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告你誹謗
沈父將她的手推開,嘴上說道:“沒事兒沒事兒,都是些皮肉傷。”
之後,他像是得到了重大證據一樣,抬著手,哆哆嗦嗦地指著黃誌強,說:“你看看,你看看,這就是你說的改邪歸正!”
黃誌強的腦袋都要低到土地裏了。
沈青菱暗歎一聲,看向蕭博銘說,“蕭團長,謝謝你了。”
蕭柏銘像是揚眉吐氣的一般,但麵上還是一片冷峻,冷淡地點了點頭,說道,“這位同誌的行徑,太過惡劣。雨停之後,我就去找村支書,讓他開大喇叭,將這位同誌批評一頓。”
沈青菱見黃誌強的身子抖了一下,有些猶豫地說道:“團長,我覺得,黃誌強同誌隻是一時衝動,並不需要開大喇叭批鬥,將他教育一番就行了。”
在這個時代裏,村裏的大喇叭,就像是微博裏的頭條,掛在上麵,所有人都能看見。黃誌強雖然是個混混,但沈青菱相信他的本性還是好的。他剛才那麽衝動,應該是之前聽了他們家的牆角。
也是沈父嘴巴上沒留門,不能完全怪黃誌強。
但她沒有解釋前因後果,直白白地就為黃誌強說話,讓蕭博銘聽來,卻是在維護黃誌強。
他心中頓時一陣惱怒。
人家都來你家裏,將你父親打了一頓,你還向著這個惡人!他心中難受失望,覺得自己似乎看錯了這個姑娘。
“沈同誌,你怎麽看?”
蕭博銘也沒有聽沈青菱的,轉而看向沈父。
沈父此時正病歪歪地躺在炕上,聞言瞅了沈青菱一眼。
到底是自家的姑娘,而且他之前說的那些話也是有些過分了,便點了點頭說:“教育一下就行了,不用開大喇叭。”
“那行,我叫人帶到隊裏進行說服教育,等教育完畢,我就將他放出來。”
蕭博銘的態度冷淡了許多。
他起身,鎖著黃誌強的手腕,將他拉起來,推推搡搡地向外走去。
見家裏終於消停了,沈青菱才坐到床邊,聽著沈母對沈父嘮叨。
“多大點兒人了,還跟年輕人較勁兒。你看看,這滿身傷,可不疼死你。”
沈父原本是對著炕上的桌子坐的,聽了沈母的話,便側了側身子,向著窗邊兒坐了。
那樣子,儼然是在生悶氣。
沈母見了他這樣子,又是一陣嘮叨,沈青菱在旁邊看著,覺得有些好笑。這個年代的父母,都喜歡將事兒悶在心裏,誰也不說,內部消化之後,就沒事兒了一樣。
也是在這個時候,沈青菱才覺得,自己更能融入到這個家裏了。
沈母一邊說著沈父,一邊拿出藥膏來給他擦了。
沈青菱見著那藥瓶子空了大半,等雨停了之後,對沈母說:“媽,我看你家裏的跌打藥不夠了,我去買些回來,你好好看著爸,可別讓他又傷著了。”
沈青菱見自己說這話時,沈父的眉毛抖了抖,原先的那一絲鬱氣,便消失無蹤。
“哎,你早去早回。剛剛下了雨,路上滑,看著點。”
沈母捏著沈父的胳膊,擔憂地看著沈青菱,嘴上叮囑著。
“曉得了。”
沈青菱笑著應了,從炕上一個小籃子裏抽了個布袋子,就要向門外走去,沈母不放心地喚了聲:“身上錢夠嗎?”
沈青菱半隻腳已經踏出屋子了,聞言隻得回頭。
“夠著呢,媽,你別擔心了。”
沈青菱踏出屋子之後,聞著雨後泥土的氣息,心中一片妥貼,步子也不由得輕快了許多。
可這好心情沒延續多久,她便在路上遇見了沈青芸。
沈青芸正拉著一堆人,張牙舞爪形容誇張地說著什麽事兒。
沈青菱遠遠望著,就知道這人一定沒幹好事,等靠的近了,便聽見她說:“我竟然沒想到,我姐是這樣的人,巴著一個不放,腳邊還踩著另外一個。中午的時候,還接受了黃誌強的花,晚上就找團長將人攆了出去,也不知道她心裏到底怎麽想的。隻怕是釣著這兩人,還想撿個更好的呢。”
“我看,剛才的雨都白下了,你也不就著雨水,洗洗你的嘴巴?”
沈青菱才路過,便聽了這麽一耳朵,也不知道這人方才編排了她多久,此時站住腳跟,就想讓她停止噴糞。
“怎麽著,你自己做得出就不讓別人說了?”
“你倒是說說我做什麽?”沈青菱步步緊逼,瞪著她問道。
沈青芸見她挽起了袖子,似乎是要打自己,哆嗦著嘴唇說道:“你要幹嘛?你要動手嗎?我可告訴你,你可是黨員,為人民服務,注意點身份。”
“嗬?你也知道我是黨員,那你編謊話,汙蔑我們黨員的名聲,可有想過什麽後果?”
沈青芸隻上過初中,對於黨員這件事情,隻是聽大人們說過,隻覺得這東西就是個名號,根本不知道其中的細節,聽沈青菱一說,還以為其中有多大的權力,頓時瞪大了眼睛,問道:“還……有……有什麽後果?”
“我可告訴你,你沒有根據,就散播謠言,我可是能告你誹謗罪的。誹謗罪說大了,可以把你們一家都賠幹淨了!”
沈青菱一邊說著,右手還在半空中畫了個大圓。
沈青芸被她氣勢一震,差點兒跌坐在地上,惡狠狠地說道:“什麽誹謗罪,我從來都沒聽說過,你別訛人!”
“哦,我倒是忘了,你也就讀到了初中。這麽點文憑,你不知道也難免。我今天就給你科普一下,誹謗罪,可是要賠好幾萬的呢。”
好幾萬?!
他們這窮鄉僻壤裏,一年有個百來八十塊錢,就已經算是富裕了,哪裏聽過萬元?
沈青芸聽到這數字,嚇得魂兒都快沒了,連滾帶爬地就往家裏趕去,一邊說著:“你可別亂說,我什麽都不知道,什麽也沒說。”
沈青菱看著她那慫包的樣子,冷笑一聲。
沈青芸回到家,躲了一陣兒,卻越想越不對。
她雖然隻上過初中,但是也聽過高中的幾次牆角,可從沒有聽說過誹謗罪。她也從來不覺得自己比沈青菱差到哪裏,若說最近兩人最大的差別,就是沈青菱成了黨員,而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