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當即扭頭撲倒在老太太的麵前,哭道,“老太太,求您救救娘……”
“孩子,你先起來。已經派人去請大夫了,你母親不會有事的。”蘇嬤嬤上前欲將崔清扶起來,卻被崔清掙脫開,隻一個勁兒的抱著老太太的腿哭訴,“請老太太可憐可憐我們,不要將我們趕出去……”
“趙嬤嬤,將人趕緊兒扶到偏房去躺下。”趙氏忙吩咐道,“再讓幾個丫鬟領著兩位姑娘先去梳洗一番,再帶到偏房來。”
聞言,崔清垂下的臉上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到底年紀還小,想事情也簡單,以為趙氏讓她住在府裏,日後榮華富貴、錦衣玉食都唾手可得了。
萬安堂一陣忙碌之後也終於回歸了平靜,老太太有些疲倦的斜依靠在軟塌之上,蘇嬤嬤正在替她按揉太陽穴以舒緩。
“那邊怎麽樣了?”
“夫人在那邊看著呢,您放心,沒什麽大事。大夫說崔夫人隻是身子有些體虛,好好養養就行了。”蘇嬤嬤低聲回答道,“夫人讓人將東邊的客房收拾了出來,現在已經將崔夫人他們安置過去了。”
見老太太的臉色不怎麽好看,蘇嬤嬤又道,“今兒一早雲姐兒就去了嘉禧園,聽說兩個小姑娘在院子領著丫鬟們玩捉迷藏呢。”
“姊妹之間,合該如此。”老太太輕應了一聲,緩緩閉上了眼睛假寐。
蘇嬤嬤見老太太睡下了,小心翼翼的替她蓋上了一層被子免得受涼,這才領著房間裏的丫鬟們退出了房間。
尚書府裏的人不多,中饋由趙氏掌控,遇上拿不定的主意時也會向老太太請教,妯娌之間沒什麽矛盾,一家人和樂融融。
如今多了一個徐嘉怡,府裏各個主子都愛護著,有什麽好東西都會往她那邊送一份,唯恐委屈了她。
尤其是老太太,恨不得將人捧在手裏。
主人家如此,哪怕徐嘉怡如今沒了母親,府裏的下人們也絲毫不敢慢待徐嘉怡。
是以徐嘉怡在尚書府的生活比以往在徐府時被王氏拘著的日子過得還要恣意妄為些。
府裏來了幾個親戚這事兒,王雲繡今早兒一來嘉禧園就和徐嘉怡說起過了。若不是徐嘉怡近期心情不好不想動彈,若是以往,隻怕是要去萬安堂瞧一瞧熱鬧的。
趙氏進來的時候,徐嘉怡正對著王雲繡手中的花繩樣式愁眉苦臉,見到趙氏來了登時眉開眼笑,甜甜的喚了一聲“大舅母”。
“母親。”王雲繡將花繩遞給了身後的丫鬟,也湊了上來。
摸了摸站在身前的兩個小丫頭腦袋,趙氏心中的鬱氣消散了些。
徐嘉怡抬頭看著趙氏,見她麵色有些不悅,“大舅母,用過早膳了嗎?我和表姐正準備用早膳,您若沒吃正巧一起用些。”
“那感情好,”趙氏笑著點頭應道。
趙嬤嬤見趙氏的臉色好些了,心裏稍稍鬆了一口氣。
那崔氏自以為自己掩飾得足夠好,卻不知那大夫一診脈就看出了實情,明麵上扯了一個“體虛”的名頭,卻偷偷在門外與她說明了,裏頭躺著的那位根本沒什麽毛病,也根本沒暈。
夫人知道了雖表麵上未說什麽,可這一路從萬安堂過來就一直板著一張臉。
一個當家主母竟被一個從允州來的鄉下婦人玩弄於股掌之上,任誰都忍不住生氣。
也幸虧還有姑娘和表姑娘這兩位開心果在。
飯菜很快就被送了上來,早膳的飯食比較簡單,隻有小花卷和肉糜青菜粥。盡管如此,徐嘉怡和王雲繡兩人依舊吃得津津有味。
瞧著徐嘉怡吃得心滿意足的模樣,趙氏的心情也逐漸轉晴,一邊仔細替兩個孩子擦嘴擦手,一邊又讓人給他們添些下飯的醬菜。
“慢點吃,不夠再讓廚房做。”
王雲繡捏著勺子往嘴裏送的手頓了頓,將頭抬了起來看向趙氏,“母親,你怎麽不吃?”
“這就吃。”趙氏彎唇一笑,讓蘇嬤嬤將一旁備好的飯菜擺了過來,陪著兩個小姑娘用了些。
早膳過後,趙氏便要回正屋處理事情去了,因著近日在給王雲繡找教導嬤嬤,是以王雲繡也要跟在趙氏身邊,也好讓雙方之間先見見人,磨合看看合不合適。
徐嘉怡親自將趙氏和王雲繡送到了門口,本想著送到院門口再回來,可腳還沒邁出房門就見趙氏攔住了她,摸了摸她的腦袋,“這兩天天氣轉涼了,你身子才好別再著涼,到時候又哭哭啼啼的不肯喝苦藥。”
末了,又朝一旁的丫鬟叮囑道,“你們好好照顧著姑娘。”
“是,奴婢們省得的。”
“大舅母放心,這些丫鬟們伺候的我可好了,”徐嘉怡忙替丫鬟們說話,“尤其是香巧姐姐,什麽都安排得周周到到的,就是有些嘮叨……”
香巧一邊偷笑一邊揶揄道,“姑娘這是嫌棄奴婢煩了?”
“那哪兒能呢,我哪裏敢嫌棄你。”
“好了,你快些回房裏待著吧。”趙氏摸了摸徐嘉怡的腦袋哄道,又轉頭對香巧道,“我瞧著嘉禧園裏丫鬟雖不少,但一一身邊伺候的隻你一人可不行,過兩日我找個牙婆子過來,你也來一起替你姑娘挑一挑。”
“多謝夫人。”香巧眼眸之中的喜悅幾乎要溢出來,她原本就擔心姑娘在尚書府的日子,如今得了夫人的話,自然是高興。
香巧歡天喜地的將趙氏和王雲繡送走了,這才回了房間守著徐嘉怡去了。
瞅著香巧進來,徐嘉怡坐在桌邊雙手支在桌子上捧著腦袋,微微皺眉道,“大舅母似乎有些不高興,是因為今天來的那幾個親戚嗎?”
“大舅母不喜歡他們?”
香巧心裏雖高興徐嘉怡的見微知著,但麵上卻未多言,默默的指揮小丫鬟們將桌麵上的飯碗收拾下去。
“真沒意思,”見沒人答自己的話,徐嘉怡有些無奈的撇了撇嘴,“好久都沒有見過外祖父了,也不知道他最近在忙些什麽,都已經好幾日沒有來看過一一了。”
“老爺朝事繁忙,再過幾日就是休沐的日子了,姑娘便可以見著老爺了。”
徐嘉怡眉頭微皺,掰著手指頭算了算,眉頭皺得更緊了,“那還得有四天呢。”
王鴻生身為戶部尚書,管著一國的財政,又深受皇恩,自然少不了有人想要拉攏他。
隻可惜王鴻生麵對這些勢力均是保持一個態度,用個俗氣點兒的說法那就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任他們把嘴皮子磨破了,王鴻生也能樂嗬嗬的表示自己的站位。
而他口中的站位,那就是一切都聽皇上的。
皇上怎麽說,他這個戶部尚書就怎麽做。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王鴻生雖未站隊,但隻要他認為對的事情那就一定會堅持。
所以朝堂之上經常能看到在某件事情上他還站在自己這邊據理力爭,等到討論下一個事情的時候,他又跑到了對方的陣營裏對他們言辭犀利、咄咄逼人說得他們啞口無言。
而他的兩個兒子也是受到了王鴻生的影響,幾人在朝堂上算是自成一派。
是以各方勢力對這一家子人是又愛又恨。
尚書府出嫁的女兒王婉婉去世這事兒的實情,知道內情的人都是心照不宣,等著看尚書府的後招了。
果不其然,王婉婉的喪事過去沒多久,徐明達那已經到手的禮部主事就飛了,直接又被降回了禮部知事。
不僅如此,以往徐明達是靠著戶部尚書府的關係在禮部站穩腳跟的,那些人就算對他有所不滿,麵上也要維持關係。
如今沒了戶部尚書府做後山,那些同僚們的真實麵目就露出來了,三天兩頭的拿事針對徐明達,再加上徐明達剛愎自用,官職一降再降,在禮部也過的是苦不堪言。
而王明遠和王明宇兩兄弟卻表示,父親還是太仁慈了啊。
要是他們,一定要讓徐明達付出更加慘痛的代價!
本來想來對父親表示一下自己的看法,卻沒有想到反而被王鴻生一頓臭罵,再被迫的根據“君子喻欲義,小人喻於利”這句話作了約大半個時辰的思想匯報,王鴻生才終於鬆口讓他們可以回去了。
王明遠和王明宇兩個難兄難弟滿臉疲倦、渾身癱軟的相互扶持著往書房外麵走,腳還未踏出書房的大門,就聽得王鴻生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等等!”
王明宇沒忍住身子一抖,斜著眼睛看了一眼自家哥哥,見王明遠也是一副苦不堪言的模樣,心裏稍微平衡了一點,轉過身來時裝作一副精神抖擻的模樣,“父親,還有什麽事嗎?”
“我聽門房說今天好像有嘉慶伯府的請帖送來?”
王明宇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他今日才值事回來也沒聽說過這回事啊,於是下意識的往自家哥哥的身上看去。
“好像是有這麽回事,”王明遠想了想回答道。
來書房之前他先回了一趟正屋,好像是聽趙氏說起過這件事情,還問他這宴席自家要不要去來著,頓了頓王明遠又補充道,“半月後便是沐老太太的六十大壽,嘉慶伯爺有意大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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