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零五 安壤的變化
“你還沒吃飯吧，等著，我去給你做飯！”奶奶也沒看時間是幾點，起來就要去給我弄吃的。
我笑了一下，擋住了奶奶的動作：“您別忙了，我晚上不在家裏吃！我就是回來看您一眼，然後就該走了！”
“不在家裏吃？你小半年都沒回過家了，好不容易回來一趟，連個飯都不吃啊？”奶奶聽說我隻能短暫的在家裏停留一會，神色頓時落寞了下去。
“嗯，我最近一直在外地工作，也挺忙的，這次還是出差路過，才能順路回家來看看，連夜就得走！”我笑了一下，從兜裏拿出了兩萬塊錢，放在了床頭櫃上：“這是我這半年攢的工資，您拿著，平時想吃什麽，您就自己買，別舍不得錢！”
“我不要，你拿著吧！平時一個人在外麵，遇見什麽為難的事，也好打點一下！”奶奶根本沒收我的錢，而是歎了口氣：“你現在長大了，賺錢就自己攢著吧，別亂花！能看到你靠著自己的努力賺錢，我很欣慰，這些年下來，我也為你攢了十多萬塊錢，等銀行的存款到期了，我一起交給你！”
“奶奶，我不要您的錢，您能把我拉扯這麽大，就夠操勞的了，那些錢您自己留著，平時好好保養身體，我也就放心了！”我聽完奶奶的話，鼻子一酸，十萬塊錢，對於平常人家來說，並不是一個大數目，但是把這筆錢放在我們家，意味的卻是十幾年來，奶奶舍不得吃、舍不得喝，連生病都舍不得買藥，在牙縫裏攢出來的，我眼眶紅了一下，因為我知道，奶奶攢的不是錢，而是在替我攢未來的路。
“唉……算了！我這個年紀，吃什麽好東西也是浪費，難得你有這份孝心，比什麽都強！”奶奶伸手摸了下我的頭：“我們小飛長大了，知道心疼奶奶了！但是這錢你必須得拿著，否則將來等我撒手人寰，被你那些叔叔姑姑分去了，我連眼睛都閉不上。”
“行，這個事以後再說，您最近身體怎麽樣啊……”奶奶年紀大了，我也不想跟她掰扯這些家長裏短的事，話鋒一轉，就把話題岔開了。
“挺好的……”
“……！”
在家裏陪伴奶奶呆了幾個小時之後，我離開家門，開車接上了楊濤，接著又撥通了阿振的號碼。
“喂，小飛！”電話接通之後，阿振挺開心的跟我打了個招呼。
“忙什麽呢？”
“剛下班，嗬嗬！”
“出來一起吃個飯吧。”
“你回安壤了？”
“對，我去外地辦事，正好路過這邊，就想順路看看你。”
“好啊，你在哪？我去找你！”
“算了，我去接你吧，你在哪？”
“我在……”
跟阿振通完話之後，我開著GL8，直接向阿振那邊趕了過去，他給我的地點是一個快遞的營業點，我到門口的時候，阿振已經等在那裏了。
‘咣當！’
把車停穩之後，我推開車門，走過去就給了阿振一個擁抱，幾個月不見，他整整瘦了一圈，每天在外麵風吹日曬的，人也黑了不少，臉上也多了一副眼鏡。
我伸手戳了一下阿振的眼鏡，呲牙笑了：“怎麽還戴上眼睛了？我一直就跟你說，少看點毛片，這下好了，把眼睛看壞了吧！”
阿振也跟著笑了：“哈哈，我成天都快累成死狗了，哪有時間看那些烏七八糟的東西啊！我原來就有點近視眼，現在每天需要騎著三輪車去送快遞，戴上眼鏡，能安全一點！”
我抿了下嘴：“真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放著舒服日子不過，得要來幹這行！”
“我現在雖然累了點，但最起碼也不用過那種提心吊膽的日子了，不是嗎？我這個人其實膽子挺小的，跟東哥混的那段時間，我每天都很後怕，現在最然忙了點，但我活的舒服啊，每天想吃想就吃，想睡就睡，出門也不怕被人盯上在背後捅刀子，什麽煩心事都沒有，多自在啊！”
“行，先不說這個了，我給你介紹一下，我兄弟，楊濤！”我拍了一下楊濤的胳膊，又指著阿振說道：“這是王振，我從小玩到大的發小！”
“哎，你好，叫我阿振就行！”阿振向前邁了一步，對楊濤伸出了手。
兩個人認識了之後，我笑了笑：“別在這站著了，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走吧，我請你吃飯！想吃什麽？”
阿振想了想：“吃肉吧！我最近這幾個月的工資都還了房貸，日子挺拮據的，已經好久沒吃肉了！”
“好啊，走！就去咱們以前常去的那家自助烤肉！”
“那裏關門了！”
“才這麽幾個月，就關門了啊……”我聞言一愣，感慨著時過境遷。
阿振點頭笑了笑，指著前麵的街角：“就去那裏吧，那新開了一個骨頭館，經濟實惠，菜量也足！”
“行，走著！”
我們幾個商量完了之後，溜達著就向阿振說的那家骨頭館走了過去，吃飯的時候，我才真正的看出來，阿振是真的好久沒吃肉了，進去之後話都沒說幾句，自己啃了一盆骨頭，比我和楊濤兩個人加在一起吃的都多，就跟從小到大都沒吃過肉一樣。
因為第二天還要趕路，所以楊濤我們也都沒有喝酒，大家吃過了飯，就各自點上一支煙，一邊聊天一邊消著食。
“阿振，你最近過的是不是挺不好啊，如果有什麽困難你就告訴我，我手裏還有一些閑錢！”看見阿振吃飯時狼吞虎咽的樣子，我有點心疼。
“我沒事，挺好的……嗝！”阿振打了個飽嗝之後，咧嘴笑了：“我現在賺的錢足夠養活我自己了，你不用在意我，反倒是你，賺到錢之後，就多存著點吧，等撈夠了，就早點離開這個圈子！”
“放心吧，我心裏有數！”我敷衍著點了下頭，繼續問道：“平時工作什麽的，沒人欺負你吧？”
“開始的時候有，他們仗著自己是老員工，什麽事都使喚我去幹，後來也不知道是誰，聽說了我原來在社會上的事，他們也就不惹我了，我現在挺好的……對了，冷磊的事，你聽說了嗎？”
我聞言一愣：“冷磊的事？他有什麽事啊？”
“看來你還真不知道。”阿振看了看我的表情，繼續道：“他快放了！”
我眉頭一皺：“放了？”
阿振點點頭：“對！市局原來有個輔警，叫袁琦的，你認識嗎？”
聽見袁琦這個名字之後，我呼吸一滯，思緒瞬間被拉扯回了我學生時代，發生在秦鈺身上的那些事，當時袁琦看上了秦鈺，非要帶她去過夜，我當時連站出去的勇氣都沒有，磊磊也對我再三阻攔……可以說，我選擇混社會，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原因，都是因為袁琦這個混蛋。
阿振見我沒接話，就繼續說道：“這個袁琦以前就是個輔警，但是他大爺能有能耐的，原來是公安局的領導，現在好像當了副市長，具體是幹什麽的我也不清楚，總之袁琦被破格轉正了，而且還在刑警隊當了個什麽副支隊長，冷磊的事，他沒少出力！加上萬佳那邊也找了很多關係，在運作冷磊的事，外麵都在傳言，說冷磊快放出來了，現在萬佳在城東那邊，就在曾經盛東公司舊址的附近，建了一座很大的洗浴中心，裏麵都已經裝修好了，但是一直沒有開業，據說這個洗浴，就是房鬼子給冷磊置辦的產業，扈濰這一死，冷磊肯定是要接替扈濰的位置，這下他算是徹底混起來了，聽說他在裏麵這段時間，安壤的各界人士，不管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都去給冷磊存監幣，說白了，就是想提前給自己鋪路唄，現在東哥你們撤了，房鬼子那些人的風頭一時無兩，現在社會上有一種傳言，都說房鬼子現在已經不摻和江湖事了，冷磊很有可能成為萬佳的大太子。”
我微微搖頭：“這怎麽可能，就算房鬼子真的死了，那按照之前的順序，接替他位置的人也會是洛賓，怎麽可能輪的到冷磊呢，扈濰究竟是死在誰手裏，房鬼子心裏很清楚，他可以依賴冷磊，但絕對不會信任冷磊的，最重要的是，現在萬佳的當家人是駱洪蒼，你別忘了，扈濰死的那天，冷磊根本就沒管他的死活，所以我想，駱洪蒼是不會坐觀冷磊上位的！”
“你說的這些我也想過，但是轉念一想，冷磊上位也不是沒有可能，當初洛賓和扈濰兩個人的奪嫡之爭，洛賓一直處於劣勢，洛賓連扈濰都敵不過，又怎麽可能鬥得過親手置扈濰於死地的冷磊呢。”阿振說完之後，補充了一句：“你別忘了，冷磊這幾年是怎麽爬上來的，他為了上位，可謂無所不用其極，先後把自己的幾任大哥都給扳倒了，張宗亮和田瘋子兩個人，直到今天，都被他折騰的不敢回到安壤，扈濰更是慘死他的手裏，他既然敢對扈濰下手，肯定不會忽略了阿虎……”
聽著阿振的話，我低頭沉吟了一下，微微點頭：“你是說，冷磊已經沒有退路了？”
“沒錯！扈濰當初跟房鬼子一起混，就是為了賺點錢，去彌補阿虎為他扛的那幾年牢獄之災，因為阿虎當初寧可自己蹲監獄，也要保扈濰平安，這個事當初在社會上傳的沸沸揚揚的，阿虎一度被傳為了忠勇之輩的典範，從側麵也能看出來，他和扈濰兩個人之間，究竟有多深的感情，現在距離阿虎出獄，隻有一年多的時間了，你想，如果阿虎出獄之後，知道扈濰死了，他會怎麽做？”
“以我對阿虎的了解，他如果知道了真相，肯定不會放過冷磊！”我順著阿振的思路一想，很快就明白了：“咱們能想到的事情，冷磊一定也會想到，而且不光是滿腔怒火的阿虎，還有一直蟄伏在暗處的張宗亮和田瘋子，田瘋子這個人膽子很小，暫且拋開他不說，但以張宗亮的性格，他被冷磊禍害的那麽慘，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也就是說，冷磊如果想避開這些人的報複，那就一定得有自己的勢力，用來阻擋這些人，否則他會死無葬身之地。”
阿振笑了笑：“這就是我當初要退出社會的原因，我沒有冷磊這種魄力，更沒有他這種步步為營的腦子，冷磊既然敢做掉扈濰，他就肯定有獨自麵對洛賓的勇氣，現在他又抱上了袁琦這棵大樹，以袁琦家裏的關係，他以後的前途可定不可限量！所以將來安壤的這片天，究竟會顛覆在誰的手掌之下，還真的不好說。”
一直在聽著我和阿振聊天的楊濤，開口插了一句：“這個冷磊心夠狠，是個混社會的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