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
既然是昨夜才收到的匿名信件,那這個人的動機又是什麽?
顧笑笑跟他們早已沒有半分牽扯了,如果,她昔日的舊友能留有少許的良知,也許現在的她便不會成如此的搖擺不定。
按分析上看,她和蔣遇真的還挺像的。做人猶豫不決,做事瞻前顧後,解決問題也生怕弄得別人不愉快。
“還不吃,都快冷了。要不要我喂你啊?”哈欠連天的蔣遇坐在餐桌上使勁咬了兩口三明治。值得欣慰的是最近司機阿哥的廚藝飛速見長。拋開要履行的監督責任不提,別的也還勉強能行。隻是,他新交的男朋友有些嗲聲嗲氣,此乃一言難盡。
“你放假了要回去嗎?”顧晴朗緩緩接過蔣遇遞來的熱牛奶。“謝謝。”
“可以回可以不回。你要是舍不得我我就不回,你要是看膩了我我就回。”蔣遇說完後深感自己可以去學rap酷炸風式。
“少貧。”顧晴朗輕問道,“考試複習的怎麽樣了?最近都沒有發現你看過書。”
“你第一,我第二。還有什麽值得懷疑的嗎?”蔣遇嘖了句,“顧晴朗,你需要我給你建議一條不得不聽取的意見嗎?”
“你說。”顧晴朗加重了語氣看向他。
在所有人眼裏的他們猶如是一對模範情侶的典範。雙方成績優異,家境殷實。而顧家出事的真實消息也讓蔣遇給全然封鎖。她不是鐵石心腸,她愛蔣遇的真並不比顧笑笑少。可是,顧晴朗怎麽想都想不明白,她都這樣付出了,為什麽蔣遇還是不肯變回原來的那個完全能以卸下全副武裝後示人的他?為什麽和顧笑笑在一起相處的他卻是如此?
幼稚,簡單,快樂…
難道她比不上顧笑笑?
難道是顧晴朗不夠好?
難道蔣遇隻是為了打發時間?
“別太防備別人,你的警惕性儼然超過了我所能承受的種種範圍。”蔣遇無聲的歎口氣,“顧晴朗,我蔣遇找女朋友不在乎其他因素,隻要求一個真實。你要是都不敢把真正的你讓我看到,那你讓我如何才能斷定我愛的是你還是我想象中的你?”
“你什麽意思?”
“上學去吧,我不想影響到過兩天的考試。晴朗,還有,你別太懷疑我好不好?”
“……”
冷戰吧!顧晴朗咬緊下唇閉了閉眼,在蔣遇即將起身收拾餐桌時,她直接挺直腰板打開門走了出去。
無視靠在轎車旁的司機和另一個男人的卿卿我我,無視蔣遇在後麵追趕的步伐,無視,亦或是她自己。
記性好不見得是件好事,嗯,也非壞事。那些年最難熬的寢食難安尚且還曆曆在目。那些年所有看不到盡頭的日日夜夜除了拚命努力拚命學習再無其他…顧笑笑隻以為她要風有風,要雨有雨。但背後呢,誰又能清楚?誰又能真正理解?
誰都不懂,誰都不知道。也沒有誰。
普通的小縣,看不到與看得到的偏僻處永遠都會有幾人在為一點點事帶刀爭吵。經過煙酒味肆意亂竄的巷子,無可避免的鬥毆永遠都在無休止的進行著。為什麽呢?為什麽了呢?殺來殺去,罵來罵去,廝來廝去,是常態還是每日的必需調味品?
也對,活在別人的世界裏,無動於衷倒成了最不尊重對手的愚蠢方式。
即便,你的能力不輸於任何人。
是啊,每個人都有保護自己的方式。可蔣遇為什麽就不能稍微理解一下她呢?
“天高皇帝遠,你他媽嫌命長?”
“噢,是嗎?她怕我?不也是理所應當的嗎?她要是不怕我那她豈不是就白混了?放心,她絕對會好好的活著,起碼在我沒注意到她之前,要是我哪天心情不爽,估計她這條賤命就沒了…來個死無全屍咋樣?”
昨夜陌生的視頻傳來的畫麵不算特別清晰,除了一些零碎的花草樹木外也猜不出什麽來。但是,被故意修改過的聲音卻令顧晴朗很是不舒服。十足的驚悚類型。
她哪成想,曾經一個那麽…的一個女孩居然能狠成這樣!
“姐?”坐在街心花園吃早餐的女孩瞬間瞪大了眼睛。顧晴朗還記得,她叫蘇溪,是那個人的表妹。在竹安城的時候,她們兩人一起吃過火鍋,隻是不純粹罷了。現小姨他們家都成一盤散沙了,蘇溪必然也沒任何理由繼續聯係自己。籌碼為零,要挾為零,目標為零。無利用價值,無來往利益。
“嗯,你好。”顧晴朗抬手瞥了眼手表。算了,還是打車去比較保險。
“姐,方便聊聊嗎?我,我有些話想對你說。可我的錢包丟了,證件都在裏麵。我也沒地方去。”蘇溪淚眼朦朧的望著她,似乎正在期待著一絲渺茫中的希望,可是,顧晴朗沒顧笑笑那麽好說話,她能答應嗎?
“沒空。”顧晴朗淡聲道。“手機呢?”
“什麽?”蘇溪怔了怔。她的手機沒設密碼,顧晴朗當然能輕而易舉的解開。而且,待她徹底反應過來時,顧晴朗都已經走出去好幾步了。
轉賬,一千塊。
哎,錢包雖被偷,但手機裏不缺錢啊!
“姐。”蘇溪此刻也顧不了那麽多了,氣喘籲籲的她一把拽住即將拉開車門的顧晴朗,目露不容拒絕的光芒低聲道,“如果你希望你身邊最重要的人消失的話,你大可不用理我。隻是,我可沒那麽多耐心。顧晴朗,我給你三分鍾時間考慮,你看著辦。是上學還是跟我談,你自己掂量。”
“……”
透風而明亮的包廂窗邊,顧晴朗用小勺子不斷攪拌著服務員剛端上來的咖啡。而對麵才入座的蘇溪宛如一副餓死鬼的架勢,勢必要將店裏所有的招牌美食不吃完不罷休。
她道,“你現在可以說了吧?”
“不急。”蘇溪含糊不清的開口。“姐,我都快餓死了,你就先借我一點時間讓我慢慢吃唄!反正你假也請了,又不趕時間。”
“你耍我?”顧晴朗猛地推開杯子,“我警告你,你最好別跟我開這種玩笑。”
最重要的人,鬼知道是誰呢!
冒熱氣的飲品燙紅了手背,蘇溪忙在店裏找到冰塊敷在顧晴朗的傷口上,“哎,麻煩你氣別這麽大,我又哪敢耍你呢!姐。”
“我是你姐嗎?”顧晴朗冷冷看向她。
“不然叫你哥?”蘇溪咧著嘴笑,“哎呀,晴朗姐。如果不是逼不得已,你覺得我會如此狼狽的從省城來到你們這種破地方嗎?倒黴年年有,今年何其多啊!”
“我家沒了,我是逃出來的。”
“我表姐吧,她是個挺有手段的人,小時候就比我強,長大後就更厲害了。你看我,我連她的腳指頭都比不上。顧晴朗,你別看我在笑,其實我的心裏在滴血。我超級不好受,超級悲痛。我恨她,可恨又有什麽用?她滴水不漏,做任何事情都讓人找不出破綻。報警對她無效,找人也動不了她。”
蘇溪說話比較慢,顧晴朗也沒催她。咖啡換成果汁,輕鬆漸漸走向抽泣。
“姐,我知道她犯過許多錯。知道她在初中時殺過人,更知道她和你們兩姐妹有過不愉快的過往。顧晴朗,你想打垮她嗎?”
“不想。”顧晴朗換了一種說法,她不想讓蘇溪抱有任何希望,哪怕她萌發出一絲不忍的憐憫。“陳雅樓跟我無冤無仇,她和顧笑笑的事也已經成為了過去。她跟我們沒關係。至於她和你之間的事,她又和什麽別人的事,我,都不想摻和。你明白嗎?蘇溪,並非我狠心,主要是這事無論有沒有我們都無濟於事。你不是她的對手,不代表我們就是。所以,你趁早離她遠點。”
蘇溪哭的梨花帶雨垂下頭。
遠點有用嗎?她的證據難道就沒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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