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悔不該當初
休整一番之後，月能近衛列隊準備出發，穆恩興致衝衝的帶人將胖頭魚押到了湖邊，胖頭驢用奇怪的語調，說著暗精靈語，難道他以為用魚人的語調說話就是魚人語了？
“湖裏的魚人聽著！你們已經被包圍了！現在你們的頭頭落到了我們手上！趕緊準備好苦力和財物，將它贖回去！不然我們就要將它殺來祭旗了！”胖頭驢盡職盡責的向湖中呼喊。
然而穆恩和他等了半天，別說魚人了，連個水草都沒有露頭的，這讓原本興致勃勃的穆恩有些，低落，或者說自嘲。哪有那麽多靈機一動的想法就能成功的事。
“別喊了，喊了這半天，連個水泡都沒有，走吧。”穆恩歎了口氣，覺得自己很不成熟，甚至有些幼稚。
“嗯，我覺得你喊話的方式也有問題，說不定是不成功的原因之一，今晚守夜。”穆恩毫不猶豫的把鍋甩給了胖頭驢。
胖頭驢眨了眨眼，沒敢回嘴。原本還想再嚐試一下的他，看到胖頭魚無精打采的樣子，也放棄了。
胖頭驢看著失望而去的穆恩，踢了旁邊去了鐐銬但是顯得生無所戀的胖頭魚一腳，然後說“你這魚頭混的不行啊，他們是打算半路劫走你麽？這一點反應都沒有呢。真就不要你了啊？”
“嗚嗷。”胖頭魚圓圓的腦袋上，兩個大眼睛滿是失落，頭已經要低到腰附近了，見到胖頭驢轉身走了，它望著湖水猶豫了一下，之後邁開鴨子步，緊緊跟上了胖頭驢。
“出發。”穆恩跨上了夜刃豹，下令繼續向深藍森林深處探索。早些時候老圖靈已經把已勘探的地形繪製成圖，交到了穆恩手上，還引來穆恩一番自嘲。怕是沒有哪個領主像自己這樣，得了封地之後得一點點確定封地的地形分布，物種構成等等，也算是挺奇特的經曆。
好在到目前為止，隊伍還是發現了幾塊適合培育蘭草的環境，將來可以更大規模的培養月能近衛。另外還有大片適合月冰生長的土地也被標注了起來，這在將來都是戰略物資啊！不得不說，這多少安慰了一下穆恩的小心靈。
兩天後，探索隊繼續深入深藍森林執行著使命。
“殿下，之前魚人的偷襲雖然沒造成太大損害，但是負責運送輜重的傷了不少，人少了，工作反而增加了些，他們有點跟不上隊伍了。”
仿佛是應和塞恩的話，前麵跟隨在胖頭驢身邊的胖頭魚也累的氣喘籲籲，趴在地上吐著舌頭，大口喘著氣。
“嗯。”穆恩轉頭四處看過，此時月能近衛隊所在的，是一個相對開闊平坦的地方，挺適合紮營的，雖然四周鈷藍衫依然連片高聳，卻沒有侵占這片土地的完整性，雖然還是顯得小了些，但是壓縮一下空間的話，探索隊紮營應該還不是問題。
“今天就在這紮營吧，休息一下恢複體力，順便也等一下後邊的物資小隊。”隨著穆恩的話，隊伍停止行進，就地準備安營紮寨，畢竟隊伍規模不大，穆恩的命令即使不用魔法也可以很快傳達到位，經過幾天的適應，近衛們行動起來也已經有條不紊，極具效率了。
穆恩坐在一塊大石頭上，跟老圖靈討論著至今為止的收獲。整體來說，蘭草和土地是這次行動的主要目的，而且，除去蘭草和月冰種植地未來可能的擴大，對穆恩來說，最大的收獲可能在於艾瑪了。
在穆恩的關照下，艾瑪現在屬於被重點保護起來的對象，依托於月能近衛的防禦能力，艾瑪可以安心的發揮她的治愈係能力，而且果然發揮了不小的作用。探索隊中的小傷小患很輕鬆的就被艾瑪治好，甚至之前被魚人偷襲的奴隸們，也沒有再度出現減員。
奴隸的事，對穆恩來說，或者說對探索隊來說也不算什麽好消息，受傷的奴隸沒法發揮苦力價值，不但需要人照顧，甚至可能會消耗更多資源，產生拖累，大大加重探索隊的負擔。隻是現在探索隊並不算太深入，一路上也沒有再遇到什麽突然狀況，負擔還在可承受範圍內。
“少爺。”負責協調安營事物的羅霞，皺著眉頭來到了穆恩身邊。
“怎麽了？”穆恩還在考慮著，之後要如何安排異族奴隸的事，因為他從艾瑪身上得到了靈感，雖說暗精靈祖先就總結出過結論，不是同族的話，相處起來必然存在異心，但是比如艾瑪這種，擁有穆恩需要的能力的話，還是可以吸收利用一下。心的歸屬無所謂，隻要能力能被自己所用，管他心向何方呢。看來可以適當提升一下他們的待遇，最不濟，拿來當炮灰擋刀還是可以的。
“之前派出去的三個偵察人員隻回來一個。在那邊等著的。”羅霞說的偵查人員，就是在魚人事件之後，穆恩臨時從奴隸中調撥的三個兔人，一來他對兔人還挺有好感，二來兔人的奔跑和隱蔽能力還不錯，穆恩正是看上這些，才讓兔人客串偵察兵，這也算穆恩從艾瑪身上得到靈感的一種實際操作吧。
“過去看看。”穆恩拍了拍屁股，走向坐在椅子上還顯得有些驚恐的兔人，憑感覺，大概是個男的吧？
“殿下。”看到穆恩走過來，兔人放下手中的水罐，起身行禮，圍在他身邊的近衛也跟著行禮。
“行了，不用那麽拘束。”兔人稱呼轉變的很實在，穆恩也沒什麽感覺，畢竟自己是這些奴隸實質上的擁有者，而且對他們還不算太壞。
“說說吧，看到什麽了？”穆恩注意到了兔人的神情，那是倉皇，恐懼等等負麵情緒，這讓穆恩感覺有些不安。
“殿下，我們三個奉命從營地這向森林深處擴大偵查範圍。沿途沒有發現任何異常，跟一路上的情況都差不多，沒有魔獸，也沒有太多野獸。直到我們幾個接近某棵大樹，就有種…就有種…”兔人努力的想描述那時的感覺，身體因回憶而顫抖。
“對了，就好像猛獸標注自己地盤的感覺，我們能清晰的感受到，如果越過那棵大樹，會出問題。”兔人顯得有些慌亂，接著說“後來我們商量，他們兩人去前麵偵查，我則因為性別被留在後方接應，結果…”兔人吸了吸鼻子，“結果就我自己回來了。”看來這是個女兔人，穆恩憑感覺猜的果然不靠譜。
“少爺。”羅霞直接打斷了皺眉思考的穆恩。“東南方向突然出現幾股明顯的魔獸氣息，正在向我們靠近，來者不善。”
“直接衝我們來了？”穆恩看向羅霞，感覺變化來的太快。
“目前移動的很慢，還有些徘徊的感覺，關鍵是魔獸的氣息還在增加。”
“多少？”
“感覺不到高級魔獸，中低級魔獸為主，目前，四隻，五隻，六隻，六隻，暫時沒有增加了。”
“看來是在結隊？”穆恩想了想，兔人偵查兵跑回來之後，馬上有這種變化絕不是偶然，“通知下去，十五個小隊就地結陣防守，派十五個小隊去東南方向接觸一下看看，不要冒進，趕走就好。”穆恩想了想，接著說“把艾瑪帶我這來。”
穆恩此時有些迷惑，還很緊張，他突然發現，這八十年來自己看的最多，研究的最多的是母親筆記上的地上世界，還有有助於月能研究的相關書籍。政治經濟軍事等等幾乎沒看過，一來當時穆恩主要考慮的不是那些，二來，在斯多姆的庇護下，他實在不需要研究什麽政治軍事，穆恩苦笑，惡果來的太快，就像龍卷風。
“殿下。”艾瑪跟著幾個近衛‘遊’了過來，也許是感受到了營地的氣氛從而猜到了什麽，她說話又開始有些結巴。（為了不被說水字數，結巴請腦補。）
“有點小情況，你呆在我附近，應該還算安全。”穆恩看著傳令的近衛跑遠，對艾瑪說。
“嗯。”顛沛流離久了，又受了不少苦，如今能被保護起來，艾瑪自然是沒有異議，還很乖巧。雖然她對於暗精靈什麽時候擁有如此多的近戰兵種百思不得其解，這並不影響她聽話。
十五個小隊集結完畢，在獨亂和塞恩的帶領下離開營地，向東南進發。如果隻是中低級魔獸的話，月能近衛應該能應付。而留在營地的近衛，則在各隊長的指揮下，在未完成的營盤上就地列陣，等待進一步指示。
安排好事情的穆恩找了個大石頭坐了上去，還不忘喊艾瑪和那兔人一起。穆恩摸了摸屁股底下的石頭，切，有點潮濕啊。
穆恩一邊等待著前方的回報，一邊仔細回想著至今的一切，他總感覺哪裏不對，又想不出個所以然，這讓穆恩逐漸變得焦躁不安，艾瑪看到開始煩躁的穆恩，感到有些怕，拉著兔人躲開了一些，但是又不敢離的太遠。
東南方向突然間魔法橫飛，光耀四方，近衛的呼喊隔空傳來，看來是跟那些魔獸接戰了，而且看起來戰況相當激烈，就連穆恩腳下的大地都跟著震動起來。
“少爺，東南方向魔獸氣息增加了，感覺上可能有高級魔獸潛伏在其中。”
“塞恩他們應該應付不了。”穆恩點了點頭示意知道，“骨舞。你去幫他們一下。”
“（點頭）”骨舞看向羅霞之後，沒有猶豫，起身離開營地，行走中，一套嶄新的銀白重甲出現在身上，劍盾同樣也是銀白。
穆恩覺得不是自己的錯覺，他明顯覺得營地和東南鈷藍衫林之間，隱隱有霧氣顯現，最關鍵的是，營地這裏地勢不高，這讓他暗精靈的視力也掌握不到前方狀況。
“沒有消息傳回來？”穆恩問身旁的胖頭驢，語氣顯得極為不耐，未知的東西總是這麽讓人焦急和憂慮。
“殿下，沒有。”胖頭驢猶豫了一下，“我去前麵看看吧，按理說我們獵魔者應該會在路上留下情報傳遞點，沒有情報傳回來多半是有什麽意外。”
“殿下，我…我還可以跑，我可以…”一直沒怎麽說話的兔人開口了。
“不用，你在這休息。”穆恩衝胖頭驢擺頭，“你走一趟。”
胖頭驢點頭後，踢了一腳還趴在地上喘著粗氣的胖頭魚，帶著它離開了營地。穆恩已經沒有心情吐槽，為什麽胖頭魚現在反而成了胖頭驢的跟班。
他現在隻覺得，如果自己能稍微有點用，那羅霞這麽強的戰鬥力完全不至於被鎖在自己身邊，如果能放出去偵查或者壓陣，那對於局勢的掌握豈不是更強了。
幻境中自己的那種變化，一定要弄明白！那種感覺，太美妙了。關鍵是非常有用！
“當家的！當家的！”老圖靈不知何時也穿上了他的板甲，手中拎著跟他人差不多大的錘子。
“怎麽了？”
“俺總覺得，這地麵震的有問題啊。”
“嗯？有什麽問題。”穆恩有些疑惑，不就是戰鬥導致的震動？
“俺也不確定，就是感覺不對…有些太，規律了？”圖靈想了半天，搜腸刮肚的找了一個詞。
“！”穆恩仿佛抓住了之前覺得不對的地方
隨後大喊道“快，傳令！所有人立刻撤離營地！不要管任何東西，立刻撤…”
然而他並沒有機會喊完，更沒有機會離開營地。
原本開闊空曠的地麵，寸寸龜裂，衝天水柱在穆恩目瞪口呆中衝天而起，媽的，怪不得屁股下的石頭有點潮！
腳下的大地刹那間四分五裂，仿佛厚厚的冰層被硬生生的鑿開，露出了土地下深不見底的水淵。
狂湧而出的水流帶著無匹的衝擊力破土而出，無數近衛在破碎的土地上站立不穩，紛紛落水而下，更有被狂暴的水柱衝射上天，而後噗通入水的。
無數的物資更是被衝的四分五裂，卷入水淵。
驚愣中的穆恩隻看到被水柱阻擋的羅霞，焦急的向自己靠近，卻最終未能成功。營地原本的位置此時已是一片深綠水澤，被水柱衝向高空的穆恩隻能凝神閉氣，等待著入水的衝擊。
身著重甲的月能近衛是最慘的，全身鎧甲的他們在水中並漂浮不起來，隻能徒勞的掙紮著，絕望的沉向水底。
其他輕裝的近衛則拚命去抓住一切能抓住的漂浮著的東西，隻求延緩沉底的恐怖，掙紮求生。
高空中落入水中的穆恩隻覺得全身生疼，差點將憋著的一口氣呼了出來。朦朧中有什麽物體撞近穆恩懷裏，隨之而來的是一個裝物資的巨大木箱，翻滾著砸向了穆恩。
不知過了多久，昏迷中的穆恩晃了晃劇痛的腦袋，慢慢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幽藍的光，在這種詭異的氣氛中，一個巨大且壯碩的影子出現在穆恩眼前！
“當家的！你可醒了！”不過，老圖靈的嗓音實在是太好認了。
“圖靈？”逐漸適應環境的眼睛看清麵前的人，正是圖靈，那巨大的影子隻是他手中采光燈的映照下，圖靈的身影被印在了牆壁上的結果。
“不然還能是誰。”圖靈哈哈一笑，將藍色手提燈扔下，坐到了穆恩麵前。
“我們這是在哪？”穆恩環視四周，光滑的牆壁，還有一水坑，看起來這裏像是一個洞穴，水下的那種。
“俺怎麽知道，危急中，俺隻能拉著你們亂竄，最後找了個洞鑽進去，爬出來就是這裏了。”圖靈將靴子脫下，在附近的石頭上磕了磕，磕出來一隻帶殼子的蝦，圖靈好奇的瞅了瞅，用靴子將之拍扁。
“我們？”穆恩甩了甩頭，之後借著地上的采光燈才看清，自己身邊竟然還有兩人，赫然是艾瑪和之前那個女兔人。
“艾瑪也在這？”穆恩轉頭看向圖靈。
“可不是嘛，要不是這小妞，殿下你現在都是死精靈了。”
“啊？”穆恩愣了愣，穆恩詢問圖靈，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你暈過去了，一直往湖底沉。俺們矮人因為愛好和工作原因，可以閉氣很久。你們暗精靈嘛，嘖嘖。”老圖靈毫不掩飾的鄙視著穆恩，還曖昧的笑了笑。
“後來這小妞潛進水，那水性好的沒的說，她原本纏住了你，想把你拉上去，可惜沒能成功。之後隻好用嘴給你渡氣，你這才沒被淹死。”圖靈歪了歪脖子，大手拍著自己的腦袋，將耳朵裏的水拍出去。
“俺又剛好看到這個兔人，就把隨身帶的麵具給她了。救人一命啊，也算行善積德不是。”圖靈腦袋換了個方向，繼續拍著。
“之後呢，俺就拉著你們，在水底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吧，找到了一個洞，就鑽進來了。”圖靈牛氣哄哄的挺了挺肚子，以他的體重，加上板甲和錘子，確實浮不起來，不過卻可以憑借著閉氣的本事在水底走。
“有個問題，艾瑪想把我拉上去，為什麽沒成功？”穆恩想了想，問道。
“當然是因為被襲擊了啊，不然呢？”
“被襲擊，被誰襲擊？”
“魚人和…”
“魚人？”穆恩恨不得給自己兩個耳光，就感覺那個胖頭魚沒那麽簡單，偏偏自己沒瞧得起別人，也沒采取任何措施，真是蠢到家了啊。簡直是活該。
“嗯，你剛才說魚人和什麽來著？”穆恩抓住了老圖靈剛才故意含糊不清的地方。
“我說的是，矮人。”老圖靈將靴子穿上，緩緩站起身子，一把大錘緩緩舉起，指向身前的穆恩。
穆恩沒想到，一直顯得和氣且沒有心計的圖靈，眼光能夠如此幽冷。地上的采光燈將他隻有半人高的身影，映照的巨大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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