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來頭
聞言，劉忠林笑了笑，拿著一個小本子慢慢攤開：“在這件事中，你究竟有沒有過錯，我暫時還不能斷定。不過說真的，如果不是剛才我看過了當時事發時的那段現場視頻，我恐怕也沒法想象，就憑你們倆赤手空拳的，是怎麽打贏了那十幾個持械凶徒的……”
說著看了看蘇洵，見他沒有反應，又接著道：“還有個事情我很奇怪，剛才我請市局裏的同事幫忙調查一下你的資料，結果在你的檔案上，記錄著你曾進入了某軍區服役，第一年的時候還有你在部隊時的記錄。可在這之後，檔案就是一片空白，就好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蘇洵也抬眼看了看劉忠林，感覺他好像一直話中有話，有意想要探自己的底，於是道：“劉所，你究竟想要說什麽？”
劉忠林幹笑了一下：“嗬嗬，沒什麽，我就是好奇，隨便問問而已。”
蘇洵道：“那我們可以開始筆錄了嗎？我不想在這耽誤太多時間，家裏還有人在等著我回去呢。”
“嗯，那好吧。”劉忠林點點頭，隨即叫了外麵的一名警員過來，二人開始給蘇洵做筆錄。
……
所長辦公室裏麵。
黃光遠剛接了一個電話，電話裏頭隱約聽到一個女人哭哭啼啼的聲音，黃光遠好聲勸了幾句沒用，當即怒從中來，直接掛了電話，臉色一片鐵青。
在旁，一名身形削瘦的警察問道：“所長，嫂子打來的？”
黃光遠沒好氣地回答：“除了她還能是誰，愚蠢的女人，就知道為了她那個不爭氣的大哥跑我這裏一哭二鬧三上吊，一點兒眼力價都沒有！”
那瘦警察連忙上來勸道：“所長，您別動氣，嫂子這不也是著急嘛，待會兒再好好勸勸就行了。”
“哼，這女人就是這樣，成天給老子沒事找事。”黃光遠氣呼呼地說著，忽而又看向那瘦警察，問道：“那幾個人的筆錄做得怎麽樣了？”
瘦警察道：“除了有個叫蘇洵的是由劉副所長在那邊做，其他的都已經差不多了。不過，黃所，從這些人提供的筆錄來看，這次的事情，恐怕趙三虎有點兒難脫幹係啊。”
黃光遠登時又哼了一聲：“這姓趙的兄妹倆就他媽的一路貨色，當哥的成天在外惹事，做妹妹的也不讓人省心。現在這事情鬧得那麽大，那蠢女人居然還讓我無論如何也得保住她哥，還要把宏成集團的那幾個人繩之以法？想想老子就不由一肚子火，她還真把這派出所當成老子開的了，想保誰就保誰，想抓誰就抓誰啊？！”
“黃所，那您說這事接下來應該怎麽辦呢？”瘦警察問道。
“還能怎麽辦，事發現場視頻就在宏成集團的手裏掌握著的，而且他們那個林總還已經向我警告過了，難道在這個節骨眼上我還能公然袒護他趙三虎不成？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盡可能讓他們雙方打成私下調解，免得到時候有什麽人拿這事在我身上做點兒文章的話，搞不好老子也得栽進去。”
正說著，黃光遠辦公桌上的一部電話忽然響了起來，黃光遠過去接起來一聽，頓時神色大變，一下子站直了身子，恭聲道：“是，邱局，我是黃光遠。”
旁邊那個瘦警察一聽，邱局？那不就是市局的邱來同局長嗎，怎麽這事這麽快就傳到他那裏去了？不會吧！
聽得黃光遠在那恭恭敬敬地回了幾句，隻見他額頭上的冷汗都給滲出來了，說話的聲音也變得有些顫抖，瘦警察當即意識到事情恐怕有些不好了。
掛斷電話，黃光遠的臉色有些發白，看了看那瘦警察，道：“海子，快，快拿我的警帽來。”
“黃所，怎麽了，邱局剛都跟你說什麽了？”被稱作海子的那個瘦警察奇怪道。
黃光遠的臉色有些難看，嘴唇蠕動了一下，這才緩緩道：“邱局已經知道這件事情了，而且還是通過市委辦公廳楊主任那裏知道的，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吧？”
“這個事情發生到現在，還不過一個多小時，怎麽就捅到市委辦公廳那裏去了？而且咱們邱局還是從楊主任那裏聽到的這事，難道……”瘦警察海子似乎想到了什麽，臉色頓時一變。
“宏成集團！除了宏成集團的那個林總，還有誰有那個能力，就這麽一個不大不小的案子，而且這麽短的時間內就能捅到市委裏去？！這下事情麻煩了，現在已經不是我能不能保得住那個趙三虎的問題了，而是我應該怎麽做，才能不被這件事情給牽連進去才是最重要的。邱局……邱局就連我喝了酒出警的事情，他都已經知道了……”
說到這裏，黃光遠的臉色已經是難看的無以複加，匆匆穿好了製服，便和那瘦警察一起往外走去。
結果剛走出辦公室不遠，就見一名年輕警察匆匆跑來：“黃所，市政府的蔣秘書來了。”
“蔣秘書？”黃光遠愣了愣，一時間沒能想起是誰。
那名年輕警察當即附耳說道：“就是鄧市長身邊的蔣秘書，他想來問問那個蘇洵的情況。”
黃光遠當即腦中一懵，心中不由暗暗罵了一句娘。
那邊市委、市局才剛給他施壓，這邊市長的秘書竟然都親自來了，而且好像還都是衝著那個蘇洵來的，這尼瑪，那個小子究竟多大的來頭啊，居然能讓那麽多的大人物來替他出麵？
要知道，他黃光遠雖說身為一個轄區派出所所長，在普通人眼裏也算得上有權有勢的了。但在這作為省府城市的S市，能夠隨手就捏死他的大人物一抓一大把，他一個小小的派出所所長算個屁啊？
先前還想著掌握現場證據，找辦法給趙三虎脫罪呢，現在看來，真虧得他當時沒能得逞，否則就目前這樣的情況，他真不知應該如何收場才好！
“走走，快帶我過去。”黃光遠連忙讓那年輕警員帶路，快步來到前廳，見到有著一男一女站在那兒。
男的約摸三十出頭，雖說穿著便裝，但梳理著一頭整齊的頭發，還戴了副金框眼鏡，看上去斯斯文文的，頗具儒雅風範。
隻是一眼，黃光遠當即認出來了，那個男的，就是市長秘書蔣衛，他在前不久的一次市府會議上曾遠遠見過。
“蔣秘書，真是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我是永安路派出所的所長，黃光遠。”黃光遠連忙走上前去，神態恭敬地伸出了手。
蔣衛看了看他，微微露出一笑，也伸手跟黃光遠輕輕握了一下：“黃所長你好，這麽晚了我還過來打擾，我才應該不好意思才對。”
“哪裏哪裏，領導視察工作，我們當然隨時歡迎。”黃光遠不輕不重地拍了個馬屁道。
蔣衛笑了笑，道：“黃所長說笑了，我可不是什麽領導，隻不過是給領導辦事的而已。”
黃光遠連忙打了個哈哈，賠笑兩句。
二人在那客套寒暄一陣之後，蔣衛開始進入了正題，道：“黃所長，不瞞你說，我今天之所以到這裏來，主要是想幫我一個朋友過來問問情況，這位蘇小姐有個弟弟，好像是今天晚上被卷入了某起事件當中，被你們所的人給帶到這裏來了？”
聽到這話，黃光遠又才不由看向蔣衛身旁站著的那個年輕女人，剛才在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黃光遠隻是不由感覺一陣驚豔，不過當著蔣衛的麵，他也不敢太過明目張膽。
此時再細細一看，隻覺這個女人高挑貌美，透著幾分成熟風韻，著實迷人不已。
“剛才我已經聽所裏的一名同事說了，蔣秘書問的這個人，是叫蘇洵吧？”眼見蔣衛點頭，黃光遠又才說道：“蔣秘書，您說的這個人，現在確實是在我們所裏。因為今晚九點多的時候，在宏成集團那邊發生了一起鬥毆事件，而這個蘇洵作為這起事件的當事人，所以我們才會請他回所裏配合我們調查的。”
“蘇洵呢，那他現在怎麽樣了，有沒有受傷？”那個美麗的年輕女人，也就是蘇洵的姐姐蘇洛霞，此時連忙問道。
黃光遠看了她一眼，笑道：“蘇小姐請放心，蘇洵並沒有受傷，隻是現在正由我們所的劉副所長在給他做筆錄當中，應該很快就能做完了。”
聽到蘇洵沒事，蘇洛霞頓時神情一鬆。
之前她一直聯係不到蘇洵，後又聽說是被帶到派出所去了，她的心裏實在是著急壞了。沒辦法，她隻好打電話去找了當年她在京裏讀書時認識的一個朋友，也就是現任市長秘書的蔣衛過來幫忙。
“那我弟弟他，他什麽時候可以回家呢？”蘇洛霞又開口問道。
“這個……”
到現在，黃光遠已經完全沒有半點想要包庇趙三虎之類的想法了，而是正愁著不知怎麽討好那個蘇洵，以及跟前的蔣衛和蘇洛霞才好。如果可以，他當然巴不得滿口答應，馬上就放那個蘇洵回家。
隻是，就算他心裏是這麽想的，但表麵上的一些程序，他該做還是得做的。
笑了笑，黃光遠道：“是這樣的，蘇小姐，經過我們目前的調查，已經可以得出了大致的結論，蘇小姐的弟弟雖然是本次事件的涉案人，但他本身並沒有什麽過錯，而是本案的受害人。所以隻要等他完成筆錄之後，就可以跟蘇小姐回家了，至於之後若是再有什麽地方需要請他配合的地方，到時再請他過來就是。”
聽到這裏，蘇洛霞總算是放心了。
蔣衛在旁看著她，眼神中隱隱透出某種異樣的情愫，笑道：“落霞，我剛才就說了，隻要你的弟弟本身沒有犯法，那就一定不會有事的，現在總算放心了吧？”
蘇洛霞點點頭，對他微微一笑：“嗯，今天的事情，真是謝謝你了。”
“什麽話，你跟我之間還說謝可就顯得有些生分了啊。”
蔣衛說著，忽地看到身旁黃光遠的臉色瞬間一變，像是看到了什麽讓他十分震驚的事情，當下不由回頭看了看，也是一驚。
宏成集團的林若曦？她怎麽也到這裏來了？！
而黃光遠，此時心裏那叫一個苦，這邊的蔣秘書都還沒打發好呢，怎麽宏成集團的這位姑奶奶就又跟著來了？
不過表麵上，他自然還得盡量露出笑容，連忙迎了上去，熱情地招呼了一聲。
林若曦隨意地應了一句，接著注意到一旁站著的蔣衛，臉上也不由露出一絲訝異：“蔣秘書，你怎麽會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