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最難親情話離別
太陽西落,天色漸暗。幹田溝北邊的一條羊腸小道上,兩道人影正急速的朝著遠處青煙彌漫的山村趕去。
山坡上一個還在放羊的老者,正揮舞著手上的青藤繩,吆喝著滿山奔走的羊崽。見到山腰之上走來的兩道熟悉身影,口中大喝一聲:“徐小哥,今日又有野獸進賬了?”
徐飛揚看了眼笑嘻嘻的老者,笑了笑,答非所問的高呼一聲:“梁三叔,天都黑了,咋還不回去呢?”
“要咯,那兩隻小羊崽子到處竄,這去捉來就回了。”老者嘻嘻笑了笑。
“今日天色晚了,梁三叔可要注意安全啊,我與毛娃就先回了,改天再請梁三叔來家裏喝酒咯。”徐飛揚隨意的朝著老者說了幾句,然後繼續帶著劉二茅往村裏走去。
來山村一年多,他對當地的一些風土人情也有了些了解。比如這搭話問話之語,看似是彼此問候,實則對方並非關心所問之語,隻是相互之間相見的答語而已。
而剛才這老者“梁三叔”,是西村頭的一個獨戶,無兄弟子女,聽說在隔壁村抱養了一個兒子,還跟媳婦跑去娘家生活了。所以這把年紀了,卻還是一個人上山放養打柴,倒也挺可伶的。
半個時辰後,徐飛揚與劉二茅來到了木屋。劉二茅將扛著的頭狼丟在地上,然後聳了聳肩,低聲說道:“師傅,今晚就吃這頭狼肉了嗎?”
徐飛揚點了點頭,朝著遠處的田園地裏喊了聲:“劉大嫂,采摘些作料回來,今晚吃狼肉咯。”
那中年婦女聽到徐飛揚的喊話,抬起頭來,大聲“哎”的答應一聲,又埋頭幹起農活來。
自從徐飛揚收了劉二茅為徒,半年前,袁豔就提出搬到了這木屋來住,反正整個木屋裏外為雙間,也有四五間房屋,倒是算寬敞,徐父微微沉吟,倒也答應下來了。
這樣兩家人合為了“一家子”,徐飛揚倒是落得輕鬆,反正家務都被袁豔承包了,自己就隻負責每日帶著劉二茅上山打獵了。
夜晚,徐飛揚與徐父徐母、袁豔 母子五人圍坐在桌子上,其樂融融的吃喝著。特別是徐父徐母,自從年前吃了徐飛揚給的靈果,他們夫妻二人卻是發現身體比以往更加健朗,反而有些年輕起來,雖然樣貌沒有變化,但精氣神明顯更好。
二老雖然知道徐飛揚給的肯定不是普通靈果,但一來吃了不可能再“吐出來”,二來呢自己身體健朗了也是好事,隻是有時與同年人再相處就感覺怪怪的,思緒上有些格格不入了。
這讓二老倒與以往常聚的幾位老人慢慢疏遠起來,反而與一些青壯年的村民相處更為健談。
“徐大叔、大娘,自從飛揚兄弟回來,我看您們的身體是越來越好了,這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這精氣神也跟著好起來了。”袁豔半開玩笑的說著。
徐父徐母臉上洋溢著笑容,徐母輕輕的把碗筷放在桌子上,柔聲說道:“你這袁丫頭,真會說話,要是老婆子有你這麽個兒媳婦,那才真是‘喜’呢!”
說完,還不忘朝著徐飛揚看了看,一副“催婚”的樣子。
徐飛揚尷尬的笑了笑,繼續埋頭吃飯。倒是旁邊的徐父聽到徐母這樣說,臉上微露不喜,雖知道徐母想要在有生之年抱抱孫子,但作為修仙者,爭的是長生大道,哪裏能像凡俗之人一般,早早的結婚生子呢。
“你呀,婦人之見,飛兒是做大事的人,哪能像山村娃娃一般早早結婚生子呢。”徐父不好當著袁豔 母子的麵說徐飛揚是修仙者,但卻也含沙射影的說出了徐飛揚的不同。
“好了好了,我知道飛兒是做大事的,隻是老婆子都是要入土的人了,想想還不行嗎?”徐母也是嗔怒了一句,又抬起碗筷開始吃飯。
“爺爺、奶奶,你就把二茅當成孫子吧。師傅誌向高遠,但二茅腦子笨,以後多給您們生幾個小娃娃。”劉二茅看得師傅的尷尬樣,又看了看二老,卻是自告奮勇的說道。
“好好好,以後啊,我和你爺爺要抱小孫孫,就隻能仰仗毛娃咯。”徐母故意說了句。
徐飛揚這時也是悶頭把飯食吃完,然後輕輕的放下碗筷,看著父親與母親,心有不忍卻又無奈的說道:“父親、母親,飛兒其實早想與您二老細說,近日飛兒可能要離開山村一段時日,不過毛娃現在功夫已有一定火候,完全可以隨意進出那茅坡頭外圍山林,倒也可以在家幫忙照顧二老。”
徐父、徐母聽到徐飛揚說出這句剛才的戲言,不由深深的歎口氣。徐父也是放下手中的碗筷,滿臉皺褶的看著徐飛揚,認真的說道:“去吧,你母親有我呢,為父現在感覺身體硬朗,就算再去犁田種地也沒問題的。”
“徐大叔,看你說的。您現在可算毛娃的祖師爺了,哪裏還有讓您下地幹活的。現在毛娃已經學了一手本事,將來進山打獵做了買賣,養著二老還是不成問題的。就算毛娃本事不夠,那下地幹活的髒活當然是由我來做了。”袁豔雖不知曉徐飛揚要去哪裏,但感覺到幾人之間的對話,好似去很遠的地方一般,也不好追問,不過還是主動承擔下來。
“父親、母親,飛兒這去一定會盡快返回的,不會耽擱太長時日。”徐飛揚看著母親黯然的神色,心神不忍,安慰著說道。
“飛兒,你的路在遠方,母親又怎會束縛你的手腳呢?隻是近來一家人生活慣咯,倒是讓母親存了這世俗的愚昧思想。”徐母此時卻是有些自責的說著。
徐飛揚見母親如此,更是心中一痛,暗自歎息,柔聲說道:“母親,是飛兒不能盡孝,沒能完成一個為子的責任。”
母子二人卻是彼此自責起來,讓在一旁的袁豔與劉二茅有些摸不著頭腦來。畢竟哪怕就算離去一段時日,想回來時不就能回來嗎?為何二人如此謙責?
他二人又如何知曉,修仙者的路是以十年、百年甚至千年計算,今日別,或許就是永難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