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謀劃
李媽媽見趙氏雙眉緊蹙,手不自覺的按向眉間“夫人又頭痛了嗎?”說著又開始用了然於心的手法給趙氏按摩起來。
“嗯。”二人靜謐片刻,趙氏的表情逐漸舒緩“對了,你去查探查探顏孟那丫頭看見什麽沒有,這些日子我思前想後,總覺得那日她出現的太過湊巧。平白無故的跑到那假山後麵做什麽?”又頓了片刻“著重看看那丫頭與江氏有無幹係。”一個是大房姨娘,一個是三房嫡出小姐,她怎麽也想不明白其中關聯,之前她一直以為江氏是個安分的主,可那日蘇姨娘竟牽扯到江氏兒子的死因,若是江氏並不如表麵看起來那般和善,隱忍這麽多年,也是個狠角色。
“奴婢知道了,會著人去探究一二的。”李媽媽手上動作不停,依舊輕緩的為趙氏按著。
臨近傍晚聽荷抱著些東西回了院子,雨塵老遠的看見聽荷的身影忙跑了過來,替聽荷拿上了些許“怎的去了這樣久?”
聽荷目光有些躲閃“路上遇上個毛頭小子,被撞了,歇了好一會才緩過來。”
雨塵這才看到聽荷衣裳上蹭了些土,袖口還破了,“還說我呢,你自己也不當心些,見人跑過來還不躲嗎,生生讓人撞倒了?袖口都破了。”說著又從聽荷手中奪了些物件。
“一時不察嘛,今日下午院子裏可有什麽事?”
“沒什麽事,不過就是那蹄子被宋媽媽處罰了,說是不讓在姑娘跟前再繼續伺候了,不過倒是沒降級。剛剛上小廚房打水時還見紅著眼眶在門口蹲著呢。”雨塵語氣間帶著少許憤憤。
“還是那句話,如今宋媽媽不在躲著就是了。”聽荷不經意間歎了口氣,心中滿是擔憂。
“這都一個月了吧,也沒見宋媽媽回來,若是宋媽媽在也不會容那蹄子這般作為。”說到這雨塵倒有些想宋媽媽了,雨塵性子活,打小沒少被宋媽媽說教,雖是懼怕宋媽媽的嚴厲,可日子長了心裏也是記掛著。
聽荷知曉事情緣由,見雨塵什麽事情都不知道還在期盼宋媽媽回來心裏十分不是滋味,猶豫著要不要告訴雨塵真相,卻是走到院子門口不便多說了“想是路上耽擱了吧。”
二人將東西放到庫房,聽荷略微整理一下就去向顏孟複命了。
顏孟飯後又去了書房,將紙鋪在書案上,彎著身子寫著些什麽。窗外的天已然暗了,屋內燭光搖曳,顏孟並未安排人在旁邊侍候,書房內隻聽她一人呼吸淺淺,一番靜謐之景。
“姑娘。”聽荷推門而入,提著茶壺將顏孟手邊空著的茶盞續了水。
“如何?”顏孟手未停,依然臨摹著手邊的帖子,聽荷不懂字,隻覺得顏孟摹的像極了,仿佛那貼子就是出自顏孟之手,姑娘的字如今練的這樣好。
“嗯?”顏孟沒得到回應有些疑慮。
聽荷回過神“啊,奴婢見那黑狗體態雖大,骨架卻精瘦,不過看著唬人罷了。”又思索片刻“奴婢還聽說康師傅的狗雖看著體態唬人,平日裏也是通人性的,以前康師傅為別的府邸做菜時也帶在身旁過,都不曾有事,所以門房才放了那狗進來。”
“嗯。”
“姑娘早就知道。”不是疑問,是肯定的語氣。
顏孟提眉看向定定的看著自己聽荷,嘴唇微勾“為何這麽說?”
聽荷不敢直視如今顏孟的目光,隻得低頭看向書案上的字“姑娘前些日子讓奴婢給青梨送去那串小葉紫檀的手釧。”說著從懷裏拿了出來“奴婢經過花園,將它取回來了。”
當初將手釧交給青梨時顏孟還叮囑過,日日帶上,事後將手釧丟了,聽荷還疑慮平白無故的顏孟為何要給青梨一副手釧,既然給了還讓青梨丟掉。還有那段奇怪的話,讓青梨尋由頭將自己的當值的日子改到大夫人回府前後
手釧躺在聽荷白皙的手心裏,趁著燭光,光澤外表閃著些微亮,看上去倒不像紫檀更像是黑玉。
顏孟看著聽荷手中的手釧,有些無力,這本是很早顏初南私下送給她的,從前她不喜這黑潤的顏色,覺得老氣一直藏著沒有帶過,知道她有這串手釧的人又少才送給青梨的,事後也能將自己摘幹淨
聽荷見顏孟意味不明的看著手釧,察覺到好像自己做錯了事,有些慌亂。
片刻後顏孟啟唇,“你尋手釧時可有人看見?”聲音清清冷冷的讓聽荷安定下來。
“天色已晚且奴婢尋得仔細,無人注意。”
顏孟內心稍定,若是被看見了再說吧“以後我未交代的事切不可魯莽了”仔細的觀察見沒有任何標記又遞了回去“拿回去收著吧,不要再示人了”
“是”聽荷內心十分懊惱,今日下午怎麽沒想到若是有人見到青梨帶過的手釧在姑娘這出現,那是怎麽都摘不幹淨的。
顏孟不再在意此事開口說“你可記得青梨說過當初蘇姨娘告發大夫人時說過,二少爺也是死於長命鎖。”
“記得。”聽荷拋開其他思緒回答著顏孟。
“可蘇姨娘進府不過五六年的光景,六弟如今還不到三歲,我沒記錯的話若是二哥還活著,應該與大哥年歲相仿吧,那她是如何得知這陳年舊事的呢?”
聽荷思索著那晚的聽聞,有些猶豫“是江姨娘暗示的?”那晚青梨說六少爺周歲禮時江姨娘見六少爺帶著的長命鎖傷了情,才引起蘇姨娘的疑心。
“是了,你都有此疑惑何況在莊子待了數月的大夫人?可江姨娘在府中處事淡然,如何試探才能知曉蘇姨娘得知二少爺之死是不是江姨娘所為呢?”
聽荷思索片刻,不知所然“奴婢愚鈍。”
“上兵伐謀攻心為上,對江姨娘來說什麽是最重要的?”
聽荷想到今日之事脫口而出“大小姐?”
“對,今日之事,大夫人對江姨娘的試探是其一,其二嘛,你見今日大夫人處理這件事顏老夫人可說過什麽?”
聽荷回想搖了搖頭“未曾。”
“其二,立這府中的威望,大夫人被送到莊子上的時府中人人皆知,其中真相雖說老夫人盡力抹去,可到底紙包不住火,人言可畏四個字不是說說的,這也是今日顏老夫人為何要給大夫人顏麵,為的不是大夫人,而是顏氏主母,坐實得也是蘇姨娘的殘酷,而大夫人隻是治家不嚴而非其他風言風語。”
“一箭雙雕?”
“不然,還有其三,就是這顏府的管家之權,蘇姨娘之事大夫人被卸了管家之權,大夫人歸府,若是顏老夫人還不鬆口她該如何在府中自處?若是一開始沒有讓大夫人管家倒也罷了,可大夫人掌管府中事物數年,嚐到了管事的滋味,回府前自然要有一番謀劃。”
聽荷對聽到的震驚的說不出話,消化了片刻才開口“所以姑娘是一早就知道了大夫人的謀劃?”
顏孟早就知曉嗎?不然,前世在大夫人回府之前顏孟就被關進佛堂了,不過是那日青梨的話引起她對江姨娘的關注,前世誘導她去查探顏初南的死因的人,可不就是江姨娘嗎?
前世顏靜姝嫁人後發了“瘋病”,顏孟去探望時,江姨娘“不經意間”出了大少爺與大小姐的“兄妹情誼”,讓那時已經有些能力的顏孟想起了自己同胞哥哥慘死,才一步一步查到顏初誼的頭上,隻是那時她正與崔氏交惡,無法割舍母族帶給她的光環,讓顏初南死後也背負惡名
而顏靜姝的瘋病自然就是前世大夫人回府時,為狗所傷。那時顏靜姝正直嫁人的年紀,恢複後,傷了肌膚還沒有為夫家嫌棄,也為夫家賺了好一番美名。
聰明如江姨娘,看到自己的女兒受傷,又怎會容忍?借刀殺人她也不是一次用了,而對於顏孟來說,顏初南就是懸在趙氏頭上的那把刀,不過江姨娘應該也沒想到,那時的顏孟居然會將哥哥拋諸腦後吧,想到這顏孟諷刺一笑,自己竟冷血到那般地步了。
“姑娘?”聽荷見顏孟不說話,輕聲試探。
“不然,隻是比較知曉大夫人要的什麽罷了。”顏孟回過神,聲色淡然。
“那大夫人又如何控製那狗會向大小姐撲去?”
“一個眾所周知的秘密罷了。”顏孟輕笑“大姐自幼底子弱,算命先生說大姐命中缺木,小葉紫檀又有凝神聚氣之效。是以大姐自幼就帶著串小葉紫檀的香珠,久而久之身上也就染了小葉紫檀的清香,訓狗之人隻需每次讓狗聞一聞那香味,在進行一番折磨,讓狗有了記憶,每當狗聞到那味道就會發狂了。”
聽荷摸著手中的手釧,這也是顏孟將這手釧給青梨的原因嗎?
“可原先青梨身上沒有味道若是引人察覺”
“放心,我這手釧是哥哥帶回來的,放在一般的手釧中是精品,卻比不得大姐那串是祖母花重金去佛寺求來的,味道較淡且她佩戴日數短,也隻得在那狗鼻子下讓狗有所迷惑罷了,狗撲向一個香味源頭,突然有兩個自然要有一番分辨,把手釧給青梨實為護她平安。況且,你當青梨那一跤是如何摔得?”青梨能在蘇姨娘之事後活下來,也不是蠢笨之人,自己那天命聽荷給她交代的一番話,自然也讓她知曉其中關要。
聽荷看著眼前的顏孟,原來姑娘竟暗自謀劃了這麽多?
“姑娘下一步就是讓青梨去推動江姨娘,向大夫人報仇嗎?”青梨的姐姐是因大夫人而死,江姨娘的兒子若是大夫人的手筆,大小姐也躺在床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