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刀
磊磊被人一腳踹回KTV裏麵之後，我才看見了外麵的情況，此刻外麵停著兩台很破舊的越野車，車燈支著，正好照向了我們這邊，兩台車的前麵，影影綽綽的還站著七八個人，這些人裏麵為首的，是一個二十三四歲的青年，他手裏拎著一把刀，剛剛也正是他，一腳把磊磊踹進大廳裏來的。
“我草你媽，你打我弟弟！”冷欣已經喝的有點不省人事了，但看見磊磊挨打了之後，他第一個衝了上去，嘯虞看見冷欣衝了出去，也隨手拎起了一個酒瓶子，剛衝了一步又頓了下來，側臉看著我：“你別摻和，護住美琪和齊雯！”
“好！”聽見嘯虞的話，我下意識的就拉著劉美琪的胳膊，向後退了一步，我和嘯虞他們不同，冷欣小學沒畢業就步入社會了，後來又認識了很多混社會的朋友，磊磊也是初中沒畢業，平時總跟冷欣混在一起，所以經常打架，嘯虞更不用說了，作為全市最出名的問題學生之一，打的架絕對不會少，但我不同，我聽見陌生男子那句‘艸你媽’之後，腿就已經軟了，身在還在不斷的瑟瑟發抖，但因為邊上有兩個女孩，我極力克製著恐懼，並沒有表現的太明顯。
嘯虞的話音剛落，孫兵也拎著一個吧台椅衝了出去，掄起來對著帶頭青年的頭上就砸了下去，結果後麵的一個青年動作十分迅速的衝了上來，一腳就把孫兵踹倒在了台階上。
“小B崽子，還敢還手！”
“操！給我打！”
“……！”
對麵的人看見我們這邊動手了，都一擁而上，孫兵被人一腳踢在臉上，接著一個人拽著他的頭發，對著台階就撞了兩下。
‘嘭！’
嘯虞手裏的酒瓶子，直接砸在了這個青年頭上，青年應聲而倒，甩了下頭還打算站起來，冷欣高高的抬起腳，對著這個人的頭又是一腳，隨後被另外一個人從後麵摟著脖子，一下就給拽到了，兩個人倒在地上，開始撕扯了起來。
“艸你媽的！誰打的我！”磊磊從地上掙紮起來，伸手就在兜裏掏出了一把卡簧刀，掰開之後就衝了上去，對麵拎著刀的那個青年看見磊磊之後，也是分外眼紅，拎著刀就迎了上來。
“操！”
拎刀的青年抬起手，對著磊磊的胳膊就是一刀，磊磊躲都沒躲，用胳膊硬擋了一刀，隨後卡簧刀對著青年的脖子就紮了上去，青年明顯是害怕了，身子使勁向後仰了一下，被磊磊一刀把肩膀的皮膚刺穿了，磊磊一抬手，青年肩膀的皮膚頓時被豁起來了一塊，混合著血液，露出了黃白相間的脂肪，空氣中瞬間彌漫了一股令人作嘔的血腥氣味。
兩個人的衣服頃刻被血染紅，這是我除了影視作品之外，第一次看見兩個人掐著刀互懟，我嚇著了，真嚇著了，兩人身上的刀口就像是一個黑洞，大口吞噬著我的理智，恐懼至極的我看見動刀了之後，連忙拉著齊雯再次後退了兩步。
“老公！你們別打了！別打了！”那個來找磊磊的女孩，看見兩個人都受了傷，直接慌了神，哭著攔在了兩個人中間，伸手抱住了拎著刀的青年，扭頭對著磊磊吼道：“走啊！你們快走！”
“艸你媽，你這個臭婊.子！我他媽對你那麽好，你給我帶綠帽子！”拎刀的青年見女孩還在護著磊磊，抬起腿，一腳把她踹倒在了地上，而磊磊趁著這個空當，衝過去一隻手按住了青年的脖子，另一隻手握著刀，對著青年的肚子就刺了上去。
‘噗嗤！’
‘噗嗤！’
‘噗嗤！’
三刀過後，磊磊的整隻小臂都已經被血染紅了，手裏的匕首也因為太滑而脫了手，對麵的青年臉色蒼白，手捂著肚子，有些站立不穩，而磊磊根本沒有停手的意思，他一隻手抓著青年的衣領子，另一個拳頭則是不斷的向他臉上砸去，我在磊磊身後目睹了這一切之後，雙腿不住的顫抖，我是真的害怕了，因為從磊磊發紅的眼神裏，我看的出來，他根本沒想過自己會不會失手殺人。
“操！你瘋了！”嘯虞看見磊磊異常的舉動之後，一個箭步竄上去，左臂從背後勒住了磊磊的脖子，右手使勁的攥住了磊磊想去奪刀的手。
“你他媽鬆開我！”磊磊咬著牙，使勁的掙脫了嘯虞的手臂一下，但是沒有掙開，而冷欣也見勢不好，也上去跟嘯虞一起抱住了磊磊。
“艸你媽，都不要命了是嗎！”一個青年看見自己這邊有人挨刀了，轉身拉開車門，拎出了一個布兜子。
‘嘩啦！’
布兜子被他拉開，裏麵的東西撒了滿地，‘叮叮當當’的掉了出來，這時我才看見，布兜子裏麵裝著的，都是一米多長的螺紋鋼管，鋼管的頭部焊著三.棱.軍.刺的刀頭。
安壤市盛產金礦、鐵礦、膨潤土、高嶺土、珍珠岩、大理石等多種礦產資源，而那幾年礦業也正是興起的時候，暴利之下自然會滋生出大量的社會混子，當年安壤市區二十歲以上的青年，隻要不上學，幾乎有八成都去社會上混了，當年的安壤魚龍混雜，除去全省稅收重鎮的光環，安壤也是全省治安最差的城市，沒有之一。
青年的鋼管一掉在地上，我下意識的就想起了兩個字——紮槍，傳說中，這種武器都是為了致死致殘存在的。
“操！快跑！”嘯虞一看對麵的人迅速的聚攏過去，每個人拎起一把紮槍之後，拽著磊磊就要跑。
“跑個JB跑！跟他幹了！！”磊磊一俯身撿起了刀，隨後一隻手攥著卡簧刀，脖子上青筋畢現，作勢就要往上衝。
‘啪！’
冷欣抬手，一個嘴巴就打在了磊磊臉上，隨後咬著牙壓低了聲音：“打不過！走！”
“操！”磊磊也許是被冷欣一巴掌抽的，稍微回複了一些理智，扭過身，跟著嘯虞、冷欣、孫兵幾個人撒腿就跑。
“追！幹折他的腿！”被磊磊紮了三刀的青年捂著肚子，癲狂的吼了一句。
‘呼啦啦！’
身後的青年聽他說完，都向磊磊的方向追了過去，但此刻的磊磊等人早已經跑到了馬路對麵，追趕的眾人被車流阻隔了一下，再抬眼，磊磊他們早已經消失在了馬路對麵的一片小巷裏。
“老公！你怎麽了，你沒事吧！”被磊磊叫來，叫做趙夢娜的女孩伸手捂著青年的肚子，站在原地痛哭失聲。
‘啪！’
青年抬手，一個嘴巴子抽在了趙夢娜的臉上，趙夢娜的臉瞬間就腫起來了很高，還印著一個帶血的手印。
“老公，我錯了！咱們先去醫院，行嗎！”趙夢娜淚眼朦朧，伸手又要去拉青年的胳膊。
“艸你媽！滾！！！！”
青年嘶吼了一嗓子之後，大口的咳嗽了兩下，伸手指著趙夢娜的鼻子：“趙夢娜我看出來了，你這一輩子都是做雞的命！當時我不顧家裏人的反對，偷了戶口本和你結婚，為了不讓你坐台，為了能養的起你，我他媽每天賣命，靠替別人搶礦活著！就這樣我都換不回你這個臭婊.子的心，是嗎？！！”
“老公！我錯了！求你原諒我一次好嗎！求你了！哇……”趙夢娜的話說到了一半，再一次哭了起來。
“算了！明天離婚吧！”青年的眼圈也有一些紅了，血不斷地從捂著肚子的手指縫裏流出來，隨後滴落在了地上。
當年的我看到這一幕，緊咬著牙關，我恨死了磊磊，覺得他是破壞一個家庭的元凶，但看清了這個社會之後，現在想想，就算沒有冷磊，趙夢娜也會認識劉磊、王磊、李磊、孫磊……
本性這東西，誰又能說的好呢。
青年的那些朋友見沒追到磊磊，很快又轉了回來，一個人伸手扶住了他的胳膊：“走吧，去醫院縫針！”
“用不用報警？”另一個人插嘴問了一句。
“算了！”挨了磊磊三刀的青年搖了下頭：“被一個小B崽子捅了，傳出去丟人。”
“行，走吧，去醫院！”扶著青年的那個人點了下頭，攙著她就要上車，當年的混子就是這樣，不出人命，很少有經官的，但是上車的一瞬間，這個青年轉頭，正和KTV裏麵的我四目相對。
‘嗡！’
看見青年的眼睛之後，我整個人頓時愣在了原地，大腦中一片空白，因為事情鬧到這個地步，已經完全超出了我的理解範圍，更別提應變了。
“艸你媽！他們一起的！幹他！”那個青年看見我之後，伸手就指向了我，隨後其餘的人聽完之後，至少有四五個人一起向KTV的方向衝了過來。
“啊！！”看見衝過來的混子們，齊雯嚇的一聲尖叫，使勁的抓住了我的胳膊，劉美琪雖然猛，但也畢竟是個學生，看見這個陣勢，她也有點害怕了，伸手推了一下我的胳膊：“怎麽辦啊？”
“我…我…我不知道啊！”我結結巴巴的說出一句話之後，幾個青年已經推開門，站到了我的麵前。
“小B崽子！你們一起的是吧？”一個青年看了我一眼，伸手就抓住了我的頭發，拖著我就往走，而我腳下一軟，人直接癱在了地上，那一刻我嚇的要死，幾乎快要到了尿褲子的地步，而青年根本沒管我，拽著我的頭發就往外拖，被他連拉帶拽的，我的頭發扯掉了一大把。
劇痛之下，我的頭腦也清晰了一點，我努力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將劉美琪和齊雯擋在了身後：“大哥，我咋的了！”
“艸你媽，你說咋的了？”一個人瞪了我一眼之後，抬腿一腳踹在了我的肋骨上，我頓時疼的弓起了身子。
“砍他！”
其餘人不在廢話，拎著刀就把我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