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上輩子欠她的
那濃重酒氣讓袁鹿感到不舒服,盛驍壓著她不肯鬆手,嘴唇咬破出血,也仍不放手。
可他的強硬,並沒讓袁鹿放棄掙紮,她伸手抓了茶幾上放著的水杯,直接從他頭上澆灌下來,然後把杯子扔了出去,清脆一聲,砸在地上。
終於,盛驍的動作停下來。
他確實是喝了不少酒,但沒有到神誌不清的地步。
從李橙把他弄上車,問他去哪裏,然後把他送到這裏,全過程他都是默認狀態。他閉著眼,額頭抵在她的額上。
袁鹿用力推了推他,“起來,別裝了。”
他微微睜開眼,與之視線相對,他輕哼一聲,“你想怎麽樣?”
“我不想怎麽樣,也沒求著你怎麽樣,請你起來,別在我這裏耍酒瘋,這不符合你的身份,也不是你該做的。”
她又用力推了兩下,盛驍擰了擰眉,一把抓住她的手摁住,袁鹿的手使勁在他手心裏掙紮,每次快要掙脫的時候,他就抓緊,反複好多次。
“不用拿這話頂我,我在你跟前什麽樣,你不是不知道。
袁鹿吐了口氣,笑了下,說:“起碼你清醒的時候,應該不會做這種事,不然你也不至於要喝了酒再到我跟前來耍這酒瘋。你不會想借著酒勁,強迫我上床吧?”
盛驍神色變了變,片刻後,鬆開了手,從她身上起來,坐到一邊。
袁鹿整了整衣服和頭發,說:“你自己給李特助打電話,我的電話他不接。”
她起身,去衛生間洗了洗臉,然後待在裏麵,久久沒有出去,一直到外麵響起關門聲。袁鹿看著鏡子裏眼紅的自己笑了下,把毛巾掛上,轉身出去。
砸碎的玻璃杯還落在地上,隻是多了血跡,那血跡一路到門口。
她心裏揪了一下,愣怔片刻,拿了掃把清理幹淨。
再回書房工作,自然已經徹底沒了心思。
她盯著電腦發呆,然後隨便找了個電影來看,看完以後她就去睡覺了。
第二天,她安排好事情,就回了一趟樾城。一方麵是想在這邊看看有什麽市場,另一方麵是過來看看卓彥馨。
怎麽說呢,可能是感同身受。
一個女人在流產以後那種內心脆弱,是需要有人在身邊陪伴排遣。即便卓彥馨看起來很厲害很堅強,但她始終覺得,再強大的女人,內心總歸還是會有柔軟的一麵。
誰也不想天生堅強,是沒有辦法,才隻能讓自己變得極其的強大,強大到百毒不侵。
人被接回了袁鹿家。
翁薔基本上每天來一回,假裝關心,袁鹿到的時候,她正好還在,站在房門口,嘴上說著關切的話語,看著是真的關心。
袁鹿沒見過,隻覺得這位婦女氣質不錯,保養的很好,衣著低調,但掩不住她身上的貴婦氣質。
裴麗正好熬了湯,見她回來,滿眼驚喜,“你怎麽回來也不說一聲。”
“回自己家還要提前報備啊?我是過來出差,正好就回家。”她看了翁薔一眼。
裴麗介紹說:“這是卓彥馨的阿姨。”
那就是後母了。
袁鹿:“您好,我是老卓的朋友。”
“真漂亮。”
“伯母也很有氣質。”
非常直白的客套話,說完後,袁鹿進了房間,讓翁薔在客廳裏坐。
進去後,她掩上門,卓彥馨在玩手機,朝著她翻了個大白眼,說:“跟她客套個屁啊。”
“她誇我,我回個禮而已。”她把包放在書桌上,走到床邊坐下來,把她手機拿過來,“好好休息唄。”
“專門來看我的麽?”
“不是,我出差。”
“樾城有什麽商務?”
“有啊,跟我們這邊本土的地產公司約了時間,想合作一下。還有咱們這邊的一些特有產業,襪業啊,珍珠市場啊什麽的。”
卓彥馨雙手抱臂,“怎麽突然往這邊發展?想回來?”
“那倒沒有,北城那邊的分公司才開起來,怎麽可能這麽快就回來。隻不過我覺得想給自己在這邊弄一條後路,說不定有一天千帆過盡,我就想回來了。小城市總歸是安逸,真的覺得累了,我也不想勉強自己。根在哪裏,就回哪裏唄。”
“你這是鐵了心了啊?”
“嗯?”她笑著,裝作不懂的樣子。
卓彥馨沒繼續講,隻是抱著抱枕,往邊上挪了挪,袁鹿則順勢坐過去,兩人靠坐在一起。裴麗送了吃的進來,零食是給袁鹿,雞湯是給卓彥馨。
然後對袁鹿說:“這就交給你,我出去一趟。”
“好。”
出房門順手把門關上。
卓彥馨倒也不含糊,雞湯喝了個幹淨,並讚美裴麗廚藝了得。
袁鹿打開電視,隨便找了一部電影投屏,然後跟她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你這麽做,周羨知道麽?”
“最好他知道,本來就沒打算瞞著。”
“打什麽主意呢?”
卓彥馨嘖了聲,“沒有,本來就是紙包不住火的事兒,除非我人間蒸發。”
“人間蒸發,人家也能掘地三尺。還有,你有沒有想過,一切那麽順利,並不是他不知道,而是知道縱容你這麽做。說不定你心裏的彎彎繞繞,他一清二楚。”
“別說的那麽嚇人,我害怕。”卓彥馨勾住她的手臂,假裝小鳥依人靠在她身上。
袁鹿嫌棄惡心,給她一掌推開。
隨後,袁鹿跟她提了一嘴江韌的事兒。
卓彥馨驚訝,“這麽恐怖?”
“也怪我,就不該亂說話。”
“那你去看過沒有?”
“沒,說是脫離了生命危險。”
“這人也是夠狠,不過我還挺佩服的,也不知道遭受了什麽,以前沒看出來。”
袁鹿想到以前顏嫚跟她說過的話,笑了笑說:“是我疏忽,對一個病人說這樣的話,確實容易出事。他不是情深意切,他好像是有遺傳到他媽媽的病,以前他表姐跟我講過,我給忘了。”
卓彥馨看著她,“你這是自責麽?”
“不是。我怕他醒過來找我報仇。”
……
第二天,袁鹿一早出門,到達約定地點。
這是一家私人的咖啡館,位置比較偏,在住宅區內,袁鹿是弄了導航還找了半天,所幸門口裝修的別致,還算打眼,轉悠了兩圈才瞧見。
她覺得特別,就先拍了一張照,發朋友圈。
進去後,吧台前就一個人,裏麵開著暖氣,男人就穿著藍色的襯衣,身上掛著黑色的圍裙,長相清俊,瞧著年紀也不大,他抬眼,朝著袁鹿露出燦爛的笑,“您好,想喝什麽?”
袁鹿對咖啡沒什麽講究,“就來個招牌吧。”
“好。”
她站在旁邊看他弄,帥哥幹活,還是挺賞心悅目,特別是拉花的時候。袁鹿很少有這種小資情調,咖啡很香。
袁鹿問:“這店什麽時候開的?你是老板麽?”
“開了兩年了,今年是第三年。”
約的人還沒來,她就先坐在吧台前,“你開在這裏,平常有生意麽?”
袁鹿猜測這人是個小開,家裏肯定不缺錢,不指著這個賺錢。
“其實還行。”他笑了笑,把台麵整理幹淨。
袁鹿調整了一下濾鏡,認認真真拍了一張照片,然後從包裏挖出一張名片,“要不要幫你做廣告?”
男人淺淺笑了下,雙手接過,“好啊。”
袁鹿端了咖啡找了個位置坐下,把整理好的方案拿出來看了一遍,確認資料沒有少,就靜靜的等。
半小時後,距離約定時間已經過了二十分鍾,外麵並沒有動靜,袁鹿跟聯係人發了個信息,詢問是否改時間,沒有得到回應。
一杯咖啡喝完,袁鹿聞到鬆餅的香味,直接要了一份。
老板端上來的時候,解了圍裙,在她對麵坐了下來,問:“咖啡好喝麽?”
袁鹿的注意力從鬆餅上移開,抬眼看著眼前的人,想了一下,笑道:“你是海鳴集團的?”
“你耐心還蠻好的。”
袁鹿笑了笑,“怪不得怎麽約在這麽個地方。”
她拿手機看了一下,顯然眼前這人應該不是聯係人,跟她聯係的是個女的,而且年輕不輕。海鳴集團家裏有兩位少爺,大少爺早就獨當一麵,算年紀小少爺跟眼前這位相仿,應該初出茅廬沒多久。
會過來管這一塊業務,也不過分,肯定是要曆練的。
“你先吃,吃完我們再談。”
“好。”袁鹿也不客氣,畢竟讓她白等了半個小時。
袁鹿一邊吃,一邊跟他閑聊兩句,“其實我挺好奇,為什麽你們會選擇典創?就算樾城沒有比較成熟的廣告公司,但杭城肯定不少。”
“我比較喜歡你們的創意,所以選擇了你們,另外既然是老鄉,一個美女小姐姐在外打拚我肯定要捧場。再者,我們在海市的一個小項目,跟你們公司有過一次合作,那麽有第二次也不意外了。”
袁鹿:“那我必然盡心竭力,費用方麵絕對給你打最優惠的折扣。”
聊完整個方案差不多中午,陳巍請她吃午飯,袁鹿應了。
路上,她發了個朋友圈,給這咖啡店打了個廣告。
李橙的微信她沒刪除,李橙是時刻關注她的動態,這條自然也落在他眼裏。原本以為前天盛總能借著這股酒勁,把事情給辦了,結果不但沒辦好,自己的腳還搞傷了,這會中午得閑,正在醫院裏換藥。
腳底板紮傷,最是折磨人,他站在旁邊,瞧著麵無表情的盛總,有點心疼。
這時,盛驍手機響起,他看了眼,本來不想接,但想著對方昨天也給他打了好幾個電話,就接了起來。
“什麽事?”
“沒在忙吧?”唐茉問。
“沒。”
“有個事兒想跟你交代一下,前天我去找了袁鹿,本來是想幫忙,但看來是弄巧成拙。”
盛驍眉頭皺了皺,本想壓著火,可腳底心傳來的疼痛,惹的他一下子壓不住火,“你現在跟我說有什麽意思?你做都已經做了,再跟我說這些,還有什麽用呢?”
不等唐茉再說什麽,盛驍直接掛斷了電話,並嗬斥醫生下手太重。
李橙也不敢多言。
他兩個腳都紮傷了,換好藥後,起身就走,健步如飛,看著一點也不像是受傷的人。
下午要見兩波人,晚上還有飯局。
車上,盛驍訓斥李橙,說:“以後不要給我擅自做主,你以為自己的做法很聰明,也要看當事人領不領情。再做這種事,獎金全部扣完。”
李橙:“是,我明白了。”
午飯,沈蘊庭約的地方,李橙把人送到,就在外麵等著。
兩人聊工程的事兒,全程沈蘊庭比較積極,他跟傅芝毓結婚以後,可謂商場得意。他說完,看盛驍興致不高,放下筷子,拿紙巾擦了擦嘴,問:“怎麽?跟袁鹿還沒和好?”
“你廢話有點多。”
“我這不是作為朋友,替你排憂解難麽。工作上你有本事,但這感情的事兒,當局者迷傍觀者清。”
“我不想談。”
“也對,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世界上美女那麽多,這袁鹿看久了也就那樣。她也是個不識好歹的,她那樣的女人你隨便找,你這樣的男人,她找起來可沒那麽容易了。”沈蘊庭拍拍他的肩膀,“我覺得還是找個門當戶對的人,強強聯合最好,袁鹿這人腦子不好。”
盛驍一把將他的手甩開,“我看你腦子也一般。”
沈蘊庭噗嗤笑了聲,拿了根煙點上,“這不,還是護著呢。所以,你裝什麽裝。”
片刻,沈蘊庭斂了笑,難得一本正經的,說:“話說回來,這女人心狠起來,就真的非常狠。而且她們的心思我們猜不了,你要不想斷,就趁早,要真想斷了,那你就當我沒說。”
“你哪兒來的感悟?”
沈蘊庭的笑有幾分苦澀,“因為碰到過絕情的。人都是犯賤的,愛誰不好,偏要愛上這種臭女人,心裏痛也愛,所以這感情真碰不得。我以後是不想再碰。”他一邊說,一邊自顧自的搖頭,心裏隱隱犯疼。
沈蘊庭多少明白盛驍心裏的症結是什麽,無非是袁鹿打了孩子,不在乎他,心裏不舒服。
他抖了抖煙灰,說:“其實就算袁鹿擅自打掉了孩子,你也該想想你自己的問題,為什麽她會義無反顧的打掉,另外這孩子打掉了,真正受傷的人可不是你。她能鼓起勇氣把孩子打掉,那就說明決心很大,你該考慮的是她回不回頭的問題,而不是你甘不甘心的問題。”
沈蘊庭不管盛驍這會是什麽心情,反正自己挺鬱悶,自顧自的說:“你都不知道,我上次做了個夢,夢到我去當了接盤俠,還當的開開心心。早上起來給自己慪的不行,覺得自己太賤了。”
盛驍:“確實。”
“靠,你不能安慰我一下?就這麽直接確實了?”
盛驍:“沒說你。”
他把抽了一半的煙摁滅,“想不到你這個玩了無數女人的浪子,有一天還能有這種覺悟。”
“我不覺得你這話是在誇我。”沈蘊庭托著腮幫,“怎麽著?你有決定了?”
他笑了笑,“上輩子欠她的。”
“嘖嘖。”沈蘊庭搓了搓手臂,“肉麻。”
盛驍起身,拎了衣服就走,這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刃上,時時刻刻的疼。
晚上,飯局結束,盛驍讓司機去袁鹿那兒。
李橙咳了兩聲,說:“袁姐不在家。”
“在哪兒?”
“回樾城了。”
他默了一會,“去機場。”
“好的。”
李橙鬆了口氣,覺得苦日子應該要到頭了。
盛驍到樾城已經是深夜,他先回家落腳。
然而,不湊巧的是,袁鹿傍晚就去了海市。
第二天上午,盛驍上門拜訪,裴麗有些詫異,“鹿鹿昨天傍晚的車子去了海市,你不知道麽?”
正好,這會卓彥馨出來上廁所,見著他,笑著打了聲招呼。
盛驍說:“這樣啊,我來這邊是談生意,知道她在這邊,本來是想給她個驚喜的。”
“哦,既然來,就在家裏吃午飯吧。我正要準備出去買菜。”
盛驍想了下,應下。
裴麗出門,家裏就剩下就盛驍和卓彥馨兩人。
卓彥馨從房裏拿了件外套穿上,跟他一起坐在客廳。
盛驍:“袁鹿跟你說過什麽?”
“你覺得我是個會出賣好朋友的人?”
盛驍不動聲色。
卓彥馨想了想,“當助攻沒問題,但是呢,我不能免費當這個助攻。”
“你還真是個不錯的閨蜜。”
“還行吧。”她笑了笑,喝了口水,說:“我隻是想給自己找個後台,保證自己的地位。”
“你說。”
“老袁說她現在不想談戀愛,想自己一個人清清靜靜,順便好好的工作。另外沒多說,你能跑到這裏,說明你還想挽回,我覺得她也沒有到死心的地步,應該還有機會。你加油咯。”
盛驍:“謝了。”
“不客氣。我也不是為了幫你。”
吃過午飯,盛驍跟裴麗聊了一會天,裴麗跟他說了一些袁鹿小時候的事兒,“我們鹿鹿從小脾氣就好,一般生氣都不會超過一天,很快會自我消化。有時候脾氣好,也不一定是好事兒,容易被人欺負,成了包子性格。所以我老擔心她在學校,在外麵被人欺負,又不肯聲。”
“你跟我說的那些保證,老實講我不全信,隻相信一半。畢竟兩個人在一起,不可能沒有矛盾,吵架也是正常,要是有一天你們分手,我也沒什麽意外。我就是希望,你能夠尊重鹿鹿的選擇和想法。”
盛驍聽得出來裴麗這話裏的意思,“明白。”
……
袁鹿在海市待了三天,再回到北城,當晚要參加個商業活動。
本來是程江笠出席,他不在,就隻有袁鹿代替。
她回家換了身衣服,趕過去時間剛剛好,路上下起了小雨,這幾天程江笠都沒有主動跟她打得過電話,想了一下,她給主動打了一個。
她打過去的時候,程江笠正在給江韌擦手擦腳。
他不急著接,等事情做完再說,江韌情況穩定從重症監護室出來,到了加護病房。一個姓高的醫生過來看過,跟這邊的醫生商量後,改變了治療方案。
並且已經聯係好了海市那邊的醫院,等江韌情況再好一點就轉院過去。
江韌受傷的事兒沒有對外傳,所以幾乎沒人過來探望,程江笠隻要了一個看護,他自己全程照顧。
他都弄完,自己吃了飯,這才拿手機看了看,並沒有立刻回過去。
看護阿姨說:“要不你回去洗個澡休息一晚上,我在這裏看著,我瞧你一直在這裏都沒回去過。”
程江笠早就退房,行李都拿到醫院,他搖搖頭,說:“我就在這裏,等我哥醒。另外,我也沒有要去的地方,我們家不在這兒。”
“你們是哪兒的?來湖城出差啊?”
“嗯。”
“怎麽會出事?”看護阿姨也隻是隨口的問。
程江笠說:“一點小意外。”
“搶劫麽?”
他點了點頭,幸好看護阿姨沒有再繼續問下去。
這時,江韌的手突然動了一下。程江笠正好看到,不由的揉了揉眼,“我哥好像動了。”
看護阿姨在收拾東西,並沒有注意到,“什麽?”
程江笠看了看江韌的臉,片刻後,親眼看到他眼珠子轉動了一下,正好看護阿姨也看到了,“真的動了!我去叫醫生。”
看護阿姨出去,程江笠欣喜的叫著江韌的名字。
……
袁鹿到了會所,路上堵車,她來的有些遲,遞上邀請卡,對方看了看,請她進去。
有專門的人領著她上去,十層以後需要專門刷卡。
出了電梯,就是他們聚會場所。袁鹿掃了一圈,都是些商圈的人,來之前張歆給過她資料,照片和介紹,她就記住了一個零食大王,另外就是服裝公司的女老板。
她拿了香檳,先找個地方坐下看一看情況。
剛坐下沒多久,電梯那邊又傳來動靜,袁鹿喝了口香檳,坐在附近的一個男人這時起身,麵帶著笑意朝著那邊過去,她順勢扭頭,就看到盛驍過來。
盛驍來這一趟,是給了沈蘊庭外甥的麵子,隨他一起來的還有沈蘊庭本人。
袁鹿還是淡定的,隻看了一眼,就轉回頭,坐著沒動。
大部分人的目光都被盛驍他們吸引,但也有少部分不在意的二代,跑袁鹿這邊搭訕。
搭訕的還算紳士得體,袁鹿並沒有特別的排斥,與人一來一往的聊天,正好解了她在這種場合裏的一點點小尷尬。
聊到要加微信的時候,盛驍走過來,“這裏能坐麽?”
袁鹿抬眼,身側的二代起身跟他打招呼,輩分上,盛驍又上了一輩,對方還算是個很有教養的優秀二代,所以很有禮貌。
這種場合,袁鹿不至於給人落麵子,同樣起身,“盛總好。”
盛驍:“客氣。”
重新坐下來,盛驍坐在袁鹿旁邊,優秀二代覺得氣氛微妙,想了想還是借口離開。
這會,周圍就他們兩個,沒有人走近。
盛驍手裏握著酒杯,餘光看著她,說:“一會一起走?”
袁鹿抿了口酒,回頭看他一眼,笑道:“有人接我,謝謝盛總好意。”
他的手放在她背後,在旁人眼裏,兩人這姿勢是有些親密的。
“沒關係,一會我在你家等你。”
袁鹿淡然一笑,起身走開,去了一趟衛生間。
她上完,站在洗手池前洗手,有個女人出來,走到她身側,擰開水龍頭洗手,“你跟盛驍什麽關係?”
袁鹿側目,並不認識這人,覺得好笑,“我認識你麽?”
“我叫周想想。”
袁鹿沒理,擦幹水漬,準備先一步出去,周想想攔住了她,“你是他女朋友?”
“現在不是。”
“分手拉?”
“對啊。”
周想想想笑,但忍住了。
袁鹿:“我可以走了沒?”
她自動讓開,袁鹿出去,在門口遇上了任鍇。兩人有好些年沒見,乍一看到,袁鹿已經不太記得他,但他倒是記得。
“袁鹿!你還記得我不?”他剛要說江韌的同學,幸好腦子機靈,一下子閉了嘴。
“不是很清楚。”
“我是沈蘊庭外甥呀!”
“哦。”袁鹿波瀾不驚,本來就是陌生人,再遇上也還是陌生人。
隨後,袁鹿就被任鍇領著,認識了好些人,最後帶著她進了小間,跟沈蘊庭他們一塊打台球,盛驍自然也在。
本來想提前走,提了兩次,都被任鍇截住。
打了兩局,他們就轉移了陣地,找了個位置喝酒,喝了一會,沈蘊庭要去泡澡順便把任鍇一塊帶走。刻意把空間留給兩人,這邊的位置比較私密,要進來需要裏麵的人首肯,所以不會被隨意打擾。
袁鹿說:“我出去了。”
盛驍直接把人拉回來,“聊聊吧。”
袁鹿看了他一眼,總歸這裏不聊,他也會跑去她家裏聊,遲早要聊,那就聊吧。
“說吧。”
“我知道了孩子的事兒。”
“然後呢?”袁鹿麵不改色,這件事都過了一個月,最初的那種難受已經沒有了,自己扛過來了,也就這樣。
盛驍說:“那會情緒不好,一下子聽到說你把孩子打掉,我覺得你很絕情,都沒有把事情搞清楚,都沒有問一問我,就直接打了孩子,一點機會都不給我。我很生氣,也覺得挺冤。所以,當時就沒有直接跟你把事情說清楚,因為我也不想見到你,怕到時候生氣,兩個人越鬧越僵。”
“你早就知道了?”
“是。”盛驍看著她,見她情緒沒有太大的波動,心裏微微發沉,“我不用你理解我,任何時候隻要你高興,都可以跟我吵架。隻要你覺得不舒服,心裏難受,都可以跟我吵,跟我鬧。”
袁鹿笑了笑,“已經好了,我現在不生氣,也不想鬧。孩子的事情,一開始我覺得可惜,現在覺得也挺好,在不恰當的時間懷孕,其實對我們都不好。我以前覺得愛情也許能突破很多,但其實很多東西都是突破不了的,就像我們之間的差距,我爸媽所擔憂的,你爸爸跟我說的那些,沒嚐試過的時候覺得否定的太快,我覺得我們不一樣,應該是能夠克服這些。但現在看來,我覺得都一樣。”
“我們從小生活的環境不一樣,接受的教育理念不一樣。你身在這個位置,有時候做出的決定,做出的事兒,其實是符合你的性格,就好像你做任何事,隻要我是安全就可以,也許你沒覺得,但其實你總是杵在一個高高的位置上,任由的擺布我的行為。就像這一次,你不提前告知就跑去救人,你都有安排,我也是安排裏的一顆棋子。這是你的處事習慣,我應該習以為常。其實我覺得自己也挺可笑,像你這樣條件的人,我還要求那麽多幹嘛。但我突然就生出了不想談戀愛的心思,一個人在坐小月子的時候,我就隻有一個感覺,男人不如自己可靠,我現在也不是沒錢,也不是窘迫的一定要去抓住一個有錢男人,所以我覺得我也沒必要委曲求全,你說呢?”
“更何況,你還有兩個這輩子都必須要照顧到位的女人。可能是因為以前江韌的事情,讓你覺得我是一個什麽樣的事兒都能夠原諒的人。可能你真的知道我的事兒太多了,多的以為自己能掌控我的度量,認為自己所做的那些都隻是無傷大雅的小事兒,認為我不會怪你。”
說到這裏,袁鹿的手機響起,她拿出來看了眼,是程江笠,“我接個電話。”
她起身,走到一側去接。
不等她開口,那頭的人先激動的說話,“江韌醒了!”
“是麽,那很好。”
聽得出來,程江笠是由衷的高興,他說:“過幾天就轉到海市去,當這邊基本完全穩定,我就回來。”
“不用著急,我搞得定,公司那麽多人呢。”
他笑說:“他醒了以後,未必想要見我,所以我不一定能留在這邊照顧著。”
“那你豈不是表現的機會都沒了?”
“你剛給我打電話什麽事兒?”
袁鹿搖頭,“沒,就是好幾天沒跟你說話,打過來問候一下。沒事就好,先掛了。”
“好。”
掛了電話,袁鹿看了下時間,“時間不早,我要回去了。”
盛驍見她拿了包,準備走,這會沒攔著。等她走後,才隨後跟著出去。
一路尾隨到她家樓下。
袁鹿自然注意到他的車,進了樓道,沒上電梯。就站在電梯邊上,沒一會,盛驍就進來,逮個正著。
袁鹿站直身子,微笑的看著他。
盛驍是不打算講道理,“我還沒說完。”
“說。”
“上去說。”
“這裏說也一樣。”
“我腳疼,上次在你家傷的,還記得麽?”
袁鹿雙手抱臂,“你自己不小心,不能怪我。”
“但我喝醉了。”他說著,上前抓住她的胳膊,“我站不了太久,要是不願意在這裏聊,去我家也行,你隨便選一個,我都可以。”
袁鹿掙了一下,“不要耍無賴。”
“沒耍,就是想找個安靜的地方說清楚。”
“還要怎麽說清楚?”
“一條一條說清楚。”
“那下次,那次我有時間我們再約。”
盛驍看她一眼,袁鹿的態度很堅決,想了下,說:“那就明天中午,我來你公司接你一起吃飯。”
“明天再說。”
下一秒,盛驍一把將她拉到懷裏,在她耳側輕聲道:“回家跪遙控器行不行?”
周圍安靜,隻兩人淩亂的腳步聲。
盛驍把她帶進安全樓道,“我可以跪到天亮。”
袁鹿推了他兩下,“不要你跪,你放開。”
盛驍抱的更緊,“我知道你不怕失去我,是我怕失去你。你要我怎樣都行,不要分手。”
袁鹿默了一會,極冷靜的說:“你先回去,你現在這樣,並不能改變我現在的決定。”
一個人脆弱時候做下的決定,往往很難改變。
袁鹿現在隻想一個人,清清靜靜。
盛驍這會沒有強求,選擇先退一步,看著她進電梯,看著電梯把她送到所在樓層,好一會之後,才離開。
第二天中午,盛驍來典創約她吃午飯。
袁鹿晾了他一個小時,自己吃了外賣,然後出去工作。
沒有時間搭理他。
袁鹿幾乎每天都很忙,盛驍每天都要約她午飯和晚飯,基本都是被拒絕。
他倒是成了典創的常客,隔三差五來,還送花送禮物。袁鹿辦公室的窗台上放了好幾束花了。
一周後,他索性直接帶著項目過來,找袁鹿談,這才被接待進了辦公室。
袁鹿看了一下,這小項目讓盛大總裁親自來談,是有點隆重了。
盛驍說:“這個家具市場是前兩年收購回來,去年開始生意不太好,你想個方案刺激一下消費。”
“這一塊,我們有專門的負責人,我給你介紹一下。”
盛驍給了一張名片,“這是市場的負責人,可以讓他們直接對接。”
袁鹿看了看,“好。”
價格合適,袁鹿也沒有不接的道理,反正這個策劃不用她親自跟進。
盛驍:“時間差不多,一起吃晚飯?”
袁鹿笑了笑,“我這頓飯實屬有點貴,盛總實在是破費了。”
“值得。”
“那你去外麵等一會,我收拾一下就來。”
“好。”
袁鹿收拾好,又整理了一下妝麵,這才拎了包出去,順便把案子遞給張歆,讓她安排下去。
路上,袁鹿拿手機刷微博,正好看到熱搜第一寫著卓彥馨的名字。
她點開,進去就是錯誤,再重新進去,還是一樣。
不知道是什麽情況,她打開別的八卦論壇看了看,裏麵已經有超多帖子,是關於卓彥馨家庭,還有設計親生父親騙取器官這類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