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江湖兒郎江湖死 上
少年帶著期冀的目光看向束發男子，輕聲問道：“四師父，那亭子裏的書……有山水嗎？”
“山水？”秋洪眯著眼睛，疑惑問道。
阿喃似乎覺得束發男子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又連忙解釋道：“嗯……先生了，書中有山水，而山水之間，多林間崎嶇和飛瀑急流，若想要做個意氣書生，這書中的山水一定要看得透，在心間記牢，這叫胸中有溝……溝……”
少年學著先生的語氣著，雖然不太像，但停頓得倒還恰到好處，但最後一個字確實是想不起來，急得阿喃撓著臉頰，眼淚都要掉出來了。
束發男子看向遠處，神色恍惚，輕聲道：“有溝壑。”
書中有山水，胸中藏溝壑。
“嗯，就是溝壑，先生就是這麽的。”少年神情很篤定，應聲道。
秋洪笑了起來，雖很淺，但終是笑了，“那亭子裏的書不僅有山水，還有山海。”
跨越山海，尋一最高靜謐處，再起高樓！
少年看著束發男子，摸不著頭腦。
束發男子看到少年的樣子，緩緩道：“而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找到那片山海的入口。”
阿喃點了點頭，但好像還是不懂，“那這入口在哪兒？”
“邊即眼前。”
邊即眼前，唯當下爾？少年皺了皺眉頭，更搞不懂了。
四師父看著少年，心裏似乎又打消了什麽念頭，平和著：“這半月還剩兩日，你就在這練習我之前教你的就好，要記得，慢工方能出細活，還有，兩日之後，才能去你師母那兒，時辰別弄錯了。”
“師母？不是五師父嗎？”少年疑惑問道。
“都一樣。”束發男子停頓了一下，又闊步向村間走去。
阿喃看著秋洪向村內的背影，盡力吼道：“四師父，我會好好練的！”
完，少年便將手中的桃木劍舞了起來，他模著一遍又一遍昨日束發男子的出劍式、運劍式、收劍式，他就是這般性子，若不練出個名堂，是不會罷休的。
……
營州河磐，九月巷。
有老少二人剛出酒樓，便向九月巷走去，未並肩，而是一前一後。
九月巷是去塗安王府的必經之路，這裏十分冷清，幾乎看不到人，而且周圍往往都透著一股肅殺之氣。
果然，這剛走沒多久，兩人就看見一個黑色緊衫、頭戴鬥笠的魁梧漢子直直地靠在巷頭一邊的牆上，就像一根筆直的竹竿，紋絲不動。
照理一個如此裝束的人在這兒已經夠奇怪了，更何況他腰間還挎了一柄樸刀，一柄沒有刀鞘的樸刀……
刀柄如烏梢，刀身似白蛟。
二人視若無睹，闊步朝著前路而去，正當要經過此地時，正如他倆所想的事還是發生了……
“你們二人哪個是姓沈的？”魁梧漢子雙手抱肩，眼睛死死的盯著此二人。
兩人不再前行，而是駐足朝著黑衣漢子看去。
“不知閣下是？”年輕男子持拱手禮，而朝漢子問去，當他瞥見漢子腰間的樸刀時，雙手似不自覺地抖了起來。
漢子看到此景，特別是那雙顫顫巍巍的手時，隻覺可笑，漫不在意地從斜靠的牆麵上直立起來，一邊將手緩緩搭在刀柄，一邊慢慢回答道：“雲山刀穀，李鬼。”
雲山刀穀――大梁七大門派之一，而除這一門派之外，還有劍峰、羅刹寺、清心觀、符籙閣、玉槍堂、纖月庵。
這七大門派都是經過了幾百年的傳承，在大梁可謂是根深蒂固，就連廟堂裏有一些文官武士都是這些門派裏安插的人，倒也不能是安插，隻是能夠準時知道朝廷的動向，若是到了朝廷武力鎮壓江湖勢力的時候，而自己家的門派又在其中，也好有個準備，處於江湖和廟堂之間，進退皆易，所以這七大門派的人在幽雲，不論是達官顯貴，還是平民百姓，地位都十分地高。
“原來是李前輩，失敬失敬，他就姓沈，您看看，是否找他？”，沈景元麵帶微笑，雙手各伸出食指，一齊指向了旁邊的劉慶文。
沈景元尚未涉足江湖，故對門派之事毫無了解，對雲山刀穀更不了解，隻是看到那人右手移動的位置，這才立馬將平日書裏那些江湖人的辭抖摟出來，以免自己平白遭受這“血光之災”。
但劉慶文似乎並未想反駁，沒有話，而是邊笑邊搖頭，幅度很，但看得出來，這是苦笑。
“想不到營州世子卻是這等鼠輩，若是叫我來殺這廝，卻是髒了我的刀啊！”，李鬼露出一副唏噓世人的麵容，話雖如此，但李鬼毅然抽刀，話一完時，刀已然離開腰間，似擲飛鏢般擲向沈景元。
抽刀攔江江滿樓！
李鬼的抽刀沒有半分猶豫，凜然之氣渾於刀中，隻見此招，便知其實力不俗。
老者似乎已然料到，單手持扇，迅速展開，向前拋出。
隻挾穀雨驚冬雷！
借此以抵擋對方之勢，當兩物於空中相撞，雖是嚴寒，但仍能見點點火星冒出，最後，兩物都各自回到二人手中，隻是當李鬼接到自己的樸刀時，手在刀上殘留的反勢下，略微晃了一下。
“早就聽聞營州有一老將文武雙全，智謀過人，一柄須彌扇，而破南陽萬人鐵騎，未曾想今日能與將軍交手，實乃幸事。”
“此戰非器之利，實乃軍心所致，更乎民心所向，故克敵也，何況，這南陽早在五年就已滅國，如今隸屬營州，而後改此地名為南萊，望閣下莫再錯了。”老者手中將手中的扇子輕輕搖了搖，就憑這份談吐，再加上這個動作，似真具儒將風采也。。
“但……若是今日再能除營州一虎將，這才算不虛此行哪！”李鬼又是如此，又將剛才的果決表現了一次，一記抽刀式，樸刀再次離手，但卻不是拋向他倆，而是斜向空拋去，身隨刀動，右腳用力，踏空而出，順勢在空中以雙手握刀，作劈砍狀，其勢似有萬丈風雷匯於刀刃一點，朝老人而去。
九州生氣恃風雷，此乃奔雷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