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窩囊的少城主
還記得當初第一次見到陳沛竹的時候,她莫名其妙地出現,然後莫名其妙地跟了蘇洵一天,無論蘇洵怎麽甩也沒法甩掉她。蘇洵想要問她點兒什麽,她卻隻是一臉傻笑,一句話都不說,以至於蘇洵他們幾個也無計可施,一度以為是不是她的腦子有點兒什麽問題。
直到陳沛竹表露了她的身份之後,她在蘇洵等人的眼中,也一直都是那個雖然透著些許神秘,但是很愛笑,而且笑起來還很美麗,清純又善良的女孩子。
可再看看現在,自從到了蜃界之後,除了私底下在跟蘇洵他們一起的時候還能偶爾露出幾許笑容。其他的大多時候,她給人的感覺都是冷冷的,有如一座讓人不敢接近的冰山那般。
一個清純愛笑,一個冰冷淡漠,這兩個截然不同的性情,此時都同時出現在了陳沛竹的身上。
蘇洵也不敢說哪一個才是陳沛竹真正的樣子,或許都是,也或許都不是。
總之,他現在才發現,對於陳沛竹,他之前的了解實在是太少了。
……
就在金梟的人頭落地,在場眾人一片嘩然之際,不遠外的街頭,忽然又傳來了一陣騷動,隻見一隊數十人的城衛分開了在場圍觀的人群,緩緩走了過來。
而在這隊城衛之後,還跟著一個約摸三十來歲的男人,長得劍眉星目,一身華服打扮,看著頗具英氣。
“是龍脊城的少城主——江承翰。”在場有不少人都認出了他的身份。
江承翰到了現場之後,先是看了看那邊血染一地的金梟,他的臉上沒有絲毫變化。
就在不久前,他剛剛收到一名城門守衛來報,說是有一名自稱天衍宗弟子的姑娘前來想要見他的父親江元蘅,而且身上佩戴的還是天衍宗的青玉,他這才匆匆忙忙趕了過來,誰知到了這邊,竟然看到如此一幕。
這時,那名報信的城衛忽然上來跟江承翰附耳說了一句,江承翰神色一驚,連忙朝著陳沛竹走去,恭聲道:“在下江承翰,參見陳姑娘。”
雖然他的父親江元蘅是天衍宗開陽峰的內門弟子,可他自己卻並不是,所以即便陳沛竹在天衍宗的身份比他的父親高,他此時也隻是以姑娘相稱。
陳沛竹隻是淡淡地應了一聲,便轉而看向了身後的蘇洵等人,道:“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他們去處理,我們走吧。”
聞言,蘇洵幾人也沒說什麽,當下點了點頭。
金梟已然身死,他的屍身自然有褚海帶回去。而青葉派的四女,兩個重傷,兩個身亡,江承翰也安排人留下來妥善處理了。
……
接著,在繼續趕往城主府的路上。
“聽說前幾日江元蘅遇刺,情況怎麽樣了?”陳沛竹忽然問道。
江承翰聽著頓了頓,道:“不瞞陳姑娘,家父這次遇襲著實傷得不輕,直到現在都還尚未醒來。因為顧及到近來龍脊城中的時局有些不太穩定,所以府中也沒敢將此事聲張,隻是對外宣稱家父受了些許小傷而已。”
“那刺客是什麽來頭,有眉目了嗎?”陳沛竹又問。
江承翰搖搖頭道:“還不清楚,不過家父這次所受之傷,實在透著古怪。在他身上沒有任何外傷,脈象氣息也都正常,可不知為什麽,就是一直陷入昏迷當中沒法醒來。這幾日在下已經尋遍各地名醫,卻都是一樣無濟於事。”
“沒有外傷,卻又一直昏迷不醒,難道……”陳沛竹似乎想到了什麽,臉色微微一變,旋即道:“這段時間,你父親有沒有發生過什麽特別的事情,或者是見了什麽奇怪的人?”
“這個……”江承翰幹笑了一下,道:“陳姑娘,其實家父與我……我們之間的來往不多,平時他的事情,也都一概不會讓我過問,故而我還真的是不怎麽了解,實在抱歉。”
江承翰這話,其實說得還算是委婉的了。
因為他天生資質平平,早年參加天衍宗入門考核的時候,他甚至連第一輪考核都沒能通過就被涮下來了。
而沒法進入天衍宗,那也就說明了他將注定無法繼承他父親的這個龍脊城城主之位。
所以從那個時候起,他父親對他的態度就開始變冷淡了。
平時對他不管不問的不說,甚至還曾多次趁著酒醉,指著他的鼻子大罵,說沒有他這麽一個廢物兒子。
因此,他們這兩父子之間的感情也就日益交惡,幾年前在跟他的父親一次激烈的爭吵之後,江承翰更是一氣之下直接搬出了城主府。
在之後的幾年他都沒有再回過城主府一次,直到前幾天聽說了父親遇刺的事情,這才趕了回來。
……
接著又繼續走了不久,他們一行終於趕在天黑之前,來到了一所高牆大院,雕欄玉砌的豪華府邸前,正是龍脊城的城主府。
“嗬,還真是夠氣派的!”廖成傑看了看身旁的蘇洵,笑道:“蘇洵,你說要是以後咱們在這裏混出來了,也弄上這麽一所大宅子,然後再雇幾十個人伺候著,咱是不是也能享受一下古時候那些貴族老爺的滋潤日子?”
蘇洵聽著也不由笑了笑:“想法不錯,不過還是等你真能混到那一天再說吧。待會兒進去之後多留點兒心,不要大意。”
廖成傑一愣,問:“怎麽,難道在這城主府裏還能有什麽問題?”
蘇洵道:“就連這裏的城主自己都遇刺了,你說呢?”
廖成傑想想也是,旋即還是認真地點了點頭。
進入城主府中,江承翰原本是想先設宴款待眾人一番,不過陳沛竹急著要先去看看江元蘅的情況,於是江承翰也隻得先帶著他們往後院走去。
自從上次江元蘅遇刺後,此時這城主府中的守衛已經變得森嚴了許多,尤其是江元蘅所在的這個後院當中,幾乎五步一崗,十步一哨,嚴防死守得都快趕上古時候皇帝老兒住的禁宮了。
眾人剛來到院門前,當即被門口那幾名守衛給攔了下來。
“站住,你們是何人?”當中一名守衛冷聲喝道。
“怎麽,連我都不認識了嗎?”江承翰上前一步,沒好氣地道。
那幾名守衛當然不可能會連他這位少城主都不認識,如果隻是江承翰一人前來,他們自然不會阻攔,可現在江承翰卻還帶著幾個身份不明的人到這裏來,他們就不得不阻攔了。
“少城主莫怪,呂管事有令,近日城主正在靜養當中,任何閑雜人等不許前來打擾。”那名守衛麵無表情地道,聽那語氣,顯然也並沒怎麽把江承翰這位少城主放在眼裏。
不過想來也是,在這個世界的人素來崇尚強者,而江承翰雖說身為龍脊城的少城主,但因資質平平,修為不堪,所以縱然是在這城主府當中,也沒有幾個人能夠真正看得起他的。
“聽你這意思,難道我也是閑雜人等?真是豈有此理,我想要去看看自己的父親,難不成現在也要先征得他呂長青的同意才行了?”江承翰不由滿臉憤怒。
那名守衛還是毅然道:“少城主想要進去可以,但這幾個人,他們不能進去。”
“混賬!”江承翰冷聲喝道:“我命令你們,馬上給我讓開!”
可是這幾名守衛還是依然不為所動,甚至在看向江承翰的眼神當中,還明顯透著幾分不屑。
看著這幕,後麵的蘇洵幾人也不由一陣麵麵相覷。
不得不說,江承翰這個少城主當得也實在是太窩囊了,在外麵就算了,現在到了城主府裏麵,居然就連這些守衛都能這麽不甩他的麵子,直把他給氣得不由一陣臉色漲紅,身子止不住地陣陣顫抖。
這時,陳沛竹忽然動了,毅然邁步往前走去。
“站住!”那幾名守衛上前阻攔。
陳沛竹冷冷看了他們一眼,口中輕喝:“滾!”
然而回應她的,卻是幾名守衛唰唰地相繼抽出了隨身的兵器,顯然陳沛竹要是敢再往前一步的話,他們就會毫不猶豫地直接動手。
江承翰眼見事態不妙,急忙喊道:“你們幹什麽,還不快點把兵器都收回去,知不知道在你們麵前的這位是誰?她可是天衍宗的人!”
天衍宗的人?
那幾名守衛一聽,登時不由愣了。
“都住手!”
忽然聽得一聲,隻見從那院子裏麵,有一人緩緩走了出來,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一襲青衫,身子略顯削瘦。
“呂管事!”
幾名守衛見到他,連忙喊了一聲,那神態之恭敬,跟剛才麵對江承翰這位少城主的時候比起來,簡直有著天壤之別。
這個中年男子叫呂長青,是城主府的管事,但同時,他也是天衍宗開陽峰的一名內門弟子,專門輔佐江元蘅處理龍脊城中的一應大小事務。
可以說,整個龍脊城當中,除了城主江元蘅之外,就屬他所擁有的權力最大了,根本就不是江承翰這種掛著個空名頭的少城主所能比擬的。
“退下。”呂長青淡淡一句,院門前的那幾名守衛隨即退開。
剛才江承翰所說的話,他都已經聽到了,從院子裏出來之後,他的眼神就一直在那打量著陳沛竹。
因為天衍宗的弟子眾多,除了長留在宗門裏的之外,還有許多分散在各地,所以也不可能彼此誰都能認識誰。
“剛才聽承翰說,姑娘也是天衍宗的弟子。在下呂長青,開陽峰淩鬆堂弟子,不知這位姑娘是?”呂長青作了個揖,還亮出了他隨身佩戴的一塊象征著天衍宗弟子身份的黃色魂玉。
聞言,陳沛竹也隨手亮出了她的青玉,淡淡道:“天機峰首座弟子,陳沛竹!”
“天……天機峰首座弟子?”呂長青登時傻眼了。
想他已經離開宗門十幾年,對於宗門那邊的消息難免有些阻塞。天機峰什麽時候出了這麽年輕的一位首座弟子了,他竟然對此完全不知情。
不過,呂長青也並沒有因此而懷疑陳沛竹所說的話,因為就算其他的能夠做得了假,可是這塊象征著天衍宗身份的青玉,卻是絕對假不了的。
因為剛才呂長青還在院子裏的時候,他就已經隱隱感覺到了自己隨身的黃玉透出了一陣異樣的感應,所以這才從院子裏走了出來。
在天衍宗,呂長青隻不過是開陽峰淩鬆堂的一名普通弟子,而眼前的陳沛竹卻是天機峰的首座弟子。按照天衍宗的規矩,除了各峰首座長老,以及各堂長老之外,其他的任何人見到首座弟子,無論他們是再怎麽早進入的天衍宗也好,都必須得自降一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