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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稿(六)

  前序

  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死後是什麽樣子……


  郭三日躺在值班室的單人床上,想著這些有的沒的。人若說死了就死了,也沒什麽恐怖可言,倒是有那麽一絲悲涼。但如果說人死了後,還有另一個世界在等著他,那就有意思多了,所以人真正的恐懼來源於未知。


  郭三日對自己的理解很是得意。雖然他隻是個管理員,確切點說是個墓地保安。管理著手下好幾百號死人,沒人答話,沒人溝通,但是一點不影響他對問題的探索精神。常常一個想不通的問題,自己能跟自己白話好幾天,直到能有個讓人感覺說得過去的答案了才能釋懷。


  要說郭三日啊,也是有點冤的,正經的公立大學畢業,但因為專業不好,雖然是名牌大學,但工作卻成為了問題。當年以全市第一的狀元身份,報考的心理學專業,這在當地的小縣城引起過不小爭議。大家都感覺他這分數可惜了,報了這麽個專業。他老爹更是一喜一悲,打擊過大,原本就不太好的心髒徹底不跳了。麵對著突如其來的變故,郭三日內心很是陰鬱啊,不是悲傷是陰鬱,他不理解老父親為啥連他學的是什麽都不知道就氣死了,就和他不知道他當時為啥給自己取名叫“郭三日“,而不叫“郭晶“一樣讓他費解。而對小城裏其他人像看病人一樣看著他一樣,他也像看病人一樣看著他們,而且他第一次感覺他選擇的這個專業不但是自己熱愛的,而且一定大有作為。但現實往往是理想的對立麵,帶著激情念完這四年大學後,郭三日不得不麵對一個困境,他這個專業麵對的是人的真實內心,就是要以人為研究對象,但悲催的是沒有人願意讓別人研究你,給錢都不好辦的事,沒錢就更別談了;個體都沒法進行有效溝通和分析,還提什麽群體現象;再沒什麽特殊的渠道得到些有用的信息……,簡單點說,就是郭三日認識到他這個專業的研究,畢業就是一個瓶頸,如果不想點辦法,畢業就相當於告別了專業。那這一生的追求沒有開始,就畫上了句號,這個選擇太殘酷,他需要做點什麽,因為他知道自己不笨。雖然他的很多想法一般人經常不理解,但不代表他的想法沒有道理。比如他經過分析後認識到,有這麽個群體接觸起來要輕鬆很多,當然這是他的理解,這個群體就是死人。而且數量可觀,成本還不會很大,並且每接觸一個死人都會順帶則接觸到幾十個活人,這件事從本質上說就是一個普遍性的社會行為。在麵試時,負責人看著他那一本證書和渴望的表情,一時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登錯了崗位信息,雖說現在工作不好找,也有過個別大學剛畢業的到這幹過幾天兼職,但像眼前這位從內心充滿激情的還是第一次看見。這位負責人的表情郭三日現在還記得,像看動物的一樣看了他幾秒後,慢慢的才恢複平靜。溝通確認了,他確實了解工作內容及相關信息後,迅速在合同後加上一條“幹滿三年押金退還”的補充條款後就簽了字,再懶得看他一眼了,任由幸福而滿足的表情在這傻小子臉上蕩漾。


  一位特殊人物的特殊死亡——甲-

  一陣汽車的鳴笛聲,將郭三日從沉思中喚醒。透過監視器的屏幕,他看見一輛黑色的別克商務車停在大門前。這是一座非常現代化的墓地,離市裏的公家殯儀館隻有幾千米的距離,所以墓地的價格自然不便宜,既然賣得貴,硬件條件自然也要跟得上。做這生意的人多少還是有些良心的,你說是因為封建迷信思想也好,因為人心深處的善良也罷,反正幹這行的老板,除了賺錢外還是講些道義的。不然就郭三日這個楞頭青過來,先給三個月的試用期,工資按最低保障標準發一下,都是太正常不過的事情了。但人家雖然感覺到郭三日這小子有些奇怪,在合同上添加了有利於自己的附加條件,但還是按正常待遇簽的,這已經算非常有良心的老板了。


  郭三日提著對講機,整理了一下白襯衫,來到了大門口,向一行人索要了墓地的相關證件,一張近似於房產證的東西後就讓他們跟了進來。按正常來說,家屬都是自己過去的,郭三日隻需要檢查一下證件後,讓家屬進去就行了,就好像物業人員不會帶你進家門一樣。但郭三日這個墓園有些特殊,一是麵積太大,這是二期了,但也隻占了整個規劃的一角。二是這二期剛剛應用,路麵都是新的,而且一期屬於試點開發的,麵積不大,早已經給各方麵分配完了,即使有未使用的也已經是早已預留好的,新來的家屬,一般都是二期商用高價購買的,如果沒人帶著很容易走錯。郭三日讓他們將車停在了大門旁邊的停車場上,帶著一行人走上了兩邊栽滿鬆柏的甬道。這個甬道正對大門筆直的這段不算很長,在往上是依山而建,有一些曲折,全程步行的話大概也需要個十來分鍾,才能到二期的甲號園。郭三日隨著一行人走著,一個年紀稍長的中年人手捧個黑色壇子,跟在他後麵。而這個男人身後一個年紀略小幾歲的中年婦女,手裏也捧著個一模一樣的壇子。雖然郭三日幹這行不久,但是也聽說過,中國傳統文化講究個團圓,即使人沒了,也通常是夫妻合葬放在一起的。但讓他感到奇怪的是,這兩個壇子的照片卻隻有一張,一位目光和藹、花白短發、表情嚴肅的老爺子孤孤零零的在上麵。如果說在這個年代,連張照片都弄不到,那就有點說不過去了,何況如果真是兩個人一起下葬,關係指定是不一般的,怎麽可能隻有一個人的相片,連張合影都沒有。想到這郭三日的好奇心在也按捺不住了,不由得打開了話匣子。“先生,注意腳下——您捧著的是您的……”“哦,父親!”“他一個人?”“嗯,……”……顯然這悲傷的中年人情緒還不是太低落,郭三日在這一問一答的節奏下,竟然了解了這位老人離奇的一生。


  一位特殊人物的特殊死亡——甲-()

  老人名叫紀撲誌,生於解放前年,而在前麵捧著他骨灰的是他的大兒子,名叫紀思純。後麵那個中年婦女是他的小女兒紀思雨。紀撲誌老人年輕時原本是經商的商人,也積攢了一定的積蓄,生活上並沒有什麽困擾。年前接觸到中國地下黨,一身的熱血被激發了,一夜間決定將全部身家捐了出去,並一心加入了黨的地下組織。


  年全國解放時,因工作需要他被派往了台灣,繼續進行對敵的情報搜集工作。同行三人身份均為國民黨的軍官,他職位較低,對外時是聽命於另一位“吳馳仁”同誌的。這樣他們三個同誌表麵上形成了一個簡單的上下級關係,這也是為了便於溝通和開展工作。當時台灣當局對情報方麵的工作是高度重視的,在前不久,正是因為情報掌握的不充分,大陸方麵動用了一個師的海軍兵力,對金島發起了攻擊,結果並不理想,並沒有拿下金島而且損失較大,這件事的發生無疑給三個人帶來了巨大的壓力。可能也正是因為這種急於獲得成果的情緒,使個人的工作出現了疏忽。吳馳仁在一天早上出門取報紙時與一名當地的地痞流氓發生了口角,被請進了警察局。剛進去時,警察對他很禮貌,告訴他填寫幾個朋友作為聯係人後就可以出去了,結果他將兩位同事的名字和聯係方式寫出來後,警察立即派人進行了抓捕。原來整件事情都是台特殊部門設計的一個圈套,另一個同事也不幸被捕了。而紀撲誌老人因去外地轉移情報,準備離開台而幸免於難,但遺憾的是情報雖然發了出去,但離台的手續並沒有拿到手,也就是說老人可能回不去了。更壞的是這個原本就不大的島,通信卻異常發達,他那兩名同事收集情報被捕,和他的個人信息迅速地在全島傳播開來。多年經商的頭腦,幫他做出了一個決定,城市是指定不能去的,不管是大是小,隻要是人口密集的城鎮,他都不能去,那他還能去哪呢?這時一個身影突然在他腦海裏閃現,一對憨厚的父女。那是國黨剛剛偷偷撤入台灣的時候,這對父女作為勞力跟隨到了碼頭,但他們並沒有資格上船,國黨在支付完工錢後,就想將父女倆打發了。但當時對父女兩人而言錢沒有絲毫意義。對未來的恐懼,讓他們如掉入大海的落水者,對他們來說唯一還有意義的,就是一塊浮板,而眼前這個浮板就是這條船。如果他們不能上去,那麽要錢還有什麽用?婦女倆像瘋了一樣的往船上衝,被當兵的用擋了回來。少女跌倒在地,破舊短小的衣服並不能很好的包裹住她的軀體,豐盈的前胸隨著呼吸,透過領口上下起伏著,同樣蒼白的臉上卻沒有一絲表情,兩隻眼睛大得嚇人,空洞的看著前方。這一切正好被當時登船的紀撲誌老人看見,那時他還是一名年輕的軍官,按規定他這個年齡和級別是可以帶家屬的,但當時他隻是自身一人前往台灣。碰見這父女倆就好像冥冥中為他安排的一樣。所以他上前訓斥了一頓那幾個當兵的,將父女倆帶上了船。到了台灣後,由於生活工作等原因,他將父女倆安住在了附近的一個安逸的山間小院裏。平時如果沒事,他隻讓人按時的寄錢和一些必要的生活物品,而且每次的收寄地址都是臨近的一個小鎮上,是老人帶著女兒自己去取,這樣看來這個地方無疑是他現在唯一可以去的安身之地了。


  一位特殊人物的特殊死亡——甲-()

  紀撲誌借著夜色,拖著雙腿來到這個小院的門前,輕扣了幾聲院門。過不大一會兒,聽見了裏麵有動靜,老人可能已經帶著女兒睡下了,現穿的衣服出來開門。剛看見是紀撲誌時,老人激動的一把抱住他,高興地說怎麽想起來看他們了,並大聲叫著女兒,“囡囡”看誰來了。哪還用叫,姑娘聽著像紀大哥的聲音,早就披件單衣,一邊係著扣子一邊奔了出來,月光下,姑娘雪白的前胸,格外顯眼,隨著扣子往上係著慢慢地消失在了夜色裏。紀撲誌略一晃神,馬上拉著老人進了院子,夜晚人大聲說話在山間能傳出很遠。好在這父女倆住得有些偏僻,與外界基本是隔離的。紀撲誌進了屋後,老人將女兒拉了出來,要去給他弄些吃的,這一天的奔波,到現在還真是滴水未進,老人既然這麽說了,紀撲誌也就沒再客氣,坐在客廳中休息。一刻鍾左右的時間,兩三個家常菜就端了上來。女孩進屋後坐在了紀撲誌的對麵,頭始終低著,手拉衣角並不抬頭看他的紀大哥,也不說話,紀撲誌雖然感覺這妮子今天有些奇怪,但也並未多想,畢竟這段時間太忙,太長時間不見了,有些生疏也是正常。吃了一碗飯,揚手將一小杯烈酒送入口中,剛剛咽下,就覺得頭頂一暈,四周晃動,眼前慢慢發黑,對麵坐著的妮子抬頭望了望他,眼神又變得那麽空洞,好像她對麵隻有空氣,他好像並不存在。紀撲誌慢慢滑到了地麵,他眼中最後的畫麵是一個麵相憨厚的老人,舉著一根手臂粗的棒子。一絲鹹鹹的味道流入嘴邊,可能是他自己的血,他忘了,在這個島上他隻有他自己。


  當紀撲誌再一次清醒時,已經被關在了警察局的監獄裏。白色的囚衣,雙手雙腳都被銬著,坐在一張鐵質的靠椅上,但對這一切他早已沒有了知覺。他眼前仿佛有個模糊的人影,而周圍的其他都如一片白光沒有形態,包括他自己也融化在這片白光中消失不見了。那個人影好像在大聲喊著什麽,雙手激動的揮舞,但傳入紀撲誌耳中的聲音是那麽遙遠而模糊的,他甚至分辨不出來他說的是什麽,他累了,他搖搖頭輕聲說道“你們知不知道,我在救你們”。周圍瞬間安靜下來,物體漸漸清晰起來,白光也慢慢退去。他看見他對麵坐著一個穿著製服的警察,桌子上放著一遝文件,看怪物一樣地看了一眼他後,在文件上簽了個什麽,拋下筆走了出去,好像兩種不同的生物在短暫的接觸後發現完全無法交流而選擇了放棄一樣。空空的牢房隻剩下紀撲誌一個人,而那個警察寫下的一行字是“年月日早,執行槍決!”


  一位特殊人物的特殊死亡——甲-()

  海峽的這邊,紀思純已經年過半百,從他記事起就問母親一個問題,就是父親在哪裏,在做什麽?一開始母親的回答是,父親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等全國解放了,父親就會回來的。再到後來母親就不讓他們兄妹問這個問題了。但成年後兄妹兩人從沒放棄過尋找自己的父親。他們都在當地的部門上班。年後,中央解禁了一批資料,裏麵有一批當年在台灣工作的地下黨人員名單,兄妹兩人多方努力在這份名單上找到了父親的名字,又親自去往台灣找到了父親的墓地。當時父親的骨灰與多名台灣當地老百姓的骨灰,一起安葬在一個集體公墓裏。父親的墓碑上刻著一行字,據說是他臨死時要求刻上的,不知出於什麽原因,當時的行刑者,居然滿足了他這個要求。這行字寫的是“我願安眠於此,等待全部解放”。兄妹兩人看後也很感動,為了不違背老父親的遺願,也同時能讓父親魂歸故土,享受兒女子孫的祭拜,他們將父親的骨灰一分為二,先帶回老家安葬,之後再把一半送回台灣,這也就是之前為什麽她和妹妹一人捧著一個壇子的原因了。


  郭三日站在旁邊,靜靜地看著道士做完法事,兄妹二人抱著老人的一半骨灰坐車離開,心中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因為仰慕老人的高尚,還是為老人讓那雙父女出賣感到惋惜,亦或是為這兄妹二人幾十年來堅持不懈的尋找老父親而心生敬佩,……,人心是變化莫測的,人與人真的一樣嗎?好壞之間又有一個什麽標準呢?如果真有這個標準,又當怎樣去做呢?一個人能做些什麽?……帶著太多的問題,郭三日回到了住處。這天夜裏他睡得格外實,早早地躺在床上就睡了過去,在夢裏他仿佛感覺有人在與他說話,這個人來回隻有一句,“他做的對嗎?”,郭三日甚是困惑,不知道他這句什麽意思,更不知道他說的他是誰,甚至連問話的人長什麽樣子都看不見。


  結語人知道己蠢不難,難的是知世人不明;


  一個人自覺會用自己的想法套用於別人,自己想明白的別人也應該明白,自己以為的別人也應該以為,但並不是,比如世界可以更好,每個人也會更好是不是,但並不是每個人都明白和理解,所以變為不可能;


  人的愚蠢更高的表現是掩飾,比如不承認愚蠢的本質,將其解釋為“人心”、“人性”、“現實的複雜”……這一切都是愚蠢,難道不是嗎?我當然也知道因為愚蠢的存在所以想拋開這愚蠢的作法也同樣愚蠢,所以同這樣一個社會溝通你就要用它的方法,它會生氣但它更容易忘記,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調到和它相同的頻率,在同一頻率上描述了你的點、線、麵,之後你講的內容才會被這個社會理解;

  孤嬰——甲-

  墓地保安的工作,有一個最大的好處就是清閑,畢竟沒有人會因為自己無聊上這來遛彎。所以除了那些購買的家屬帶著親人過來外,平時連個人影都看不見。若不是郭三日這腦子裏整天琢磨些沒用的,在這的時間還真不是太好過。人在平時總感覺受製於各種限製,但真的解除了一切限製,無盡的空虛帶來的不一定是快樂。畢竟能駕馭那份無為的人太稀少了。


  郭三日正為這幾天太過平靜,感到一絲厭倦。遠處就緩緩的駛來了一個車隊,奇怪的是車隊中間竟然還有一輛救護車。郭三日在心裏暗罵自己,好好的日子不懂得享用,非嫌無聊,這回好,送來一個還沒咽氣的,這也太急了點吧,自己真是罪過啊。如果自己真能一閑十年,那不是說明世間大好嘛。人啊,有時就是這麽矛盾。他還在這瞎琢磨呢,車隊已經到了門前,看沒人出來,連按了幾聲車笛,郭三日這才緩過神來,連忙出來看過證件後,放了進來。


  待車停穩後,從救護車上下來了個護士。郭三日湊過去問“你們這是帶本家先過來看看位子啊?”小護士被問得一頭霧水,看看眼前這青年人,白白瘦瘦的,帶著一個銀色的金屬框架眼鏡,感覺很斯文的一個人啊,怎麽一張嘴就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剛要發脾氣,看著郭三日直勾勾瞅著自己身後的救護車發呆,突然明白了怎麽回事,原來是傻小子以為墓地的主人在救護車裏。這個小護士的年紀和郭三日差不多大,剛來醫院也沒多久,還在實習階段,看著郭三日這人有點意思,就想故意逗一逗他,就順嘴答了一句“對啊,馬上就下來了,麻煩您往後讓一讓。”郭三日識相地往後撤了撤身,救護車門打開了,從裏麵又出來了幾個醫護人員。一個年紀稍長些的手裏抱著個嬰兒,從其他車上也下來了幾個工作人員,看樣子應該都是一些機關的工作人員。郭三日不免有些好奇,心裏合計著,最近幾天是不是忘了什麽通知?不記得有什麽大人物要安葬在這裏啊。但看這陣勢,明顯不是一般老百姓的待遇啊。原本郭三日以為救護車上會下來一位老者。如果那樣他還能理解,可能是某位領導的親屬,或者幹脆就是位退下來的領導,這都說得通。自己也不可能事先得到什麽通知,一是領導做事自來都很低調;二是自己這級別的,有什麽安排根本用不著事先和他打招呼。但是當看到從救護車上抱下來的是一個嬰兒時,郭三日的內心就有點不淡定了。再看看從其他車上下來的幾位中,有三個人,一身黑西裝,一雙白手套,更奇怪的是,三個人竟然抬著一個盒子,看材質是一種硬木的,應該是骨灰盒。但樣式太古怪了,而且體積也太大了些,和我們一般印象中原本應有的樣子完全不同。郭三日不禁在心裏暗暗歎氣,如果是別的也就罷了,自己在這墓園裏工作竟然連個骨灰盒都不認識,這不是讓人笑話嘛。也很好奇,這盒子怎麽這麽大。本想問問剛才耍弄自己那姑娘,但抬頭一看,原本性格開朗大大咧咧的一個小妖精,現在滿眼通紅,好像誰再說一句話她就能撲到你懷裏大哭一場似的。這是怎麽了呢?自打那孩子和那盒子被抱下來,郭三日都感覺這氣氛一下壓抑了很多,好像大家都有什麽心事。按常理來說,誰碰見這種事,心情都不會好的。但到墓地時一般心情都不會太難過,這是因為,一個是人已經沒了,家人在經曆了醫院的搶救和殯儀館的火化後基本已經能夠接收這個事實了;再一個墓園的設計都會讓人感覺到一種安詳,內心會得到一種平靜和慰藉,畢竟這就是已故親人的另一個住所了,大家都是來送一程的,沒必要過於悲痛。所以古人是把掃墓當成一種節日過的。但眼下郭三日絲毫感覺不到這種輕鬆,而是過分的壓抑,讓人忍不住的悲痛,難道這裏麵有什麽不尋常的事情發生,看著這碩大的骨灰盒和這剛出生不久的嬰兒,郭三日更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孤嬰——甲-()

  這事情還真讓郭三日蒙對了。這一次下葬還真的不那麽簡單。那骨灰盒之所以做得那麽大,是因為要裝的並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村的人,整整口,而那個嬰兒則是全村唯一留下的活口。


  事情還要從頭說起,就在幾天前距離郭三日這裏不遠的一個小村莊發生了一場地震,這個村子名叫阿吉堡,名字雖有個吉字,但這場地震的強度可不小,周圍幾百公裏都有震感,整個村子一夜間就都消失了。這件事幾周前電視上播報過,但郭三日整天在這個墓園裏,基本與外界隔絕了,而且他滿腦子思考的也都是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對新聞報道這些東西基本是看過就忘,這條消息之所以還有印象,是因為他感覺這麽大災難,畢竟會有很多人遇難,那這墓園可能近期就要增加一些入住者了。但沒想到接連幾天這墓園倒還如平常一樣清靜,直到今天才接來了這麽一個三個人抬的大盒子。郭三日來到之前那個姑娘身邊,感覺她好像情緒好了很多,就隨聲問道“這盒子裏裝了很多人的骨灰嗎?為什麽裝一起了。”“很多人?哼,要是很多人就好了。”姑娘憂傷地說道,又像是自言自語,接著將目光投向了那個嬰兒“她叫莎莎,我們大家一起給她起的,大地震時她在我們醫院,所以沒出事情……”。接下來,從這個看似天真的姑娘嘴裏說的話,讓郭三日終身難忘。


  這場地震正如官方所說的那樣強度很大,震後測量數據為裏氏級的大地震。當時地震後村子之所以整個消失,是因為震中地麵產生了一條非常巨大的裂縫,長約公裏,寬約米,深不見底。而這個村子的地理位置又很偏僻,三麵環山,隻有一條公路通往縣城。大型機械設備很難進入,沒有及時地進行有效的救援挖掘,而在震後勘測結束後,正準備大規模救援的時候,又發生了一次強度相當的餘震,這次餘震過後大家驚奇的發現,原本因地震產生的裂縫,竟徹底消失不見了,就好像從來沒有過一樣,隻剩下一片荒地。事情雖然有些詭異,但像地震這種災難,人類本來就所知甚少,產生的原因又複雜,所以在震後進行了幾次專家研討會和災後搜救重建的調研,其實主要是重建,搜救已經沒有意義了。當一切部署好後事情也就過去了,相關的報道就不是很多了。但這件事情其實遠沒有這麽簡單,這個嬰兒為什麽自己在醫院,她的家人為什麽沒在身邊,這件事情,如果不是這個看似天真的小護士當著郭三日麵親口講的,他可能永遠不會知道全部,也不會相信。整件事情用詭異和恐怖這樣兩個詞來形容的話,絲毫不過分。


  孤嬰——甲-()

  那是在大地震發生的天前,一對夫婦在她們醫院待產,並順利生出了一個女嬰,這個女嬰就是“莎莎”。莎莎很健康,隻是因為生產時有些缺氧,小腦袋脹得通紅,為了保險起見,醫生建議留院二十四小時觀察一下,等血液流通正常了再接回家。醫生既然這麽說,父母哪有不同意的道理。但為了省錢莎莎的父親決定先把莎莎的母親送回家再回來接莎莎。但這天下午:,莎莎的父親突然打來電話,說先不來接莎莎了,並讓醫生幫忙好好照顧一下。接電話的護士正是給郭三日講這件事的這位姑娘,這姑娘的性格啊可是有些蠻橫的,以為又是農村重男輕女那套傳統思想作怪,上來就給莎莎爸爸一頓教育,並警告他說要報警。莎莎爸爸一看事情鬧大了,不得不實話實說了,原來是他們回到家後就碰見了一些怪事,當時莎莎媽媽躺在床上往外看,總能看見天上有幾個黑色光點,就叫莎莎爸爸過來看,沒想到,抬頭一看天上還真的有幾個黑色圓點,體積不大,但特別黑,就像把周圍的光都給吸收了一樣,還時不時地在這天上來回扭動,每個小黑點持續的時間並不長,幾分鍾後就消失了。原本以為是她媽媽產後抑鬱,但他自己也看見了,一個老爺們總不能也是產後抑鬱啊。農村思想都保守,怕這件事牽連到莎莎,也怕現在把莎莎接回來對她有什麽影響,就決定晚一些再接,哪有父母不想自己兒女的……。


  聽莎莎爸爸講完,小護士有了幾分理解,但也覺得有些奇怪,兩個人都看見了,會不會在撒謊啊?雖然建國幾十年了,但那些傳統的民間思想在有些地方還是很嚴重的,有的為了躲避責任,親生父母跑到深山居住的都有,想到這,為了保險起見,小護士還是給他們當地的派出所掛了個電話,這種事,片區民警處理再適合不過了。但這個電話不打還好,打完事情更讓人詫異了,原本小護士是想打過去後說明一下這家的情況,沒想到剛一提這件事,派出所那邊的同事,馬上就回應道,他們已接到十多起這件事的報案,正在抓緊處理。“去!沒想到,竟然還真有這樣的事發生”,她抬頭透過醫院的落地玻璃幕牆,向外望了望,風輕雲淡的藍天和往常一模一樣,陽光還更刺眼,哪有什麽會扭動的小黑點。他們兩地相距也就幾十公裏,按理說,莎莎父母所在的村子如果能看見天空有小黑點的話,那醫院這邊也應該能看見才對呀……!正想著出神,這時其他病房的病人需要換藥,白天醫院還是很忙的,也就慢慢把這事忘了。但奇怪的事情並沒有結束,第二天下午,醫院看到莎莎的父母還沒有回來接莎莎,預留費用也隻交了一天,就決定派車過去看看到底怎麽個情況,順便把莎莎幫他們送回去。車費當然是要在費用中扣除的。大家抱著莎莎上了車,這一地區就她們一家規模比較大的醫院,所以大家有什麽比較嚴重些的病都送到這兒來,醫院的救護車隊經常出車,對附近的道路非常熟悉,有的甚至直接就能開到患者家門口。但今天開著開著,司機就感覺情況不大對,這四周一直都是荒郊野地,路上一台車也沒遇見,這與平時完全不一樣,更奇怪的是他們已經出來了一個多小時,周圍還是這個樣子,環境也還是那樣,按正常來講,到莎莎她父母那個村也就半個多小時的車程,不可能開這麽久。在慌忙之下他靠道邊停了車,和大家說了情況。這個司機是當地人,幹了十多年了,從來沒迷過路,今天還真是奇了怪了。大家也沒多想,馬上往醫院打了個電話,讓他們再派輛車過來接應。有個別和司機熟的甚至還和他開了幾句玩笑。說說笑笑中時間過得倒也快,二十分鍾後,醫院派來的車過來了。按導航的定位顯示,他們已經跑了大半個路程,再往前走一段就到莎莎父母所在的村子了。咱們之前也說過,他們這個村也隻有這一條路和外界相通,其他三麵環山,也就是說,想走丟都難,一路直達,兩車商量了一下,一前一後向前駛去。但這一次跟他們剛才一樣,又一小時過去了,仍然還是看不見村子的影子,就跟鬼打牆一樣。車上的人話也慢慢變少了,又開了十多分鍾,四周還是一樣沒有變化,事情多少有些詭異,大家決定還是先回醫院再說。回來的路程倒非常順利,沒用半個小時就到了醫院。剛剛坐下沒幾分鍾就接到了莎莎父母打來的電話,聲音有些慌張,說暫時還接不了莎莎,因為那黑點,又出現了,並且在慢慢變大,時間也變長了,有一部分天空已經被黑色覆蓋住了,看著有些嚇人。醫院裏的醫生護士一聽,就把剛剛的怪事和莎莎父母講了一遍,如果說真要有什麽事情發生,沒有哪是一定安全的,所以還是建議孩子回到父母身邊。莎莎父母感覺說的也有道理,就決定馬上來醫院把莎莎接回去。醫院一聽當然也很高興,就讓人準備一下把莎莎包好,一會兒去醫院門口等著,也免得來回上下樓跑住院手續,在大廳就能辦了。可醫生在門口一直等到了晚飯時間都過了大半個小時,也還沒有人過來,是不是有什麽事情耽誤了,又回村裏去了,醫院撥打了莎莎父母的電話,可這一次卻一直無人接聽。折騰了一天,醫生們也都累了,將小莎莎抱回去後,除了值班人員外,大家就都回家休息了,可詭異的事情還遠沒有結束。


  孤嬰——甲-()

  ?第二天一早,也就是大地震發生前的第六天。醫院還沒有聯係上莎莎的父母,便決定將她帶到當地的派出所尋求幫助。這一方麵是怕莎莎的父母將她遺棄,另一方麵也是向警方反映一下莎莎父母一直失聯的情況。畢竟這幾天發生的事都讓人感到太過怪異。當地派出所這兩天也是對村民的頻繁報案感到頭疼,這回又接到醫院過來反映的情況,便決定找村委負責人核實一下。莎莎父母這個村的村長是個六十多歲的退伍老兵,雖然文化水平不高,但敢想敢幹,有那麽一種軍人身上的霸氣,為人又誠懇,所以一直很受村民的擁護。接到派出所打來的電話,老人顯得很激動,好像有什麽話要說,但得知是來找莎莎父母的,老人突然沉默了,在派出所同事叫了幾聲後才反應過來“他們都沒回來啊,你們一個人也沒遇見嗎?”這回倒是把派出所的民警給問住了“他們是誰?什麽一個人也沒遇見?”。原來不隻莎莎的父母出村來接莎莎,這幾天的怪異事件讓村裏很多膽小的和心理承受能力差的人,幾乎到了崩潰邊緣,他們在商量後決定一起離開村子。一共有好幾十人,這些人如果一直沒有走出村子,又沒有回來,那都哪去兒了?這要是讓村裏的其他人知道,事情會不會變得更糟。現在一些村痞流氓已經趁亂開始胡作非為,發生了好幾起讓人不齒的事。如果事情再這樣下去,他這個村長還當個什麽勁。想到這老人突然憤怒了,顫抖的說道“警察同誌這件事不是我一個人能承擔的責任,也不是你們能承擔得起的,必須讓上麵的領導知道,即便有什麽事情發生,領導們也能有個準備。”這句話倒真讓當地派出所的全體人員後背發涼,一是沒想到事情發展得這麽快,另一個也沒想到事情這麽嚴重。原本以為隻是村民過於勞累,眼睛一時看花了,退一步說即使天上真的有黑點,可能也隻是一種天氣現象,過幾天和省裏的氣象局溝通一下,給村民做個科普節目,問題就解決了,沒想到事情的發展遠超過了他們的想象,甚至超出了他們的理解。就算村民愚昧,沒有科學常識,那醫院裏的醫生護士,可都是受過高等教育的,難道也能滿口胡說自己騙自己。想到這派出所的所長再也坐不住了,馬上讓人向市裏省裏匯報,並整理成書麵材料交上去。自己則帶著全部警力前往村子實地了解情況。結果七八輛警車出去了大半天,最後無功而返,遇到的情況和那天醫院送莎莎時一模一樣。半個小時的車程,一排警車,開了兩個多點,竟連村子的影子也沒看見,不得不原地待命,等待市裏的指示和支援,但是他們等到的不是什麽明確指示而是更大的困惑。


  孤嬰——甲-()

  就在當地派出所全員出動去往村子了解情況的同時,省軍區就接到了有關領導的指示,立刻派遣特種部隊的武裝直升機編隊,前往該村進行高空偵查。原來當市裏領導在接到匯報後,就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並第一時間向省裏進行了上報。省裏在和國家有關部門協商後,認為這絕不是一起地方事件,而是涉及到國家主權安全的有組織有預謀的破壞行為。有必要出動武裝幹涉,必要的時候可以采用必要的軍事行動進行有效控製。


  可當特種部隊按指示到達坐標位置後,傳回的卻是一條讓所有人都無法理解的消息。在坐標處什麽也沒有,別說是村莊,就是連棵大點兒的樹都沒有,一片空曠的荒野。在和當地派出所又進行了多次核實確認,所在坐標位置無誤,這時終於認識到,這件事情和他們想的完全不一樣,不管何種原因造成的這種偏差,這都已超出了他們的理解範圍。現在唯一能做的、有意義的事情就是防止消息擴散出去,盡快成立專案組,對一切可能發生的事進行應急處理。這雖然不能算是個好的辦法,但麵對這種突發事件沒有任何已有的成熟方式可供參考。在短時間內能製定出這麽一套大體方案,已經是非常不容易了。


  還在原地待命的當地派出所出警人員處境就非常尷尬了。往前走,繼續找村子,連個方向都沒有,回警局又一無所獲的出來了大半天,而且是全員出動。這所長的麵子往哪放,又硬著頭皮轉了一個多小時後不得不麵對這個現實了。


  派出所所長領著所裏全員警察往回走的路上,一個電話打了過來。所長一看是留守向上級進行匯報的警員打來的。真是怕什麽來什麽啊,所長猶豫一下,按了接聽鍵“什麽事啊?”,“村裏亂了”……,所長被上來就這麽一句,弄得有些不知所雲,這都兩三天的事了,要亂也不是這一時,打電話的警員馬上解釋到,不是之前那些村痞流氓的事,剛剛村長打來了電話,他發現這整片天空已經全部被染成了黑色,沒有陽光,看不到雲,漆黑一片,必須點著燈或者火把才能看見東西。村民已經越來越恐懼,甚至有人因心裏極度恐慌而自殺了。從電話裏也能感覺到,大部分村民已經歇斯底裏,隻有老村長,在強壓著氣息故作堅強外,後麵全是一些大喊大叫嚎啕大哭的求救聲……”,所長掛了電話後,抬頭看看天,太陽晃得他眼睛都痛,連一片黑雲都沒有,而他們現在的位置就應該在村子附近,想一想後背不禁又陣陣發涼。


  孤嬰——甲-()

  在所有人還沒有弄清楚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村子裏究竟發生了什麽的時候,事情卻仍在快速地、離奇地向前發展著。


  大地震前的第五天,村子裏來了電話,說村裏吳老太太的孫女,從今天一早就不斷地說她看見了自己的爸爸在門口向他們揮手,讓他們出去陪他。可吳老太太的兒子,年前就因為喝太多酒出交通事故,意外身亡了。隨後村裏其他有小孩的農民家,陸續出現很多的奇怪反應。但基本上都跟家裏已經去世的親人或一些不在現實中的生物有關,搞得整個村子更加陰森。


  第二天,也就是大地震發生前的第四天。村子裏的孩子們都消失了。全村二百多個孩子全部都人間蒸發了,無影無蹤,沒有留下一絲痕跡。派出所裏的所有人像木偶般坐著,機械地接著電話,機械地聽著,沒有人說話,甚至沒有人有特殊的表情。現在他們好像聽到什麽消息都不感到奇怪了。


  大地震發生前的第三天,老村長打來電話,說村子上空出現了一團火光。一開始隻有一個點,現在已經變得非常龐大,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還在不斷往外擴張蔓延。對於這一新的變化,當地派出所也覺得有些異樣,但也隻能把這些消息向省裏的專案組如實匯報,除此之外,如果用一個詞來形容他們的現狀,那就是無能為力。至次日淩晨二點,這團火焰已經把整個天空染成了紅色,沒有了一點黑影。現在明明應該是晚上,但和白天一樣,而且更亮更耀眼。最讓人不安的是,這紅色的天空正在下沉,就如風暴來臨前的烏雲一樣讓人透不過氣。


  這一個電話後是漫長的等待,時間好像過了好幾個世紀,電話一直也沒有在響,直到老村長的最後一通電話打來,派出所的空氣才再一次被攪動,靜止的時間被打破了。這一段電話錄音很長,之後專案組的專家教授們再次聽時,心裏仍然有些毛骨悚然。


  孤嬰——甲-()

  這以是大地震發生的前一個晚上,距發生時隻有六個小時了,當時村長打來電話,裏麵嘶嘶的幹擾聲很大。隔了好幾秒才傳來了好村長的聲音,聽上去很慌張,反複隻有一句話“我該怎麽辦呢?他們都回來了,他們所有人。”電話中時不時能傳進來一些尖叫聲。派出所這邊的同事嚐試著了解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一邊安撫著,一邊詢問。過了一會老村長似乎平靜了一些,慢慢地說他看見了自己的老伴,但他老伴早在幾年前上山采藥時就摔死了。現在卻出現在門前一直喊他,而且全身都在著火,身體也跟火一樣紅……。這一聽就過於詫異了,接電話的小警察不禁脫口就說到“什麽所有人?死人怎麽會出現呢!”話剛一出口馬上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禮,緩了一下才說了句“您會不會看錯了呢?大叔。”村長略有一絲憤怒,但更多的是無奈。他怎麽能要求一個年紀輕輕的小警察完全理解一件自己都無法完全描述的事情呢。遲疑了一會他問小警察“所長能不能聽見我講話?”小警察高聲地貼近話筒回到“現在所有在屋的人都能聽到村裏的電話,並且和省裏專案組的主屏是同步的,隻是他們當地派出所的同誌和村子裏的人更熟悉些,所以在這個高度緊張的特殊時期一直由他們和村子裏溝通。”其實剛才小警察那一句脫口而出的話,不僅失禮,而且是違反規定的,在沒有得到省裏專案組的同步回複前他們是不能擅自發表個人意見的。顯然小警察還年輕,根本沒有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極有可能帶來嚴重的後果。現在也沒有時間,就他的錯誤進行及時處理,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話筒裏伴著噝噝雜音下老村長微弱的語調。在了解了情況後,老村長沒有在理會小警察的反應,繼續了他的描述。


  “所有人就是村子裏那些已經去世的和前一段時間失蹤的,現在都在外麵,其中就有我自己的老伴兒,但我確信這個人絕不是那個伴隨我多年的老伴兒。目前大部分人都已經躲起來了,不過有一些人他們沒有辦法抵抗那些已經去世的親人的呼喊,就都跟著出去了,人一旦出去之後聽到的就隻有慘叫聲。我現在躲在村支隊辦公室的文件櫃裏麵,暫時還算安全。”話音剛落,就傳來了一陣倒塌聲,老村長也再沒有回應,一聲清脆的玻璃碎裂聲傳入話筒,緊接著是老村長一陣急促的喘息聲和一個蒼老女人一聲聲的呼喚“老頭子,老頭子……”,這本應是讓人感覺溫暖的問候,此刻卻讓人不寒而栗,聲音在一點點靠近不斷地呼喊著,坐在聽筒這邊的專案組和當地派出所的警員,在這恐怖的聲音下也開始冷汗直流。但他們能做的隻是不停地在心裏給老村長祈禱,希望他千萬不要出聲。那個女人的聲音卻越來越近,最後停住了,一個老婦人“嗬嗬嗬……”的笑聲傳來,伴隨著老村長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聲,電話掛斷了……。一切都歸於了平靜。隨後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村子裏發生了級大地震,周圍其他很多地區都遭到波及,損失慘重。


  在聽完整件事情後,郭三日沉默了很久,望著遠去的車隊和手機上閃動著的語音,他好像感悟到很多原本他不應該知道的事情,但又好像一無所知。


  結語天為天道非實也非不實,在其中不可觸及;地為實萬物之態,生命孕於其中;

  肉眼可視皆為地,仰望於空,其為地之幕,非天;地於宇中如沙,散於天,因此天地可齊名。


  衣冠塚——甲

  這一天清晨郭三日起得很早。最近一直清閑無聊,除了吃飯就是睡覺,一般醒來時已近晌午,今天倒是奇怪,點多就睜開了眼睛,又勉強躺了一會兒,看實在是睡不著了,就幹脆穿上衣服起來轉轉。這一段時間除了墓園裏,周圍他還真是一次都沒有出去過。從小門出來,沿著山間這條公路,一直往前走,不遠就是一個交道口,通往市內和其他幾個村子。郭三日吸了幾口新鮮空氣後,頓感精神了不少,這山裏的空氣似乎有著一絲甜甜的味道,吸入後,整個人都煥然一新般,看來任何的付出都會有回報的,雖然這回報有時並不都如人所願,但今天對郭三日來說,這早起的代價還是很值得的。他不會想到這一天並不如他想的那麽閑暇。


  就在郭三日神清氣爽,駐足遠望的時候,感覺前麵的道口那裏好像有什麽東西。往前又走了幾步,仔細分辨了會兒,他基本能確定了,那好像是個人。蜷縮在那蹲著,懷裏好像還抱著什麽東西,除了後背微微上下起伏著外,整個人好像個雕塑樣一動不動。郭三日好奇地走到了他身邊,他還是沒什麽反應,耷拉著頭,抬都沒抬起一下。如果不是那披在後背上的外衣隨著身體上下顫動,他真懷疑這個人是否還活著。就在郭三日,起身要走時,這個人卻突然動了一下,並吧唧了幾下嘴,抬起頭用手揉著那雙睡意朦朧的小眼睛。“哦,去,原來是睡著了,大爺,您不會是在這過的夜啊?”見有人問話,老人立刻來了精神,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年輕人,表情也很奇怪,好像是在車站等候著的旅客看見了過來接站的親人一樣,眼神中透著那一股親熱。郭三日被這一位年過半百、滿臉皺紋的鄉村老人看得有些發毛,心裏也開始嘀咕,這不會是對我有什麽意思啊?聽說人的喜好都是天生的,並不因為地域、人種什麽的而不同,也就是說眼前這位看似樸實的老大爺,很可能對自己有些興趣。想到這郭三日不禁渾身又一陣顫抖,起身快步就要離開。這時那老大爺卻突然站了起來“小夥子,別害怕,我不是壞人……”


  衣冠塚——甲

  這一天清晨郭三日起得很早。最近一直清閑無聊,除了吃飯就是睡覺,一般醒來時已近晌午,今天倒是奇怪,點多就睜開了眼睛,又勉強躺了一會兒,看實在是睡不著了,就幹脆穿上衣服起來轉轉。這一段時間除了墓園裏,周圍他還真是一次都沒有出去過。從小門出來,沿著山間這條公路,一直往前走,不遠就是一個交道口,通往市內和其他幾個村子。郭三日吸了幾口新鮮空氣後,頓感精神了不少,這山裏的空氣似乎有著一絲甜甜的味道,吸入後,整個人都煥然一新般,看來任何的付出都會有回報的,雖然這回報有時並不都如人所願,但今天對郭三日來說,這早起的代價還是很值得的。他不會想到這一天並不如他想的那麽閑暇。


  就在郭三日神清氣爽,駐足遠望的時候,感覺前麵的道口那裏好像有什麽東西。往前又走了幾步,仔細分辨了會兒,他基本能確定了,那好像是個人。蜷縮在那蹲著,懷裏好像還抱著什麽東西,除了後背微微上下起伏著外,整個人好像個雕塑樣一動不動。郭三日好奇地走到了他身邊,他還是沒什麽反應,耷拉著頭,抬都沒抬起一下。如果不是那披在後背上的外衣隨著身體上下顫動,他真懷疑這個人是否還活著。就在郭三日,起身要走時,這個人卻突然動了一下,並吧唧了幾下嘴,抬起頭用手揉著那雙睡意朦朧的小眼睛。“哦,去,原來是睡著了,大爺,您不會是在這過的夜啊?”見有人問話,老人立刻來了精神,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年輕人,表情也很奇怪,好像是在車站等候著的旅客看見了過來接站的親人一樣,眼神中透著那一股親熱。郭三日被這一位年過半百、滿臉皺紋的鄉村老人看得有些發毛,心裏也開始嘀咕,這不會是對我有什麽意思啊?聽說人的喜好都是天生的,並不因為地域、人種什麽的而不同,也就是說眼前這位看似樸實的老大爺,很可能對自己有些興趣。想到這郭三日不禁渾身又一陣顫抖,起身快步就要離開。這時那老大爺卻突然站了起來“小夥子,別害怕,我不是壞人……”


  衣冠塚——甲()

  原來老人叫做“周全德”,就在附近的村子裏住,打小在這長大的。在周老頭還年輕的時候得過一場大病,當時也剛解放不久,醫療設施還不是很完善,很多落後地區的人得了病就隻能找當地的土郎中給看看,或者有的幹脆就不去看,休息幾天一般也就好了。所以剛開始時,家裏人都沒太在意,以為就是普通的感冒,休息幾天也就沒事兒了。可沒想到,他這一趴就是半個多月過去了,一直高燒不退,神智也有些恍惚了,人也瘦了一大圈,也就是平時身體硬朗,不然早就熬不住了,但再強壯的人這樣下去也是要出事情的,見這根本沒有好轉的跡象,周全德剛過門兒的媳婦急得跟什麽似的。但能試的土辦法都試過了,這人就是不見好轉啊,除了幹著急,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這天門口走進來一個老頭,說是“老頭”,其實有點過分,也就四五十歲的樣子。但彎著腰,背上又背著個布袋子,像是駝背一樣,給人的感覺已經很大年紀了。從門口就直接走進了院子,周全德的媳婦就問“您這是幹什麽的?”“賒些東西給你,你用得上。”“什麽東西?”“豆子。”……原來這“老頭”背的布袋裏,裝的竟然是半袋兒豆子。這東西除了榨油就隻能做下嘴的零食了。現在周全德家的情況,誰有這個閑心,他媳婦也懶得搭理這“老頭”,就回了句“不需要。”想著把人趕出去就算了。沒想到這“老頭”一點走的意思都沒有,反而向前走了過來“我是‘賒刀人’,這豆子能救你男人的命。”聽到這,周全德的媳婦渾身一抖,這“賒刀人”,據說是春秋時期鬼穀子的門徒後人,古時候稱為“賣卜者”,自清起改叫“賒刀人”,他們很少有說謊行騙的,而且他們都是先把東西給你,等到自己說的話驗證了,再來你家收取相應的報酬,所以也沒有行騙的可能。一想到自己男人能好起來,周全德媳婦兒激動地差點就哭出聲音了,那還有什麽顧忌,拉住駝背“老人”就問道“怎麽個賒法?多少錢啊?”駝背“老人”倒是不著急,也沒說多少錢,慢慢地將布袋放下,拿出勺子,舀了滿滿一勺,倒入了周全德媳婦的手裏,並告訴她磨碎後燒成糊,就得早上露水分七天喝了,病基本就能好了。至於錢他不缺,隻要一塊地,等到周全德醒了後,再來向他收。周全德媳婦兒一想,一塊地也算是還了他們的心願,如果真能救好,人沒事兒不比什麽都強嗎?家中有人興旺了,地才有意義,不然要空地做什麽,所以就答應了。回去把豆子磨碎,每天早上起早,順著房簷收集半碗露水就著豆子糊喝下去,如此幾天,周全德把這將近一個月的屎尿都拉了出來,起初隻有一些黑水,過後就恢複了正常,拉出的東西又黑又臭,弄得屋子裏根本沒法待人了。好在他這媳婦還真沒得說,一直寸步不離地照顧著他,七天後整個人基本好了,麵色紅潤,呼吸平順,如果不是家裏人不讓他下床,哪裏還像一個病人?就在全家人都為能撿回一條命而高興時,那個駝背“老人”如期而至。


  衣冠塚——甲()

  關於這個駝背“老人”和土地的事,周全德的媳婦早就和他說過,所以一看見是這個“老人”進來了,他馬上就要下地感謝他的救命之恩。媳婦扶著他來到了堂屋,見到“老人”就要下拜,“老人”連忙擺了擺手,讓大家坐下來之後,就閉口不言了。周全德也一時摸不到頭腦,心想這位“老人”畢竟不簡單,既然人家說了要一塊土地作為報酬,自己現在好了應該兌現就是,還能讓人家再三催問嗎!哪有那個道理。所以就先開口道“老人家,我家一共九畝地,三畝水田自用,六畝旱田種些粗糧食換些生活用度,您需要多少,什麽樣的?”“老人”一看周全德,真是一個實在人,完全沒有抵賴和隱瞞的意思,也就和他直言了“我需要你家半米見方的一塊地,作為歸宿。”話一說出來,周家人更加迷惑,如果說老人百年以後要埋在自己家的地裏,這其實倒也沒什麽,因為在那個年代都是把自家老人埋在地裏放在一起的,當然有的有能力的,也會另尋一地專門修建一個園子,但畢竟是少數,這駝背“老人”估計是沒兒沒女,想為自己百年以後尋得一個歸宿。但是半米見方的地方是不是也太小了點,這能夠幹什麽啊!可既然他自己這麽說了,不如先答應下來,細節的地方到時再幫“老人”想辦法,於是周全德讓“老人”放心,自己會按正常的習俗辦理好的,不用他過分擔心。不料“老人”看了看他,卻不禁搖了搖頭說道“你不需要為我去準備什麽,隻需要按我說的做就行了。”老人告訴周全德自己會在年,也就是今年去世,到時醫院會打電話讓他把老人的屍體取回來火化,並且把老人生前的衣物交給他,處理好這些後的第二個星期一,將自己的骨灰和衣物拿到他田地所在的位置的道口,等著第一個張嘴跟他說話的人,會將他帶到他家現在的地裏,在適當的位置將他下葬……。


  周全德當時聽的也是半懂不懂,什麽是“他家地所在位置的道口。”怎麽還需要別人帶著他到自己家地裏找合適的位置?他不理解歸不理解,“老人”講完這些也沒有再說什麽,起身就要離開。周全德苦苦相留,送到了門口,到門口時老人又回身說了一句,接你的人名字中應該有個“日”字,到了地方後按此人的名字中字的筆畫各走十次,分走三回,就能找到那個地方,說完後就離開了。


  衣冠塚——甲()

  聽到這,郭三日算是聽明白了,原來這老頭抱著的是別人的骨灰和衣物,敢情是沒地方埋了,想讓自己帶他進墓園偷偷埋起來。這責任他可承擔不起,別說他剛來不久,對整個墓園還不熟悉,就是熟悉了,那一個墓地的價格就夠直接判刑的了,他也不敢幹出這事。郭三日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似的,說道“大爺,您可別害我,我也不知道您是怎麽知道我名字中帶著個‘日’字,就算是帶上三個‘日’字,我也幫不了您。為這事您指定也費了不少勁,有這時間還是想想別的辦法,找個地方給埋了,別在我這費勁了。”說著就要走,周全德馬上就跟了上去,邊走邊說道“小夥子,聽你的話你名字裏真的帶一個‘日’字啊,看來那駝背“老人”說的還真準啊,當時謝他時,“老人”就說不用謝,還說什麽,“因人而得地,因地而遵天,都是我自己的福德,他還要感謝這份機緣……”。郭三日看這老頭跟著自己不放,還說著這些有的沒的的,不得不停了下來。好在現在是早上,這個地方又沒啥人,不然都得以為他把這老頭怎麽地了呢,誰能想到是這老頭追著騙他啊!

  “大爺,我就是個墓地的小保安,不是啥領導,您和我說這麽一大堆,我真是幫不上您,再說,就算我幫您把這偷著埋進去了,過幾天讓人發現了,也得給你起出來,到時候不但您得受處罰,我也脫不了幹係,那些話您和人家說,人家誰能信?”


  周全德聽出來了,說到底這小夥子還是不相信自己,他緊了緊衣服,昨天在這待了一宿還真是凍壞了,慢慢地走到郭三日前邊,指了指墓園的方向和這條路說道“這一片就是我家的地,道口那就是當初的水渠,這件事他自己原本也是早就忘了的,直到上周接到醫院來的電話,他才想起來,也才明白老人當時說的意思,老人交代後事時說過,因自己這一生來去歸於自然,本不願戀於人世,但萬事萬物有其規律,他不得不將自己葬於此,但不立碑,不注傳,不留屍骨,在找到地方之後,用黃土將衣物下葬,骨灰拿回家中過九十天撒入山後的河水中就行了,也不讓我為他準備什麽。聽周老頭這麽講完,郭三日也有些猶豫了,墓園是整體規劃的,除了各個墓位外,都是水泥台階和柏油路麵,很難有老人說的那麽一塊規整的地兒為他留著。再有這不立碑怎麽稱為“墓”啊,起土的為墳,立碑的為墓,建山的為塚,修殿的為陵。如果隻是簡單的埋在地下,又怎麽保證日後不被他人打擾,如果那樣還不如另找一個地兒,安安穩穩的葬了“老人”。想到這郭三日說道“這樣吧,我帶你進去看看,如果真有一個地方,像你說的那樣是給老人留著的,我就幫你把他埋在那,如果沒有什麽合適的地方,您就再另找其他地方去把“老人”安葬了,如何?”周全德聽了後,自然是一百個願意,心想這件事總算有了一個交代,如果真像小夥子說的那樣,世事變化不如“老人”說的那樣,那他也隻能把“老人”另葬他處了。


  衣冠塚——甲()

  兩人來到了墓園大門口,郭三日帶著周全德老人從小門進入了園區。這個時間墓園裏基本沒什麽外人。郭三日掏出工作牌,指著上麵自己的名字“郭”“三”“日”對著周全德說“就按我的名字,我們一起過去看看”。口中這麽說,心中卻暗罵自己是豬,什麽話都信,但人已經帶進來了,沒有辦法隻能陪著一起演吧。“郭”字十畫,乘以十就是一百步,兩人一前一後走了一百步,正好到了正對大門這條筆直道路的盡頭。往上走就是甲字號墓園一期了。郭三日一看這情形,心裏又涼了半截,如果說再走個千八百步,也許能走出這一期的園區,但自己的名字他再清楚不過,就第一個字還算正常,筆畫也多些,後麵兩個字,“三”“日”加一起,也不如一個“郭”字的筆畫多,就是乘以十也超不過一百步,幾十步怎麽可能走到二期那邊。回頭看看一臉真誠的周全德,心中不禁苦笑,得,就再陪他走個幾十步,讓他徹底死了心,現在多說也無益。郭三日轉過頭大聲說道“三”字再走三十步,沿著台階走到了第一排墓位這。最後一個“日”字四畫,乘以十,也就是說,沿著第一排墓位的甬道,再走四十步,那基本正好是這排的中間位置了。郭三日帶著周全德往前走著,看著一個挨著一個的墓位,並且都是已使用的,周老頭這心裏也有些不安穩了,難道真是“老人”家說錯了,這也不像有空地兒的樣子啊。就在兩人心裏都在犯嘀咕的時候,眼前突然出現了一件怪事。原本一個挨著一個的墓位在前麵卻突然斷開了,出現了一塊方方正正的“雜草”。兩人奇怪地盯著雜草,一步一數的往前走著,……“四十”,第四十步邁出正好停在了這堆“雜草”前麵。郭三日好奇地上前查看了一下,原來這一塊地方應該是要建“機電井”或者“路燈”“指示牌”什麽的,但後來不知道什麽原因沒建,隻弄好了一圈路基,倒正好圍出了一塊空地。郭三日是學心理學的,原本是不相信那些超自然的事情的,什麽事都願意先從心理學等科學的角度進行分析。但自打上次那個小護士給他講完阿吉堡村那場地震的事後,他不得不相信有一些事情是在人的認識之外的,就包括自己做的那些夢……,他還在那胡思亂想呢,周全德已經跪下,哐哐哐地磕了三個頭。郭三日連忙將他扶起來,兩個人合力將“老人”下了葬,並把上麵的雜草修整好,這樣一眼看上去就更感覺不出有什麽特別了。郭三日打算過段時間再補些草籽兒,種在上麵,即使有人走近了看也會以為是園區的綠化帶,不會起什麽疑心。


  忙完這些,看著周老頭一臉滿足地漸漸走遠,郭三日的內心也不禁再起漣漪。為了一個不相幹的人高興地如孩子一樣,如此盡力,隻是因為“老人”有恩於他嘛,還是因為,除此之外,內心對駝背“老人”有著一絲“敬畏”,如果有的話,這絲“敬畏”又來源於哪兒呢?要知道,表麵上看這隻是一場生意,但這場生意確實又太過特別了。按當時沒人能接受的價格,把東西給你,在價格能被世人認可的時候回來討要報酬,這之間的時間間隔少則幾年,多則數十年,如此大的跨度,不禁會讓人懷疑他們到底在做什麽?這確實不太像一個真正的生意人願意去做的事,如此長的周期對於一次交易而言也確實太過漫長了。他們是不是更像是在完成一種使命,讓人們能夠理解到一些什麽。如果這在一個商業不發達的時期和地域,他們這種遠遠超前的行為是不是會給人以更大的衝擊和啟迪……。郭三日突然覺得,好像這世界萬物沒有什麽是被放棄和停止的,老人視乎將自己的一生壓短了,又將一件事拉長了,這一長一短間竟讓人對其產生了一絲莫名的“敬畏”。


  結語天之道以質分,地按天道形其態,萬物守於天道,人在天地之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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