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放假
從辦公室裏出來，蘇洵走在路上，發現公司裏的人一直在偷偷看著自己，竊竊私語著什麽。
想來，應該也是網上那段視頻的原因。
如果是生人還好，但隻要是跟他熟識的人，即便視頻裏他本人的樣子沒能拍清楚，卻也一樣可以認得出來，也難怪引來眾人的紛紛議論。
來到艾瑞兒的辦公室，蘇洵敲門進去。
“艾總，你找我？”剛才他是接到了艾瑞兒秘書的消息，這才趕了過來。
正伏案忙碌的艾瑞兒抬起頭，她那張帶著異域風情的精致臉龐上，掛著一抹淡淡的笑容，看向蘇洵的眼神中，隱隱透出一絲與平時有所不同的異色。
點了點頭，艾瑞兒笑道：“請坐。”
待蘇洵來到她前麵的椅子上坐下，她又才開口道：“今天之所以找你過來，主要是想跟你說幾個事情……”
蘇洵麵色淡然，靜靜等著她把話說完。
“這第一個，宏光廠那邊公司已經重新派人過去接手。廠裏保衛科科長一職，公司決定由你推薦過去的潘開年暫時擔任，想看看你的意見？”
既然是公司決定了，現在還問自己的意見，無非走個形式罷了。
蘇洵嗯了一聲，道：“潘開年這人正值當年，個人的業務能力也很出色，由他接替這個位置挺合適。”
“好。”
艾瑞兒笑了笑：“還有一個事情，之前我看你的入職資料上，你好像是精通四門外語是吧？”
蘇洵點點頭，因為當初他所在部隊的特殊性，平時除了需要掌握各種軍事技能之外，對於外語交流能力也有著一定的硬性要求。像他一人精通四門外語，這在當初他的部隊裏還隻是一般的，有幾個更牛的，一個更是掌握了十幾，甚至幾十種各國不同的語言。
艾瑞兒道：“這次你們保安部進行內勤人員選拔，除了之前你所製定出的那些考核項目之外，公司另外增添了一個外語培訓，要求獲得內勤資格的，每個人都必須得掌握至少一門外語以上。”
蘇洵聽著，不由怔了怔。
就他保安部裏的那些人，除了有兩三個是大學生之外，其他的大都學曆不高，甚至是高中都沒有畢業的。要讓他們這些人學會外語，隻怕遠比讓他們把自己製定的那些訓練都給完成下來還要難得多。
“怎麽，有什麽問題嗎？”艾瑞兒眼見蘇洵沒有回話，投來了疑惑的眼神。
蘇洵看了看她，最後還是搖搖頭：“沒有問題。”
“那就好。”
艾瑞兒滿意一笑，道：“訓練營那邊，你是交由保安隊長高傑來負責吧？對於這批人員的培訓，公司非常的重視。現在公司還是希望你能夠把更多的精力投到這批新人的訓練上，務必要給我們公司選拔出一些精幹得力的人員出來！”
蘇洵道：“我明白，這事我已經早有打算。公司這邊的日常工作並不繁重，這幾天我已經做了一定的調整和安排，之後我上午的時間來公司，下午則會到訓練營去。”
“好，還有最後一個事……”
艾瑞兒看著蘇洵，眼神有些怪怪的，頓了下，道：“剛才林董來找過我，說是讓你放兩天假。”
“放假？”蘇洵有些意外，但也並不難理解林若曦為什麽要這麽做。
她是想給自己一點時間，去幫忙處理一下老陳的後事。
點了點頭，蘇洵笑道：“謝艾總。”
“你不用謝我，這是林董的意思。”艾瑞兒道。
蘇洵但笑不語，接著又跟艾瑞兒在那說了一會兒，艾瑞兒並沒有提及任何與工作無關的事情，也沒有問昨晚發生的事，隻是最後說了句等有時間的時候，她會親自到訓練營那邊察看這批新人的訓練，然後就讓蘇洵走了。
剛回到保安部辦公室，人事那邊的準假通知就已經下來。
其實蘇洵原本也確實想著請半天假，到老陳那邊去看看，不料林若曦已經事先替他想到了這一點，而且還直接給了兩天的假期。
蘇洵叫來了杜大牛，給他還有袁誌用、周婉各自安排布置了工作，接著便離開了公司。
坐到車裏，蘇洵給林若曦打了個電話。
“謝謝了。”
林若曦默然一下，道：“替我向老陳的家人問好，請她們節哀。”
“我知道。”
林若曦也沒有再多說什麽，隨即結束了通話。
……
昨晚陳嫂因為傷心過度而陷入昏迷，被送到了距離宏成集團不遠的市中醫院進行救治。
蘇洵趕到，問明了陳嫂所在的病房，過去一看，卻發現老高早他一步到了。
老陳的飯館在那個巷子裏開了有五年的時間，而老高跟他相識也已經有整整四年。這四年裏，老高每天的晚飯幾乎都是在老陳那裏解決的，他們二人不僅是顧客和老板的關係，更是一對相交多年的朋友。
老陳很早就跟老婆一起到S市來打工，在S市根本沒有什麽親戚在，平時朋友也不算多。
此時出了這麽大的事，也就隻有老高能夠幫著忙上忙下的。
今天早上，老陳的屍體經過了法醫的檢驗，已經被送到了醫院的停屍間。
陳嫂去看過了，卻因過於情緒激動而再次倒下，此時正在病床上躺著。
而老高則在病房外麵，跟老陳那個剛上初一的女兒小英在說著話。尚且年幼的小英顯然也已經知道了家裏發生的劇變，一直在那低著頭，眼淚像是豆子般一顆接著一顆的往下掉。
可她還在堅強地咬唇硬撐著，對於老高在旁說的話，她時不時地點頭回應，終究沒有讓自己哭出聲。
蘇洵在遠處看著，沒有過去打擾他們。
良久，老高抬起頭來，這才看到了那邊走廊上站著的蘇洵。
老高讓小英先到病房裏去陪她的媽媽，蘇洵這才緩緩走了過來。
“來了。”
“嗯。”
簡單一句招呼，現場頓時陷入了一陣尷尬的沉默。
過了片刻，老高又才幽幽地道：“你現在工作那麽忙，其實不用刻意過來的。”
蘇洵搖搖頭，“怎麽說我也跟老陳相識一場，而且昨天晚上……”
老高知道他要說什麽，輕輕歎了口氣，道：“行了，你也不用自責，這件事不怪你，況且你也盡力了，幫老陳報了仇不是嗎？”
蘇洵默然不語，他跟老陳確實交情不深，但畢竟也算相識一場，況且他昨晚就是眼睜睜地看著老陳在自己麵前斷了氣，這心裏又怎會好過呢。
“老陳的家人……”
蘇洵剛開口，老高就笑了笑道：“放心吧，我已經聯係了老陳老家裏的親人，他的兩個兄弟和妹妹正在趕來。老陳的後事你不用擔心，我會幫著處理的。”
“嗯。”
接著蘇洵跟老高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聊了一陣，忽而聽到不遠外傳來了一陣喧鬧聲，抬眼一看，卻是一個年約六七十歲的老婦和一個長發女生想要過來，卻被周圍幾名醫護人員給攔住，這才引起了一番爭執。
那個老婦蘇洵不認得，可是那個長發女生，他卻並不陌生。
昨天晚上，這個長發女生也曾在場，就是當時那個長相帥氣的男生的女朋友，長得也挺漂亮，但是叫什麽蘇洵並不清楚。
“唉，又來了。”身旁的老高忽然搖搖頭，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怎麽了？”蘇洵問。
“那個老太太，是昨天行凶的那幾個小子當中一個的奶奶。孫子犯了錯，她這個做奶奶的也自認難辭其咎。今天早上的時候就來過幾次，老太太這麽大年紀的人了，還要為了孫兒的事情，跪到小英媽媽的床前乞求原諒……”
老高輕輕歎了口氣，道：“可惜，如果一句對不起就能有用的話，這世上也就沒那麽多的恩怨了。好了，先別管她們了，小英的媽媽現在也不想見到她們。要進病房裏看看嗎？”
蘇洵點點頭，跟著老高進入病房。
陳嫂躺在病床上，整個人看上去失魂落魄，憔悴了許多，在那抱著小英，哭著低聲在說什麽。
蘇洵進去，除了說上幾句安慰的話，也幫不上其他。
逝者已矣，人死不能複生。昨晚蘇洵沒能及時救下老陳一命，終究成了他心中的一個遺憾。
在病房裏待了有一個多小時，蘇洵已經實在找不出什麽安慰的話，再加上陳嫂也有些累了，便告辭離開。
走到醫院門口，忽而見到那個長發女生和那個老婦還在院子裏的一個涼亭下坐著。
那長發女生抬眼看到了蘇洵，顯然也認出了他。
她連忙快步跑了過來，張了張口，剛要說話，蘇洵就毅然搖了搖頭，打斷她道：“你不用找我，找我也幫不了你們。殺父之仇，喪夫之痛，不是說你們來道幾句歉就能化解得了的。至少，不會是現在。”
說完，蘇洵頭也不回地走了，開了車，直接離開了醫院。老陳這邊有老高在幫忙處理，他也確實不用再擔心什麽。
在車上，蘇洵不由想著一些事情，心裏打定主意，他是時候去見見周老爺子了！
早在一個月之前，他就已經答應了周老爺子，等自己的事情完了之後，會去跟老爺子學醫。
可他剛從看守所裏出來的那幾天，雖然也曾去過周老爺子那裏，但老爺子的紅山藥鋪卻是關著的，也不知去了哪裏。
昨晚再次親身經曆了一次生死離別，無疑讓蘇洵更是堅定了要跟周老爺子學醫的念想。
反正公司已經給了他兩天的假期，既然老陳這邊自己也幫不了什麽，那就幹脆趁此再到周老爺子那裏去一趟，看看老爺子回來了沒有。
這車子剛開出醫院不遠，忽而電話響起，蘇洵看了一下，是薛開那個小子打過來的。
剛一接通，就傳來薛開焦急的聲音：“喂，蘇哥，你怎麽不在公司，去哪兒了？”
“我在外麵，有事？”蘇洵回道。
“沒有，我聽說你請假了，在外麵哪兒呢，我來找你。”
“你小子不好好待在學校裏上課，來找我幹嘛？”
“嘿嘿，這幾天學校裏開運動會，沒趣得很。蘇哥，我今早在網上看了一段視頻……”
“你來找我就為了這事？我在開車，沒時間跟你閑扯淡。”說完，蘇洵直接掛了電話。
可過了不久，薛開又繼續把電話打了過來，他生怕蘇洵會再把電話掛了，急忙道：“蘇哥，你先等等，別急著掛，聽我說。是我姐，我姐同意我來找你的……”
聽著薛開把事情大致說完，蘇洵這才明白了。
原來這小子不知從哪兒聽說了他們保安部正在秀山訓練基地培訓一批新人，這小子本就是個閑不住的主，當即跑到他姐姐佟以竹那裏，想著跟保安部的那些新人一起在蘇洵手下接受訓練，結果沒想到佟以竹還真就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