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七十四章 夢魘
秋雨蒙蒙,金葉紛飛,空中彌漫著冷氣。
托腮凝眸這美景,張羅渾身上下彌漫著奇異的氣息,仿佛進入傳說中的頓悟。
良久,幽幽歎了口氣道:“一轉眼,也立秋了,時間還真快,我也來到這世界兩年了。”
不到兩年時間,就變化如此之多,他如今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李弦,還是張羅,如果說是張羅,究竟是哪一個?
華夏2018年的張羅?又或則這個時代,魔幻大宋崇寧元年張羅?
這一切,都令張羅有些困惑,倘若曾幾何時的自己,知曉現在的麵目,會歡喜?還是悲哀?又或則是憤怒?乃至恐懼?
張羅不得而知,隻知道自己,自從來到這個世界那一刻起,就再也沒有退路,唯有往前走,不過一切的往前走。
無論前方是刀山火海,乃至是令人絕望的深淵,也再無回程的路。
緩緩站起,甩了甩劍鞘上的血跡,揚手抬起數百斤肉食,悠然朝食堂而去。
……
“撮鳥,今日已是第四天了,你倒是挺有耐心。”仰躺在餐桌之上,張羅笑嗬嗬的問道。
而被叫做撮鳥的大廚,也皺起了眉頭,並非因為張羅的出言不遜,而是他也在疑惑,陸權到底在做什麽,為何毫無動靜。
雖然心中疑惑,但輸人不輸陣,這是三歲小孩都知曉的道理,大廚也冷哼回道:“有耐心的人,則是你,暫且任由你猖狂,也唯有今日了。”
“我就猖狂如何?要你能猖狂麽?年過三十,卻隻是區區一流境界,怕是這一流,也是依靠那丹藥,食療強行而上吧,哈哈。”
毫不顧忌大廚鐵青的臉,張羅赤裸裸的揭開其傷疤,並且大肆笑道。
大廚麵色一陣青、一陣紅,但卻無話可說,他對自己的天賦,最為清楚,否則也不會走這食道。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銀鞍照白馬,颯遝如流星。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事了拂衣去!
這是所有男人的願望,那強大的姿態,那瀟灑自如,肆無忌怠的身影,哪怕是顫顫巍巍的老漢,也會為之而憧憬。
倘若若非如此,又怎會進入這食堂,從此淪落為碩鼠。
年少輕狂,哪怕先天高手也不過如此,但在經曆歲月無盡磨礪,前方迷茫無路,還能夠繼續行走,哪怕撞到南牆,也要將其撞破、搗毀,走自身道路的有幾人?
大廚望著肆意笑罵的張羅,眼中流露出無盡妒恨,哪怕在此之前,也前所未有,希望眼前少年橫死。
感受大廚妒忌的眼神,張羅無所謂的笑了笑,從餐桌上跳下,笑罵道:“撮鳥,爾是否不服?在武道之上,你為螻蟻,輾壓你不過翻手而已。”
“而明日間,我則會令你知曉,何為俊傑,你所做的一切,乃是俊傑所不屑爾,倘若我等為之一動,爾等不過土雞瓦犬,不堪一擊。”
“今日,你便再度沉浸自身世界,沾沾自喜吧,除卻今日之外,再無你藏身之處,爾等螻蟻姿態,將會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無所遁形。“
麵對毫不客氣的張羅,大廚雙手緊緊握起,雙眼化作赤紅,嘴間獠牙緩緩上升,渾身上下彌漫著一股暴虐的氣息。
瞧著大廚姿態,張羅眉眼間光芒一閃而逝,隨即斥喝道:“撮鳥,你膽敢動手,莫非不怕宗門懲戒?”
聞聲,大廚肥碩身子一抖,神智清醒,察覺到自己雙手上長出的爪子,背後一冷,汗水將甲背沾濕。
而其餘夥夫弟子,身子也倒退了幾步,雙眼露出驚駭。
“嗬嗬,撮鳥,心智不堅定,就算有再多天財地寶,也不過一螻蟻。”張羅搖了搖頭繼續嘲諷道。
再度聽著張羅的嘲諷,大廚一迷茫,就在方才,他失去理智,即將出手,卻被其震醒。
他若是出手,宗門內的執侍必將迅速趕來,將自己擒拿而下,這對於葉恒來說,是最好的消息,無需挑戰,便可將自己踢走。
“喂,撮鳥,發什麽愣,還有一炷香功夫,便要天黑了,若是不在此之前做好飯菜,你可吃不了,兜著走。”
瞅著大廚發愣,張羅繼續冷言冷語道。
麵對此景,大廚想不通,也所索性不想。
“葉恒,限你一盞茶內,將五十斤牛肉搗碎,不可有一絲缺憾,逾期杖罰。”
“好勒,一盞茶之內,絕對會完成任務,不讓你這撮鳥,有機會杖罰本大爺的。”張羅揚了揚手,笑著離開。
目睹張羅的身影,四周夥夫弟子,雙眼露出敬佩的眼神,在這食堂當中,大廚可謂是土霸王的存在,然而自從這位大爺到來,就有了許多變化。
讓人膛目結舌。
離開的張羅,原本嘲諷臉化作了凝重,果然不出他所料,這宗門內的一些弟子,都和羅州一樣,蘊含妖獸血脈。
一旦有情緒波動,便會發生暴走,極為不穩定,而霜英宗所謂森然的製度,便是強製令這些人克製。
隻要一旦離開這霜英宗,嚴峻的製度,這些普通弟子,一旦來到外界,失去了控製,怕是便會成為妖獸,禍害一方。
這或許,也是霜英宗如此坦然的底氣,因為無他的控製,這些弟子,就會令朝廷極為頭疼。
誰也沒有把握,能夠清清楚楚知曉霜英宗每一位弟子,隻要有一位弟子流落在外,便會成為普通人的夢魘!……
夜晚降臨,冷風徐徐吹過。
獨自離開的張羅,邁著沉重有力的腳步,朝自身的宿舍而去。
來到宿舍之外,看到屋內燈火通明,腳步一滯,嘴角上揚輕聲道:“終於忍不住了麽。”
迅速踏入屋內,便看到一紫衣男子,赫然是蘇銘。
聽到張羅的聲響,蘇銘側目而視道:“葉恒,你終於回來了,我可恭候多時矣。”
“蘇銘,你是要阻止我麽?”望著紫衣男子,張羅歪著腦袋道。
“你究竟要做什麽?葉恒,測試即將來臨,不好好修煉,觸犯宗法,被貶成夥夫,又要挑戰大廚?”
蘇銘迅速起身,將香茗茶盞一把捏碎,麵帶殺氣的道。
曾經落敗於葉恒,令他耿耿於懷,誓要雪恥,然而如今看著葉恒一係列操作,讓他怒火中燒,完全不知要做什麽。
“蘇銘,你是來阻止我的人麽?”張羅挖了挖耳朵,隨後朝其吹氣道。
瞧這張羅吊兒郎當的樣子,蘇銘勃然大怒,嗬斥道:“墮落如斯,你究竟經曆何事?區區陸權不過跳梁小醜,你為何會如此?”
“麻煩讓讓”張羅將蘇銘推開,一屁股坐在硬木床上,仰頭望著對方道:“是於不是,都與你無幹。”
聞言,蘇銘雙眼寒光一閃而過,殺氣騰騰道:“葉恒,我會在測試等著你,好自為之。”
說罷,便轉身離開。
看著離開的蘇銘,張羅搖了搖頭,此人修為不低,更是走殺戮之道,頗似趙蒙。
但比之趙蒙,多了一絲暴虐,走的本為殺戮之道,性格更是暴虐,雖然事半功倍,但性格上的缺陷更大。
心神及其容易被控製,一旦被控製,怕是斷然無清醒時刻,如同一行屍走肉,隻為一味殺戮。
說到趙蒙,張羅倒是有點想這位大佬了,自從在在皇城比武之後,前往太原,便再也沒見過麵了。
來到這個世界,真正當作好友,並且同層次的,也隻有趙蒙和揚韓而已,至於林寧,若非有那一層關係,二人怕是要來個生死了。
而沈楊,張羅也很難說的清楚,心底中也未曾當做同層次的好友,或許還是跟班居多。
對於趙蒙的足跡,也隻知其已參軍,但在那支軍隊,一概不知,但對趙夢蒙,張羅倒是極為放心,為人雖豪邁,卻粗中有細,不會被忽悠。
至於其修為,更無需多說,本一直在靈荊山弟子當中,便是名列前茅之人,如今怕早已成為後天了。
而揚韓,倒是有些出乎張羅的預料,在太原一戰,其爆發的力量,令他也為之震驚。
放眼整個大宋,在後天境界,能夠做到如此之行的,也是鳳毛麟角鳳毛麟角。
畢竟在保衛戰當中,憑借一己之力,射殺數萬流民,就算張羅也不覺得自己能夠做得到。
在此之前,也唯有大宋神射手,王舜臣能夠做到,在羌人包圍宋軍時,惡戰爆發,從下午到晚上,近四個小時裏,便抽矢萬餘,例無虛發。
揚韓與之相比,差了不少,一個是羌人軍隊,一個是普通流民,卷席造反,但二人修為境界也不同,先天與後天。
能夠在後天如此之強,就連如今大宋主人,宋徽宗也為之震動。
就在張羅漫無目的的思考時,小屋內飄過一陣煙霧,其香如檀,赫然是檀香的一種。
“嗯?”察覺到這股不同尋常的煙霧,張羅並未反抗,反而將靴子一脫,躺在了床鋪之上。
隨著時間的流逝,張羅徐徐陷入沉睡。
畫麵一轉,陷入沉睡的張羅,便發覺自身來到一奇異的空間,在此還有數名男子,等候多時。
“入夢香麽.……”看著眼前的景色,張羅自然知曉,這並非隻是單純的夢境,而是別有洞天。
原本以為,那所謂的香,如同蒙汗藥之類的,不想居然如此不凡。
“葉恒,等你多時了。”望著張羅的身影,其中一名高大男子,哈哈大笑道。
這所謂的香,隻是入夢香,並非是引魂香,所以在這夢境,張羅依舊是葉恒打扮。
“我知曉,所以你們打算做什麽?”張羅打量這四周的環境,與外界一般,別無二樣,但此刻的他,六感當中的味覺、嗅覺都失去,唯有觸覺還在。
“我們打算做什麽?”幾人聽見張羅的話,一陣發笑,互相看了一眼,冷聲道:“我們想做什麽,你不一清二楚麽。”
“你們,就打算依靠這個困住我麽?明日讓我睡過頭,無法前去赴約?”張羅歪著頭笑道:“若是如此,你們是來陪我解悶的麽?”
“解悶?我們是來要你的命的,納命來吧,葉恒。”說罷,一群人嘩啦嘩啦朝前而去。
張羅撇了撇嘴道:“你們呐,還真是狂妄自大,一群螻蟻也敢口出狂言,看大爺怎麽收拾你們。”
隨即手中出現一把長劍,猛然衝向前方,與之奮戰。
“噗嗤!”
一劍洞穿心髒,鮮血如湧泉而出。
然而被刺中的人,卻未曾死亡,隻是一眨眼時間,便完好無損,甚至連痛呼都未叫。
“原來如此,怪不得你們敢前來。”瞅著這場麵,張羅搖頭失笑道。
在這夢裏受到致命傷,並不會死亡,但卻也會反饋在魂力之上,如眼前心髒被洞穿之人,雖然未死,但魂力也在減弱,隻是極為稀少,難以察覺。
哪怕是當事人,也未曾察覺,而張羅有所不同,在係統幻境當中曆經數次,對這種最為敏感。
右手一揮,寶劍冷鋒悄然而至,將一中等身材男子,一分為二,腸胃流淌一地,異常惡心,但也在一眨眼功夫,便痊愈。
“哼,葉恒,哪怕你再強,也殺不了我們,隻要拖住你,便可完成任務,哈哈.……”十名大漢得意洋洋的笑道。
在此之前,若說對擊殺葉恒有所期盼,但十人接連被殺,也打消了這不切實際的念想,而是為了完成最初的任務,將其拖住。
讓其難以在規定時間內,到達食堂挑戰。
“想瞌睡就立馬送枕頭,好人呐。”張羅笑了笑,對於霜英宗的功法、劍術,哪怕他有過人的天賦,但時間還是過於太短,生怕在測試中露出馬腳。
而今,有了這些人陪練,可就大不相同了。
“坑貨,在時間到達之前,提醒我。”張羅輕聲說道。
說罷,便消失在原地,手中長劍化作極為凶橫的光芒,漫天飛舞,所到之處,血肉橫飛,無一合之敵。
叮、叮、叮!
“可惡,這就是葉恒真正實力麽?”
望著張羅那矯健如猿的身影,眾人雙眼充斥著驚駭。
一劍刺喉,灑落血花。
一劍刺心,分毫不差,血流如注。
每一劍帶著快、狠、以及最重要的準,無一絲一毫的多餘的花俏,也不偏離一絲一毫的軌跡,這便是葉恒的劍法。
簡介無比,卻又如此恐怖,仿佛每一次出手,都在心中計算數千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