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什麽?!
聞言兩家的家長登時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出身將軍府的陳夫人,也是丫鬟口中陳姑娘的母親,此刻也顧不得什麽禮儀,連忙問道,“人呢?可有傷著什麽地方?”
“奴婢也不清楚,兩位姑娘氣急了眼誰也勸不住,奴婢過來報信時兩位姑娘還沒停手呢!”丫鬟滿眼焦急,聞言當即回道。
忠義將軍府的可就一個姑娘,自小就寵的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小年紀就與不少世家的少爺姑娘動過手,那可是個小霸王。
一一身子弱,怎麽能打得贏?!
趙氏和錢氏兩人一聽這話,對望一眼,滿臉擔憂。
沐老太太也是臉色一變,看向旁邊的兒媳。伯夫人忙拍了拍沐老太太的手,安慰道,“母親您就在這裏歇著,我過去看看。小孩子吵吵鬧鬧很正常,應當沒事的,您別擔心。”
“行,你快些過去看看。”
伯夫人頷首,站起身來就往門外走去,讓報信的小丫鬟在前麵帶路,一路往後花園去了。
陳夫人以及趙氏、錢氏見了,連忙也跟了上去,內心裏是不停的在祈禱希望孩子能沒事。
屋內也有夫人的孩子在後花園裏玩耍,此刻聽了心知難免也焦急,生怕自己的孩子被誤傷到了,遂也起身朝沐老太太說明情況一路跟了上去。
等到一眾人匆匆忙忙的感到後花園的時候,才發現後花園隻有一眾收拾殘局的丫鬟婆子在清掃,並沒有看見其他人的身影。
視線掃過這一片的狼藉,足以可見剛剛的打鬥有多激烈。
目光觸及地上那一灘鮮豔的血水時,眾人的臉色均是變了變。
趙氏的身子顫了顫險些站不住,若是今日徐嘉怡有個什麽三長兩短,她如何能跟家裏那幾位以及已去的小姑子交代。
“嫂子……”錢氏的麵色也蒼白如雪,抬手握住趙氏的手。
妯娌兩個相互扶持著才得以站定,錢氏的身子有些抖,腦子裏一片空白。
嘉慶伯府的伯夫人臉色也難看的厲害,拉過一個清掃的婆子問道,“徐姑娘和陳姑娘呢?”
“回夫人,奴婢們來清掃時這裏已經沒人了。聽說有位姑娘撞到了花壇角落上受了傷,已經送到客房去休息了。其他的各家姑娘也已經被管家請到了牡丹亭稍作休息。”
婆子恭敬的回稟道,“奴婢也不清楚夫人說的這兩位姑娘是在客房還是牡丹亭。”
這婆子隻是府裏的粗使婆子,對這些貴人均是不認識的,是以並不知先前在花園裏動手打架的兩位姑娘就是伯夫人問的徐嘉怡和陳萱。
婆子的話說的不清不楚的,趙氏等人也分不清傷著的究竟是徐嘉怡和陳萱中的哪一個,心裏都是急得不行。
聞言其他的幾個婦人都鬆了一口氣,寬慰了陳夫人以及趙氏和錢氏幾句,均是告辭前往牡丹亭尋自己的孩子去了。
但也有心大的幾位夫人,聽聞自己孩子沒事便隻讓丫鬟去牡丹亭看看情況再回來稟報,自己則是留在原處等著看後續的。
於是剩餘的一眾人又著急忙慌的從後花園趕到了客房來,彼時大夫已經在替徐嘉怡診治了,整個客房裏被圍得水泄不通。
陳夫人一路跟過來的時候,就看到衣衫襤褸,臉上掛彩的陳萱站在一旁,目光有些呆滯的盯著屋內瞧。
她旁邊跟著的丫鬟也是滿臉擔憂的不時望向房內,又時不時的將視線落在陳萱身上,好言相勸,“姑娘,您臉上也有傷,先讓大夫給您看看吧。”
今日姑娘惹得大禍,夫人最多也不過責罰一頓,可她就不一樣了,她隻是一個小丫鬟,沒有照顧好主子,回去之後不死也得脫層皮。
想到此,丫鬟的臉色更加蒼白了幾分,除了擔心陳萱臉上的傷會落疤之外,更憂心自己的性命。
“姑娘?”丫鬟有些疑惑的蹲在了陳萱前麵,正欲說話卻見陳萱抿著嘴唇往旁邊挪了挪步子,避開了她。
丫鬟眼神一閃,也不好再說些什麽,隻能安靜的守在陳萱身後。
陳夫人見了陳萱的身影之後,稍放了心。
看情況是自己女兒將尚書府的那個小丫頭打傷了,而且還撞著了頭流了不少血,但好歹自己女兒沒事。
雖然知道自己這麽想不對,但都是當父母的,哪有不心疼自己孩子的。
心疼之後,湧上心頭更多的便是氣惱。
讓身後的丫鬟進房裏去看看情況,陳夫人自己則是走到了陳萱麵前蹲下,麵露厲色,嗬斥出聲,“萱兒!”
陳夫人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看著陳萱,這個丫頭真是被自己寵壞了。以往在自己家裏胡鬧就罷了,今日竟還將戶部尚書府家的姑娘打傷了。剛剛在花廳的時候她可看出來了,尚書府的兩位夫人對這個侄女兒疼愛得緊。
今日之事,隻怕不會善了了。
倒不是她怕了尚書府,而是孩子都是做家長的心頭肉,弄傷了人家的孩子覺得愧疚。
“母親……”陳萱空洞的眼眸眨了眨,晃神回來看向陳夫人,埋頭撞進了陳夫人的懷裏,剛剛一直壓著未釋放的情緒在這一刻爆發,嚎啕大哭起來,“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有想讓她撞在花壇上的……”
“嗝……”陳萱哭得狠了,沒忍住打了好幾個淚嗝,眼淚劃過臉上的傷口,再加上胭脂水粉暈妝散開,光是看著就覺得火辣辣的疼。
但是此刻陳萱已經忘記了臉上的傷口,隻顧著拚命朝陳夫人解釋,“母親,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隻是想將她……她推開的,沒想到她會撞到腦袋……”
“她不會死吧?”陳萱眼眸之中滿是驚恐,一想到這個可能越發的後怕,連忙搖頭否定自己的這個想法,“不,不可能的,她那麽凶,怎麽可能會死。”
聽了自己女兒的話,陳夫人再前後一想,就明白了前因後果。多半都是兩個小姑娘打得狠了,陳萱想要將人推開一時沒有把握住勁兒,徐嘉怡跌倒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花壇的尖角上。
倒不是故意的。
陳夫人想到此心裏稍稍寬慰了些。
見女兒哭的慘了,一副被嚇壞了的樣子,陳夫人再大的惱怒此刻都煙消雲散了。
一手輕輕拍了拍女兒的後背安慰,一手捏了手帕輕柔的替陳萱將臉上的擦幹淨,陳夫人輕歎一口氣,“隻希望那小姑娘是個福大命大的能沒事。”
等到陳萱的狀態好些了,陳夫人將陳萱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除了臉你可有哪裏傷著了?有沒有什麽地方疼的?”
不是她剛剛不關心,而是見陳萱哭得這麽賣力也知道她應該沒有什麽大問題。
陳萱眼睛裏含著眼淚,聞言隻是搖了搖頭。
而趙氏和錢氏兩人一到客房就直奔屋內的內室而去,撥開密密麻麻伺候的丫鬟,就見到躺在床上處在昏迷之中的徐嘉怡,見她麵色蒼白雙眸緊閉,就覺得眼前一黑險些站不住。
再定睛一看坐在另一側渾身是血,木著一張臉的王雲繡時,趙氏兩眼一翻直接就暈了過去。
錢氏驚呼一聲,慌忙伸手去將人扶著,“大嫂!”
“快扶王夫人去旁邊的客房休息,”抬腳跟進來的伯夫人剛一進門就看見雙眸緊閉暈過去的趙氏,內心一顫,忙出聲吩咐道,“再去請大夫給王夫人診脈看看。”
錢氏這個時候擔心著徐嘉怡,如今也不敢走開,隻能將趙氏交給伯夫人的丫鬟帶走了,略頷首向伯夫人道謝,“有勞伯夫人了。”
“母親!”王雲繡自花園起就一直守著徐嘉怡,到了客房也還是握著徐嘉怡的手,任誰勸都不肯撒手離開,看著徐嘉怡暗暗在心裏祈禱上天千萬不要讓一一出事。
好容易等到親人來了,還沒來得及哭訴就見自己母親暈了過去,當即嚇得更厲害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鬆開握住徐嘉怡的手撲向趙氏這邊,看得錢氏腦袋一陣一陣的疼。
“好姑娘,你可千萬不要亂跑。你這渾身是血的,先讓大夫看看你身上的傷。”錢氏上前抱住王雲繡,心疼的出聲說道,“你放心,你母親沒事。”
見還沒有大夫醫治王雲繡,錢氏的臉色不由得冷了幾分,“怎麽沒有大夫來給雲丫頭看看?你們就隻請了一個大夫嗎?”
“回這位夫人,我們已經派人去將附近醫館裏的大夫都請了一遍了,時間緊急,目前才隻有一位大夫到了,已經在給徐姑娘處理傷口了。”聽到錢氏的問話,旁邊伺候的丫鬟垂眸回道。
“我沒事。”王雲繡抬手抹了抹臉上的眼淚,血跡瞬間在臉上又暈散開來,看得人心驚膽戰。
“二嬸,這血不是我身上的,是一一的血,我沒傷著。”王雲繡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血,瞬間想到了什麽說道。
王雲繡轉頭看向徐嘉怡,哽咽著出聲,“二嬸,一一的腦袋撞到了花園裏的花壇上,流了好多血,我用手帕捂著,可還是沒用,血一直流一直流……”
王雲繡說著說著眼眶不由得紅了,最後又哭了出來。
聽了這話,錢氏又將目光落在了徐嘉怡身上。
這流了這麽多血,人還活著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