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投機
顏孟看著地上的粉包有些呆滯,慌張地抬起頭“祖母,雨塵是冤枉的,雨塵沒必要害四姐姐啊。”
“丫鬟當然是聽主子的!殘害家姐,年紀這麽小,怎麽有這麽狠毒的心!”趙氏咬牙切齒的說著,若不是掙不開顏伯成的桎梏,不難讓人相信她一定會衝上去撕了顏孟。
感受著一直在懷裏不安分的趙氏,顏伯成心底有些不爽,雖說是為了自己的女兒,可身為當家主母,行為卻這般癲狂,著實有些不妥,但到底沒有表現出來。
顏老夫人聽見這話麵色不由一變,趙氏這話說的忒毒了些,即便真是顏孟指使丫鬟做的,到底顏孟是顏府的小姐,若是這麽大一頂帽子扣在顏孟身上,不止是顏孟失了清譽,連帶著顏府也會落得個不會教養子女的名聲,這抹的可是顏府的體麵。
江姨娘本在顏老夫人身邊默不作聲的看著這一出,感受到顏老夫人的不悅,連忙走到趙氏身邊,溫聲細語地道“夫人不要著急,可別氣壞了身子,還是等老婦人將事情查探清楚,免得說些氣話也傷了和氣。”
趙氏冷眼看著江姨娘在她跟前賣乖,但不得不認同她說的話,剛剛的話她也沒思慮便說了出來,是有些不妥了。想及此,便合了嘴巴。
顏老夫人見局態穩定,麵色稍霽“你既說她是冤枉的,那這包粉末是如何在你院子裏搜出來的?張媽媽”
“這是奴婢在幽蘭院偏房搜出來的,那是五小姐身邊大丫鬟聽荷與雨塵的住所。”張媽媽沉沉說道。
“如何解釋?”
“老夫人,奴婢也不知道為何會在奴婢的房裏,奴婢從未見過此物”雨塵慌忙解釋。
“那你說,你身為五小姐的貼身侍婢,五小姐今日跟我去了公主府按理說你應該待在府裏才是,為何去了祥澤齋?”
“奴奴婢”早知道有這事情她死也不會去求著方婆子將她帶去了,她本不過就是貪玩,想著姑娘和聽荷去了公主府,她一個人在幽蘭院太無聊了,幸好她平日裏與廚房走到近,才求了方婆子帶她和娟紅一起去祥澤齋
娟紅!對了,那碗羹是她代娟紅端過去的,她偷溜出來,在街上逛了一會兒,心裏怕自己誤了時辰回不去,便早早回去了,剛巧碰見娟紅自己不舒服,她才幫著將那碗肉羹端過去的,可剛剛娟紅的神態也不像裝的啊!
“說!”顏老夫人沉下臉說道。
“是是奴婢偷溜出府的中秋節慶,奴婢好奇便出去了”她不能將方婆子帶她出去的事情說出來,不然倒黴的就是方婆子了!
“那你又為何到了祥澤齋?”
“奴婢奴婢久聞祥澤齋的糕點好吃,便想去買些月餅回來”慌亂之中雨塵想到“之後在祥澤齋碰到了顏府的下人,知曉顏府的人都在此過中秋節,就想跟著顏府眾人一起回府,奴婢便留在了祥澤齋,幫廚房的下人大下手,才將那炙肉羹端過去的。”感覺自己圓的還不錯,雨塵一時舒了口氣。
“你撒謊!”人群中傳來一聲尖銳的聲音。
“誰在說話?”
元歡走上前,跪在地上朝老夫人行了個禮“老夫人,奴婢元歡,奴婢說雨塵她撒謊!”
“哦?你說。”
元歡背著眾人朝雨塵得意一笑,轉身麵色凝重,擲地有聲的說“雨塵並不是偷偷溜出府,而是買通廚房的婆子,將她帶了出去!”
“你又如何得知?”
“奴婢親耳聽到的!”
“將方婆子帶過來!”
不過片刻方婆子進來了,方婆子一個廚房采買婆子,平日裏哪見過這般陣仗,一進屋門腿肚子直打顫,沒走兩步就兩腿一軟跪在地上。
“方婆子,你知道為何雨塵會出現在祥澤齋嗎?”顏老夫人厲聲詢問。
“奴婢奴婢”方婆子眼珠子在眼眶中打轉,她早料到雨塵出事定是會查到她身上,隻是沒想到這麽快,不知道是不是雨塵將她供了出去,不經意間瞥見雨塵滿身是傷的趴在地上,心下一寒,抬眼看到顏老夫人滿臉厲色的看著自己,哆哆嗦嗦的出了聲“是是奴婢將雨塵帶去的”
雨塵看著滿臉藏不住得意的元歡,強忍內心的惡心“老夫人,不是元歡說的那樣。我沒有買通方婆子!”
“怎麽不是,老夫人,奴婢不僅聽到雨塵她買通方婆子去祥澤齋,還時常聽到她暗地裏編排四小姐,多次看不慣四小姐的話,說遲早有一天讓四小姐好看!”元歡背挺得板直,朝著顏老夫人說。
“你血口噴人!”雨塵欲撲過去,卻因動作過大牽扯住了傷口,一時疼的蜷縮在地上。
“老夫人,元歡的話不能信!”聽荷朝顏老夫人方向跪行兩步,滿臉認真“老夫人,元歡前些日子同雨塵多有齟齬,元歡的話不能信!”
“我元歡向來公私分明,即便雨塵處處看我不爽,可那是四小姐啊,雨塵她怎麽敢?”元歡這話可謂字字珠心,每個字都將雨塵定了死罪!
“我沒有”雨塵知道自己百口莫辯,看到趙氏狠戾的眼神,雨塵已經預料到自己在劫難逃
“不過老夫人,您不疑惑為什麽雨辰一個丫鬟,會對四小姐有那麽大的偏見嗎?”元歡聲音帶著蠱惑,斜睨著雨塵如同蟲蛹趴在地上,還有一旁默不作聲的顏孟。目光熾熱接近癲狂,主仆兩個一路貨色,不是看不慣她元歡,今日便是你們二人的死期!
雨塵已經猜到元歡接下來要說什麽,欲起身掙紮著要撕了元歡的嘴,她不能再讓姑娘再受牽連!可剛抬頭便對上顏孟那雙如幽井般沉靜的雙瞳,瞳色黑的發沉,還帶著些致命的吸引力,一旦陷入,便無法脫身雨塵被顏孟按耐住,不再出聲。看來姑娘是內心有法子了,內心稍安,就聽得那邊元歡的聲音響起,
“五小姐對四小姐積怨已久!是五小姐指示雨塵殘害四小姐!為的是報這麽多年被四小姐排斥的仇。”元歡的聲音如同驚雷,讓眾人久久不能回神。
顏府下人間有一個大家都知道的秘密,就是顏府四小姐顏靜媛看不上五小姐顏孟,不管在背地裏還是明麵上,出言諷刺是常有的事,隻是,這不過在下人們間傳說罷了,鮮少有人在明麵上說出來,不少人驚異的看向元歡,當看到她亮的精異的雙眼,不由搖了搖頭,可惜了
“元歡!”自外麵進來一個約莫四十的婦人,青藍色粗布衣裳,頭發用薑黃色的布條包成一個髻,簪這一根頂部發亮的銀簪,兩條細的青眉孤零零的掛在臉上,嘴巴塗著不適宜的紅將臉襯得異常的白。
那婦人氣喘籲籲地走到元歡旁邊,誠惶誠恐地跪下來朝顏老夫人告罪“元歡年紀小,從小就愛胡說,她本意並非如此,還請老夫人不要往心裏去!”她走到顏老夫人身邊帶起一股刺鼻的香味,引得顏老夫人雙眉微蹙,連帶著老夫人身邊的丫鬟都不由後退幾步,恐怕了被那刺鼻的香味染上了身。
“娘,我沒胡說!”元歡噘著嘴有些不滿,為什麽她娘一來不幫著她說話不說,還上來就拆她的台,她又不是不知道前些日子她們是怎麽欺負她的!
“閉嘴!”婦人連忙扯了扯元歡,厲聲吼了過去。那被元歡稱作娘的婦人便是馬婆子了,馬婆子是榮康堂後院的掃掃撒婆子,主管榮康堂的粗使丫鬟,其實她出身並不好,原來不過也是顏府的粗使丫鬟,她腦子笨,不比同她一起的丫鬟們因著懂些詩書,嘴巴甜都去主子身邊近身侍候了,她熬了半輩子,不過還是榮康堂的一個婆子,不過她嫁得好,她當家的雖性子沉悶,但也安穩可靠,如今更是在前院走動,深得主子們歡心。即便她隻給他生了個女兒,他也不怨,平日裏賺的月錢都是花在她與女兒身上,不過她們夫妻倆不過生了元歡這一個女兒,便將女兒養的有些驕縱了。
今日她在榮康堂聽到有人說元歡在青雲院說小姐的不是內心就有些發涼,生怕元歡說些有的沒的再惹得主子們不高興,連忙跑了過來。若是元歡出了什麽事,她下半輩子可怎麽活啊!
果不其然剛到門口便聽見元歡口沒遮攔的編排四小姐和五小姐的關係,嚇得她魂都快沒了,害怕元歡再說出什麽不中聽的斷送了自己,馬婆子連主子的規矩都忘了,沒人通報便直衝屋子裏,如今背後一片濕寒。
顏老夫人眯著眼看著眼前的母女,馬婆子她知道,元歡也是當初她交代過的,當時隻覺得顏孟不過一個孩子就不用費勁心思挑一個過於精明的,沒想到,竟挑到個如此蠢笨的!
“妄論主子,以下犯上,來人,將元歡拉出去,打二十大棍!”
元歡呆愣在原地,聽到這個結果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倒是馬婆子“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淚水衝花了臉上的香粉,張嘴大叫道“老夫人,您大人有大量,饒了元歡吧,她是無意的,您這二十大棍是要了她的命啊!”
顏老夫人被馬婆子尖銳的聲音刺的有些頭痛,隻覺得聒噪得很,話都不想說擺了擺手,示意下人們將這一對母女拖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