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賬號登錄成功實屬不易。顧笑笑推開吃完的泡麵,好奇心一下子便被網友發的動態吸引了過去。倒不是她愛八卦,主要是,上麵貌似有關於她…曆來打架的高清視頻。
雖說往下翻還有許多勁爆的新聞,個個熱度都勝過“小融爺由惡至慫的悲劇”。但這則用清湯寡水的記敘文再配上卡通人物的圖片卻能在屢次三番霸占專屬的置頂位置。見鬼了,偌大的地方上隻有她一人存在嗎?平白無故帶她出場,能否結一下費用…
靠,顧笑笑用了些力狠狠摔下鼠標。
今日邪門,今日分手,今日綁架,今日的今日,各種奇葩事各種奇葩人。
她的臉龐背對著隔間內昏暗的燈光。此刻,誰也看不清她是在哭還是在笑。
微微顫抖的肩膀也終無法控製下來讓它暫停歇會兒。倏爾,一陣不輕不重的腳步聲不合時宜的傳至耳邊,讓她沉重般的歎了口氣。
“你來了。我以為你不會來。”
“是你發的?”顧笑笑迅速站起來整理自己過於狼狽的模樣。整顆心都隨著站在門口的女子而牽動。
嗯,無論過了多久,她還是很怕她,深入骨髓,清毒無效,刮骨徒勞。
瀕臨殘廢的邊緣被意外解救回來,徐攆子應該很失望吧!也對,她格外記仇,特別是作為第一個扇她巴掌的人。論剛小升初的新生理直氣壯地和她對質,說傻都是恭維。
老仇人見麵,倒也和諧。
兩人之間的恩怨無非是由陳雅樓與徐盛程之間的虐戀情節引發。顧笑笑當時年少輕狂,總覺得自己能解決各種問題。同年級的人羨慕她的肆意妄為,她也認為並無不妥。
與其去懼怕別人還不如讓別人先懼怕自己。如此,她全身心都很滿足,滿足武俠世界裏的瀟灑不羈的豪爽氣概。不給留退路便是最好的退路,懸崖峭壁殺出的血路不也是撇開生死闖出來的嘛!她暗自調侃道。
長發飄飄,眉眼祥和的女孩能有多凶?
顧笑笑偷偷跑到五樓看到徐攆子的形象便是這樣。弟弟是學霸,姐姐是學渣。當然她也不是鄙視學渣,畢竟她自己就是學渣。
跟徐盛程分手的後一天,陳雅樓便在公共澡堂遭遇到高年級學姐的拳打腳踢。四麵不是沒有人,也不是不可以呼救。
忍字頭上一把刀,陳雅樓似乎正憋淚在練習忍字該怎麽寫。而且,她想好好活著。隻有活著才能好好報複那些欺負過她的人。所以,受點皮肉之苦又算得了什麽?所以,她額頭縫了好幾針,不便宜的醫用費自理。
……
“有些餓了,咱們先去吃飯吧!我車在外麵,不然會有罰單,你動作稍微快點。”徐攆子冒昧地打斷她的回憶,並上前來貼心地替當事人關閉電源,還擺正因自己的出現從而使她受驚嚇去弄歪的鍵盤。
一舉一動,一顰一笑,仿佛是脫離了那個,地獄深淵的殺手。殺手回不了頭。但她徐攆子卻金盆洗手了!真夠稀奇。
無聊無聊,顧笑笑忙盯向桌上的手機。她才不要跟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鬼一起吃飯。小心髒受不了,她怕死。更怕死後淪為孤魂野鬼,因為沒人會幫忙收屍,何況剛分手的男朋友和她的家人已經差不多了。
差不多的無情,沒人過問,沒人擔心。
“幾年不見,你性子收斂了不少啊。”
徐攆子輕輕笑了笑,就好比是兩個曾經友誼深厚的姐妹無意間碰見並敘舊一般。
“人都是會變的,攆子姐你也不例外啊。”顧笑笑澀澀的張口,寒眸幾度破功。
嫋窕淑女一詞竟能對著你說出來,本就是例外了。叫聲姐姐對你是客氣,不吃虧。
“是啊,成長嘛!都逃避不了。”
你該逃避什麽?逃避你短暫的學業生涯欺負了多少人嗎?還是說,你開始醒悟開始回顧犯過的錯誤導致內心開始懺悔了?
當初出於護朋友的義氣的確打了你一巴掌。如今後悔是後悔,悔不是打你,隻是在沒弄清事實前就很衝動的急著替朋友出頭,很弱智。拋開和姐妹團彼此的關係,顧笑笑和陳雅樓真的沒達到把命都不要的境界。
幫不幫,來不來,是兩碼事。
再有顧晴朗去酒吧後街撿到她的時候,她背後的姐妹們不是玩失蹤就是請病假。陳雅樓是為了她去向顧晴朗下跪沒錯,但是她顧晴朗背後無人,依照陳雅樓的本事找誰都比找顧晴朗來白白送死要強。但她仍然一副可憐兮兮的無辜臉在顧晴朗麵前下跪。在表演她的驚恐,表演她的姐妹情深…荒唐。
“西餐還是中餐?”徐攆子握住方向盤,偏著頭問向副駕駛上的顧笑笑。儼然這出戲的主題正往吃飯的輔助線蔓延。
頭疼,那個沒了消息的人質去哪了?“我隨便,你吃你喜歡的就行。”
“和我不必見外,都是過了命的交情了。”話畢,她收起笑容。車速適中,她的神情也很認真。似乎在糾結中做某項決定。
熟悉的十七中,旁邊的農家樂拐彎處。
寒假隻半月沒過來,這又幾時冒出的新飯館?不過好像也挺上檔次的嘛!隨機品種搭配的盆栽也並未枯萎和擋住那兩扇氣派的自動玻璃門。約摸是三家燒烤店的總麵積,畫著淡妝的服務員優雅且慵懶地靠在櫃邊清點顧客人數,纖細的胳膊微微一抬,手順理成章地指向裏頭牆壁邊掛著詠梅圖的包廂。
顧笑笑覺得徐攆子應該是來過很多次,參考第六感定論。服務員一見她來就格外自然的帶她到竹林圖那邊的包廂,先是推薦招牌菜,再是客套的寒暄幾句,最後才知趣的吐了吐舌頭關上門。
“他們的掌廚很有名,你可以嚐嚐鮮,準保合你胃口。甜品馬上就來,你要不喝口水吧。檸檬水。”徐攆子邊說邊將耳邊擋臉的頭發朝後麵弄了弄。新發色在明亮的燈光下很絢,大概她視紫色為心中所愛。不光頭發,甚至連襪子顏色都是。
“……”徐攆子不是徐攆子了!她真的還是那個令人忍不住退避三舍的女老大嗎?顧笑笑無奈苦笑,倒是越來越看不懂這個世界了。她是衝著蘇溪來的,不是和帶給她無盡陰影中的罪魁禍首來約飯的。
“顧笑笑,你還在怕我?”
“你覺得呢?”顧笑笑淡定自若地看了她一眼。企圖不明,笑容卻標準。
徐攆子她到底想幹什麽?莫非真存在心電感應?剛好在遇到顧晴朗和蔣遇的事心煩意亂欲逃離讓她覺得很痛苦的地方時,老天爺給了她一個不得不離開的理由。算其一。
其二,徐攆子是用蘇溪的生命安全來賭她肯定會不顧一切去現場,去短信指定的位置見麵。大概她沒放下,她能放得下嗎?
酒哥看到了蘇溪的手機,而她卻注意到了吊車裏的暗號。她很熟悉,也心知肚明。
“如果不是她,我弟弟不會死。”徐攆子半眯著眼睛笑道。
很可怕的感覺。雖然她極其不情願表露出目光中的憎恨和銳利。可顧笑笑還是看穿了徐攆子此趟的意義。
如果她猜的沒錯,徐攆子原本是打算用蘇溪的性命去要挾陳雅樓來一招引蛇出洞,卻不料結果卻是打草驚蛇。
設問在不了解敵人的情況下取用最冒險的方式去暴露自己,實在不能稱之為聰明人。哎,顧笑笑你看你自己竟然對蘇溪和徐攆子同時產生了濃濃的同情和深深的憐惜。你確定要當愛心泛濫的聖母嗎?
“……不確定。”她堅定地搖了搖頭。繼而又滿心期待地看著被服務員推開的門。任何事在大餐麵前都自動隱身吧。真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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