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你又何嚐不是把我往死路上逼?
第189章 你又何嚐不是把我往死路上逼?
黎傾城從來不知道自己還能跑得這麽快。
她不喜歡跑步。
從上學時開始,長跑短跑類的比賽上,從來不會出現她的身影。
跑步成績也從來沒及格過。
再加上得心髒病過後,身邊的人都在勸她,不管再急的事兒,也不能用跑的。
跑會要了她的命。
可剛才,她居然以最快的速度,衝出了公寓。
她能聽到蘇瑾笙焦急的呼喊聲。
聽到他的聲音,她便加快了速度。
聽到他的聲音,她會發自內心的恐懼和掙紮。
她在想,跑得再快一點,再快一點,就這麽死了,就好了。
一切就都結束了。
她也解脫了。
不用再繼續愛蘇瑾笙,不用繼續虧欠沈遇安。
可老天有時候就是這麽好笑啊。
她不想死的時候,一點小的驚嚇都能讓她心髒病發作。
現在她一心想死,心髒卻又突然間好使了?
就在她茫然的時候,看到了川流不息的馬路。
仿佛見到了曙光。
沒有任何猶豫,奔向馬路,一輛貨車正朝她駛來。
就像迎接新生活一般,等待死亡。
“滴滴滴!!”
由於她的突然出現,貨車司機猝不及防的驚了一大跳,甚至有些傻了,沒反應過來。
拚命的按著喇叭。
跟她的距離越來越近,貨車司機這才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手忙腳亂的去踩刹車。
“黎傾城!”
耳畔除了震耳欲聾的鳴笛聲,刺耳的刹車聲,肆意的風聲,雜亂的機動車聲。
突然間,一道聲嘶力竭的咆哮聲,趕去所有的噪音,刺穿她的耳膜。
他的聲音,那般強勢又毫無征兆的響起。
她如夢初醒一般,睜開了眼睛。
定定的看著貨車朝她駛來。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心跳在這一瞬間,好似停止了。
她甚至忘了呼吸,就那麽僵硬的站在原地。
就在貨車離她短短幾米的距離之際,胳膊突然間傳來一陣疼痛感。
然後被大力一拉,整個人天旋地轉。
身體輕得好似一張紙,輕飄飄的,最後飄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撲鼻而來的是專屬於蘇瑾笙那好聞的淡淡煙草味。
她整個人處於呆滯狀態。
但是感覺得到,他抱著她的力度大得驚人,一副恨不得將她揉進骨子裏的架勢。
他的呼吸很亂很沉。
他的胸膛因為慌亂而劇烈的起伏著。
甚至他的手還一直抓著她的胳膊,關節都泛起了白。
因為驚嚇過度,他奔過去拉她時,根本就來不及管力度大不大的問題。
胳膊傳來的劇烈疼痛感,將她眼眸裏的那一層渾濁驅散趕盡,她疼得倒抽了一口氣,胳膊動了動,試圖掙脫出來。
疼得好似骨頭都要被他捏碎了。
蘇瑾笙冷靜了一會兒,終於從剛才的那種滅頂的恐懼驚嚇中走出來,甚至都感受了好幾次她的溫度,這才敢確定她是真的沒事,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感。
他閉了閉眼睛,長長的鬆了口氣。
察覺到她一直都在縮胳膊,這才回過神來,連忙鬆開了她,“抓疼了?抱歉,讓我看看,有沒有哪受傷——”
“鬆開我!”
他溫柔的話語還未落定,就被黎傾城冰冷不耐的口氣打斷。
他頓了頓,還未來得及說話,黎傾城就用力推了推他的胸膛,然後退後幾步。
見她在靠近馬路,那種極度緊張的恐慌再次席卷而來,他的心提了提,可語氣收斂了一開始的所有溫柔,變得淩厲,“你瘋夠了沒有?”
“過來!”眯了眯眸子,冷沉沉的命令道。
“蘇瑾笙,你非要逼死我才甘心?”黎傾城還在往後退,逃離似的跟他拉開距離,她的臉白得毫無血色,眉目之間染上一種玉石俱焚的決絕,“我說過,你要是再逼我,我就死給你看!”
蘇瑾笙的瞳孔猛然一縮,又看見她往馬路上跑。
幾個大步奔過去,再一次攥住她的胳膊,狠狠將她往回一拉。
“你他媽為沈遇安還立起貞節牌坊了?!”蘇瑾笙也被刺激得不輕,他一邊拖著黎傾城往裏走,離馬路遠遠的,一邊醋意翻滾的低吼著。
“你為什麽還要來打擾我?是你說的,別再出現在你麵前,我做到了,結果做不到的是你!”黎傾城瞪大了眼睛瞪著他,拳頭握得緊緊的,尖細的指甲深深的刺入手心,這樣的刺痛感迅速傳上了心髒,疼得她險些站不住,語氣尖銳,“我都要結婚了,你還陰魂不散纏著我做什麽?你就這麽不想看我好過?!我明天就要結婚了!你又突然這樣對我,你讓我怎麽活?!玩我有意思嗎?!”
她其實恨,真的恨。
不是恨蘇瑾笙。
是恨她自己。
她恨自己對蘇瑾笙的縱容和依戀。
哪怕知道這樣不對,可還是控製不住。
她恨自己一點都不排斥蘇瑾笙的觸碰。
如果她真的打心眼兒裏想反抗,她有千百種方法可以製止他。
但她沒有。
因為她其實內心深處,是願意的。
這跟上次沈遇安強迫她時的那種真實的抵觸,一點都不一樣。
上次被沈遇安壓在床上,那種絕望那種反抗,深到骨子裏。
可對蘇瑾笙呢?
她居然還恬不知恥的有一絲懷念。
她懷念跟他做親密之事,懷念跟他親吻。
所以她才覺得自己不要臉極了。
正如他所說,沈遇安要是看到此情此景,得知她跟蘇瑾笙發生了關係,他會作何感想。
他肯定會失望,肯定會難過,甚至是鄙夷。
愧疚感將她淹沒,她是真的沒臉麵對沈遇安了。
一死了之,這是最好的交代。
蘇瑾笙的神色染上悲戚,他怒極反笑,直視她的目光,“你以為我好過?你以為我不想像你一樣灑脫,走得毫無留戀?”
“你可以高高興興重拾初戀,我呢?那我呢?我他媽連重新開始的資格和權利都沒有!”
“我陰魂不散?陰魂不散的從來都是你黎傾城!我連覺都不敢睡,怕夢見你,我有家也不敢回,那裏全他媽是你的影子!你他媽就跟病毒一樣,吞噬我的細胞,占據我的思想,紮根在我身體裏。”
“你總是這麽有本事,明明一開始我那麽討厭你,結果被你一句“謝謝”,被你幾滴眼淚給迷了心,在美國那五年,你以為我活得輕鬆?我每天過得生不如死,一邊恨你一邊愛你,你以為我想這麽愛你?我他媽掙紮過無數次,我想過跟別的女人接吻上床,談一段正常的戀愛,我也想證明自己並不是非你不可,可我,我————”
說到最後,蘇瑾笙怎麽都說不下去了。
他何必說這麽多,說得越多,隻會顯得他越可笑。
“黎傾城,你又何嚐不是在把我往死路上逼?”他快速的調整了情緒,睜眼之後,黑眸中隻剩下無盡的冷漠和諷刺,語氣卻是那般輕鬆,“想死是嗎?好啊,一起啊。”
“你以為死了,你就解脫了?”蘇瑾笙不屑的笑了一聲。
說完,他鬆開黎傾城,轉身走向馬路。
黎傾城還沉浸在他那一番並不溫柔的表白中。
這是他第一次對她說‘愛’這個字眼,曾經的每一次,他都隻限於‘喜歡’。
思緒亂得捋不清。
耳邊卻又冷不丁的響起他最後那一句,想死是嗎?好啊,一起啊。
整個人一個激靈猛然回神,她看到蘇瑾笙正走向馬路。
“蘇瑾笙!”黎傾城朝他狂奔而去,拉住了他的手,尖著嗓子喊:“你是真的瘋了!”
她從未想過,蘇瑾笙居然這般極端。
除了一句瘋子,她真的無話可說。
蘇瑾笙懸在半空的心,在她拉住他的那一刻,穩當當的落回了肚子裏。
是前所未有的喜悅。
他安慰自己,看吧,她還是舍不得我的。
他順勢一把將她攏入懷中,用盡全力抱住她,沒了剛才那副肅穆極端的模樣,而是像一個小孩子,軟著嗓子哀求道:“傾城,你不要嫁給他,不要嫁給別人,你不喜歡我,可以,你忘不了他,我也接受,但你不能嫁給他!”
“你嫁給我,好不好?”
他這輩子,沒什麽遠大的抱負。
他真的隻想跟自己愛的人,相伴到老。
他蘇瑾笙從未覺得自己是什麽長情之人,隻是恰好遇到了那個自己甘願掏心掏肺的人而已。
別人都說,沒有誰離了誰不能活。
可他這個人就是軸,就是拗,就是強。
他離了黎傾城就是活不下去。
每天痛苦的熬著,忍受著她和別的男人朝夕相處,還不如死了算了。
他說著,抬起了自己的左手,一邊說一邊從尾指上摘戒指,“隻要你嫁給我吧,跟我在一起,我什麽都聽你的————”
“砰!”
他的話音還未落,甚至戒指還未來得及戴在黎傾城手上,就被一記拳頭狠狠砸在臉上。
吃痛的悶哼一聲,然後重重的倒地。
黎傾城心裏猛的一個咯噔。
隻見沈遇安麵色鐵青,瘋了似的撲向他,拽著他的衣領,又是狠狠一記拳頭。
“沈老師,你別打了!”黎傾城急忙跑過去拉住沈遇安,結果沈遇安毫無理智的一甩,“滾開!”
黎傾城一個趔趄,栽倒在地。
蘇瑾笙被他那一拳頭打得頭昏腦脹,耳鳴不止。
恍惚間,見黎傾城被沈遇安甩了出去。
黑眸危險一眯,正打算站起身來,沈遇安又一把奪過蘇瑾笙手上的鑽戒,掄起胳膊大力一揮,將戒指扔了出去,氣得聲線都是抖的,“蘇瑾笙,我告訴你,黎傾城她是我的,她要嫁的人是我!你、給、我、離、她、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