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你打算憋死自己?
他離得太近,呼吸噴灑在夏小薈的肌膚上,汗毛貼在臉上,產生微癢的感覺,關鍵是,他的唇幾乎貼在她的唇上。
這樣的距離太近太曖昧,夏小薈幾乎屏息。
見夏小薈先是臉色漲紅,然後憋得有些發青,元祁宥心裏無奈,直起身子看她。
他怕他再不直起身,這丫頭要把自己給憋死。
見他終於離開,夏小薈鬆了口氣,大口大口的貪婪的呼吸著新鮮空氣。
剛剛她真的差點缺氧了。
“這麽怕我,寧願把自己給憋死了?”元祁宥好笑的問。
夏小薈喘過氣來,看向元祁宥,總感覺他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樣。
看著依舊清冷淡漠,寡淡涼薄,但是,看她的眼神裏透著暖意和笑意,原來,他的笑意都是不達眼底的。
夏小薈不知道他這樣的轉變是為何,但是卻不敢多看。
這樣的他,太過魅惑,太容易讓人淪陷了。
夏小薈垂下眼眸,低聲道“我不是故意要偷聽你們對話的,隻是有些不舒服,想睡個回籠覺。”
都說生病受傷的人是有特權的,尤其這個病人是女人的時候,再尤其……這個人是自己喜歡的人的時候。
於是,剛剛還準備調侃夏小薈的元祁宥頓時改變了態度,上前坐在床邊,“睡了這麽久還困呢?是不是還不舒服?有哪裏不舒服和我說,我讓哲宇過來看看。”說話間,已經探手摸在了夏小薈的額頭上。
他剛剛進門第一件事情就是摸她的額頭,一聽她不舒服,又摸她的額頭,難道她昨天發燒了?
“你一直摸我額頭做什麽?”夏小薈低聲道。
見她不熱,元祁宥放下手,剛準備說話,就被人插了嘴。
“自然是看看你還有沒有在發燒啊,要知道你昨晚發燒,可是把我們家阿卿給嚇壞了,他可是……”阮哲宇笑嘻嘻的聲音傳來,兩人同時看去。
元祁宥看出阮哲宇眼中的不懷好意,趕忙用拳頭抵住唇,輕咳兩聲,目光警告的看著阮哲宇,示意他不要多話。
阮哲宇揚眉,眼中流露出“你求我啊”的訊息。
夏小薈看出兩人的不對勁,追問“可是什麽?”
“沒什麽,既然哲宇來了,你讓他給你檢查一下。”元祁宥當先接口。
“可是什麽?”夏小薈皺眉看著阮哲宇,一副非要知道答案的樣子。
阮哲宇含笑上前,一邊給夏小薈做基本檢查,一邊笑道“我們阿卿可是從來沒有對一個女人這麽上心過,要知道他昨天晚上可是一夜沒睡,就照顧你了。你不知道,你昨天晚上燒得那叫一個厲害,把我們阿卿都給急壞了……”
阮哲宇聲情並茂的,像是演講似的替元祁宥說好話。
雖然阮哲宇沒有坑了他,但是他說的話,讓元祁宥臉色有些發黑,哪裏有那麽誇張,再說了,就算他在意她,這個損友也不必都給他爆出來吧。
“你閉嘴,好好看你的病。”元祁宥低斥。
阮哲宇笑了笑,這次倒是沒再繼續說下去。
再說下去,估計要起反效果了。
夏小薈看向元祁宥,見他臉色有些別扭,心裏一暖,跟著又是一涼。
阮哲宇說元祁宥從來沒有對一個女人這麽好過,是真的嗎?
上一世,元祁宥可是心心念念惦記了他的初戀女友十年,找了她十年,還在她回來之後,原諒了她當年的不辭而別。
一個在他最困難的時候拋下他出國的女人,他卻視若珍寶的將她捧在手心,最後還因為她喪命,這樣的好,不是好是什麽?
夏小薈想著,心情有些沉鬱,整個人都黯淡了幾分顏色。
“哪裏不舒服?趁著哲宇在和他說。這家夥雖然人不靠譜,但是醫術確實了得。”元祁宥看出她的異樣,低聲道。
“嘿,什麽叫我人不靠譜,你這家夥真是……”阮哲宇瞪著眼睛看元祁宥。
元祁宥皺眉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別打岔,目光再次轉回夏小薈的身上。
“我沒事。”夏小薈搖了搖頭,這時的她已經收斂了情緒,表現如常。
“真沒事?”元祁宥追問。
他相信自己的直覺感受,她剛剛絕對是不開心了。
但是,為什麽不開心呢?剛剛哲宇也沒說錯什麽啊!元祁宥百思不得其解。“
麵對夏小薈的堅持,元祁宥知道自己問不出什麽來,索性沉默了。
他又怎麽會知道,夏小薈情緒突變,和他有關。
再一個,他怎麽也不會想到,夏小薈竟然知道隻有少數幾個身邊親近的人知道的秘密,他找一個女人,找了十年,從青澀的青春花季,到如今的風華正茂。
見夏小薈的情緒明顯的不如她自己所說的那樣沒事,阮哲宇也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麽,隻能趕忙補救。
“從檢查情況來看,恢複得還不錯,再住幾天觀察一下,確定沒有什麽漏掉的後遺症,就可以出院了。”
“多謝。”夏小薈頷首道謝。
“咳咳。”阮哲宇輕咳兩聲,覺得自己待在這裏又沒話說,又尷尬,便道“沒什麽事兒我就先去查房了,如果有什麽不舒服,就讓阿卿隨時找我。”
元祁宥這次沒有送他離開,就那樣站在床邊,隔著不遠的距離,目光暗沉的看著夏小薈,似乎要通過這安靜的眸光,看穿她心裏隱藏得最深最真實的情緒。
夏小薈心裏情緒複雜,垂著眼眸低聲道“你吃過早餐了嗎?我有些餓了。”
不得已,隻能轉移話題。
“我去買早餐。”元祁宥應了一聲,轉身離開了病房。
夏小薈鬆了口氣,整個人癱軟在床上,她已經越來越無法和他相處了,總有股無形的壓力在心底壓迫著她,讓她無法擺脫那種情緒。
起身走到窗邊,俯視著樓下往來的人群,夏小薈目光深諳。
吃過早餐之後,夏小薈坐在床上有些無所事事,雖然她習慣了安靜和寂寞,但是卻不習慣有人陪伴的寂靜,和元祁宥待在同一間屋子裏,她就是呼吸都覺得不自在。
“給。”就在夏小薈有些焦躁的時候,耳邊響起他清冷的聲音。
“什麽?”夏小薈下意識的抬頭,就看到他遞到跟前的ipad。
“無聊就自己找東西消遣。”元祁宥淡漠道。
夏小薈猶豫著沒有接過ipad,反倒低聲道“反正我也沒什麽大事,我能不能……”
“不能。”元祁宥利落的打斷了她的話。
神色清冷的看著她“哲宇沒有說你能出院之前,老老實實待著。”
霸道而堅決的話讓夏小薈不滿意的皺了皺眉,終究沒有說什麽,接過了他手上的ipad。
她可以為了和他保持距離而說出傷人傷己的話來,但是卻無法拒絕一個真心實意關切她的人。
她……做不到。
病房裏再度安靜了下來,夏小薈抬頭看向元祁宥,他正低頭安靜的看著眼前的文件,不時的動筆寫些什麽,又或者在電腦上敲些什麽,認真的模樣和每天兢兢業業上班的普通白領沒有什麽差別。
又有誰能相信,這樣一個認真工作的人,就是傅氏集團的董事長呢?
或許在大多數的人眼中,元祁宥這個董事長就是大手一揮,簽個名,批個字,什麽都不用煩不用管,就能輕而易舉的決定一個數億或者數千萬的大單子,可是誰又知道,元祁宥這個董事長,遠比旁人付出的多得多。
如果元祁宥不夠努力,又怎麽能夠在十年的時間裏,將傅氏從一個內憂外患,瀕臨倒閉的境地,發展成如今強勢進駐世界五百強企業的企業?
任何事情,都不是不勞而獲的,她一直都很清楚。
或許是她的目光太認真,太專注,引起了元祁宥的注意,元祁宥動了動,眼角餘光看到她一臉專注的看著自己,不知道在想什麽。
隨著元祁宥不經意間的動作,夏小薈趕忙低頭,不敢再看他,隨手刷著微博,竟然看到了藍月最新的更新。
都是特別漂亮的風景畫,還有藍月短發利落的照片,夏小薈看著,嘴角不由得流露出一抹笑意來。
這丫頭,總是這樣,一頭短發留了十幾年,到現在也沒有換過發型,地地道道的假小子。
元祁宥看到她嘴角的笑,眼中閃過一抹驚詫。
夏小薈很少笑,即便是笑,也是那種標準化的對待客戶的笑,這種發自內心的笑,極少極少,至少他是第一次看到。
她看到了什麽,這麽好笑?一時間,元祁宥有些蠢蠢欲動,甚至想要放下手中的事情,去看看她到底在看什麽!
不等他付諸行動,夏小薈已經放下了手中的ipad,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想要給藍月打電話。
幾乎在她手落在手機上的同時,手機響了。
夏小薈被嚇了一跳,險些沒將手機給甩出去。
鎮定心神,看到來電顯示,夏小薈眼前頓時一亮。
“喂。”夏小薈含笑開口。
“小溪,你在幹嘛?我沒打擾你吧。”藍月提著行李箱,笑著問。
“沒有,我剛剛想給你打電話,沒想到這麽巧你就打過來了,咱們這是不是心有靈犀?”夏小薈淺笑著回應。
元祁宥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停了手上的工作,雙手十指交叉撐在下巴上,麵無表情的看著夏小薈。
她在和誰打電話,笑得那麽燦爛,那麽真實,那麽毫無防備。
一時間,元祁宥隻覺得心裏酸水直冒,甚至有種打斷她打電話的衝動。
終究理智占了上風,繼續安靜的旁觀、
“真的呀,那真是心有靈犀了。小溪,你猜我現在在哪兒?”藍月笑嘻嘻的問。
夏小薈想了想,驚喜道“你是不是回來了?”
“賓果,猜對了,我剛下飛機。怎麽樣,晚上有空嗎,為我接風洗塵如何?”藍月笑著相邀。
夏小薈下意識的想要接口回應,旋即想到自己還在醫院,略微蹙眉,有些失落道“月兒,今天恐怕不行,我這兒不太方便,要不然過兩天吧,過兩天我打電話給你,咱們聚聚。”
電話那頭的藍月頓時皺眉,她和夏小薈從小就是姐妹淘,不管遇到什麽事情,都會以對方為先,按說她離國許久初回,夏小薈應該放下所有的事情來找她才是,可是她卻推脫了,除非……發生了什麽事!
“小溪,你是不是發生什麽事情了?你把地址告訴我,我來找你。”藍月想通之後,沉聲道。“
藍月平時很粗心,很遲鈍,對外界的評論不管褒貶,從來都不在意,她隻做自己喜歡的想做的事情,但是唯獨一樣,對夏小薈完全不一樣。
夏小薈但凡有丁點的不對勁,她都能夠察覺到,就比如現在。
麵對藍月的敏感,夏小薈有些無奈,低聲道“我沒事,真的,你先回家休息去,好好睡一覺,休息兩天,等我聯係你。”
“夏小薈,你還把我當朋友,就立刻告訴我你現在在哪裏,我去找你。”藍雨連名帶姓的叫夏小薈,聲音冷冷的。
她家是沙市黑社會的扛把子,她活得率性,是因為她有資本,在一個,她作為藍社唯一的繼承人,身上的威勢自然不是假的,也不可能會是個草包,所以聲音冷下來,即便隔著屏幕,也能讓夏小薈感覺到濃濃的壓力。
夏小薈嘴角流露出一抹無奈的苦笑,低聲道“你這家夥,真是拿你沒辦法。”
嗓音無奈而又寵溺。
一旁沙發上坐著的元祁宥臉色冷冷的,手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放了下來,抓著文件的邊緣,紙張被抓得卷起發皺。
夏小薈不想騙藍月,隻能告訴她醫院的地址。
藍月一聽夏小薈在醫院,讓她好好等著之後,直接提著行李就奔醫院去了。
夏小薈掛了電話,才發現屋內的氣壓低得嚇人,夏小薈默默的吞了口口水,假裝拿ipad玩,不去看他。
“那人是誰?”安靜的病房裏,響起元祁宥冷淡的嗓音。
“什麽?”夏小薈抬頭,卻見元祁宥目光淡漠而涼薄的看著自己。
喉間一哽,有些說不出話來。
不過是一上午的溫柔相待而已,再看他疏淡清冷的眉眼,竟感覺有些不習慣了。
強壓下心裏的念頭,夏小薈低聲道“朋友。”
竟是多一個字都不想說。
元祁宥皺了皺眉,顯然對這個答案是不滿意的。
然而夏小薈沒有要解釋的意思,反倒趁機說“我和她許久未見了,傅董在這裏怕是不方便。”
這話是逐客的意思了。
元祁宥臉色更冷,沒有要回話的意思,繼續忙自己的事情,至於看進去多少東西,就隻有他本人自己知道了。
夏小薈本來想借機將元祁宥給刺激走的,但是她沒想到,元祁宥那麽驕傲的人,在聽到她那麽明顯的送客的話卻沒有半點反應,反倒無賴的賴在病房裏,心裏頓時有些無力。
他不走她還真沒有辦法,她總不能把人給趕走吧。
再說了,他怎麽說也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也做不到啊。
時間就在尷尬和僵持中流逝,直到病房的門猛然被人推開。
有人風風火火的從外頭進來,屋裏像是刮過了一陣風似的,跟著元祁宥就看到一個人站在床邊,直接探手抓住了夏小薈的手,焦急的問“小溪,你這是怎麽了,怎麽鬧到醫院裏來了。”
本來被藍月的舉動刺激得險些直接站起身把人給丟出去的元祁宥聞言,動作倒是僵了僵。
他好像……誤會了什麽。
想著,元祁宥沒有直接上前,而是將打量的目光落在藍月的身上,尤其從側麵看到她並沒有喉結的時候,心裏頓時鬆了口氣。
是女的,那就好。
如果夏小薈有一個關係那麽親密的男性朋友,他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他是個認定了一件事情就一定要做到的人,既然認定了夏小薈,他說什麽也要將她留在身邊,可是如果她有喜歡的人,他又該怎麽辦?他還能得到她的心嗎?
生平第一次,元祁宥心裏有了不確定。
“我沒事,就是不小心撞了一下,醫生小題大做,非要讓住院觀察,說是怕有後遺症。”夏小薈無奈道。
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她不想讓藍月再擔心一次,就沒有細說,打算含糊過去。
然而藍月又豈是那麽好糊弄的,追問之下,不想欺騙藍月的夏小薈隻能無奈的將事情給說了。
藍月一聽頓時炸毛了,像是個護犢子的獸媽,瞪著眼睛說“那個賤人,竟然敢這麽害你,她現在在哪兒?報警抓起來了?”
“沒有報警。”夏小薈搖頭,有江澤斌在,元祁宥應該不會選擇報警才是,不過怎麽處理的,她還真是不知道。
“沒報警就這麽放過她了?她相片有沒有,給我一張,看我不弄死她。”藍月咬牙切齒的說。
夏小薈無奈,低聲道“我也不知道。”
眼看著藍月又要發脾氣,趕忙一指元祁宥,“你問他,是他解決的。”
夏小薈毫不猶豫的將元祁宥給賣了。
她這一生,可以騙任何人,卻不能騙藍月,可以應付任何人,卻不能對藍月虛情假意,畢竟上一世,藍月為了她付出多少,承擔多少,最後還因為她廢了一雙腿,這些,她就是幾輩子加起來,也還不清。
所以她對藍月,格外的縱容。
無辜躺槍的元祁宥緩緩抬頭。
藍月這才發現,屋裏坐了個大帥哥,被她給無視了這麽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