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
沈思慕這人吧!特賤,丫的就不是一般的賤。根據蔣遇從小看人的毒辣眼光來說,賤人的標準就是沈思慕的標準。
可賤人非彼賤人。
他是比較懂得如何去藏起自己的賤罷了,跟其他不相關的因素無關。
“確定辦好了?”沈思慕垂下眼眸盯著手機界麵說,“幾分勝算,有沒有可能?”
“沒,沒有。”管家支支吾吾的連連擺手,“沈總,你其實…他們蔣家內部都沒出手,你何必呢!恕我直言,那就是個狼窩啊,誰都不敢去的地方,您要不…別…”
蔣遇那個半吊子,除了一無是處外再無其他。遇到半點挫折就半途而廢,跟他們沈家少爺相比完全就不是一個檔次。怪不得蔣明赫扶正了自己的私生子,棄了自己的大兒子和大孫子。按事實來講,蔣穆岷的實力不容小覷,有他在,難保他們蔣家有朝一日不會東山再起,不行,這個該好好考慮考慮。
“怎麽?我的話都不聽了?”沈思慕依舊慢條斯理地說,“蔣遇於我有恩,顧笑笑又是我比較欣賞的女孩子,他們兩都是我朋友。如果我都救不了了,你認為還有誰能救?還有,蓄意辱罵蔣遇的一切公眾號和營銷號能不能省省?你去辦,讓這些東西給我徹底消失。記住了嗎?陳叔。”
死氣沉沉的陳設色彩讓整間辦公室都斷絕了玻璃落地窗外的明媚陽光。冷氣未開,門窗緊閉,陳叔熱的額頭手心都是汗。
他們家沈少爺從小體質差,吃藥隻能治標,又不治本。一般情況下還是保守治療比較靠譜。沈董膝下就這一個獨子,如果沈思慕肯把心思全放在工作上的話,他未來的成就必定不會輸給任何人,包括他父親沈訓德。但前提是要他自己有所覺悟,或許,可以拿什麽他在乎的東西刺激他…否則像他這樣念舊情念舊恩的好人,估計想稱霸很難。
蔣氏是塊硬骨頭,卻有辦法斷臂求生。萬一,蔣遇的不務正業是裝出來的呢?如果猜測沒錯,那他們沈少爺豈不就有了對手?不,他蔣遇不配作對手,他哪有資格。
“還有事嗎?”沈思慕抬起頭微笑道。“陳叔,你知道的,在這個世界上,我最信任的人也就隻有你一個。倘若不是你明裏暗裏保護我,小時候的我估計就被那個女人給打死了。這是你於我的恩情,我沈思慕永世不忘。如果這次是你,我也一定會不顧一切的去救,哪怕付出多大代價都可以。”
“沒,沒。”陳叔微躬著身子說,“沈總,我馬上去。”什麽恩情不恩情的,他也沒做什麽,完完全全就是一局外人的參考。也慚愧,他都這般歲數了還比不過一小輩。
陳叔有多大把握沈思慕的確沒勝算。不過,凡事無絕對,任憑羅城的沈遠冬再厲害,他也總是有弱點的吧!敢在他沈思慕的地盤上綁人,他是活得不耐煩了嗎?沈思慕不禁用溫和的目光投向前方,都說小小的相機裏裝的全是關於童年和青春年少的歡喜。
歡喜嗎?可他沒有,非但沒有歡喜,還多了許多他所理解不了的報複心理。為什麽呢?金潔那個歹毒的女人不是都已經被關進牢裏了嗎?你為什麽還不肯就此罷手,沈思慕,你想做什麽呢?你不該滿足嗎?
整個層林市有你一半的股份,是你個人的名義。在竹安城你也不是嗷嗷待哺的光杆司令…單憑這些,你難道不覺得開心嗎?你什麽都有了,以後不會有人打你罵你虐待你了,更不會有人會讓你在寒冷的冬天躺在結冰的湖裏“練毅力”了。你是自由的,真真實實的自由,你明白嗎?
不愛獨立思考的人很容易就會被別人的天花亂墜所誤導。
遇到肖越的那天,正好是沈思慕從國外參加培訓回來。除開學生的這層身份,他更想擺脫的則是沈氏少東家的身份。若不接有人會逼著接,若想逃,也逃不了。
沈訓德跟年輕時的他一樣,一樣的不講情麵,冷血無情。假作的好人,可真諷刺。
“沈、思慕。”肖越從門口探出頭,猶猶豫豫的走到沈思慕麵前,“沈少爺,萬新有消息了嗎?”奇怪的是,沈思慕的氣質明明屬於溫暖如春,相處時又有些許文弱膽小…但是一回到能施展開拳腳的地方後,他就好像跟肖越認識他時的感覺大相徑庭。
究竟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是過去蒼白無力的“病秧子”呢?還是現在這個耀眼奪目,辦事效率極高的沈總呢?
一時的衝動讓他們兩在外地他鄉逃荒了好久。萬新獨自行動乘黑車去了羅城打探敵情,出資謀“高人”指點指點,必要時也能順便來個裏應外合。肖越卻因鬧肚子沒來得及跟上,等可以和同行的人一起走的時候,沈思慕意外出現了。
“你們來不是添亂嗎?”沈思慕示意肖越去坐沙發上,大個兒杵在眼前看著心煩,他本來就很懊惱。半頃,小助理接收訊息後又快馬加鞭的端咖啡走進來放在肖越麵前。
肖越道了聲謝都沒顧得上燙不燙了,隻差沒將杯子吃了。“操,好苦,這什麽?”苦不拉幾的黑水,城裏人真高級…
“……”小助理暗自偷樂沒超過一分鍾,當不經意間觸碰到沈思慕“和藹”的笑容時,她忍不住打了無數個冷顫,“沈總,還有什麽事需要我…”
沈思慕還沒開口,小助理倉促而逃。
“沈少爺,她好像很怕你?”肖越吃著糖塊含糊不清的說,“哎,都是十七八歲的人,為什麽咱們的差距這麽大啊!思慕啊,要不我跟著你上班?我什麽都能幹。”
能幹能說明什麽?無底線嗎?
萬新被扔進破賭坊了,至今生死未卜。再加上沈家派去的人又不是無敵高手,做不到在一個陌生的環境遊刃有餘。“你還挺幸運,沒選擇跟著那群人走,不然你連你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肖越,話說你們兩瞎逞能也得存在一個度好嗎?蔣遇再沒人管也輪不到你們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朋友去趟渾水啊!被他知道,豈不很尷尬…自家人不在乎的命竟需要讓幾個毫不相幹的人來送命。”
話糙理不糙,他無言以對。
“沈總,那遇哥什麽時候回來?”肖越收斂了性子,他不敢在別人的地盤上造次。以前的他隻知道蔣遇不能惹,但也不是不可以惹,畢竟他人好嘴又貧。
一剛開始搭大巴去指定點趕火車後的那會兒的準備工作其實是挺充分的哈。地圖位置,人物了解,作案手法,還有注意事項。連偵探動漫跟相關電影都被萬新來回看,生怕漏掉了關鍵細節。雖說機會渺茫,但總得一試吧!凡事都有第一次,別自己嚇自己。
“回來?”沈思慕邊揉捏著眉心邊溫聲道,“他們蔣家都視他為無物,蔣遇還有回來的必要嗎?肖越,豪門是非多不假,可有些東西啊不是光靠想象就能完成的。時間與付出與實力息息相關,而你們自以為能靠僥幸拯救世界,嗬!對,你們很有自信,這點,是好事,我沈思慕打心底佩服。”
他確定不是“兩個他”,肖越心想。
“別用奇奇怪怪的眼神看著我,我沒事。簡單通俗點,與你說的那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同理。”厭倦的小孩難解釋,沈思慕輕笑,“肖越,我已經給你訂好酒店了,等會兒司機直接送你去。等把蔣遇接回來了,我自然會告訴你。”
有時候,他羨慕別人的衝鋒陷陣都達到了一種無法保持平衡的扭曲感。不是病,也不是演,而是釋放,是越過壓迫的釋放。
肖越被嚇得一溜煙跑沒影了,沈思慕並不在意。犯忌的孩子一貫擁有著十萬個為什麽,包括,喜歡隨意揭開麵具後偷看,甚至還差點掀開他最愛的溫潤儒雅的麵具。
不老實的人,實在是不討人喜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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