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都想挽留
她側過臉去,看著母親的背影,她有些懷疑自己。
是不是今天做的事情,都錯了?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就聽見門外有人呼喊著:“洪水都退幹淨了,大家可以回到青山村了。”
這聲音之後,慢慢就響起了大家的呼喊聲,興奮的叫聲交織在一起,就算是被吵醒的沈青菱,也沒有一絲不快。
她收拾妥當,將昨天發生的事情放在心底,想著隻要回到家裏,把家裏整理好之後,再慢慢糾結沈青國的事情。
大家一起回到了青山村,但看見眼前的景象,讓原本的那份喜悅,慢慢就褪了色。
青山村並不是個富裕的村子,包括村長家,所有人家的房子都是土胚房,洪水一衝一泡,就比以前鬆散了許多。
有個力氣大的老農民回到家裏,攔住了想要往家跑的女兒,一腳踢在了牆上。那牆就啪啦啦地碎成了一片,整個屋子都倒了。他妻子撲到他身上,拍打著她的胸口,說他把房子給毀了。
那大漢卻抓住自己妻子的手,暴喝:“我一腳,這房子就塌了,這房子還能住嗎?還不如直接毀了去,我們蓋新的。”
她妻子撕心裂肺地吼叫道:“哪裏來的新房子?哪裏來的錢?莊稼都被毀了,我們今年一年都沒有收成,你把房子毀了,我們住哪裏?啊?你說啊!”
“難道等著我們晚上睡著,被房屋壓死嗎?”
“那也是死在房子裏啊,現在呢?我們睡在大馬路上嗎?你怎麽……”
所有人都默默聽著這一家人吵架。雖然這一家人是出了名的性子火爆,但他們所說的內容,卻是所有人心裏麵所想的——這房子都成了危房了,哪裏能住人哦。
沈青菱拉了拉沈母的胳膊,讓她不要再圍觀,先把東西搬回家裏。
她們家的情況還好些,屋子還能住人,隻是好多衣櫃桌子都已經不能用了。
剛剛把東西收拾好,就聽見院子裏來了人,她出門一看,正是蕭博銘。
蕭博銘打量著他們的屋子,點了點頭,對沈青菱說道:“我們正在查看每個人家的情況,到時候方便讓上麵批一撥資金過來。你們家的情況還比較好,收拾收拾應該就能住了。”
沈青菱點了點頭,聽蕭博銘繼續說道:“既然洪水退了,我過幾天就要離開青山村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突然說了這話,但是他心裏卻有一點兒期待,期待沈青菱告訴他,她想讓他留下,但沈青菱什麽話也沒說,隻是點了點頭。
蕭博銘笑了笑,轉身離去。
沈青菱也回頭,進了屋子。
兩人背道而馳,但心裏卻都有些空落落的。他們都想讓對方說一句挽留的話,自己卻說不出口。
沈母最近幾天都心事重重的,腦子都有些不夠,見東西都擺在地上,就想要直接放回櫃子裏。沈青菱看到,連忙攔住。
“媽,先別擺。這個櫃子長時間被水泡了,裏頭很多黴菌,我們先找艾草來熏熏屋子,把這些病菌去除一些,再放東西近來。”
沈母這才像是回了神兒一般,點了點頭,不好意思地說著:“看我。這是年紀大了,腦子不夠用了。”
她一邊笑著自嘲,一邊又將東西搬出了屋外。沈青菱看著自己母親魂不守舍的樣子,在心裏又把沈青國罵了好幾遍。
在屋子裏轉了一圈,都沒有找到沈青國,他就把沈父叫上,和母親一起去山上采些艾草,回來熏熏屋子。三人一大早去,等到中午才采夠了艾草,去熏了屋子之後,發現還留了些。
這個時候,沈青國才回來了。
沈青菱見他那吊兒郎當的樣子,就指著桌上的艾草說道:“正好有些多的艾草,你送到親戚家裏,讓他們熏熏屋子,不然細菌增生,很容易得病。”
沈青國一句話都沒說,就把艾草都拿走了。
等下午的時候,沈青菱到村子裏的小賣鋪買點東西,把家裏泡壞了的,不能用的都換了。
“大表姐。”
沈青菱轉過頭去,才看見身後跟了個小姑娘,那姑娘十幾來歲,梳著大辮子,嘴上揚著笑容,看見沈青菱轉過頭來,還揮了揮手。
“姐,你也來買東西啊?”
沈青菱看著她,好感頓生,點著頭說:“是啊,這不是洪水剛退了,趕緊來買點東西補充一下。”
那小姑娘也點了點頭,把身上的錢都拿了出來。
“我還是第一次拿到這麽多錢呢。”
她對著小賣部的老板說了一大堆的名字,老板將東西擺到桌子上,一邊說道:“你們家還剩了這麽多錢呀,恐怕是要蓋新屋子了吧?”
那小姑娘搖了搖頭,說道:“本來這些錢都是要拿去買艾草的,但是二表姐拿了一堆艾草過來,我們也就不用買了。”
沈青菱聽著新奇,農村家裏雖然輩分很重要,但平輩的就沒有那麽講究了。對於同宗族的,不管是近親還是遠親,都稱為表姐,但沈家的大表姐和二表姐,分別就指的是她和沈青芸。
沈青芸在她眼裏向來是吝嗇小氣,有了多餘的艾草,竟然不賣掉,反而給她們這些親戚用?難道是洪水過後,她性子就改了?
那想法隻是一閃而過,她沒再細細追究。
到底是別人家的事情,她也不好打聽。
買了東西回去,她見沈母坐在火堆旁,正在燒飯,就端了個小板凳,坐過去幫沈母一起看火。
不多時,沈父就從門外進來了,將外大褂脫了,一邊進屋子,一邊說:“我們家的艾草,還有剩的嗎?”
“沒有了。之前剩的那些,讓弟弟送到親戚家裏,讓他們燒了?”
沈父聽了這話,正在掛衣服的手一頓,帶著幾分疑惑說道:“我們家的艾草也給了?那我怎麽聽到家裏人都對沈青芸讚不絕口,說是都用了他們家的艾草。既然我們家也送過去了,沒道理一個人都不說呀?奇了怪了。”
沈父說完之後,就坐到炕邊兒上,拿出一張單子來寫寫畫畫,顯然是說過這話之後就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