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悲劇
黃毛小子跪在地上，眼神凶狠，拿著那把折疊刀，這才剛抬起手來，蘇洵忽然啪的就是一聲，一記耳光打在了他的臉上，讓他身子往旁一倒，手裏的刀也落在了地上。
“來，把刀撿起來，繼續。”蘇洵把掉落一旁的刀，又給他丟了過去。
黃毛小子滿臉憤恨，咬牙怒罵了蘇洵幾句，各種難聽之言不堪入耳，蘇洵甩手就是一巴掌，直接打得他滿臉是血。
“就隻會嘴上逞強是吧，你要真有種，就把刀拿起來。你不是想要殺我嗎，來啊！”蘇洵繼續激怒著他。
“殺了你！老子一定要殺了你！”黃毛小子聲嘶竭力地怒吼，拚盡自己所有的力氣，往蘇洵身上撲來。
蘇洵忽然往後一退，就聽得不遠外傳來砰的一聲清響，卻是兩名警察急忙趕來，眼見這邊的黃毛小子要動刀行凶，他們開槍鳴警了一槍。
可黃毛小子現在隻是一心想著要殺了眼前這個讓他受盡侮辱和痛苦的人，哪裏還管什麽警察不警察的，硬是撐起了身子，再次往蘇洵這邊撲來。
蘇洵這次沒有再對他出手，而是刻意地做出慌忙躲避的樣子，同時還在向那邊趕來的那名警察大聲求救，並告知這黃毛小子已經剛殺害了一人。
“住手！放下刀！”
“快放下你手裏的刀！聽見沒有！再不放下我開槍了！”
那兩名警察一邊大聲喝令，一邊快速靠近過來。
可那黃毛小子還在瘋狂地舞動著自己手裏的刀，眼見追不上蘇洵，他登時回頭看向身後那兩個警察，整個人已經完全陷入了瘋狂當中。
“來啊！臭警察，有本事你們就開槍，老子不怕！來啊！”黃毛小子連連吼著，忽地朝著那兩名警察撲了過去。
兩名警察一人持槍，是正式警員，還有一個隻是個輔警，身上就帶了個辣椒水，對著那個黃毛小子噴了幾下沒有作用。眼見情況危急之刻，忽而聽得砰砰兩聲槍響，那名持槍警察終於還是開槍了。
黃毛小子手裏刀哐當一下掉在了地上，捂著胸口赫然出現的兩個血洞，緩緩癱軟了下去。
那兩名警察連忙上前將地上的刀給踢開，然後檢查了一下黃毛小子的情況，隻見那名持槍警察搖了搖頭，拿著對講機開始呼叫支援。
而這時，蘇洵哪裏還有半點先前刻意做出的那種驚慌之狀，神情冷冷地，走到了飯館門口，倒在地上的老陳的屍體前。
那四個跪在老陳身前的年輕人見了，避之瘟疫一般連忙躲開，滿是惴惴不安。
蘇洵用手輕輕撫過老陳那雙一直睜著，滿是不甘的雙目，讓他閉了眼。
然後又才冷眼看向旁邊那四人，見到他們每個人的額頭都已經撞的鮮血淋淋，他冷聲一句道：“你們應該慶幸，致命的那一刀並不是你們下的手。不然……”
剩下的話蘇洵沒有說出來，可是看著那邊不遠被槍擊倒地的那個黃毛小子，四人都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如果說先前他們這些人都還有些被酒精所麻痹的話，現在幾乎已經完全清醒了過來。
除了後悔、不安，他們的心中更多的還是一種深深的恐懼，對於眼前這個男人的恐懼。
剛才的事情，他們每個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以這個男人的本事，完全可以輕而易舉地就將他們所有人都給製服，甚至不費吹灰之力。
可是，他卻故意激怒了黃毛，讓黃毛徹底失去了理智。
最終，黃毛喪生在那個警察的槍口之下！
這個男人，實在是太可怕了！
“你沒事吧？”剛才開槍的那名警察走了過來，看著蘇洵問道。
蘇洵搖搖頭，看向身前的老陳，臉上露出一絲悲哀，“他是這家飯館的老板，我趕到的時候已經完了，我沒能救得了他……”
那名警察也是皺著眉頭，這地上流淌了這麽一大灘血，隻怕這人體內的血都已經快流幹了，還有身上那十幾處觸目驚心的傷口，看著著實慘烈。
“到底怎麽回事？”那名警察問。
蘇洵隨身坐到後麵的台階上，搖搖頭，歎了口氣，“你問他們吧，是他們四個，還有剛才被你們開槍擊斃的那個黃毛幹的。”
不遠外，林若曦和那個長發女生已經相繼趕來，想要過來，卻被到場支援的幾名警察給攔住，沒讓進來。
“蘇洵！蘇洵！”林若曦在那邊大聲喊著蘇洵的名字，神色焦急。
蘇洵起身，朝他揮了揮手，示意自己沒事。
一旁，那個帥氣男生眼見長發女生到來，忽然痛哭失聲，在那懊悔而痛苦地不斷用頭猛撞地麵。
那名警察見狀，連忙過來將他控製住。
蘇洵看在眼裏，表情隻有冷漠。
或許，他們這些人隻不過是一時衝動，再加上酒精的作用下，這才犯了愚蠢，幹出了這等錯事。
可是，錯了就是錯了，說他們年輕也好，是因為喝酒了一時衝動也罷，都不值得同情。
每個人，都得為自己所作的決定，所幹的事情負責。
因為剛才的那幾聲槍響，這家飯館前發生命案的事情，很快就傳了出去。隨著聞訊前來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這條本就不是很寬敞的小巷當中，無疑越發顯得擁堵不已。
蘇洵正在接受兩名警察的現場問訊，此時忽而見到一個三十來歲，不到四十的婦人穿過了警戒線，往飯館這邊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
因為太過慌神，她還在幾米外的地方不小心摔了一跤，等身旁一名女警將她扶起來的時候，她那張因為長久含辛勞作，略微顯得蠟黃的臉上，已經登時布滿了淚水，哭聲喊著：“老陳！老陳……”
老陳的屍體，已經由到場法醫拍照取證後，蓋上了一塊白布。
可是那個婦人單憑老陳露在外麵的一雙鞋，還是第一時間認了出來，精神幾近崩潰。
強忍著剛摔倒的疼痛，那婦人趔趄地跑來，一下子撲倒在老陳的屍身上，掀開白布看到老陳那張失血過多，已經變得慘白無色的臉，她登時更為悲愴地痛哭起來，直把周圍幾名年輕警員看得一陣鼻酸。
“警察同誌，剛才老陳臨終前，有幾句話讓我轉交給他的家人，我能過去跟她說兩句話嗎？”
蘇洵征得了正跟他問話的那兩名警察的同意，緩緩朝著那個婦人走去，蹲在一旁，默然片刻，才緩緩開口道：“嫂子，剛才老陳在臨終之前，有句話讓我轉交給你……”
那個婦人，正是老陳的老婆，以前蘇洵也曾在店裏見過幾次。
隻是每天晚飯過後，她都得回家看著她和老陳唯一的女兒學習寫作業，所以今晚才沒有留在店裏。
聽到蘇洵的話，老陳的老婆緩緩回過頭來，臉上的眼淚有如雨下，滿是悲愴。
“老陳說……說他對不起你，以後家裏，還有小英，就要靠嫂子你一個人了。”說到這裏，蘇洵忽然感覺自己的胸口好像壓了一塊大石頭，實在感覺悶得慌。
老陳的老婆聽完，哇的一聲，登時哭得更加厲害了。
一邊不斷拍打著老陳的身體，一邊大聲哭喊：“嗚嗚嗚……老陳你這個混蛋，你就是個混蛋你知道嗎！你這樣眼睛一閉，就這麽撒手去了，留下一大家子人，我可怎麽辦呀……”
蘇洵在旁看著，張了張口，本想說點兒什麽，卻終究沒能說出口。
身旁兩名警察過來，把他扶到一旁去了。
今晚發生的這宗命案，蘇洵作為目擊者，也作為一個涉案的當事人，他自然免不了要跟警方回去配合調查。
還有林若曦和那個長發女生，是她們第一時間報的案，所以也一並被帶回了附近派出所。
到了永安路派出所裏麵，蘇洵配合警方做完了筆錄。他今晚的事情很清楚，就是見義勇為，上前阻止了那幾個年輕人對老陳的行凶，這一點不僅有飯館附近的一些住戶可以作證，還有被抓的那四個年輕人也是親口承認。
做完筆錄出來，已經是淩晨十二點多了。
走出辦案區，在派出所的接待大廳裏，蘇洵見到姐姐蘇洛霞，還有譚青萱，林若曦，老高和宏成集團的那個秦律師都已經在那裏等著。
蘇洛霞第一個迎了過來，跟蘇洵輕輕擁抱了一下，關切地問：“你沒事吧？”
蘇洵搖搖頭，看了一眼旁邊的老高，見他的臉色也不怎麽好，蘇洵低聲道：“老陳……沒了，我當時去晚了一步……”
老高上來在他肩上拍了拍，眼神裏也透著幾分難過，說道：“誰也不想發生這樣的事情，你已經盡力了，不要自責。”
已經盡力了嗎？
不！
蘇洵並不這麽覺得。
其實早在他和林若曦走出小巷，見到那幫年輕人一個個手持刀棍，煞氣騰騰從他們身前走過的時候，他就已經預感到這些人肯定是要去幹什麽事情。
隻是當時他並沒有想到那些年輕人是衝著老陳去的，而且心裏又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並沒有做什麽。
如果當時他在看到那些年輕人的時候，就先一步製止了他們。或者是那個黃毛在對自己和林若曦出言不遜的時候，他能再衝動一點，直接把那個小子給放倒了。或許，也就不會有後麵的這場悲劇發生了。
但是很可惜，如果畢竟隻是如果，已經發生了的事實終究沒法改變。
就因一念之差，一個好人的生命就此離去，也不得不讓人感慨世事的無常，生命的脆弱……
“老陳的家人現在怎麽樣了？”蘇洵忽然開口問道。
林若曦道：“陳嫂因為傷心過度，幾次昏迷了過去，現在已經被送到了醫院。至於他們的孩子，警方也派人去看著了，你不用擔心。”
蘇洵嗯了一聲，忽而見到一旁還站著個有些熟悉的麵孔，原來卻是這個派出所的所長黃光遠。
“林董事長，蘇先生，實在不好意思耽誤了你們這麽久的時間。我謹代表本所的同事，跟你們說聲抱歉了。”黃光遠過來笑著說道。
蘇洵隻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黃所，抱歉就不必了。隻希望你能恪盡本職，查明真相，嚴懲凶手，還死者及其家屬一個公道就好。”
黃光遠點點頭，道：“這個是當然的，也是多虧了有蘇先生見義出手，這些行凶嫌疑人一個都沒能逃脫。而且現場還有監控和其他住戶居民清晰地拍下了當時事發的畫麵，證據確鑿，他們肯定逃不過法律的嚴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