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尋醫
京城某處一宅院內
天還沒有全亮,遠處的天際霧蒙蒙的帶著特有的鴉青色,一顆頭鬼鬼祟祟的從窗戶口探出,左顧右盼了一會而,見四周無人看管便舒了口氣,從房間裏跳了出來,走之前還不忘將窗戶帶上。不一會兒人就消失在宅院中,院子內安靜的仿若什麽事情都沒發生一般。
隔得不遠的一閣樓內
一男子斜側著身坐在窗邊的羅漢床上,一頁一頁翻著手中的書卷,案上一縷青煙從白釉瓷茶壺嘴中冉冉飄出,染得整個屋內滿是清茶的香氣,男子的容貌隔著茶煙看得甚不真切,宛若茶壺的背景,與這一室的靜謐融為一體。
“殿下,小王爺又出去了。”一個蒼老的聲音自他耳邊響起,打破了這一室沉靜。
“誰跟著?”純淨的聲色如潺潺清泉,即便是這室內被打破了平靜,而他周身的清靜之氣已自成一體,旁人難以破入其中。
“是十七。”
男子骨節分明的手撚起一頁書,目光不移的回了句“叫十三也去吧。”說罷,便不再說話,獨留老伯還在原地躊躇。
“有疑問?”男子微合手中的書,略帶疑惑的看向老伯。
撤了書頁的遮擋,才看出這男子肌膚如玉,高高的眉骨上一對英眉規矩的落著,長而卷翹的睫毛下隱著一雙清澈如溪桃花眼,硬挺的鼻梁自眼中緩緩立其,又利落的墜入人中之上,飽滿的唇微抿,內頜自然收窄,漏出一節白皙的脖頸,半隱在領口內。
老伯對上男子的視線有些汗顏,斟酌著說“十三下手不知輕重,上次十三跟著去了,小王爺便受了一身的傷回來,小王爺畢竟千金之軀若是”
“不躺十天半月,他不長記性。”語氣不容置疑。說罷,男子視線又回歸書上,不再分神。
“是。”老伯猶豫了一下,不再有異,臨出房前將男子麵前的茶盞斟滿,重還了這一室的茶香與清靜。
老伯灰色的身影走出閣樓,拍了拍手,朝著空中喊了聲“十三!”
不一會兒,一個黑影從天而落,快的讓人看不清他從哪裏出現的。黑影在老伯麵前站定,躬身聽候吩咐。
“殿下讓你跟上十七,將小王爺帶回來你”
“是!”十三作了個揖,轉身就消失了。
“哎你注意輕重啊!怎麽不聽人說完!”老伯氣急敗壞的朝著天空喊去,驚醒一樹飛鳥。
幽蘭院顏孟一早被屋頂青瓦碎片聲音吵醒,剛欲起身,眼前便俯上一張遮了一半的,還沒反應過來就感知到嘴巴被人蒙住了。待她對上那雙熟悉的鳳眸,隻聽得那人,狠戾的說“出聲殺了你。”
不止是熟悉的眼,還有熟悉的語氣,一襲熟悉的墨衣,顏孟隻覺得內心無奈極了,這次倒是麵上記得蒙了黑布,不過現在還是白天啊!他是真的蠢嗎?感歎的同時又不禁猜想時隔半月這魏懷安再臨顏府是為了什麽。
顏孟的身子半懸躺在榻上,雙臂支著身子,而魏懷安則俯身向前,用手捂住麵前女子的嘴巴,不讓她出聲,二人以奇異的姿勢對視著,過了許久,魏懷安隻覺得這女子出奇的安靜,仿若對屋內出現的陌生男子置若無物,他忍不住打量起這個女子,除卻那雙平靜的眼,隻覺得她平平無奇,但又不知哪裏覺得她透露出一絲熟悉的感覺。
又是一陣風閃過,一把冰涼的刀刃落在魏懷安的脖頸處“請跟屬下回府。”
“十三!”
即便是用黑布遮上了半邊臉,顏孟也能感受到麵前的男子被黑布掩蓋住的咬牙切齒的模樣,十三?能讓魏懷安表現的如臨大敵,顏孟不由對那男子有些好奇,不過她當然不會因為一時好奇去抬眼打量那男子,若是與他對上現,定然沒有她好果子吃,與魏懷安的言語恐嚇不同,他身後的男子才是真正讓她真切的感到了殺意的。即使中間隔著魏懷安,她也能感受到男子身上的殺戮之氣,這重來一次的機會,她可是萬分珍惜,可不容她一點點的差池!
“請跟屬下回府。”仿若不察魏懷安咬牙切齒的恨意,沒有得到魏懷安的“正確”回複,十三又將匕首朝他脖頸處貼了帖,又說了一遍。
“姑娘~”此時門外傳來聽荷的聲音伴隨著陣陣敲門聲,可以聽出來屋外的人焦急的心態,難道雨塵出了什麽事?顏孟此時已顧不得眼前的二人,壓著聲音快速的說“今日我未見過你二人,還請二位行個方便。”
魏懷安聽著聲音總算是想起來了,想到麵前的女子應該是那日見過的小丫頭,怪不得他想不出來,與那日的驚慌失措不同這女子今日出奇的平靜。還不容他細想,隻聽屋外的女子繼續呼喊著敲門,感受到身後十三的寒意,與脖頸上傳來的涼意,身上的傷還隱隱作痛,他能確信若是不跟他走,他倆一旦被門外的女子發現,定然又是一陣風波。隻好軟下身來,朝背後說道“走。”語氣卻依然生硬得很。
“得罪了。”十三說完,便帶著魏懷安消失在顏孟的視線裏。
顏孟輕舒了一口氣,披上衣裳,趿上鞋,連忙跑到外間給聽荷開門。
“出什麽事了?”
聽荷瞧見顏孟,連忙說“還請姑娘請個大夫給雨塵瞧瞧,雨塵發了熱,躺在榻上都開始說胡話了!”
顏孟看聽荷衣服都沒穿利索的樣子,連忙朝偏房走過去,邊走邊問“昨夜沒喂她喝藥嗎?”
“奴婢聽姑娘吩咐昨夜給雨塵喂藥,為了藥奴婢一直守著雨塵,隻是剛剛奴婢沒抗住,眯了一會兒,沒想到醒來雨塵就已經燒得不像樣了,奴婢趕緊過來尋姑娘。”聽荷麵色焦急的說著,剛剛她看雨塵沒事了,想著今日當值不能怠慢了姑娘,才眯一會兒的,不過幾刻的功夫,怎麽就燒起來了呢!
顏孟走到偏房,見她雙頰已經紅的不像樣子,手隔著雨塵額上的冷毛巾都能感受到她身上傳來的熱意。嘴巴還不停的在嘟囔著什麽
顏孟低下頭,待聽清雨塵嘴裏的話,隻覺得心痛到無以複加,轉身對聽荷說“你看著她,我去請侯大夫!”
“是!”
顏孟快步走到門口,按規矩她去請大夫理應與顏老夫人先說,得了信在差人去尋,可她等不及了,她記得前世雨塵就是在這個時候出了事,她不能再讓這件事在發生了,她已經失去過一次雨塵了,這一世她沒有被關進佛堂,她還去了公主府,雨塵不會出事的!不會的!
剛巧出門碰見一輛馬車停在顏府正門口,是顏初時去學堂的馬車,今日不知為何,顏初時一人提前去了學堂,與顏初時打了個照麵,顏初時見顏孟焦急的模樣心生詫異,不由出口詢問“五妹為何如此焦急,可是出了什麽事?”
顏孟朝顏初時行了一禮,快速回道“大哥,我院子裏的丫鬟生病了,我要去醫館請侯大夫,大哥可願意將馬車先讓給我,稍後讓下人再備一輛可好?”她差人再牽一輛馬車過來還要等許久,她能等可雨塵不能!
顏初時見顏孟親自去醫館為丫鬟尋大夫,詫異極了,難免的麵上就流露了出來,隻是看顏孟焦急,也就沒出言詢問,略微點頭說道“既然如此,同行即可。”,醫館與學堂同路,如此他也不耽擱。
也不怪顏初時詫異,顏府的規矩便是主子生病讓下人去醫館將大夫尋回府探看的,而一般下人生病隻能向主子告假才能去醫館看病,像顏孟這般親自去醫館為自己丫鬟尋大夫回府的不隻是說少有,可以算的上聞所未聞了。
顏孟微愣,想到剛剛是她考慮不周了,顏初時定是有事才出門這麽早,而她直言讓他將車讓給自己著實有些莽撞了,不過並未遲疑,連忙向顏初時表示感謝“謝謝大哥!”她感激的朝顏初時行禮。
看著顏孟眼中激動之情仿若星光燁燁於夜空之中,顏初時不由覺得震撼,他之前一直覺得這個小妹,唯唯諾諾的,稍有驚擾便如驚弓之鳥一般驚慌失措,少有見她如此有神采的樣子。
“舉手之勞,五妹客氣了。”扶著顏孟上了馬車,臨行前又轉身交代了門房出一輛,稍後出一輛馬車去侯大夫的醫館門口等候,便上車指使小廝向前走了。
車上顏初時見顏孟的神色還是有些焦急,不免出言安慰道“五妹可稍稍寬心,這匹馬腳程快,且醫館距府內不遠,一會兒就到了。”
顏孟微愣,知道是自己的太過急切,便暗自舒了口氣,將情緒舒緩下來朝顏初時說道“謝大哥寬慰!”
“嗯。”顏初時見顏孟逐漸平和,便不再多言,拿起一早備好的書籍,仔細看了起來。
顏孟見顏初時旁若無人的將全部心思貫注在手中的書上,不由有些好奇的朝他看去。看清他手中的書時有些詫異,是《三陵水經通議》,顏初時還未入仕,便已經開始看這種關於實例著作了嗎?顏伯成乃當朝太尉,主管軍事,連二房顏仲修也是在漠北邊防接管程家的虎威軍,顏初時的誌向倒不在軍事之上,想來也是,顏初時自幼不癡纏與武功術義,上一世的顏初時也是不入行伍做了個文官。
今日顏初時這麽早的去學堂是什麽事情?前世自她從佛堂出來後,顏初時已經入了仕了,上次季雲生進學堂前聽說顏初時已經從學堂畢業了,難道是為了入仕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