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渣男不分年齡
“後來呢?”其實聽到這裏,俏枝已經可以預料到結局,卻依舊帶著點希望,“黃老板偷師了這麽久,按理說酒樓不會入不敷出啊?而且他甚至連盤下酒樓的錢都不要了,直接回家了這是為什麽?”
李盼聽到這句話卻愣住了:“回家?入不敷出?是誰和你這麽說的?”
俏枝也楞了:“是這家酒樓原先的廚子和小二啊,他們說他們和黃老板是同鄉,黃老板發不出工錢,所有人的工錢都是他倆貼補的。但後麵黃老板連他們的錢都還不上,就留下房契跑路了。”
李盼顯得更茫然了,他撓了撓頭,道:“可是據我所知,你這家酒樓是被黃老板高價賣給了同鄉啊而且,這家酒樓就沒開過幾天業,充其量也就一個月吧,後麵就一直是歇業狀態。”
“啊?”俏枝腦子都亂了,“李公子,你慢些說,我怎麽好像聽不懂?和同鄉?”
“對。”李盼點點頭,他也被繞懵了,原地轉了幾圈才開口道,“算了,我還是把黃老板的故事講完吧,不然我也不知道要怎麽和你解釋才好。”
他清了清嗓子,後來
後來,黃老板依舊沉浸在虛假的愛情中,不願醒。與先前唯一不同的是,他懂得了隱藏。在老家那邊,他依舊是妻兒眼中的好夫君,好爹爹,不過是想開酒樓開魔怔了;而在段雨這邊,則是血氣方剛、初墜情網的年輕人,憑著一腔熱血走天下。
黃老板比段雨大了那麽多,又臥薪嚐膽品嚐了不少的人間冷暖,遠比段雨聰慧,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就這樣被他牢牢的抓在手裏。
他也從‘偷師’變成正大光明的學習,段老板有心點化他,派給他的工作不再拘泥於小二跑堂,更多的時候會選擇把他帶在身邊,潛移默化的教導,畢竟是未來的妹夫,總不能一輩子拘泥於跑堂的小廝。
黃老板謊稱自己是孤兒,且自小缺衣短食,是因為‘逃荒’才來得鄢陵,自然,通關文牒是沒有的。當初段老板雇傭他的時候,也沒有收他的文牒,隻草簽了個協議,都沒有去衙門公證過。
他和段雨的感情一天天的加深,段老板對他的培養也逐漸進入了尾聲,終於在那一天,段老板決定放手,給自己的妹夫一個機會。
說到這兒,李盼想了一會,才繼續接道,“段老板和我哥哥說,那天他和黃老板促膝長談了很久,他其實也擔心孤兒這個問題,問過黃老板無數次為什麽會沒有通關文牒,可黃老板都說不知道。”
那次促膝長談之後,段老板決定給他一次機會,黃老板沒有通關文牒不要緊,日後補辦就好,他把銀子給了段雨,叫段雨在名下開一家酒樓,但所有的管理權全部給黃老板,看他通過這幾個月的學習,能不能開好一家酒樓。如果可以,他才能放心的把妹妹交給他。
“等等。”白簡突然出聲打斷,“你不是說,這家酒樓被黃老板高價賣給了同鄉?你剛才的意思是酒樓是段老板的妹妹段雨買的吧?那怎麽又變成黃老板的了?”
任誰突然被打斷了思路,都不會有什麽好臉色,李盼也一樣。他斜眼瞧了白簡一眼,又畏懼的看了看他佩在身邊的長劍,嘟囔了一句:“武夫就是武夫。”
“你說什麽?”練武之人的耳力不是一般的好,更何況李盼的聲音本就不小,白簡登時皺起眉毛,想上前與這位仁兄‘理論理論’的時候,被俏枝扯了一把袖子,“白大俠,先等等,等他說完。”
“行看在餘掌櫃的份上,你先說。”
李盼小心的看了白簡一眼,謹慎的往後退了一小步,這才開口繼續沒說完的故事。
具體是怎麽變化的,段老板沒有細說,他也就不知道。隻是那黃老板確實使了點手段,把段老板給段雨的銀子,騙了過來,用自己真正的文牒開了家酒樓,而這些,段雨並沒有和段老板說過,段老板也一直以為這家酒樓記在了段雨名下。
“這是騙色又騙財啊”俏枝摸著下巴總結道,“這黃老板怎麽這麽壞?”
“更壞的還在後麵”李盼苦笑著搖頭,“開業那天,所有酒樓老板都會到場吃一頓中飯,這是鄢陵傳統,也代表著你被鄢陵同行承認。”
“額所以,我其實是個野路子?”俏枝這才後知後覺,“完全沒有人告訴我這個傳統啊所以我一直沒有被你們承認?這是被砸場子的理由之一嗎?”俏枝正竹筒倒豆子似的說著自己的疑問,看到李盼麵帶一點點尷尬便及時刹住了閘,“你繼續。”她攤攤手,“一會我再問。”
“你確實是個野路子。”李盼無奈的笑笑,還是解答了俏枝的疑問,“哥哥們從一開始就沒承認過你,不過無關於餘掌櫃,而是黃老板的曆史遺留。”
俏枝掏掏耳朵,示意洗耳恭聽。
那天開業,鄢陵所有的老板悉數到場。而明麵上酒樓的管理人黃老板卻一直用身體不適的理由推脫與眾老板的寒暄,隻在剛開業的時候,匆匆的說了段話,便急忙忙的回去了。
這份反常,當時沒有人注意到。
他偷師了很多家酒樓,對酒樓的采買、裝修、雇傭工人,自然有一套,酒樓日常紅紅火火,段老板看到也十分的欣慰,覺得自家妹妹所遇良人,黃老板實在是個值得托付的人。
可惜,凡事最怕的便是可惜。
黃老板在這兒和段雨怡然自樂的玩著扮家家酒的遊戲,已經快到了‘訂婚’的圓滿結局,而老家那邊的妻兒卻坐不住了,自家夫君已經快月餘沒有來過家書,之前的幾封家書也原來越短,字裏行間透露著敷衍。
黃老板的原配並非鄉野村婦,隻是略一琢磨便覺得不對,這位原配當機立斷,帶著孩子來了鄢陵,尋找杳無音信的黃老板。
“被發現了嗎?”俏枝聽到這裏已經可以猜到真正的結局了。
“嗯。”李盼點頭,“黃老板的原配帶著孩子來到鄢陵,或許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她先帶著孩子去了趟山上的道觀,下來的時候肚中饑餓,便看到了這家酒樓。”
據原配夫人說,黃老板很久之前就和她說過,以後學成過來開的酒樓一定要叫某個名字,而那天她從山上祈福下來,也不知怎的,突然打開了馬車的車簾,一眼就看到了酒樓的招牌。
雖然比起黃老板所說的名字多了一個‘雨’字,但原配夫人就是有股直覺,覺得這酒樓與自家失聯的丈夫應該有關係。將將要帶著孩子邁進去的時候,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折回馬車,把孩子留在了馬車上。
也因為這最後的舉動,才避免讓一隻崇拜著黃老板的孩子見到如此惡心醜陋的一幕。
原配夫人進去的時機不巧,不是吃飯的時間,因此酒樓大廳內並沒有多少客人,也因此,她才能注意到,在酒樓的角落,一處陰影裏,黃老板正低著頭,與一個滿臉羞澀的少女親吻著。
小二的吆喝聲很快打破滿室的沉寂,打斷了黃老板的親吻,也打通了原配夫人的思路。
原配夫人站的位置很顯眼,黃老板的目光從段雨身上離開的瞬間,就看到了原配夫人慘白的臉。
之後的一切發生的都很迅速。黃老板的原配夫人扇了段雨幾巴掌,說段雨是勾人的狐狸精,是爛/貨,是總之是一切不美好詞匯的結合體。
段雨自小被保護的天真,完全搞不懂發生了什麽。被打了耳光也隻是委委屈屈的看向黃老板,求他給個解釋。
可黃老板卻退縮了,他甚至完全沒有料想過這一情況,於是他跑到了樓上,鑽進了自己的屋子,鎖住了門,徒留段雨一個人被原配夫人辱罵。
直到晚上,段雨這段事已經在鄢陵酒樓飯館圈子裏傳開了,黃老板才施施然的開了門,說出了自己早已準備好的說辭。
他說,自己出此下策完全是被逼無奈;他說他與段雨是真心相愛的;他說他要以七出之罪休掉原配夫人,明媒正娶的把段雨娶回家。
“渣男!”俏枝義憤填膺的總結,“段雨不會同意吧?不會吧?”
李盼搖搖頭,又點點頭:“就算段雨再喜歡黃老板,段老板也斷不會同意自家妹妹嫁給這麽一個騙子,更何況,他還讓段雨成為了整個圈子的飯後談資,即便段雨什麽都沒做錯。”
即便黃老板騙了段雨,又平白的讓段雨陷入一段尷尬的談資中,她還是放不下對黃老板的感情,幾乎是哭著跪著求自家哥哥,要他不要找黃老板的麻煩,要與他好聚好散。
段老板被磨得沒法子,最後隻能答應自家妹妹的請求,隻是要求妹妹收回酒樓,不再給黃老板經營,從此二人橋歸橋,路歸路。
也就是到了那時候,段雨才吞吞吐吐的吐露實情,告訴了段老板,這家酒樓是黃老板的,而非自己所有。
段老板被氣傻了,有心去砸了酒樓,卻被自家妹妹絆住,苦苦哀求著不要。
他隻能雇幾個混混,三天兩頭的去鬧事。最後黃老板不堪其擾,遣散了所有的小二跑堂和廚師,將酒樓關閉,準備過一陣子,等段老板消氣,一切事情有了轉機之後再重新開業。
“這是所有的故事?”見李盼久久不再開口,俏枝問道。
“嗯。”李盼點頭,“這基本就是我知道的事情。後麵黃老板一直沒有營業,段老板托我哥哥還有其他幾家稍微熟悉點的老板找過黃老板,但黃老板卻一直躲著,不肯見他們。”
“這件事本來一直懸在那裏,得不到解決。酒樓也一直荒廢著,直到前幾日,也就是餘掌櫃盤下酒樓的前一天,我哥哥突然得知黃老板把酒樓高價賣給了同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