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九章 噩耗（二）
雖然有了肖恩的承諾幫忙，不過蘇洵卻也不能就這樣直接離開，還是得先跟於自明那邊匯報一下才行。
接著接通於自明那邊的電話，蘇洵剛簡單說明了情況，就聽於自明道：“之前佟以竹找到我這裏來的時候，她就把周老爺子的事情跟我說了，你不用擔心，我已經安排了人在馬科薩港口接應你，到了那邊之後他們會負責送你回國。”
蘇洵謝了一聲，問道：“於局，你們那邊的情況怎麽樣了？”
於自明頗有些遺憾地道：“蝦兵蟹將什麽的倒是抓了不少，但可惜還是讓那些大魚給跑了。
不過我們這次的行動不但成功搗毀了Z組織在洛塞島上的一處秘密基地，而且還讓我們掌握到了不少重要的信息，也算是有所收獲。
接下來，我們將會加大調查力度，勢必盡快找出Z組織總部的位置，我可以感覺得到，我們跟Z組織真正決戰的時刻，已經不遠了！”
聞言，蘇洵也下意識地點點頭表示讚同。
隨著聯盟各國對Z組織的接連打擊，無疑已經越發縮小了他們的生存空間，尤其是這次的洛塞島行動，更是讓Z組織中那些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高層人物相繼浮出水麵。
接下來，聯盟各國隻要把調查方向主要集中在這些高層人物的身上，想來早晚有一天能夠由此找到他們總部的所在。
……
跟於自明結束了通話，蘇洵還是感謝了肖恩幾句，既然於自明已經事先給他做好了安排，那他也不用再去欠肖恩的這個人情了。
等到了馬科薩港口，於自明安排的人第一時間過來接到了蘇洵他們，並全程負責他們回國的事宜。
接著經過十幾個小時的航程之後，蘇洵他們終於回到華夏，因為韓遠和陳沛竹有傷在身，蘇洵沒讓他們再繼續跟著，打發他們兩個先回了S市，隻讓林若曦陪同。
“喂，佟姐，我們已經到青市了。”剛一下飛機，林若曦就連忙給佟以竹那裏打了個電話。
“我在西出站口這裏，你們直接過來吧。”佟以竹簡單說了一下她所在的位置，蘇洵和林若曦隨即趕了過去。
剛一見到佟以竹，蘇洵也來不及寒暄幾句，忙不迭問道：“周老爺子的情況怎麽樣了？”
佟以竹抬眼看了看他，神情微微一黯，輕聲道：“就在半個小時之前，我剛接到周萱薇那邊的電話，老爺子他……已經走了！”
“什麽？！”蘇洵頓時如遭雷劈，整個僵愣在了那裏。
想他這一路緊趕慢趕地回來，沒想到這都已經好不容易到了青市了，竟還是沒能趕上見老爺子的最後一麵！
“蘇洵……”一旁，林若曦見到蘇洵的麵色有些難看，她不禁有些擔心，過去輕輕握住了蘇洵的手。
“放心，我沒事。”感受到手心裏傳來的那絲溫度，蘇洵麵露感激地看了林若曦一眼，隨即扭頭對佟以竹道：“佟董，麻煩你帶我們過去吧。”
佟以竹點點頭，讓司機開車，往青市第一人民醫院趕去。
在路上，蘇洵陷入了沉默當中，林若曦和佟以竹顧及到他的心情，也一句話都沒說，車裏的氣氛顯得異常地沉悶。
好在從機場到醫院也就三十幾分鍾的路程，剛一到醫院，蘇洵就連忙開門下車，匆匆往醫院裏麵跑去。
隨著一路詢問，最後跑到了一間病房前，蘇洵遠遠見到那邊的走廊上已經站著不少的人，皆是滿臉哀色，隱隱傳來痛哭之聲。
蘇洵不自覺地放緩了腳步，看到那邊被幾個人扶著，眼睛都已經哭腫了的周萱薇，他的心情不由一下子沉到了穀底。
走到了周萱薇的跟前，蘇洵喃喃開口：“萱薇姐……”
聽到聲音，周萱薇抬眼看到蘇洵，原本剛擦幹一些的眼淚登時忍不住又流了下來，忽地一下衝到蘇洵身前，用手不住地拍打著蘇洵的胸口：“你怎麽才回來！怎麽現在才回來！
你知不知道，直到我爸咽氣前的那一刻，他都還在一直念叨著你，希望能夠再見到你最後一麵……”說著說著，周萱薇已經是泣不成聲，旁邊的一些親朋這才連忙過來把她拉開，好聲勸慰。
看著周萱薇這副悲痛的模樣，此時的蘇洵除了說一句對不起之外，也已經不知道再說什麽。
這時，病房的門忽然開了，估計是裏麵的人聽到了外麵的動靜，這才開門出來看一看。
而這開門的人，則正是周老爺子的兒子，周兆元。
“回來了。”看到外麵站著的蘇洵，周兆元開口一句，他雖然沒有像周萱薇那麽悲痛欲絕，不過一雙眼睛紅紅的，明顯也是在極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
蘇洵點頭嗯了一聲，邁步往前走去。
周兆元帶著他進入了病房裏麵，隻見在那間寬敞的高級特護病房當中，此時已經站著好幾個人，應該都是周家的直係親屬。
而在前方一張潔白的床上，一位滿頭銀發，麵容慈祥的老人就在那兒安安靜靜地躺著，臉上還隱隱帶著一絲的笑容，就好像隻是睡著了一樣。
這位躺在床上的老人，正是教導蘇洵醫術的師父，周青儒周老爺子！蘇洵一步一步地往周老爺子那邊走去，腦海中不自覺地浮現出當初他跟周老爺子認識時的那一幕幕。
從最開始的時候，尚且年幼的他為了讓周老爺子給師父宗政君療傷，不得不每天閑暇之餘，被迫地到周老爺子那裏去幫忙幹活。
再到後來師父宗政君忽然失蹤，周老爺子有意想要收他為徒，授他醫術，可他卻因為幼時的那點兒小別扭而執意不肯。
直到幾年前退伍歸來，經曆過了許多生死別離之後的他，這才終於想開了，正式拜了周老爺子為師。
周老爺子為了等這一天，可是足足等了有十幾年啊。
蘇洵現在都還清楚地記得，當他那天第一次喊了老爺子一聲師父的時候，老爺子的眼睛裏都有些濕潤了，滿是欣慰之色。
蘇洵走到了老爺子的床前，看著老爺子已經完全失去了生息的身體，他撲通一下，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師父，不孝徒兒蘇洵回來看您了！”
……
按照周老爺子的遺願，他老人家的葬禮辦的很簡單，隻是通知了一下各個親朋好友一聲，也沒有舉辦什麽吊唁的儀式。
用他老人家的話說，人活一世，來的時候是幹幹淨淨地來，走的時候也沒有必要那麽麻煩，一切從簡，留個清靜。
隻可惜蘇洵終究沒能趕上見老爺子的最後一麵，未免成為他的一大遺憾。
在老爺子下葬的那天，周兆元特意把蘇洵叫到了一旁，說道：“這幾天一直幫著我們料理老爺子的後事，也沒怎麽見你休息，辛苦了。”
蘇洵看了看他，澀然一笑：“老爺子生前的時候我未能盡到孝道，現在他老人家仙去了，我現在做這些，卻又能彌補的了什麽呢。”
周兆元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話不能這麽說，你能有這份心就行了，至少證明老爺子當初沒有看錯你。
這兩天我從萱薇那裏聽說了，想她找到了佟以竹那裏，你才知道了老爺子的情況，不遠萬裏匆匆趕回來的吧？”
蘇洵頓了頓，隻是嗯了一聲。
周兆元繼續道：“其實，老爺子在臨終之前，雖然一直都在念叨著你，不過他似乎知道現在正在忙著什麽大事，態度很明確地不讓我們去找你。
隻是萱薇她……她還寄希望於你能夠讓挽回老爺子的命，這才……如果因為這個而耽誤了你那邊的事情，我這個當哥的就先替她給你道個歉吧。”
聽著這話，蘇洵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周大哥，你這麽說可就是見外了，所謂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我怎麽著也能算得上老爺子的半個兒吧？老爺子出了這樣的事情我卻渾然不知，這本就是我的錯，又怎麽能夠怪萱薇姐？”
“好了，不說這些了。”
周兆元又拍了拍蘇洵的肩膀，道：“老爺子一輩子行醫救人，見過了多少生死離別，對此他早就已經看開了。
他自己也經常說，如果沒有你的話，恐怕他早兩年前就已經沒了，多虧了你，才讓他多享受了兩年的天倫之樂，算是值了。
老爺子走得很安心，唯一有點兒放不下的就是你，在他臨終之前，還讓我給你帶一句話——不忘初心，方得終始！”
“不忘初心，方得終始！”
蘇洵口中喃喃一句，臉上神情微動，他明白老爺子這是直到臨終前都還在掛念著他的事情，不由陷入了一陣沉默當中。
……
不遠外，林若曦眼神一直在望著蘇洵那邊，不知心裏在想些什麽。
佟以竹走到一旁，開口道：“我已經訂了今天下午返回S市的航班，要一起回去嗎？”
林若曦想了想，搖搖頭：“佟姐，你先走吧，我晚點兒再回去。”
佟以竹不由輕歎一聲，看著她的眼神當中不由閃過一絲憐憫：“你明知他都已經……又何必還要繼續泥足深陷呢？”
林若曦澀然一笑，隻是幽幽地道：“感情不就是這樣的麽，不知不覺間悄悄靠近，等到幡然醒悟之時，卻往往已經無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