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許慶年
蘇洵把手機遞給了他,他一拿到手中,當即找到許諾的電話撥了過去,果然是正在關機中!
“你剛才說,你叫蘇洵?”流浪漢又才把手機還給了蘇洵,聽著說話的這語氣好似很鎮定,可那雙眼神當中,卻隱隱有著一抹難以掩飾的焦急。
蘇洵點了點頭,算是回答。
“能借一步說話嗎?”那流浪漢又開口道。
蘇洵應了一聲,隨即跟他走到商場西側一個沒人的角落,這才停下。
隻見流浪漢在那深吸了一口氣,明顯正在極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片刻,才看了蘇洵一眼,緩緩開口道:“我叫許慶年,是……許諾的爸爸。”
聞言,蘇洵仿佛感覺自己心中也長長地鬆了一口氣,看來他是猜對了!
“之前我聽許諾說起過你,知道這段時間你曾幫了她許多的忙。在這裏,我作為她的爸爸,得誠摯地對你說一聲——謝謝!”說著,這個“流浪漢”許慶年當著蘇洵地麵,端端正正地鞠了個躬。
蘇洵連忙伸手扶了他一下,道:“許諾是我的朋友,我會幫她也是情理之中,許先生你其實不必這樣。”
許慶年正正地看著蘇洵,道:“不管怎麽樣,你畢竟救過許諾幾次,大恩不言謝,今後如果有機會的話,我一定會竭力報答。”
蘇洵的臉色微微變了一下,語氣也開始低沉下來,道:“許先生難道以為,我之所以會幫許諾,就是為了你們報答什麽?”
許慶年搖了搖頭,沉默了一下,又才說道:“其實從我第一次聽許諾說起你的時候,我就已經暗中調查過你的一些事情。軍人出身,現在就職於宏成集團,而且最近這兩天鬧得滿城風雨的大王山一案和冷雄天被捕事件,恐怕也是跟你有著脫不了的幹係吧?”
蘇洵輕笑了一下,“沒想到許先生的消息還挺靈通的。”
許慶年也笑了笑,道:“我許慶年還是有幾個朋友的,否則馬坤派出那麽多人到處追殺我,我又怎麽可能活得到現在。”
聽到許慶年主動說到了這個話題,蘇洵心中也不由一動,接著他的話道:“我聽說,許先生是因為從馬坤那裏偷了點什麽東西,所以才會惹來了馬坤的四處追殺?”
許慶年抬頭看了他一眼,沒有否認,而是點點頭道:“是,我是從馬坤那裏拿了些東西,一些一旦公布出來,就足以讓他陷入萬劫不複的東西!”
“既然如此,許先生已經拿到這些東西,並且逃亡了有三四個月的時間了,卻沒有選擇將這些東西公布或者舉報。難道說,你是想以此作為要挾,想要從馬坤那裏得到什麽?”蘇洵問道。
“嗬嗬,你以為,我隻要拿到了這些東西,就真的能那麽容易扳倒馬坤了嗎?”
許慶年搖了搖頭,道:“你或許還不清楚,馬坤的勢力究竟有多麽龐大。市裏,省裏的官員,有多少人曾是他的座上賓,跟他有著說不清道不明,千絲萬縷的關係?而且他還派人暗中把住了S市的各個出入口,四處加大搜索我的消息,以至於這幾個月來,我根本就沒法離開S市半步!”
蘇洵聽著想了想,道:“我聽說這兩天京裏會有一支巡視組下來,或許,許先生可以考慮把你手上的這些東西交給巡視組的人。”
“巡視組?”
許慶年忽然一聲冷笑,搖搖頭,又才看著蘇洵道:“你知道我當初為什麽會突然從馬坤那裏逃出來嗎?十年,我花了整整十年的時間,好不容易才獲取了馬坤的信任,接觸到了他最為機密的東西。
在上半年的時候,就曾有一支巡視組下來過,我原本以為這是一次難得的機會,所以我把這麽多年來從馬坤那裏偷偷收集到的一些黑賬和罪證整理出來,給巡視組那邊寄過去了一份。可結果呢,僅僅不過兩個小時,馬坤那裏就收到了風聲,並且直接查到了我這裏。
如果不是我當時跑得快,恐怕現在早就已經被他的人給秘密處理,徹底從這個世上消失了吧。”
聽著這話,蘇洵不由心中一驚。
許慶年剛把收集的材料寄給巡視組沒有兩個小時,馬坤居然就直接查到了他這裏。這說明了什麽?說明當時的那支巡視組,很有可能也已經被馬坤給滲透了!
難怪許慶年苦撐到現在,都還不願意把手頭的那份東西舉報上去。
試想,就連一支剛從京裏下來的巡視組都有人那麽快就被馬坤給收買了,那麽在這S市當中,許慶年還能信得過誰?
頓了片刻,蘇洵又才開口道:“那現在呢,現在許先生你是怎麽打算的?”
許慶年歎了口氣,有些低落道:“我想進京,他馬坤的勢力就算再大,也總不可能一手遮天吧?隻要我手上的這些東西能夠捅到最上頭去,肯定會有收拾他的人!但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我根本就沒有辦法離開得了S市。馬坤也非常清楚這一點,所以他在守住了各個出入口的同時,也在派人不斷在S市縮小搜查範圍。現在我能藏身的地方已經是越來越少,恐怕也再撐不了多久了。”
說到這裏,許慶年又忽然抬起頭來,眼睛裏麵像是透著某種複雜的東西,看著蘇洵頓了一下,又才道:“蘇洵,我這麽說可能有些唐突,但是目前我也沒有別的什麽辦法了,我想請你幫我個忙,可以嗎?”
“你要我幫你什麽忙?”蘇洵道。
許慶年張了張口,剛要說話,忽而看到不遠處有兩個商場保安走了過來,相隔數米開外,就在那而喊:“誒,那個誰,說多少次了,要錢到一旁要去,別到我們商場這兒來貓著。趕緊走,省得待會兒我們領導看到了,又得罵上一通。”
“好,好。”
許慶年連忙換了一張笑臉,對著那倆保安連連點頭,又才看了蘇洵一眼,輕聲道:“看來,咱們得另外找個說話的地方了。”
……
二十幾分鍾後,蘇洵幾人帶著許慶年,回到了金盾園的住處。
此時的許慶年已經脫下了之前那身流浪漢的衣服,那頭糟亂的假發也取掉了,簡單清洗了一下臉,露出一個稍顯削瘦,但是帶著幾分儒雅氣質的中年男人的形象。
之前蘇洵就曾聽許諾說過,她的爸爸是一名注冊會計師,早年曾從事於某金融行業,現在看來,卸下了流浪漢偽裝之後的許慶年,倒還真有幾分高級知識分子的模樣。
蘇洛霞洗了一盤水果過來,放到客廳的桌上,然後就拉著廖成傑刻意回避,給蘇洵和許慶年二人單獨說話的空間。
許慶年坐在沙發上,隨眼打量了一下這屋裏的環境,忽然感慨道:“這段時間承蒙你們對許諾的照顧,不然的話,還不知道這孩子會因為我再吃多少苦。”
蘇洵笑了笑,隻是道:“許先生,我們還是接著繼續剛才的那個話題吧,你說想讓我幫你一個忙,不知究竟是什麽事情?”
聞言,許慶年也頓時變得一臉正色起來,頓了頓,說道:“據我了解,你跟冷雄天之間,好像因為什麽事情而有所結怨,冷雄天甚至還放出話來,要花五百萬買你的命,不知可有這事?”
冷雄天要花五百萬買自己的命?
蘇洵愣了一下,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這事。
沒想到自己的這條命還挺值錢的嘛,五百萬啊,對於多少人而言,這是一筆可望而不可及的巨款了!
“我跟冷雄天之間的恩怨,大體上也就跟許先生你所了解的差不多吧。隻是許先生你要幫的忙,跟我這事有關嗎?”蘇洵說道。
許慶年點點頭:“當然有關。不知你是否知道,這個冷雄天,其實跟馬坤是拜把子兄弟。這麽多年來,他們兩個狼狽為奸,背地裏曾幹了多少傷天害理的勾當,就算死上十次都不足為惜。而現在我手頭上所掌握的這些東西,隻要能夠交到上頭去,上頭一旦查起來,他們倆肯定誰也逃不了。這麽一來,其實你我二人,也算是站在同一條陣線上。”
蘇洵聽著神情動了動,他原本就是這個想法,沒想到事情竟是許慶年先提出來了。
“許先生,話是這麽說沒錯,可我又怎麽知道,你手頭上所掌握的東西,就一定能定得了這兩個人的罪呢?”蘇洵準備試一下這個許慶年的底。
許慶年笑了笑,道:“我知道,你可能是有些懷疑我,現在馬坤那裏已經出價到了三千萬,就想要我的人頭和我手上的東西,為什麽我還要主動把這些東西交給你?”
蘇洵默然,不過不可否認,他的心裏也確實有著這方麵的疑慮。
聽得許慶年又繼續道:“如果可以,其實我也希望能夠自己把這些東西交上去,單就目前而言,我個人的能力實在有限,根本就沒法做到。所以,我必須得找一個幫手,找一個能跟我站在同一條陣線上的幫手。至於其他人……嗬嗬,畢竟馬坤出了那麽高的價錢,人心都會有所貪欲的,如果不是有著共同的目的,誰又敢輕易相信?”
說著看了蘇洵幾眼,頓了頓,他又繼續道:“至於你剛才問我的那個問題,我也可以明確地回答你。這麽多年來,馬坤和冷雄天之間的關係,其實遠比常人所想象的還要複雜得多。他們倆所涉及的事情,隻要捅出來的話,甚至足以讓S市,乃至整個南江省引起一番天翻地覆。”
“能說點具體的嗎?”蘇洵道。
許慶年的臉上忽然露出一絲神秘之色,湊近一些,輕聲道:“你聽說過去年六月份的時候,剛上任不到一年的市委何書記意外墜樓一案嗎?”
蘇洵搖了搖頭,去年的時候他還在部隊裏,這才剛退伍回到S市不久,平時對於這方麵的事情也不怎麽關注,因此並未聽過這事。
“那位何書記的死,就是馬坤和冷雄天合謀幹的。因為這位何書記剛正不阿,難得的一個好官,剛到了S市任上不久,他就發現了隱藏在S市繁榮表麵的一些黑暗。他有些太心急了,還沒等在S市站穩根基就準備對此有所行動,這無疑觸到了多少人的利益蛋糕。所以,他發生了意外,就這麽消失了。”
“你有什麽證據證明這事跟馬坤和冷雄天有關?”
“我曾在馬坤的辦公室裏偷偷安裝了一個竊聽器,那天冷雄天過來跟馬坤商量這事的時候,他們的談話內容全被錄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