腳亂地翻出了語文書。
田老師輕輕拍了拍吳剛那厚實的肩膀，緩緩說道“看來吳剛同學是還沒從歡快的體育課上回過神，既然這樣的話，就在座位上站個十分鍾吧，好好清醒清醒。”
吳剛委屈地“啊”了一聲，看到了田老師眼中那一閃即逝的凶光之後，隻好咽了咽口水，然後乖乖地站了起來，惹得她身旁那位漂亮的女同學再度忍不住輕笑了一聲，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啊。
田老師對著吳剛的同桌輕聲問道“李惠，看你精神不太好的樣子，是不是也要站一下？”
李惠連忙收起了自己的笑容，如同撥浪鼓般搖頭道“不用不用，謝謝田老師，我精神好得很，好得很。”
“那就好。”田老師緩緩轉過身，看向黑板上那首李白的《行路難》，“接下來同學們認真默讀下黑板上的這首詩，然後老師會提幾個問題找同學解答。”
教室最後一排，坐著一名身材中等，相貌普通的學生，此時正一副花癡的樣子，而且他身邊的座位是空的，並沒有同桌。高一（1）班隻有三十五名同學，這名同學，沒什麽外貌，性格或者能力上的優點，性格內向，家庭條件也一般，所以人緣不太好，所以當初分座位的時候，幾乎沒人願意和他坐在一起。
劉默右手撐著自己的下巴，一臉的花癡相，他呆呆地看著視線右前方那名清純如同白蓮花般的女孩兒，腦海之中早已經浮想聯翩。
那名被劉默花癡般盯著的女孩兒的同桌——張子萱，一名還算漂亮，但是喜歡毒舌和八卦的女孩，發現了劉默的目光，然後輕輕拍了拍身旁的清純美人。
“哎，範娜，你看劉默正盯著你呢，看他那副樣子，肯定在做什麽癩蛤蟆吃天鵝肉的美夢呢。”張子萱一臉嫌棄地道。
範娜往後看了一眼，給出一個禮貌性的微笑，然後輕聲說道“別管他，我的夢中男友可是騎著白馬的高富帥王子，怎麽可能看得上他呢。”
劉默看到高一（1）班的班花，自己心目中的女神，居然給了自己一個微笑，頓時就覺得心花怒放，當初高一開學聚會的時候自己就注意到了範娜，這個在人群之中十分耀眼的存在。而且一次機緣巧合之下，劉默不小心碰掉了範娜桌子上的橡皮擦，幫範娜撿起之後，對方給了劉默一個甜美的微笑，劉默從此便無法自拔地迷戀上了她的容顏，雖然一個學期下來劉默都沒機會和她搭上幾句話，但是他還是或多或少有著那麽一點心存僥幸的念頭，萬一以後出現了什麽意外，她就喜歡上了自己呢？更何況這個學期下來，範娜也讓自己幫過幾次忙，這就說明自己和範娜的距離正在一步步拉近。
此時範娜無緣無故給了劉默一個微笑，這一下更加堅定了劉默內心的這種想法。
“劉默。”一道冰冷的聲音就像是一塊石頭，將劉默的白日夢如同鏡麵般打碎。
劉默擦了擦嘴角的哈喇子，回過神來，看見宛如一尊門神般矗立在自己麵前的田老師。
“田，田老師。”劉默立馬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田老師僵硬地“嗯”了一聲，說道“你來說一下對於這首詩的感觸。”
劉默從上課開始就一直在盯著自己的女神看，就連同學們嘲笑吳剛時都沒有注意，當然更不會注意到黑板上那首詩仙李白抒發心中豪邁的《行路難》了。
大腦飛速運轉起來，劉默迅速起身，開始臨時抱起了佛腳，那如同火炬般的目光快速掃視了幾遍黑板上的詩，希望靠著自己這顆不算太笨的腦袋分析上那麽幾句感想出來。
一分鍾左右的時間過去，劉默的臉有些漲紅，然後一二本正經地緩緩憋出了兩個字“好詩！”
課堂上爆發一陣大笑，班上最為頑皮的幾個學生笑得簡直要前仰後翻，其中一名叫做李偉的還不斷拍打著身邊男同桌李源的肩膀，以此表達自己快笑岔了氣。
田老師的臉色都要陰沉地滴出水來，咬著牙說道“老師當然知道是好詩了，上課的時候別走神，回家把這首詩抄上一百遍，給我好好感悟下這首詩的內涵。放心，田老師特意打聽過了，今天你們其他科的老師都沒布置多少作業。”說完，田老師伸出右手搭在劉默的肩頭，看似輕輕實則用力地將其按下，然後開始講解起來。
四十五分鍾的課很快便在劉默類似於冥想的狀態之中過去了，教室右上角的電子鈴聲響起，播放的是許嵩的《全球變冷》，讓劉默的思緒迅速回到了現實之中，每次的放學鈴聲總是這麽符合劉默的口味，這也是劉默覺得這所學校極少不令人討厭的地方之一。
而這所學校令劉默覺得最為厭惡的就是一些家境優越的同學之間的攀比，自己就很難融入進去，大家聊的都是什麽聯名款球鞋啦，國際奢侈品啦，劉默就隻能在一旁幹瞪眼，當一位忠實的聽眾，他根本不明白一雙球鞋而已，怎麽簽個名，弄個標簽就能賣到數萬數十萬，而且聽說這個年級還有位家境明明算不上優越，卻喜歡在心儀女同學麵前打腫臉充胖子的同學，某次買了雙紅白aj，穿上來學校那天，每逢下課就要在走廊上晃蕩一圈，像是在耀武揚威一般，但那位同學也就隻穿了那一次，之後就當個太姥爺一樣供奉收藏起來，生怕弄髒弄花了，根本不舍得多穿幾次，其實劉默很想找個機會讓那位同學給自己開導開導解解惑，鞋子難道不就是用來穿的嗎？
除此之外，學校還有一個令劉默有些不大不小的疑惑——這所海誠貴族中學的開學製度比較奇怪，其他中學一般而言高一第一學期都是在暑假後秋季九月份開學，但是這裏卻是在次年的春季二月份，相當於其他學校的高一第二學期了，這就讓自己這種去年六月份從初三畢業，轉來這所學校讀高中的學生隻能多在家待了近半年。
隻不過後來劉默才知道，這是因為海誠貴族中學是不參加國內的統一性高考的，畢業生都是麵向國外的大學。
“今天的家庭作業很簡單，將書上的注釋記牢，然後預習下後麵的幾篇詩。”田老師布置完作業之後，便雷厲風行地收拾好教材等東西，快步離開了教室，當她走到教室門口的時候，似乎想起了什麽，於是頓下腳步扶了扶自己那極其符合氣質的黑框眼鏡，回頭瞥了眼劉默，似乎在強調那一百遍《行路難》。
同學們收拾好東西，在嬉笑打鬧之中陸陸續續地離開教室，很快這教室便隻剩下劉默了。
劉默慢慢收拾著各科書本和家庭作業，今天要抄一百遍《行路難》，讓劉默感覺行路都有點難了。
“如果能夠多一點點微笑，快樂也會多一點點圍繞···”劉默聽到歌詞，勉強擠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
密密麻麻的人群湧出校門，劉默混在其中根本不起眼，就如同一粒混入沙堆的塵埃一般。
百無聊賴地走在回家的水泥大道之上，劉默照例停在了一條美食街的一個攤位前。
“王叔，老規矩。”劉默習慣性地掏出三塊錢，從笑嘻嘻的烤腸攤老板手中接過了兩根烤腸，這烤腸兩元一根，但是劉默是老主顧了，幾乎每天放學都要吃上兩根，所以攤主王叔也就和劉默達成了一種不知道是哪天形成的三元兩根的默契。
“嗬，王叔，今兒這美食街人挺多啊。”劉默接過王叔遞來的烤腸，一邊享受著手中的烤腸，一邊環視周圍的熱鬧景象，心情似乎突然變好了。
王叔的表情樂嗬嗬的，打趣道“小子，瞧你這記性，每天都這麽熱鬧啊，你怕不是和魚一樣隻有七秒鍾記憶吧？隻不過今天是520，所以小情侶特別多，瞧你這孤零零的樣子，真是浪費了大好青春喲。”
劉默白了王叔一眼，不再回話，此時隻有烤腸能緩解一下自己要抄一百遍《行路難》的憂傷。
“咦？”就在這時，劉默似乎瞧見了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那道身影緊貼在一名年輕女孩兒的身後，好像正打算對那名年輕女孩兒做些什麽。
“癡漢？真是好大的膽子！”劉默眯眼仔細瞧去，心中似乎油然而生一種正義感，卻發現那道身影突然看向了自己，對方這一瞥登時嚇得劉默渾身顫抖起來——那道身影的體型雖然和人類一樣，但是他的頭卻像是被一隻八爪魚吞了一般。
“我去，今天是萬聖節嗎？”劉默扔掉左手的竹簽，帶著右手那根還沒嚐的烤腸急忙轉身離開。
“什麽萬聖節？這小子今天怎麽神神叨叨的···”王叔看著劉默那道迅速離開的背影，露出一副怪異的神情。
人群之中，那道被劉默看到的身影放棄了眼前的目標，朝著劉默離開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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