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小院裏的人
林家小院的設計看似隱秘,但其實在容郡王手下這幫人的眼裏,也不過就是小兒科罷了。
沒了葛清秋拖後腿,陸長風以及暗衛們,很快便找到了假山後頭的機關。
機關挪動,假山的中間緩緩塌陷下去。
看著這聲勢浩大的模樣,陸長風不禁喃喃道“雖說設計的並沒有多了不起,可能讓林晉巍費這麽大一番功夫關起來,這裏頭的人也是個人物了。”
假山裏頭的世界,與外頭截然不同。
這是一條陰暗幽深的密道,密道裏雖然點了燈火,但那陰森可怖的氣氛,卻是從骨子裏透出來的。
陸長風一邊感歎林晉巍到底是有多恨關在這裏頭的人,竟要其過著這麽不見天日的生活,一邊卻又奇怪。
既然都恨成這樣了,那為什麽不幹脆直接殺了要來得幹脆?
他這裏思緒還未落定,眼前的路,已經走到了盡頭。
“大哥,你怎麽又來了?”
一道陰沉滄桑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陸長風愣了楞,定睛一看,才發現自己竟然已經走到了一處小屋前。
小屋的門,和先前關住他的大鐵籠子一樣,都是用精鐵所鑄。像這樣的牢籠,即便是絕頂高手,也沒有多少能逃出來的可能。
可林晉巍竟會用這種牢籠來關一個女人。
眼前這名女子,雖隻能看到她的背影,可從其身形和聲音判斷,年紀都至少和林晉巍一邊大了。
陸長風正自好奇此人的身份,卻聽那人歎了一口氣,又道“你又是來找我要那東西的吧?都這麽多年了,你怎麽還是不明白呢?你走吧,我說了很多次了,絕不會將東西交給你的。那是我們林家的至寶,絕不能交給你這種不肖子孫!”
林家至寶?大哥?
陸長風擰著眉,站在原地思忖了片刻,試探著問“敢問閣下,可是二十年前林府當家家主林筱筱大小姐?”
牢房之中,女子的身形顫了一顫。
她似是頓了很久,才反應過來外頭之人不是林晉巍,緊接著,便轉過頭來,露出了一個不可置信的表情。
然而下一瞬,這表情卻又慢慢變化,逐漸變成了一種苦澀、自嘲的笑。
“哈哈哈,大小姐,林大小姐!二十年了,沒想到我還有機會再聽人喚一聲林大小姐!”林筱筱看著陸長風這張陌生的臉,忽而搖了搖頭。
“果然是你!”陸長風的眼睛驀的睜大,震驚道,“可不對啊……林筱筱不是二十年前就病死了嗎?”
一個在傳聞中已然死去二十年的人,突然又出現在自己的麵前,饒是容郡王見過不少大風大浪,此刻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他整理了一番思緒,正準備繼續問下去,卻聽林筱筱忽然冷笑一聲,再看向他時,眼中平添了幾分譏諷之意。
“沒想到啊,大哥這二十年終於玩出了點新花樣。”她一臉老謀深算的注視著陸長風,半晌,慢悠悠的開口,“年輕人,你這戲演的不錯。可惜我在這地牢裏待了二十年,也沒什麽出去的必要了。若你想為我大哥弄到那東西,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陸長風汗顏,其實從這女人的話裏,他也不難想到,林晉巍將其關了這麽多年,定是有一樣必須要從她身上拿到的東西。
不過將自己當做是林晉巍派來試探的臥底,這樣的想法會不會太可笑了些。
他緩了好一陣,才勉強說服自己。林筱筱都被關了二十年了,不認識自己也是正常的。
緊接著,他從腰間摘下了一塊玉佩,遞上前道“雖說在下不曉得林大小姐口中的林家至寶到底是個什麽東西,但在下早些年便聽聞,林大小姐見多識廣,是二十年前上京最首屈一指的才女。既然如此,不知您可識得此物?”
陸長風言談有禮,行動之間,也並不似那些蠅營狗苟的奸詐之輩。
林筱筱被他這一派淡然從容之氣所觸動,忍不住將手伸了出去,接過玉佩。
待到將這塊玉佩細細打量過一遍,她的眼神立刻便不一樣了,“這……這是天山雪玉!當年陛下從涼國得來後,隻雕了一對玉佩,據說全都賞賜給了當時剛從北境戰場上得勝凱旋的容親王……”
又將那塊玉佩翻過背麵一看,見上頭果然刻著一個“朝”字,而容親王的名諱,正是陸穆朝!
林筱筱豁然抬頭,這一次,她看陸長風的眼神都變得有些凝重,“公子到底是何人,為何會有這塊玉佩?”
陸長風點頭,見對方對自己已然不再那麽抗拒,便微微一笑,“實不相瞞,容親王,正是家父。”
林筱筱的眼中震驚之色還未散去,怔怔的看了他好一會兒,才訥訥道“你、你是小世子?”
“正是!”
“三年前,在下已然受封郡王。而今日,本王便是奉了聖上之命,來調查林府之案。”
話到此處,林筱筱終於信了他的話。
她抬眼望著陸長風的臉,感慨萬分,“沒想到,小世子如今都已然長這麽大了,還受封了郡王爺。是了,郡王氣質高潔,同那人……”
話說到一半,林筱筱突然便回過神來,像是想起了什麽重要的事情一般,豁然從床上站了起來,灼灼的望著他問“郡王爺,不知二十年前,容親王麾下許竟雲大統領如今可還安好?”
聽見許竟雲這個名字,陸長風先是愣了一下。
倒不是不認識,而是這個人,早在十五年前便已然故去了。
說起來,這許竟雲也算是他的啟蒙老師之一,他幼年時,騎射功夫有一多半都是由其所傳授。
思及此處,陸長風又想起來,據說許竟雲當年曾同林筱筱有段情,二人一度也曾談婚論嫁。
若不是後來不知為何林筱筱突然退婚,再之後又“死”的不明不白,許竟雲也不至於年紀輕輕的便鬱鬱而終。
如今看林筱筱竟然還好好的活在人世,他心知當年之事隻怕蹊蹺甚深,不由的,便為那英年早逝的許竟雲嗟歎了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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