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眼光高一點
江韌沒有太大的反應,他的目光一直朝著袁鹿他們的方向,看不到人,隻看到服務生去了兩個,沒一會便是酒吧老板。
他自然也看到了盛驍,想到他那天說的話,煩躁的情緒蹭蹭往上冒,壓都壓不住。他拿了酒杯,一飲而盡,額頭青筋突突直跳,情緒有點難以控製。
他很易怒,這一點不需要他自己,旁人都看得很清楚。
但易怒對他並沒有好處,一個人如果連自己的情緒都不能很好的控製住,那麽就做不了大事兒。
坐在他身側的人瞧出他的不耐,適時的閉了嘴,沒有繼續往下說。
等了一會,江韌才收回視線,“怎麽不說了?繼續說。”
他拿了酒,自顧倒上,又給身邊的人滿上,“你說這人來頭不小,是什麽意思?她還能飛升成個人物?”
孟正是炎哥手底下的人,替炎哥打理生意,辦事效率很高。
炎哥叫他跟著江韌,可以說確是把江韌當成了自己人看待。
孟正說:“也許不是她本人,是她的身邊人,在調查過程中就有明顯感覺,關於她的個人資料和線索太少,少到像是被人故意清除過。很明顯,她本人也不希望被人找到,應該是在防著你。”
江韌笑了笑,說:“當然要防著我,她拿了那麽多錢,要是被我找到,她還有舒服日子過麽?”他揉了揉眉心,淡淡道:“繼續查吧,就算是死了,我也要見到屍體。”
“放心吧,肯定能找到,就是時間的問題。炎哥明天回來,要一塊吃飯麽?”
江韌搖頭,“明天有約,跟景家。”
孟正喝了口酒,說:“景祥天不是個善茬,但再狠絕的人都有弱點。”
“你知道?”
孟正笑道:“炎哥生意做的那麽大,他唯一的準則就對著君子走君子的做派,對著流氓就要比人更流氓。景祥天做事從來不是君子的做派,陰險狡詐的很。你想從他手裏討到好處,會有點費力。”
“反正我也不是什麽正人君子,我很願意跟他學習。”
孟正笑起來,“然後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
江韌沒答,神情淡淡,思緒似乎已經飄遠。
孟正覺出他此時有些心不在焉,他拍了拍他的手臂,說:“來日方長,不要急於一時。”
“明白。”他扯了下嘴角,“不需要安慰我,遲早會是我的。”
孟正說:“有些方麵你跟炎哥確實很像。”
“比如?”
“比如感情方麵。”
江韌笑起來,連連搖頭,“我對男人沒興趣。”
“是對感情方麵的手段。”
江韌沒有發表意見,坐了一會之後,就拿著資料先行離開。
走的時候刻意繞開了袁鹿他們那一桌,隔著距離看了他們一眼,袁鹿坐在兩個男人中間,倒是挺快樂的。
……
袁鹿一點也不快樂,盛驍坐在旁邊,她沒法放開了玩,拘束的很。
來這種地方,這麽拘著,就很沒有意思。
程江笠今個也表現了自己根正苗紅的一麵,正正經經的跟盛驍聊天,不過顯然盛驍沒什麽興趣搭理他,大多數時候回應的都很敷衍。
袁鹿悶頭喝著自己杯子裏的酒,但她其實一點也不想喝酒,反正不想在眼下這種情景裏喝酒。喝了半杯,她借口去衛生間,稍微放鬆一下。
走到衛生間附近,就撞見了江韌,他就站在那邊抽煙,煙霧繚繞,長廊上就他一個人。
袁鹿擰了下眉,停頓兩秒轉身就要走。
江韌看到她,“跑什麽?”
袁鹿不理,腳步不停,但還是被他拉住。
袁鹿立刻掙脫開,扭頭瞪著他,指著他的鼻子,警告道:“別拉我,你再拉我一下,我就讓我背後的金主弄死你,你信不信!”
江韌麵色發沉,“誰?盛驍?”
“不管是誰都比你厲害百倍,你少惹我!”
袁鹿連著退後兩步,與他隔開距離,江韌倒是沒有上前糾纏,他嘴角輕輕一揚,袁鹿扭頭就走,走的極快,很快就消失於眼前。江韌抽了口煙,一隻手插進褲子口袋,神色越發的陰沉。
袁鹿也沒有回卡座,直接出了酒吧,給盛驍發了個信息。
沒一會,盛驍就拎著她的衣服和包出來,“程江笠被個小女生纏住,我們先走吧。”
“嗯。”袁鹿接過衣服穿上,沒什麽心思去顧及程江笠。
盛驍的車子開過來,司機下車給他們打傘,袁鹿上車後就一直沒有說話。
“在衛生間遇上誰了?”
袁鹿回神,搖了搖頭,“沒有,就是有點累了,本來也沒想出來喝一杯。誰知道你會答應。”
“榕溪的環境還行,確實適合放鬆,我瞧你這陣子也確實過於忙碌。這幾天還天天加班,失戀心情不好?”
袁鹿:“有一定因素,主要原因是還不想讓家裏人知道我跟餘諾分手的事兒,不想讓他們又為我擔心。鄒顏那人,你別看她大咧咧的,心思敏感的很,我要是每天早早回去,她肯定要疑心,那就在公司加班好了,正好多做點。”
“早說晚說都要說,倒不如早點交代。”
“過年再說吧,也沒多少日子了。”她微的皺了一下眉。
盛驍見她不耐,便也沒多說什麽。
過了一會,袁鹿自己消化了情緒,瞧著外麵雨小了,說;“送我去公司那邊吧,我去開車。”
“你喝了酒,還開什麽車。”
“對哦,我都忘了。”她拍了一下腦門,“那明天要早起。”
“明天我上午沒什麽事兒,可以讓司機先送你過去。”
“那到不用,地鐵過去也沒多少時間。”
盛驍點頭,“那隨你。”
袁鹿覺得他似有些不快,想了一下,說:“如果方便的話,那就讓司機先送我吧,我還能多睡一會。”
“沒關係,你自己想怎麽樣就怎麽樣,不用勉強。”他緩和了語氣,側目看向她,說:“我也就比你年長幾歲,不是老古董,對前後輩沒那麽講究。你不必在我跟前那麽拘束,撇開表兄妹這一層,我們也可以是朋友。”
袁鹿:“我有點習慣把你當長輩那樣看了。”
盛驍笑了下,“是我平日裏太嚴肅?”
“每次見到都挺嚴肅。”
他側過身,麵朝著她,袁鹿這會並沒有看他,正側目看著窗外,她自顧自的說:“氣場很強,像是我的上司,我都不敢在你跟前亂來。就像我小時候不敢在爸媽麵前造次一樣。”
她倏地轉頭,正好對上盛驍一張正臉,她愣了一下,這一瞬間,他不嚴肅,也不太正經,眉眼間染著一絲笑,那笑容有一點點邪氣,那眼神勾魂奪魄的。
他靠在椅背上,姿勢有點懶散,腦袋斜斜的靠著。
袁鹿怔了半晌,猛地咳嗽了一聲,拍了拍胸口,說:“我想去吃麵,剛才路過的那家老婆婆麵店味道挺好的,我有好一陣子沒有吃了。”
盛驍伸手敲了敲隔板,很快隔板升起來,他懶懶的說:“調頭,去那家老婆婆麵店。”
“好的。”
袁鹿不自覺的坐直了身子,視線很快從他身上收回,垂著眼簾盯著自己的手指,心裏腹誹,表哥是被什麽附身了嗎?
很快,車子就準確的停在了老婆婆麵店門口。
袁鹿下車,盛驍在後頭跟著。
店麵不大,裝修也很簡單,但很幹淨。名字叫老婆婆,但煮麵的是一對中年夫妻,麵容慈祥。
袁鹿要了一碗三鮮麵,盛驍盯著掛在牆上的餐單,一時想不出來要吃什麽。
袁鹿說;“我一個人吃不完,一會我們分著吃吧。”
這對夫妻是個實誠人,十多塊錢的麵,分量特別多。
袁鹿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從包裏拿出濕紙巾擦了擦,又拿熱水給衝了一下筷子和調羹。
兩人麵對而坐,袁鹿盯著他,覺得這個時候應該要拍個照片記錄一下,這麽想著,她就拿出手機,飛快的拍了一張,不過沒發朋友圈。
很快麵端上來,可能是老板知道是兩人吃,袁鹿覺得這碗好像比平常要大一點,隨即又拿了兩個小碗給他們,“都仔細洗幹淨的。”老板娘說。
袁鹿朝著老板娘笑了笑,“謝謝阿姨。”
“不客氣。”
袁鹿拿盛驍的那隻碗,給他盛了一碗,挑了肉和青菜,“你嚐嚐,不喜歡的話放著我吃。”
她把筷子遞過去。
盛驍說:“我吃過你也吃?”
“你吃過就自己吃完咯。”
袁鹿拿了辣椒在自己碗裏放了一些,盛驍不吃辣椒,一點兒都不吃。
桌子簡陋,盛驍腿長,放個舒服的姿勢,就頂到袁鹿的腳,兩次過後,她就不管了,隨便他靠著。
盛驍:“你元旦回家麽?”
“回不了,商城有活動,我得去盯一下。可能我爸媽會過來住兩天。”袁鹿仔細算了一下日子,“二姑預產期什麽時候?”
“差不多過年前後。”
“那還好,到時候有時間過去看她。她應該要剖腹產吧,自己生的話,身子應該扛不住。”
盛驍:“上次聽說跟醫生商量是要剖腹產。”
“不管怎麽樣,生孩子總歸是元氣大傷,她現在年紀也不小,到時候得好好補補身子。二姑其實還挺坎坷的,她第一任丈夫不但出軌還打她,她當初忍了一年多,最後被打進了醫院,她才下定決心離婚。本來大家都以為她嫁的很好,落得這麽個結局,誰也沒有想到。我們那些親戚啊,都愛嚼舌根,二姑又很要麵子,離婚以後就帶著鄒顏離開了樾城。她之前是家庭主婦,沒什麽工作經驗,就這麽跑出去也挺有勇氣的。”
盛驍垂著眼,弄著碗裏的麵條,眼底泛起一絲極淺的嘲弄,並沒讓袁鹿瞧見。
他也不做評價。
袁鹿:“所幸她還能遇到良人,能從前一段失敗的婚姻裏走出來。我就沒那麽好運氣,碰到覺得合適的人也守不住。”
盛驍停了筷子,知道她這話裏的意思,說:“不是你運氣不好,是你的野心沒有你二姑那麽大,你把眼光放得太低,其實沒有必要給自己限製那麽多。”
他擦了擦嘴,“不是我話不好聽,是事實就是如此,你覺得袁姨跟我父親配麽?”
袁鹿抬頭看他,並沒有生氣,笑了笑,說;“是高攀了,所以那時候二姑再婚的消息傳回來的時候,我們都驚呆了,知道她嫁給了富商,就更震驚了。所以說她命好,也有說她手段了得。”
“我爸娶她,可以說是冒天下之大不韙。沒人同意,但他還是娶了,他倒是給我做了一個好榜樣。”
袁鹿露出了羨慕的神色,“所以愛情還是很美好的,對吧?能遇到這樣一個男人,前麵吃多少苦都還是值得的,對吧?”
他看著她的眼睛,默了一會後,說:“對。”
盛驍自是不會告訴她,袁美華是做了第三者,插足了他父母岌岌可危的婚姻。
盛韜光跟袁美華結婚,有一大半是跟盛驍的母親置氣,當時鬧得也算是滿城風雨。
不過這些都已經過去,沒有必要再提,盛驍對於他們長輩的愛恨糾葛也沒什麽興趣插手,他隻要顧好自己就行。
盛驍說:“眼光高一點,你現在已經是一家廣告公司的老板,找男朋友應該要找一個比你更強的,你也配得上更好的。在我看來,餘諾並沒有你以為的那麽好,那麽的合適。所以你沒必要因為跟他分手,而覺得自己守不住。不是你守不住,是他沒有能力守住你,明白麽?”
袁鹿抿著唇笑,“謝謝表哥鼓勵。”
“跨年時間留著,陪我吃飯。”
“行,我請客。”
這碗麵,袁鹿付得錢。
袁鹿回到家,鄒顏已經睡下了,她這幾天也忙,每天都睡得挺早,每次她回來,她早就睡了。袁鹿洗漱完躺下,閉上眼,腦子裏就閃過了盛驍在車上時,那一霎時的邪肆笑容。
那雙眼真的太勾人了。
她猛地睜眼,拍拍胸口。
這世上,也有男狐狸精吧?
真不知道他私下生活裏,跟朋友在一起是什麽樣的。
袁鹿翻了個身,搓了搓腦子,卻一下子睡不著了。
第二天,袁鹿起的有點遲,梳洗打扮好了以後出門,趕巧就遇上了盛驍。他一身正裝,還是慣常的嚴肅正經,把自己打理的幹幹淨淨。
袁鹿:“表哥早。”
她進去,電梯門關上,盛驍說:“你以後叫我名字吧。”
“啊?”
“你叫我表哥的樣子,跟下屬叫我盛總似得,顯得格外疏遠。”
直接叫名字,她哪兒叫得出來。
盛驍見她為難,笑說:“不叫名字也行,那就叫哥哥吧,疊字聽起來親切一些。”
突然糾正稱呼,袁鹿有一點慌。
“我叫表哥順口了,一下子改不掉。”
“那就慢慢改,叫多了也就習慣了。”
“哦。”
到了一樓,電梯門開,程江笠赫然出現。
他精神奕奕,“早。”
“鹿姐我來接你上班,你昨天沒開車回來我記得。”
袁鹿:“嗯,正好今天要跟你去方總那邊給方案,咱們直接過去吧。”
“筆記本還在公司呢。”程江笠提醒,“你剛才提前跟我說,我就順道去拿了。”
“那行吧,那就回公司,再掃一遍。”說著,她扭頭看向盛驍,“那就不麻煩表哥送我了,我先跟程江笠走了。”
盛驍點頭,“走吧。”
袁鹿上了程江笠的車,偷偷摸摸的用餘光看了一眼外麵,盛驍慢吞吞的走出來,與往常一樣上了自己的車,並沒有什麽異樣。
……
下午,袁鹿跟程江笠一塊去城中最大的商城,跟經理商量節日舉辦的周年慶。
聊完以後,兩人在商城裏轉了轉,看一下要怎麽布置,到時候不會造成過度擁擠。
因為會找個明星過來站台。
走過ali專櫃的時候,袁鹿停了停,想了一下,便自顧進去,程江笠跟經理在討論,見她走開,一下子抽不開身,隻能停住腳步,總不能把經理自己晾在這裏。
袁鹿進去,導購就過來服務。
袁鹿看了一圈,最後瞧上了櫥櫃裏的一對袖扣。
這是一家意國頂級男裝品牌,不過盛驍的西裝大多是手工定製,她也不需要多此一舉買一套送給他。
不過她可以買這些配飾。
她正打算買下來的時候,一雙手卻先一步將其拿走,她抬眼看過去,隻見景菲朝著這邊過來。
袁鹿很快收回視線,問身邊的導購,“那對袖扣……”
“哦,那是景小姐預定的,就這一款,沒有第二款。”
袁鹿點頭,“哦。”
景菲走過來,接過盒子,仔細看了看袖扣,“你也喜歡?”
袁鹿沒答,準備看看別的。
景菲繼續道:“看來咱兩的眼光還真是驚人的一致,喜歡的東西多差不多呢。不過我這個人,對於自己喜歡的東西,往往都是誌在必得,就算一開始落在你手裏,我也會想辦法搶過來。”
袁鹿懶得理她,掃了一圈後,沒瞧見喜歡的,就準備走。
“買男人東西,是要送給誰啊?”景菲一步擋在了她的跟前。
袁鹿皺了下眉,睨了她一眼,“你煩不煩?”
“我隻是想警告你,別試圖破壞我們。一次兩次我忍著,三番四次,那我就不必再忍,你可以試試看逼瘋我是什麽下場。”
袁鹿哼笑,一步走到她跟前,一把搶過了她手裏的袖扣,“你不會以為我買這個是要送給江韌吧?”
她不語,但那眼神告訴袁鹿她確實是這麽想的。
袁鹿譏笑,雙手抱臂,“這個袖扣我要了,你自己思量一下,要不要得罪我,跟我搶這小小的袖扣。”
她眉梢輕挑,湊到她耳側,低聲說:“你不是說我攀附權貴麽?你要不要試一試得罪我看看下場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