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最後一麵
夏如雪叫住了夏延修“父親,聽說大姐姐出事了?”
夏延修不知道二女兒如何知道的,他現在心裏煩得很,沉著臉道“現在還不確定,所以為父才要趕去看看,你和夢瑤留在家裏,別亂跑知道嗎?”
“父親,女兒也聽說了,若是大姐姐真出事,說不定父親這次去,就是見最後一麵了。”
夏如雪麵色淡然,語氣裏卻帶著關心“都是姐妹一場,女兒和三妹妹也想去看看,萬一能幫上點忙也好。”
夏夢瑤也有些心驚,夏錦瑟前天才嫁過去,怎麽突然就發病了?
剛才夏如雪給她說的時候,她還不信呢,現在才知道怕是真的。如此意外,她再是對夏錦瑟不感冒,多少也有種兔死狐悲的傷感。
夏延修本不欲讓夏如雪去的,可趙氏卻道“如雪也是姊妹情深,萬一這真的是最後一麵呢?老爺,就讓如雪和夢瑤去吧,省的以後九王爺有閑話。”
一聽最後一麵幾個字,夏延修心裏更煩了,想了想道“行吧,那趕緊走。”
一家人匆匆到了晉王府門口,才發現門口停了無數馬車,不僅僅是夏相府,隻怕趕來看望九王妃,探聽消息的人多了去。夏延修剛進去,說明了來意,就有晉王府的管家告訴他,大公子夏君平也來了,正在大廳等著。
怕是嚴重了,夏延修帶著全家匆匆進去,就見偌大而別致的大廳裏,滿滿當當的坐滿了人。一個個身份都不低於他,且麵色凝重,仿佛在等著什麽。
“夏相也來了。”有人見夏延修來了,起身寒暄一句。
夏延修看的目瞪口呆,三位皇子全部在場,加上他家那一位已經被貶去身份的,皇家的人幾乎到齊了啊!就連伊索大皇子和玉妍公主都在,顯然都來好一會兒了,他才是知道消息最遲的那一個。
夏君平站起來了,勉強給夏延修行了禮,語氣沉重道“父親,你也來了!妹妹她……”
夏延修心頭一沉“錦瑟她到底出了什麽事?”
之前還以為就是生個小病,因為夏錦瑟身份不同往日,才讓眾人關注。但看現在,這麽多重要人物都來了,難道真的是急病撐不下去了?
夏君平焦急溢於言表,隻是竭力壓抑著,他搖頭道“孩兒也不清楚!隻是聽到了消息,才趕來想問問,但現在情況未明,還等著消息。”
碎星已經解釋了無數遍,隻能再解釋一次“夏相,王妃病重,王爺正在請太醫急救,還請耐心等候。若是有了結果,王爺一定會告知大家的。”
二皇子藍鴻卓寬慰道“夏相,大家都很著急,沒想到會出這樣的意外。不過急也幫不上忙,先坐下等吧,九皇嫂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再是出了事,晉王府的下
人也井然有序,很快有人上茶,也給夏延修全家安排了座位。趙氏本來心裏有些暗喜,覺得夏錦瑟沒福氣,剛當了九王妃就出事,可當著這麽多貴人的麵,也不能表現出來,隻坐在椅子上,裝出一副黯然的樣子。
夏如雪沒有說話,靜靜的坐著,臉上掛著淡淡的憂傷。
夏夢瑤一向沒心沒肺,若非好奇,加上夏如雪拖著她來,她隻怕還在家裏吃東西。這會兒坐著,周圍氣氛沉肅,讓她很是不自在,卻也不得不克製著。
因為著實無聊,她就開始偷偷掃視,順便聽人議論。
“聽說大婚當日,九皇嫂就發病了,還請了孟院首和蕭院判兩位太醫來,可到現在也沒檢查出來是什麽病,真是麻煩了。”藍鴻卓沉聲說道,看著藍沐軒,“五弟,你認識的人多,可知道有什麽名醫嗎?”
藍沐軒搖頭“我認識的人雖然多,但大多都是商賈,跟大夫沒關係,想幫忙也幫不上,何況一般的大夫醫術哪有孟院首他們好?唉……”
藍宇祁臉上的笑容也沒了,眉頭緊皺“想不到九皇叔剛大婚就出這樣的事,真是天有不測風雲,九皇嫂醫術高明,沒想到卻治不了自己。”
“佛度有緣人,藥醫不死病,我看有人這次是熬不過去了。”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玉妍公主撫弄著鮮紅色的丹蔻,不緊不慢的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什麽虧心事,老天才來收她的命……”
“公主,請慎言!”碎星語氣一沉,怒道。
“什麽慎言?本公主哪句說的不對?”
玉妍公主卻根本沒有在意,斜睨了碎星一眼“都說老天爺是最公平的,有人裝出一副宅心仁厚的樣子,誰知道背地裏是不是借醫術斂財呢?若不是壞事做多了,怎麽會突發急病?”
仿佛很好笑一樣,她嗬的一聲,像是才反應過來般“我還以為她真是個奇女子,才讓九叔當成寶貝,哪知道連自己的病都治不好,真是好笑了!”
話音剛落,冷墨渾身煞氣,出聲道“公主若是再胡言亂語,對王妃不敬,別怪屬下無禮,將公主趕出去!”
眼神一挑,玉妍公主瞪著冷墨道“大膽奴才,敢對本公主無禮!本公主說句話你也要管,你當自己是誰?”
“來人,送公主出去!”
立即,兩個晉王府的下人走了過來,衝著玉妍公主道“公主,請!”
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玉妍公主驚了,區區一個低賤的隨從,敢這麽對她?
身旁的伊斯坦連忙道“對不起,公主不是有意的,本皇子代公主給九王妃道歉。對了,本皇子帶來的使團中,也有我伊索的大夫,可以讓他去給九王妃看看,或許有辦法呢。”
碎星這才道“多謝大皇
子,不必了,已經有幾位太醫在給王妃治病了,多謝大皇子的心意。不過公主呢,若是要留下來,就少說兩句,若是王爺聽見了……”
餘下的話他沒說,但誰都懂什麽意思。
藍北辰對夏錦瑟如此重視,若是知道玉妍公主這麽說,隻怕根本不管她身份,是不是女人,幾個大嘴巴子就抽過去了。
又等了一會兒,陸續又來人了。
紀無雙和林千亦帶著丫頭來探望夏錦瑟,哪知進來了才發現滿屋子都是人,趕忙行禮。今天特殊情況,眾人也不那麽講究規矩了,紀無雙看了看林千亦,越發擔心。
“夏相,錦瑟現在怎麽樣了?”紀無雙急切的問道。
她不好意思找皇子攀談詢問,隻能來問夏錦瑟的父親。
可夏延修也不知道,抽了抽臉皮“多謝郡主關心,不過錦瑟她……”
紀無雙臉色大變,手一下子緊了,林千亦急於知道情況,見夏延修半天不說一句話,索性問晉王府的人“錦瑟是不是病的很重?我想進去看看她,行不行?”
碎星剛要說話,就有人來了,藍北辰一身疲倦,縱然麵容依舊堅毅,可眼底那抹散不去的痛苦和恨意卻清晰可見。
“九叔,九嫂她……”藍沐軒最先開口問道。
夏君平直接衝了上去,死死盯著藍北辰“妹妹怎麽樣了,九王爺,你說啊!”
藍北辰沒有開口,隻看著他,那幽深的眼瞳看的夏君平心悸,仿佛明白了什麽。簡直不敢相信,他蹬蹬蹬後退幾步,幾乎站不穩,還是夏延修趕緊將他扶住,他喃喃自語“不可能,不會的,錦瑟不會有事的。”
看著夏君平痛苦莫名的樣子,藍北辰拍拍他肩頭“去看看錦瑟吧,見一次就少一次了。”
眾人心頭一凜,這是要準備交代遺言了嗎?
顧不得耽誤時間,夏君平直接往裏衝,其他人想跟著進去,卻被藍北辰擋住“錦瑟身子不適,如果要見她,一個一個去,不能耽誤太久了。”
說完,他掃了眾人一眼,麵色陰霾的轉身離開。
碎星和冷墨守在門口,不讓人擅闖內院“諸位,王妃身體不適,見不了太多人,若是沒有必要,就不用打攪王妃休息了。想要見王妃的,想好要說的話,說完了就離開。”
紀無雙頓時眼淚就出來了,這分明是見最後一麵啊!
“錦瑟……她真的不行了?”林千亦抓著紀無雙的手,眼圈也紅了,怎麽也不相信這是事實。
眾人守在大廳裏,過了一會兒,夏君平眼圈紅紅的出來了,顯然是哭過了。
夏延修越發明白了,自己這個兒子和夏錦瑟感情那麽好的,他哭成這樣,肯定夏錦瑟是不行了。他心頭一沉,竟然湧起了一股埋怨的心思,
夏錦瑟如此福薄,簡直白白浪費了皇上的賜婚。
“父親,你去看看妹妹吧。”夏君平話都說不出來了,剛才看著夏錦瑟躺在床上的樣子,縱然他身為男兒,也忍不住流淚。
“為父就不去看了,看著傷心。”夏延修懶得去看,既然知道夏錦瑟要死了,他又何必去湊這個晦氣?來一趟表示個意思,也就夠了。
“父親,我想去看看大姐姐。”
夏如雪卻開口了,消瘦的麵容越發顯得下巴尖尖,多了股單薄的病態美。她黯然道“或許這是最後一麵了,我有些話想給大姐姐說,不然,以後都沒機會了。”
夏延修也不阻止,還覺得夏如雪心軟,畢竟是夏錦瑟將她害成這樣,如雪到底是大度,生死麵前,過去的恩恩怨怨也就順勢放下了。
被下人領著,夏如雪進了內院。
“夏二小姐,王妃就在裏麵。”侍女低聲說道。
夏如雪邁進了門口,隻見蕭院判和孟院首一臉黯然的坐在那兒,仿佛是束手無策已經放棄了,房間裏氣氛沉重而死寂,所有下人丫頭臉上都透著悲傷。
她卻雀躍了起來,克製著心跳,終於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夏錦瑟。
追雲和射月守在床邊,屋子裏濃濃的藥味,見夏如雪來了,兩人讓到一邊。夏如雪打量了一圈房間,布置無一處不精致,低調卻顯露著貴氣,就連一張桌子一根凳子都是最好的紫檀木做成。
這就是晉王府,全京城最奢華最美的地方!
夏錦瑟本該是這裏的女主人,可她卻要死了!
夏如雪很想狂笑幾聲,嘲笑夏錦瑟有福薄,可她臉上隻有悲傷和不舍,慢慢的走到了床前,坐在旁邊看著夏錦瑟那麵若死灰的臉。
“大姐姐……”她輕聲開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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