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做人好難
袁鹿聞著那香味,心底的酸楚一陣陣的往上冒,沒過鼻子和眼睛,一直衝到頭頂。
眼眶發熱,視線就跟著模糊。
她覺得生活好難,做人更難。
走出電梯,她吸了吸鼻子,開門進屋,被盛驍踢壞的櫃子格外顯眼,她瞧著難受,便著手把櫃子裏的東西整理出來,想著換一個。幸好這是個獨立櫃,可以更換,不然的話都不知道該怎麽弄。
這麽大的力道,估計是真的很生氣。
收拾完,她便癱坐在沙發上,盯著電視屏幕發呆。
手機震動了幾下,她也懶得拿起來看,拿遙控開了電視,所有台都轉了一遍,也找不到一個舒心的電視來看。她就開始搗鼓網絡電視,找了個順眼的演員,挑了一部港劇來看。
港劇節奏快,矛盾衝突大,能讓人快速入戲。不過袁鹿看了一會,還是沒有這個耐心,但也不想再找了,就這麽放著,她起身去洗澡。
洗完回來,手機在響。
她尋著聲音翻了半天才翻到手機,是程江笠。
她想了想,還是接起來。
“幹嘛呢?給你發微信你也不回。”
袁鹿擦著頭發,坐下來,把電視聲音調小了一點,劇中人物正在吵架,有點吵鬧,“我在洗澡,你有事兒?”
“要不要出來喝一杯?我看你最近壓力蠻大,出來放鬆放鬆。”
“不了,不想出門。”她是真不想出門,哪兒都不想去,就想躺在家裏。
隻是覺得很喪,好似生活沒什麽指望,連喝酒的興致都沒有了。
做人真的挺難。
她知道這心思不對,可這鬱結無法排遣,她靜靜的忘記掛電話,嘴巴喃喃的說了一句,“做人好難。”
這話自是落進了程江笠的耳朵裏,他心一跳,快要嚇死了,連忙放下酒杯起身,跑到外麵,都顧不上酒駕被抓的危險,直接開車朝著寧蘭公寓去。
“袁鹿,你做什麽呢?”
他很難得連名帶姓的叫她,袁鹿聽著不爽,說:“你幹嘛連名帶姓的叫我?你想吵架麽?”
程江笠嘿嘿的笑了一聲,說:“吵架我不敢,我吵不過你。你做什麽呢?”
“掛了。”
“別呀,再聊一會。你還沒告訴我,你在做什麽呢。”
“看電視。”
“什麽電視,說來聽聽。對了,你喜歡美劇麽?還是喜歡韓劇,我猜你們女人都比較喜歡看韓劇,有長腿歐巴,長得帥還深情款款,我知道你們女人就喜歡這一套,是不是?”
袁鹿嘁了一聲,“我喜歡看動畫片。”
“動漫啊,我也喜歡。你追的是什麽,海賊王還是?”
“我追的是葫蘆娃,怎麽樣?你也喜歡麽。”
程江笠噗嗤笑出聲,無奈道:“姐,我正經跟你探討,你跟我開什麽玩笑。”
袁鹿:“掛了。”
程江笠:“姐,反正明天周末,可以休息,我們去看電影吧?”
“你真煩,我哪兒也不想去。”
“就當是我當炮灰的補償不行麽?我可是冒著生命的危險在假冒你男朋友,難道沒有一點好處?”程江笠軟磨硬泡的,袁鹿最後還是應下了。
她吹幹頭發,隨便拿了套衣服換上,然後出門。
到樓下,程江笠已經等著了。
他把車開到這裏,出了一身冷汗,得虧沒有碰到交警。
袁鹿走近了,也聞到了他身上的酒氣,又看了看他的車,皺了皺眉,說:“你酒駕啊。”
“這不是心急麽,我也不是故意的。”
袁鹿沒好氣,拿了車鑰匙,她來開車。
程江笠趕忙到副駕駛坐好。
袁鹿一邊開車,一邊說:“你別在我身上費心思了,我們不合適。當弟弟還行,當男朋友不行。”
“你也沒試過,怎麽就知道不行。別這麽快就否定。”
袁鹿笑了下,“隨便談個戀愛確實沒什麽,可我現在這年紀,我不想隨便了。要是前兩年,我倒有可能跟你隨便談談。我知道你人不錯,但是不合適就是不合適。”
“那你覺得什麽樣的跟你合適?”
袁鹿想了想,沒回答。
程江笠:“你就是想的太多了,其實沒必要想那麽多。這世上,沒有任何一個人跟另一個人是完全的合適,是要在一起以後,慢慢的相處磨合,才會逐漸的變得合適。我知道你現在找男朋友是準備結婚,但結婚之前也需要談戀愛不是麽?若這個人你覺得合適,可談戀愛沒有感覺,你會跟這個人在一起麽?顯然也不會吧。”
“姐姐,我叫你一聲姐姐,可我覺得思想上,我可比你成熟。做人最重要的是開心……”
袁鹿嗤笑,這句話剛才那部港劇裏就有。
程江笠說:“不管你跟不跟我在一起,讓不讓我當你男朋友,我覺得你都應該過自己覺得開心的生活。日子還長,如果每一天都很煎熬,那做人確實很難。做人當然難,畢竟下一輩子你都不知道你能當什麽,得積多少福報,這一輩子才能成人。若是人隻有一輩子,你會不會後悔你現在把自己束縛的那麽緊?”
程江笠很少跟她說這種道理。
她側目看了他一眼,笑道:“你沒看過神話劇麽?神仙犯錯,就被貶下凡做人,可以見得,做人是多麽的痛苦。”
程江笠:“那神仙也都是人修仙上去的。被貶就是降級,再降級就是下地獄了,再降級那就灰飛煙滅,連鬼都當不了。據說現代還有道士修仙呢,姐,你要去麽?”
“要不,咱兩一塊上華山去找找有沒有資深的道士,肯收我們為徒,咱們修仙去。”
話題徹底跑偏,袁鹿被他逗笑,兩人開始深入修仙的話題。
到了電影院,程江笠去買票,袁鹿買了兩桶爆米花。
大晚上,電影院人還不少。
成雙成對的多。
袁鹿站在邊上等著,看著大屏幕上幾個電影預告,又看了看今天的節目表。
有點想看戰爭片,正好有一部,放的是二戰。
偏偏程江笠買了那部愛情片,一看就很無聊。
袁鹿嫌棄的看了他一眼,“你怎麽不買那個?誰要看愛情劇,無不無聊。”
“那我去問問能不能換。”他又巴巴跑回去,跟售票員說了一下,還真能換。
他又高興的巴巴跑回來。
“走走走,已經開場十分鍾了。”
兩人急匆匆進去,找位置坐下。
戰爭片,就全程緊張,能全神貫注的看進去。裏麵感人片段很多,袁鹿流了不少眼淚,程江笠中途還出去買了兩包餐巾紙進來。
電影結束,袁鹿又默默哭了一會。
程江笠趁機說了兩句雞湯,說:“你瞧瞧那個時候的人才是真的苦,做人難。跟咱們現在一比,簡直不要太幸福了。你說是不是?”
袁鹿紅彤彤,濕漉漉的眼,瞪了他一眼,程江笠嘿嘿的笑,閉嘴沒繼續說。
她稍稍穩定了一下心神,起身出去。
程江笠問:“還要看麽?我剛才把那部愛情片的票換了個時間,要不換換心情,看這個?”
袁鹿搖頭,“累,我請你吃點東西,回家休息吧。”
“買都買了,看完再走,反正明天也不上班。”程江笠二話不說,勾著她的手臂,就拽著她又進了影廳。
時間差剛剛好。
這一場人很少,兩人坐中間的位置,旁邊都沒有人,前麵也沒有,隻有四五對情侶坐在後麵。
這是輕喜劇,男帥女靚,看著還挺歡樂。
確實能夠排遣前麵戰爭片給予的沉重感,不過袁鹿沒怎麽看進去,腦袋亂糟糟的,看了幾次手機。
程江笠頂了頂她的手,說:“不好看?”
“還行,沒有剛才那片子那麽緊張。”
“姐姐,其實我早就認識你了。”
“什麽?”
袁鹿喝了一口水。
他笑眯眯的,“你以前是不是差點出道?本來是要給一個當紅歌星拍MV的?”
袁鹿咳了一聲,正臉看他。
程江笠坐的很低,歪頭看著她,笑說:“我看到過你的新聞。”
她表情更加嚴肅,眼睛瞪得大大的。
“你別那麽緊張,我隻是一直記得你,對你沒別的意見。”
袁鹿笑了下,轉開了視線,也沒說什麽。當年那事兒本就鬧得大,會有人記得也正常。不過這是她第一次,正麵遇到一個還記得這件事的路人。
“姐,不是所有男人都是那種渣男,對女人始亂終棄的。我雖然比你年紀小點,但我吧,對感情這事兒挺認真的。我也早戀過,我也是認認真真的,分手的時候,哭的比女生還慘。你別因為一個壞男人,影響了自己快樂的人生。那才不值得。”
袁鹿臉上掛著笑,眼珠子動了動,熒屏的光灑她臉上,可以看到她眼中有亮晶晶的東西。
程江笠側著身,想去拉她的手。
袁鹿說:“你這些話,現在來說,已經遲了,這些年跟我說這些話的人很多,陪在我身邊人也很多。那事兒,早就過去了。我知道你很好……”她抿了下唇,笑道;“難道盛驍不好麽?”
“這些年,他幫我很多,也很照顧我,我有點事兒,他總能才恰當的時候出現。你覺得,你能跟他比麽?”
她轉過頭,看著他。
程江笠:“那不能這麽比,年齡地位能力不同,我跟他也不用比,我們不一樣。”
袁鹿笑了笑,“是啊,一個有金錢有地位有能力的男人我不選,我選擇你,為什麽呢?”
“我也有能力,金錢和地位隻是時間的問題。”
“那你知道我為什麽選擇餘諾麽?”
程江笠抿了下唇,“你喜歡。”
“這是一方麵,另一方麵是我覺得我跟他差不多,差距不大。結婚是講究門當戶對,這樣才能長遠,隻是我還沒有徹底準備好,我們之間是我的問題。如果我是個正常的女人,我跟餘諾就可以水到渠成。結婚以後,應該會是一對不錯的夫妻。我爸媽也會很欣慰,很安心。日子就這麽平平穩穩的過去,然後結婚生子,然後養孩子,孩子長大了結婚生子,我這一輩子的任務也就完成了。做人不就這一回事兒?”
“你也不是很喜歡餘諾,你隻是覺得他合適。”程江笠一眼看穿。
“不是很喜歡,總會慢慢喜歡。”
“姐,你這樣是不對的。”
袁鹿笑起來,“怎麽不對?”
“還是那句話,如果你隻有這一輩子的命,你會這麽過麽?我以前瞧你寫的那篇微博,我覺得你該是一個心思細膩又柔軟的人,而且很勇敢,心裏有一團火,一定很有意思。所以我記住了你,遇到你真人的時候,我還挺驚喜。但我發現,你每天瞧著開開心心,但其實內心並不快樂。你把自己規定在自己以為的範圍裏,給自己上了枷鎖,表麵是活的,內心卻是死的。你這是活給別人看。”
袁鹿側過身,“你學過心理學呢?這麽暗搓搓的剖析我。”
“知己知彼,百戰不勝嘛。”
“你剖析再多也沒用,不行就是不行。”
“沒事兒,我不著急,我很有耐心。”
袁鹿懶得跟他說,自顧自看電影。
程江笠說:“你得給自己活,真正關心你的人,是希望你能夠真正的開心。而不是你讓他們開心,那些人都不是真正的關心你。”
袁鹿:“好,我給自己活。你別追我,當我弟弟,這樣我會很開心。真正關心我的人,你能滿足我麽?”
程江笠愣住,憋了半天,沒憋出一個字。袁鹿瞧著開心,咯咯笑起來。
電影結束,袁鹿心情好了一些,帶著他去吃燒烤。
程江笠被她搞得灰頭土臉,好不容易當一次心靈導師,結果被她繞進去了,自暴自棄中。
一個人喝了兩紮啤酒,臉喝的紅彤彤的。
吃完,袁鹿送他回家。
程江笠打了飽嗝,說:“我不會放棄的。”
他現在自己出來住,住的地方就在公司附近。
袁鹿瞧他進去,才打車回家。
不過,程江笠跟她說的這一番話,她多少聽進去了一些。
周六,袁鹿去了一趟家具市場,逛了一圈也沒找到跟那個櫃子一樣的櫃子,類似的都很少。
她轉了一圈,買了一盞藝術燈,一把按摩椅。
出了家具市場,已經是中午,她翻了翻手機通訊錄,想到小譚,給她發了微信,問她是否吃午飯。她說她男朋友做,她就沒去打擾。
稍後,小譚給她打電話,叫她一塊去吃。
袁鹿不想當電燈泡,不過小譚盛情,她也就難卻了。
開車過去,路上買了甜點。
小譚男朋友開得門,本人比視頻上更帥,陽光男孩。
袁鹿朝著他笑了笑,“你好。”
“你好。”他退開,身上還穿著圍裙。
小譚在後側,“姐姐。”
菜已經全部燒好,男孩有點點害羞,不過也算開朗,講話不怎麽看袁鹿。
稍微逗逗,會臉紅。
不過袁鹿能瞧出來,這兩人是互相喜歡,瞧著對方的時候,眼裏有星星。
飯後,小譚去洗完,袁鹿去幫忙,她男朋友去扔垃圾。
袁鹿問:“每個周末都過來麽?”
“差不多,他有空就來。還考慮到這邊來工作,不過我不想讓他過來,壓力太大,我可以過去。”
“你過去?你哥哥答應麽?”
“由不得他答不答應。”
“這麽厲害。”
“那必須的。”
袁鹿:“你都不考慮一下你哥哥的心情?他照顧了你那麽多年……”
“可是我高興啊,我想跟他在一起,他不在的日子,我每天都覺得很難熬,就很想見他,越是想我會鑽牛角尖,我會恨我自己為什麽是個殘廢,如果我的腿是好的,我現在就可以毫無顧忌的直接奔向他,可我被絆住了。”她歎氣,“愛情真叫人瘋狂。”
“不過還好,我有一個很疼愛我的哥哥,他答應我了,會送我過去,幫我租個房子,給我安頓好。我哥哥很好,對不對?所以我不怕,就算有一天我跟金帆分手,我也不怕,我有哥哥。”
袁鹿笑說:“你是真的一點都不怕,我就沒有你這膽量。”
“為什麽?”
她笑而不語,沒有回答。
小譚看著她,也沒有說話,安靜的洗碗。
事情做完,小譚跟她一塊在客廳看電視,金帆就去房間裏玩遊戲,不打擾她們講話。
袁鹿沒有待太久,不占用他們好不容易的相聚時光。
走之前,她忍不住詢問,“如果金帆的父母不同意你們,你怎麽辦呢?”
小譚並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每個人的生活方式不一樣,有些人杞人憂天,總想著以後,然後很焦慮,但有些人就很瀟灑,信奉船到橋頭自然直。
所以有人沒錢活的快樂,有人有錢還過的愁眉苦臉。
小譚想了想,說:“那就解決啊。”
“一定不肯呢?”
小譚眨了眨眼,“一定不肯,那就看金帆啊。他堅持那我肯定也堅持,他要是放棄,那我也沒必要跟著他,不是麽?”
袁鹿笑了笑,“好像是這樣。”
“就是嘛,這種事兒歸根結底還要看他,他若是足夠堅定,真的非我不娶,那就能成。如果他不夠喜歡,最終妥協,那我……我可能會傷心,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將來的事兒,誰也說不準,總不能因為害怕而退縮不前,那我這輩子都不用談戀愛,沒有人會願意要我這樣的兒媳婦。自己不去爭取,那就得不到幸福。”
晚上,程江笠又跑過來,拿了好多菜,說是要給她做飯吃。
瞧他拿那麽多東西,袁鹿就給他房間來了。
他進來就直奔廚房,袁鹿本來想打個幫手,他把人趕出去,叫她去看電視,等著吃就行。
很快就有香味飄出來,袁鹿本來不餓,被這香味弄饞了。
她又進了廚房,程江笠做菜似模似樣的。
這時,手機響了起來,來電是卓彥馨。
她轉開身,回到客廳接起來。
“怎麽想到給我打電話。”
“閑得慌唄,最近做什麽呢?”
袁鹿:“吃飯睡覺上班,還能做什麽。”
“你跟盛驍呢?吹了麽?”
“什麽吹了,我們也沒在一起啊。”
“你這人真是太死腦筋了,怪不得我今天看到他跟個女的在一塊,兩人瞧著有說有笑,看起來有點曖昧。”
袁鹿頓了頓,她想那個人應該是裴麗。
卓彥馨見她半晌不說話,笑了下,說:“怎麽了?難受了?”
“沒有,別瞎說。”
“可惜了。”卓彥馨歎口氣。
“不說了,我要吃飯了。”
不等卓彥馨再說什麽,她就給掛了。正好程江笠叫她吃飯。
卓彥馨發了照片過來,這女的沒你好看。
袁鹿沒點開看,也沒回複。
……
景菲按照對方給的地址到了地方,片刻一輛車子開過來,停在她跟前。
車窗降下,她彎身,裏麵隻有一個司機。
對方瞧著就是個普通人,他朝著景菲笑了笑,問:“是景菲小姐麽?”
“是。”
“你叫了車吧。”
景菲藍牙耳機內響起聲音,叫她上車。
她依言上車。
司機跟她聊天,她一聲不吭,司機沒趣就沒再說話。
景菲想著法子,通知人過來把這群人給抓了,以絕後患。
車子一路開,到了山腳,讓她上山。
她一路往上,到半山腰時,讓她進了樹叢。
隨即,她在一座老墳邊上,看到了那兩人。
兩個人長得有些像,但一個看起來白淨,一個看起來粗狂,皮膚黝黑。她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手機迅速的給景崇發了個定位,並撥通了110。
男人拿出手機,給她看了那晚上的視頻。
“報警吧,這視頻可不隻我們有。”
景菲咬了咬牙,還沒通就掛了電話。
“你們想怎麽樣?”
男人笑了笑,“不想怎麽樣,就想跟你玩玩,把我們伺候的很好。想維持這種關係。”
景菲臉色煞白,“要多少錢。”
“錢我們有的是,所以不要你的錢,就要你的身子。”
“你們知道我是誰麽?”
“那你又知道我們是誰麽?”
她下意識的往後退,男人上前,一把扣住她的肩膀,將她狠狠拉了過來,一把掐住她的脖子,說:“我跟我弟連巡捕都不怕,還會怕你們這種生意人?不聽話,就宰了你。”
隨即,狠狠把她拽到了墳頭上。下一秒,她的嘴巴就被堵上,雙手被綁住。
江韌坐在車上,手機叮咚響了一下,他掀開眼皮,拿起手機看了看,一段極肮髒的視頻,他隻隨便掃了一眼,就另外保存保密。
緊跟著,景崇的電話進來。
他咳了一聲,接起來。
“二哥。”
景崇:“剛菲菲給我發了個信息,我給她打電話就打不通了,她怎麽跑豐山去了?”
“聽她說今天要去爬山,怎麽了?”
“你們最近沒什麽問題吧?上次你們訂婚第二天,她過來找我,看起來怪怪的。你沒欺負她吧?”
江韌說:“我也覺得她最近有些奇怪,像是在瞞著什麽,我還想問問你。”
“她是你女朋友,你兩天天在一塊,你還問我?”
“我這不是怕她有事兒不跟我說,會跟你說。我去問問李婉婉吧,她們關係好些。”
“你最好是上心,要是敢對不起我妹妹,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我妹妹跟你,可算是下嫁,你自己心裏清楚。別給我得了便宜賣乖。”
江韌:“知道。”
掛了電話,江韌沉了臉色,將手機放在一側。
車子在老街停下,江韌下車,步行了十六分鍾,進了一條巷子,裏麵藏著一間茶室,他推門進去,在老板的引領下上了二樓,進了包間。
女人正襟危坐,一臉嚴肅,看到他的時候,神色更是冷硬了幾分,眼裏生了幾分警惕。
江韌笑的吊兒郎當,解了西裝的扣子,彎身坐下來。
老板出去,順手掩上了門。
江韌自顧倒了杯茶,喝了一口,說:“這幾年日子過的不錯嘛,瞧著也不見老。用著我爸的錢,爽麽?”
田依嫻嘴唇抿成一條直線,她暗自吸口氣,說:“當年的事兒,我也沒有想到會這樣,我更沒有想到,江一海會把錢都給我。這是他自己的選擇,不是我教唆的。”
“所以你就拿的心安理得?”
“我也要生活。”
“我跟我媽就不用生活?”
“我可以把那筆錢還給你。”
江韌哼笑,“真有意思,你覺得現在還是錢的問題麽?”
田依嫻自覺現在的地位他不能把自己如何,再者她對她丈夫沒有隱瞞什麽,她的事兒,她丈夫都清楚,所以也不怕他去亂說,她身上沒什麽把柄。她今天能出來見他,是她太善良。
她從包裏拿出了支票,“這是你爸給我的兩倍,我能給的就這麽多。”
江韌瞥了一眼,沒拿。
田依嫻說;“你該知道,我也可以選擇不見你,我不承認跟你認識,你也奈何不了我。所以我勸你見好就收,不要得寸進尺。說到底,我是不欠你什麽的。”
“插足別人家庭,你倒是把自己的責任推卸的一幹二淨。”
“這你怪不了我,要怪你隻能怪江一海。我開始跟著他的時候,我不知道他有老婆,我知道以後要跟他分開,是他求著我不讓我走。你以為我喜歡見不得光的日子?說句實在話,江一海當初保全我們,是他應該做的。這輩子,他都欠著我。”
江韌掏了煙出來,點上,抽了一口,眯著眼,緩緩吐出煙霧,“怎麽著?我還得替我爸還債唄。還了那些高利貸,還得還你,是吧?我們一家子都欠著你唄,這輩子都得為了你的幸福讓行唄?”
“我不求你們對我如何,隻求你們別纏著我。”
江韌心裏竄起一股火,瞧著她保養精致的臉,一頭烏黑的頭發,風韻猶存,真是美的耀眼。他想到自己的母親,手腕腳腕永遠有淤痕,反複的破皮,人幹瘦,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白發叢生。
他用力的抽了一口煙,笑道:“你把我媽逼瘋這事兒,你忘了?”
“你媽本來就是個瘋子,你爸找我就是怕你也是個瘋子,為了自己的後代著想,他才想再生一個。你別把責任推到我的身上,想以此來威脅我。我告訴你,我心裏也有恨,我這樣的條件,你覺得我找不到比你爸更好的人麽?”田依嫻喝了口茶,整了整衣服,說:“話就這麽多,你最好不要惹我,真惹惱了我,你也沒有好日子過。”
“錢你收著,我知道你現在是景家的未來女婿,前途很是光明。希望你不要像你媽媽那樣,祝你好運。”
她說完起身就走。
江韌沒什麽反應,耳邊響起關上門,高跟鞋的聲音漸漸遠了。
江韌掐滅了煙頭,端起茶杯慢悠悠的喝茶,額頭青筋突突的跳,慢慢的隱忍下去。
有個權貴老公,確實是牛皮哄哄的。
這種不要臉的話也能說出口,到底是誰纏上誰呢。
當初,江一海也給她改了身份,她大概是忘記了,還真當自己是什麽好人家出生了。
他慢吞吞的喝完茶,浮上心頭的那股子氣慢慢的吞了下去,總有她哭的時候。
他喝完整一壺茶才走,那張支票他也一並帶走。
順道,他去找了一下李婉婉。
這人每天無所事事,不是逛街就是美容院,今個在咖啡屋當淑女。
到的時候,她惺惺作態的在看書,外麵的書皮是四大名著,裏頭夾著一本狗血小言,看的津津有味。
江韌在她對麵坐下時,她還沒察覺到,臉上掛著笑,看的十分開心,伸手拿咖啡,才注意到對麵多了個人。
她挑了下眉,“江韌?”
江韌點頭,“找你有事兒。”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景菲最近怎麽了?”
李婉婉覺得新奇,把手裏的書放下,“怎麽突然問我這個。”
“自從訂婚以後,我覺得她有點奇怪,她有跟你說什麽麽?”
李婉婉眨眨眼,這兩天她沒見過景菲,找她出去她也拒絕,“你不是她老公麽?這事兒你怎麽問我。”
“你不是她好朋友麽,有些事兒會跟你說,不會跟我說吧。更何況我現在還不是她老公,我兩也沒睡在一塊。”
“啊,你們還沒住一塊?她之前還說訂完婚就要跟你一塊住呢。訂婚夜那晚,她可是精心準備了,你兩不會還沒那個吧?”
李婉婉說的直白。
江韌麵無表情看著她,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李婉婉摸了摸下巴,仔細的思索了一下,“我沒覺出她有什麽問題啊,她也沒跟我說什麽啊。”
江韌點頭,“行,我知道了。”
說完,他起身離開。
李婉婉愣了一會,沒放在心上,繼續看書。
傍晚,江韌給景菲打電話才打通。
“一起吃飯麽?”
景菲那頭有些沉默,一時沒有回答。
江韌語氣溫和的叫了她的名字,“景菲?”
“不了,我今天有點累,想休息。”
“你沒事吧?”
“我……”景菲口中滿是酸澀,咬了咬牙,說:“我沒事。”
掛了電話,江韌做完手頭的事兒,下班碰上顏嫚,見她步履匆匆,問了一句,“做什麽去?”
顏嫚回頭,朝著他笑了下,“有事兒。”
“推了吧,跟我一塊去吃飯。”
顏嫚愣了愣,“景菲……”
“她沒空。”
她想了下,說:“好吧。”
……
這一周,袁鹿都沒碰到盛驍。
這周六,她買的燈和按摩椅送過來,她順便做了個大掃除,結果在死角找到了那玉葫蘆,倒是完好無損,就是項鏈斷掉了。脖子上的傷痕也還沒好。
她覺得有點心疼,又想起那天晚上吵架的情景,視線模糊起來。
她深吸一口氣,仰頭把眼淚逼了回去。
手機裏,盛驍的名字已經被堆到很後麵了。
本身,他們兩個就不在一個圈子,若是不刻意,也許一輩子都遇不上。
不知道他是不是還在出差,或者是已經回來了,但不會再來這裏。
手機響,她起身過去看了眼,是徐總來的信息,約她明天去騎車。
她本想拒絕,但因為已經拒絕過三次,畢竟有合作的,想了想還是答應了。
周日,她吃過早餐,換了身運動服出門,徐總到這邊來接她,騎車的地方有些遠。
徐總穿的休閑運動,顯得越發年輕,“不好意思,遲到了。”
“沒事,我下來沒多久。”
她坐在後座,開了兩個多小時才到地方,到的時候差不多中午,兩人先吃了飯,才去取車的地方。
“我估計你平時都不做這些運動類項目,也不會有這類車,我提前打過電話,幫你預定了一輛。進去試試。”
隨後,徐總帶著她去騎車,一圈山路,沿路風景還挺不錯的。
還有其他人,徐總心思活躍,跟他們年輕人比賽。
袁鹿開始還牢牢跟著徐總,但男女力氣懸殊,袁鹿很快就被落在後麵,等到岔路口的時候,徐總他們已經沒影子了。
她也不知道該往那邊,就隨便選了一條路,一路騎,才逐漸發現偏了道,似乎選錯了。
她有點累,停下來在旁邊休息了一會,喝了兩口水。
騎了那麽久,身上有些熱,風吹在臉上倒是有些涼快。
天上飄著烏雲,瞧著是要下雨,不過一直沒下下來。
她拿手機拍了張照片,發在朋友圈。
沒寫文字,就隻有照片。
她時不時的拿手機看一眼,有人留言有人點讚,不過這裏頭並沒有盛驍。
她猜測他可能把她拉黑了,那麽生氣,肯定拉黑了。
袁鹿把手機塞回袋子裏,起身繼續騎,沒往回走,照舊往前麵的路走,想看看能到哪兒,想著或許能繞回去。
結果是一條死路。
騎了沒一會,就斷了。
她停下來沒動,前麵是一片林子,她這運氣也是沒誰了,仔細選了,還選錯。
她調頭,騎回去的時候是上坡,累的不行。
徐總急匆匆過來的時候,看到她鬆了口氣,說這邊不安全。
幸好沒發生什麽意外。
兩人一道回去,徐總連連抱歉,袁鹿沒放在心上。
也不是每一個人都會那麽在乎她。
回到基地,開始下雨,兩人本想等雨小一點再走,結果天黑了雨還沒小,兩人就吃了晚餐,勉強上路,但雨勢太大,高速暫停,兩人隻能等著。
到十點多變成中雨,車子上了高速。
回到家,已經淩晨。
上樓,電梯門一開,就瞧見程江笠坐在門口。
“你怎麽在這裏?”
“本來是來給你做完飯的。”他起身,打了個噴嚏。
袁鹿瞧著他頭發有點濕。
“你怎麽回事兒?”
“淋了點雨,沒事兒。”
他說完,往後一靠,說:“有事兒,難受。”
袁鹿趕忙開門,扶著他進門,摸了一下頭,是發燒了。
她摸了下他的衣服,也是潮的。
“你淋濕了?”
“誰讓這雨那麽大,一下子就淋濕了。我去買菜的時候,車子停得遠,我想著也沒多少路,就跑過去,結果濕透了。”
“你幹嘛不給我打個電話?”
“手機進水關機了。”
“那你幹嘛不回家?”
他看了她一眼,說:“想陪陪你,不然你又覺得做人沒意思了。”
袁鹿頓了頓,“我哪有。”
“怎麽沒有,你自己不知道,你工作上做錯了多少事兒。看來,盛驍對你影響挺大。”
袁鹿嘖了聲,“說什麽屁話,我送你回家。”
“別折騰了,你就讓我在這裏睡一晚吧,我難受死了,走不了。還餓,我還沒吃飯。”
“可我這邊,沒有你能穿的衣服。”
“不管。”他倒在沙發上不動。
袁鹿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改了口,“好吧,我就讓你睡在這裏。你先去洗個熱水澡,我去給你拿衣服。”
她拿了新的毛巾,領著他進衛生間。
關上門,她心跳很快,回到客廳,來回渡步,掙紮了幾秒就做了決定。
她快步出門,連鞋子都忘了換。沒坐電梯,她直接走樓梯上了三十二層。
她家裏確實沒有男式的衣服,但樓上有。
樓上的密碼,她是知道的。如果沒換,她就能進去。
很快走到門口,一顆心提到嗓子眼上,她不知道盛驍有沒有回來,如果回來了,在家裏,她這樣進去,兩人迎麵碰上,該怎麽辦。
她腦子裏亂七八糟的事兒想了一圈,而後眼睛一閉,提起一口氣,摁下了密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