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拔刀術
這幾日,阿喃將三師父教的招式練了一遍又一遍,仍未見起色,癱在地上,長呼一氣,突然想到了什麽,既然現在還不能做到呼息驟停,那用《亂金柝》的呼息法門是否會有奇效?
少年邊想著,邊站起身來,雙眼輕合,想著書中所,用心去感知萬物的呼吸,聽雪落地的聲響,盡量與之達到一致,抬腳橫跨,一氣沉丹田,手腕發力,扭轉木刀,身子下沉,腳跟寸勁薄發,一躍而起,沒有多餘的招式,雙手緊握,直接朝著前方槐樹砍去,少年再一次落地,留下淺痕的並非雪麵,而是樹幹,雖未像三師父那般直接砍斷,但對於現在拿著木刀的八歲少年來,已經很好。
阿喃慢慢睜眼,轉過身子看見樹上的刀痕,而剛才這一切,都是他閉眼完成,打鐵漢子早早就走了,是先去幫別人打鐵,讓少年自己在這兒練,所以,少年剛用自己能承受的方法練習,沒人看到。
“阿喃,吃飯了!”五師父輕柔的聲音飄到少年耳朵裏,這才讓他摸了摸肚子,知道自己餓了。
“好!”少年用力負起樸刀,立即答道。
拂塵村隻有這幾戶人家,好像大家都是相識多年的老友,故而都是在同一桌吃飯,當然,飯都是五師父和二師父做的,就算真讓其它幾個大老爺們兒做,他們也隻會燒了灶台。
“阿喃,學的如何啦?”五師父邊拿著竹筷給少年夾著菜,一邊輕輕問道。
阿喃笑了起來,感覺很暖,這是在出門之後,第一次有了母親還在的感覺。
“嗯?哦,還行,三師父送了我把刀,還教了一式《關山攔》的刀法,”少年有些恍惚,回過神來,指了指負在身後的樸刀,樣子很開心。
桌上的其餘四人都齊齊看向打鐵漢子,唯有那女孩兒正瞟著還在大口吃飯的白衣少年。
方臉漢子一臉無辜,輕言道:“這……這《關山攔》的第一式不算難,何況……”
“不算難?我記得某人當年剛入周山,學了一個多月才會,他不過才‘四品手’的少年,這能比?”五師父率先出口,打斷了正在解釋的漢子。
“何況他基本上都已經記住啦!”漢子終是把這句話了出來,雖然對自己名聲損傷很大,但為了服大家,也隻能如實:“招式他能做到形似,雖像模像樣,但始終達不到神似,畢竟……境界之差擺在這兒。”
看向他的四人個個都神色驚喜,先根基一般,後實力竟是個上等,之前幾人商量推辭過,讓他到打鐵漢子那兒隨便學點本事,敷衍一下那位公子,五年之後,也不會被人指著脊梁骨罵不守信用,但如今……似乎不一樣了。
“阿喃,等會兒先去婆婆院裏去,先給你泡個藥浴。”老嫗竟硬生生擠了個笑臉給少年。
其它幾名師父都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前梁太醫院掌教親自做的藥材,那得是多珍貴,自己都沒享受,卻給了剛來這兒一日的少年。
“練劍須養意,你還是先學幾分養意,日後才能學得輕鬆。”束發男子坐在少年旁邊,左手搭在阿喃肩膀,緩緩道。
五師父沒有話,隻是光顧著給少年夾菜。
“阿喃,你想先學什麽?”老者沒有看少年,意味深長地著,像是要看他自己的想法。
“我……我還是想先練刀。”少年聲著。
老頭點了點頭,沒有問原因。
先生過,習武之人,先練刀再練劍,這是……規矩。
也就打鐵漢子一人正襟危坐,挺直腰板,好似終於扳回一城,頗有武道大家風範。
“對了!我的‘銅板’吃了嗎?”少年抬起頭看了看周圍的人。
“誰?”打鐵漢子不知道那牛犢的名字,疑惑問道。
“哦!就是我牽過來的那隻青牛,它就是‘銅板’,我取的名字。”少年耐心地著,好像口中有講不完的道理。
“我……我幫你喂了點草,能行嗎?”女孩有些膽怯,生怕喂出事了。
“它吃草就行了,這一路都是牽著它自己吃草的,謝謝你!”看得出來,少年的話是從心底裏發出的。
晚晴把頭低下,,拿著竹筷在飯碗裏杵,沒有吃一口,完全不知道該些什麽。
少年快速吃完飯後,又向鐵匠鋪跑去,幾粒米飯被粘在嘴角來不及擦去,而在跑動的過程中掉了下來,一邊走一邊喊道:“師父們,我先走啦!”
“這臉一看以後就是個書生樣兒,原以為他會先學這君子劍呢,唉,可惜!結果非要去先學那莽夫刀。”五師父一邊桌上的碗筷收起來,一邊歎氣地道。
“嘿……我繡娘,你這人咋就覺得使刀的就比這畫劍的矮一截呀,雖老秋是你丈夫,但也不帶這麽損人的啊,”打鐵漢子像是氣不打一處來,看著一個人有打不過倆,又變了臉,笑著道:“不過啊,也就阿喃還算有眼光,我算是沒白收這個徒弟!”
“啥是你徒弟?也是我徒弟好不好?”女子將手中的碗筷落在了桌上,看來這次,是真生氣了。
雙方你來我往,就像孩子吵架般的氣勢,你一言,我一語,整個院子陷入了“激烈”的爭搶中。
“夠了,都是師父,都是。”老人仍舊托著那盞舊茶杯,看了眼場上的亂局,慢慢地著,“從現在開始,每隔半月,就讓阿喃去下一個師父那兒,我呢,先不交,你們直接就按照順序來,如何?”
眾人默默點頭,除了還在座位上的女孩兒。
好像他倆經常吵架,也每次都是老者來打圓場。
其實大家也知道為何村長不收阿喃,這卦師的“浮生橋”哪是那麽好修的,若根基不穩,很有可能掉入偽境,一輩子都不能再上一層樓,不過阿喃還好,這座橋雖沒修,但至少還沒塌,希望還是有的。
“洛九,你來一下。”老頭將打鐵漢子喚到身旁,從腰間掏出了一本老舊泛黃的書遞給了他,緩緩道:“你等會兒去的時候,將這本書給阿喃,讓他每日照著上麵吐息半個時辰便好。”
打鐵漢子看了看書的封皮,像是放久被扯破了,沒有名字。
“這他看得懂?”漢子疑惑問道,連他自己都看不懂的東西,一個孩兒怎麽可能看得懂?
“一定。”老者喝了口茶,徐徐道,他好似又回想起了昨日少年。
打鐵漢子走了過去,看到少年還在練之前教的那一式,但招式內勁卻比之前要雄渾不少,等到少年一套打完,才慢悠悠走了過去。
“阿喃,感覺怎麽樣?”漢子話的語氣很輕,比以前要溫和不少。
“不……太好,有些動作還沒弄明白,感覺使不上勁兒。”少年撓著頭,像是在埋怨自己為何不能學快一點。
洛九細想著,一個“四品手”的境界,最大的威力也不過如此,看來,是要給少年來點狠的了,不然,豈不是會被其它幾位恥笑?
“先將這拿著。”洛九將書遞給了阿喃,又道:“這是村長給你的,要你每日抽出半個時辰吐息。”
少年將書翻開一頁,也是一本吐息功法,因為之前那本《亂金柝》也是這樣,但似乎又有點不一樣,這本書中的靈檀、北樞兩穴位雖標注了出來,但那一本沒有這兩穴位,沒有多翻,而後直接揣在胸前,拍了拍。
“這《關山攔》嘛,就先練到這兒。”
“為什麽?”少年實在搞不清楚為何三師父不將其它兩式傳給自己,疑惑問道。
“你現在才剛踏入武道一途,還有許多要學,而這關山攔後兩式,隻能在入周山以後才能學,不然,百害無一利。”洛九將負背左手伸出,一柄木製刀鞘出現在少年眼前。
少年瞪大著眼睛,這算是見過最精致的刀鞘了,還有錦絲繩扣,少年接過木製刀鞘,將木刀套在裏麵,很合適,想必這是一套。
“三師父給我這幹嘛?”阿喃將刀扣在腰間,很精神,但……總感覺這臉配上這刀,很違和!
“再教你一招!”
漢子踏地而起,離少年八尺有餘,反手摸刀,淩厲拔起,沒有半分拖泥帶水,刀鋒卷起一風刃,地麵如書法大家正橫起筆白底,留下深深黑印,想來,也是劃破了地麵。
“這是拔刀術,對於現在的你,正合適!”
拔刀術是招式最為簡少的一式,如果能練好,就算是低境的人也能發揮出全部實力,這一式隻有抬手,起刀兩個動作,但對武者要求也極為苛刻,哪怕隻有一點不對勁,就會前功盡棄,威力也會大打折扣。
少年認真地看著,似乎十分簡單,但自己做卻不是那麽回事,要麽是反手找不到刀,要麽就是刀拔出來沒威力。
漢子一邊看著,一邊跟少年道:“不要故意用眼睛去找刀柄,要靠內勁感知,也不要使蠻勁抽刀,要用手腕自然拿起。”
阿喃聽後似乎已經找到一些感覺,練習了十餘次,終於可以形成風刃了,雖很,但終究是成功了。。
“還得多練!”漢子笑了起來,但語氣還是對少年很嚴厲。
少年點頭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