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相見
整間密室由青色麻石砌成,如顏孟料想的那樣,密室是一個約莫六丈寬的圓,正對著石門擺放著一張方桌,放桌上置著一盞並未點亮油燈。出乎顏孟預料的是這屋內的光源並不是源於開了窗,而是屋頂鑲嵌著一顆男子拳頭那麽大的夜明珠,將這件密室照的如白晝般透亮。
方桌左側貼牆置著一排的書櫃,上方整齊的列放著幾排書籍,下方則是些卷軸,看樣子像是收藏的名家孤品。右邊則全是櫃架,陳列著些看上去價值斐然的藏品擺件,一些許是不能見光,還用盒子裝了起來。整間密室結構簡單,普一看到與平常人家的密室並無詫異。
這看起來不過是一間平平無奇的儲藏間,可顏孟還是覺得那裏有些怪異。她走到書架旁,仔細觀察,書架上的書擺的很高,以顏孟的身高拿到有些困難,視線下移,書架下方為了卷軸擺放方便,便安置了幾個鏤空的隔擋,將不同種類的卷軸分開放。環視半周,書架最末端的一幅卷軸引起了她的注意。與放在與其他卷軸不同的是,它被獨自放在一個格子裏,還積滿了灰塵
灰塵!顏孟掃視一周,盯著那幅滿是灰塵的卷軸深思。如此說來,這件密室並不像一間被閑置的儲藏間,反而更像一間經常有人來此處的樣子顏孟知曉怪異感是從何而來的了,從石門打開時便沒有驚起灰塵,整個房間入目的印象更是一塵不染,全然不似一般隻做存放來用的儲藏間。這又是間密室,顏伯成是不會讓平常人知道它的存在,那麽之所以這麽幹淨是因為顏伯成常常出入此處,並親自打掃!能讓顏伯成親力親為足以證實這間密室的東西他有多重視了,隻是為何單單隻有這幅卷軸像是刻意被遺落般布滿了灰塵呢?
顏孟下意識要將那卷軸拿起來,卻在碰到那卷軸前止住了動作,這卷軸上滿是灰塵,若是貿然動作,不就讓顏伯成看出端倪了嗎?
要不要看?一陣風吹了進來,顏孟回過頭隻見那石門正在緩緩升起,糟了!顏伯成回來了?
剛剛她太過專注這密室內的東西,竟沒注意聽顏伯成的動靜,不對,自她進入這件密室之後便沒有聽到外麵有動靜,那就是這密室的構造了不行,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若是被顏伯成發現自己發現了密室,自己又該如何?
快速掃視一番這間密室,頓時明白顏伯成為何要這麽設計這件密室了,整間密室一覽無遺,毫無任何躲藏的地方!
眼看著那石門已經升起半邊,漏出外麵的人的半截身子,顏孟朝著身後的展架看去
一個戴著鬥笠,布衣裝扮的男子慌慌張張的在街上走著,時不時地朝身後看一眼,見身後並無人跟著便轉身進了小胡同,摘掉了鬥笠,漏出那張俊美的臉頰,正是被李舒抓到南伯草廬去煉藥的魏懷安。雖著布衫,卻因著那非凡的容貌,與通身華貴的氣度,將這布衫穿出錦羅綢緞的感覺。
魏懷安見在胡同口稍等片刻,見後麵卻是無人跟隨,才舒了口氣,誰剛呼出一口濁氣,胸口便疼痛起來,剛剛與十三過招時,他硬生生的收了力,還被摔倒了地上,若不是自己身強體壯,少不得還要躺在床上個十天半個月才下的來床!
略帶憤憤的揉了揉胸口,朝懷裏摸去才發覺自己換了身衣裳,剛剛順南伯的藥沒帶在身上,不由有些懊悔,憤恨的低聲怒罵了一句十三,想到那廝是受了李舒的指示連帶著也將李舒罵了個狗血噴頭。但還是強忍著運行了體內的真氣,封住了脈絡,才舒緩了胸口的疼痛。
在原地緩了一會兒魏懷安又飛身上了房頂,不過片刻便到了顏府內院,上次他是從顏伯成的書房進入的,現在是白天他不敢貿然去顏伯成的書房,不過想到上次是從顏府內院走出來的,便想這處應該也有進入的機關。
果然,如他所料,不過片刻他便摸到了樹後的機關,看著青石板向下漏出通道,魏懷安便跳了進去,不過一會兒,便沒了身影。
此時一道月白身影從牆簷上跳了下來,站在原地看著已經消失在通道盡頭的魏懷安的身影,跟了進去,又在入口處站定,借著通道口的光,仿照著剛剛看到的模樣關上了青石板,就緊跟上魏懷安的背影。
魏懷安按照那日的記憶到了密室口,按下那個暗格。待密室全部樣貌映入眼中,步履輕緩的走了進去,看到這件密室還是如印象中的模樣便放了心,按印象將藏在書架中的書拿了下來,從中拿出一張字條,打開檢查無誤後,將字條揣入懷中,又把那本書放了回去,又低下身子半蹲著朝書架後麵摸去,摸到那塊硬硬的東西之後,一個用力將那東西扣了下來。又是一番檢查,確認無誤後纏到手上,欲轉身離開不經意間瞥見書架下麵置放著一排卷軸,想到那日聽到的對話,鬼使神差的拿起卷軸打開檢查起來。
打開後見不是就又放下,繼續查看。
“叮——”一聲破空的利刃之聲自身後響起,驚得魏懷安掉落差點扔掉手中的畫卷。立馬轉身將手放到腰間,摸向自己的軟劍,待看清那人是自己認識的人之後放下了心,不過片刻就渾身一凜,隻見他正手持長劍指向櫃架後,剛剛他進來竟沒發覺那後麵有人嗎?
過了一會兒隻見從櫃架後走出一個女子,正是剛剛見過的女子,魏懷安不由眯了眯眼睛。
顏孟與長劍的主人平靜的對視著,剛剛自己在櫃架後怕引起魏懷安的察覺,便一點動靜都未出,更不知發生了什麽,隻察覺劍光一閃,這名男子便站在那裏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在看清眼前的男子,不由心生詫異,竟然是他?麵前的男子相貌極佳,不同於魏懷安邪魅勾人的俊美,身形修長,約莫十七八歲的模樣,他的外貌可以稱得上是極其符合這個年紀的少年感,一雙桃花眼正清澈的看著自己,若是不是那目光深處如同看死物般的冷酷,絕對能讓眼前的女子有種被視作心上人的錯覺。
“你認識我。”及其肯定的語氣,帶著懷疑的同時迸發出極大地殺意。
顏孟當然認識,麵前的男子不是別人,正是如今的臨安王世子——李舒,“我”她快速的思索著該如何,此時若是貿然否認顯然隻會引來更大的嫌疑,“你同他是一起的嗎?我見過他。”顏孟伸手指向魏懷安,同時沉著發問“你們到底是何人?為何幾次三番出現在我家?”
李舒頓時想到今早十三稟報的在一女子的房中抓住魏懷安,這女子又說“幾次三番”扭頭朝魏懷安看去,隻那眼神就有些變味了。
魏懷安看李舒看過來怪異的眼神,頓時有些心裏發毛,他是不是誤會了什麽?正欲開口解釋,隻見李舒的劍又朝那女子靠了靠,欺身而上,伏在在那女子耳邊輕聲說道“這樣的反饋就是你想要的?”
突然被一個陌生氣息靠近,顏孟皺了皺眉,下意識的向後仰去,不了那劍卻是緊跟其上,分毫不讓的落在脖頸之處,脫不掉的不止陌生的氣息,還有那利刃散發的寒氣。
顏孟極少與旁人有如此親近曖昧的行為,更何況是被如此銳利的看著,中間還橫著把利刃呢?不過她還是驚訝於麵前少年的敏銳,強忍下心中的不適,對上那雙似有寒冰的雙眼,忽而沉靜一笑“我與閣下素不相識,閣下何苦要為難我呢?”
見眼前的女子被看中了心思的也不顯錯愕,反而及其平靜的反問自己,李舒不免玩味一笑“顏五小姐好膽識!”
顏孟突然被認出身份,目光微變,隻是知曉眼前之人並非常人,被認出身份並沒什麽大不了的。
“你果然是認識我的,可我並不記得何時見過顏五小姐呢。”李舒逼近顏孟,語氣親昵,隻是不妨礙他加重手上的力道。他剛剛粗略的看過顏府的資料,又站在牆後看著她進入密室,分辨出眼前女子的身份並不是難事,隻是讓他疑惑的是他從未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眼前的女子看見他後為何會有一瞬的詫異?那樣子分明就是見過他,他從不會懷疑自己的記憶,更確信自己與麵前的女子素不相識。
顏孟隻覺得下一秒自己脖頸上的肌膚就要被傳來被劃破的痛意,而長期保持這樣的姿勢,還是有些困難的。可她明白如果自己示了弱,隻怕下一秒那把利刃就會穿過她的脖子,她的使命還未完成,她不能就這麽草草結束這來之不易的一生。她依然麵色不變的看著麵前的男子,眼中迸發出極大的光彩,輕聲一笑“閣下為何這麽怕被認出呢?”眼中帶著明顯的嘲諷,似是再說‘我看破的不止你的身份,還有你的懼意!’
李舒不怒反笑“不知顏府眾人是否知曉素日謹小慎微的顏五小姐有如此一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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