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涅槃3
她抬起手臂，露出自己因為衣裳裂開，露出的雪白肌膚。
“你看我現在這個樣子，若是我就這麽死了，誰能相信你沒對我做過什麽？旁人都會以為是你羞辱了我，隨後還要殺了我滅口呢。”
這話簡直是無賴至極，沈鈺被她氣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沈鈺從小到大都是堂堂君子，此生唯獨遇上一個鳳鸞，無賴的叫他無可奈何，甘心如此。
可這會兒遇上這一個，他雖沒有半分心動，卻也是殺不得。
沈鈺收了劍，轉身回去了。
待他離開，薛鈴蘭才爬起身子，呸了一口。
她從未想過要爭搶鳳鸞的，她對鳳鸞一直是敬重，隻是鳳鸞這個漂亮夫君，實在是叫人覺得不放心。
薛鈴蘭非要替鳳鸞試一試，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正人君子，若他是小人一個，她倒是第一個不放過他。
沈鈺這人雖然沒有花花心思，可醋勁兒倒是大的很，鳳鸞跟這樣的人在一處怕是要吃不少苦吧？
沈鈺回到屋子，便瞧見鳳鸞斜靠在臥榻上。
他有些扭捏的走過去，坐在她旁邊，低聲道：“阿鸞，我們都幾百年的夫妻了，你怎麽能聽信旁人的話？”
鳳鸞坐直身子，拉過沈鈺的手，道：“其實，你若是喜歡她，我也願意你收了她的。”
這話簡直像是一道驚雷，將沈鈺的心都劈碎了。
“你……”他顫抖起來，“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鳳鸞垂下眸子，道：“我的意思很明確，你沒有聽錯，沈鈺，你好好想一想，隻要你想，現在我可以答應你。”
他鬆開鳳鸞的手，道：“你不想要我了，是不是？”
鳳鸞連忙握緊他的手，道：“不是的，我不是不要你，我隻是……不想你……”委屈了自己。
我不想你一個人孤獨百年，那種日子實在太過難熬，我不想你難過。
這些鳳鸞都沒說出來。
她看著那人失望的眼神，心裏也疼痛不已。
良久，沈鈺才起身，道：“你今日也累了，我去給你做些東西吃，你在這兒等我。”
鳳鸞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心裏更加難受。
她是不是傷了沈鈺的心？
即便如此，他還想著去給她做飯吃，他到底為了她隱忍了多少？
鳳鸞眼角淌下淚水。
正在此時，突然房門被推開，鳳鸞慌忙的擦掉了眼淚，來人不是沈鈺，是薛鈴蘭。
雖然鳳鸞慌忙的擦掉了眼淚，可她還是看到了。
“你哭了麽？”
薛鈴蘭心裏愧疚不已，是因為她，才叫鳳鸞難過麽？
她握緊了拳頭。
鳳鸞搖搖頭，道：“你怎麽來了，有什麽事麽？”
薛鈴蘭走近她，低聲道：“其實，沈公子他沒有欺負我，也沒有輕薄我，你若是為了這個難過，我……跟你道歉，我今日說的都是假話。”
鳳鸞愣了愣，道：“不是你的錯，我當然知道他的性子做不出這等事，隻是沒有戳穿你罷了。”
薛鈴蘭有些驚詫，道：“那你……為何哭？”
鳳鸞無奈的歎了口氣，道：“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心中有個難題，不知該如何解決，苦惱至極罷了。”
薛鈴蘭抬起頭來，靜靜地看著她，道：“你若是願意，可以跟我說說，雖然我一定比不過你博學聰明，但或許……我能給你處處主意。”
鳳鸞呆了呆，苦笑道：“好吧，今日便煩請你幫幫我了。”
鳳鸞跟薛鈴蘭縮起了自己要涅槃的事，其中自然包含她做的夢，她不知該如何是好，心裏擔心沈鈺。
薛鈴蘭聽了鳳鸞的話便陷入了沉思，原來鳳鸞心裏這般在意沈鈺，看來她的顧慮都是多餘的。
“雖然我不明白幾百年的時間意味著什麽，可我知道他既然願意跟你在一起，自然也是該做好這般打算的。”
鳳鸞怔了怔，道：“可這對他不公平。”
薛鈴蘭認真道：“你怎知他覺得不公平？你不能用自己的想法強行施加在他身上，即便是再堅強的男兒也受不了這等委屈。”
鳳鸞張了張嘴，她覺得薛鈴蘭說的很有道理，可……她還是過不去心裏這一關。
“聽我的，你好好跟他說清楚，我娘親曾經教我的，夫妻之間該是心意相通，不能有所隱瞞，不然走不長遠。”
這段話，鳳鸞好像也曾經聽母親說過的。
她暗了暗眸子，沒有再說話。
薛鈴蘭見她在思索，便起身道：“你好好想一想，我便先回去了。”
說罷，她便往屋外去，剛一開門便遇上了端著飯菜的沈鈺。
那人一見她便氣不打一處來，厲聲道：“誰準你進來的？”
薛鈴蘭冷笑道：“如今的月華台是我說了算，我想去哪裏便去哪裏，還有不得你這外人說話。”
沈鈺正要發作，便聽到屋裏鳳鸞喊道：“沈鈺哥哥，我餓了。”
聽到鳳鸞的聲音，沈鈺也沒心思去跟薛鈴蘭計較，便讓開路叫她出去。
待薛鈴蘭走了，沈鈺才端著飯菜放在桌子上，他將鳳鸞抱下來，坐在凳子上，道：“那個薛鈴蘭絕非善類，她方才是不是又跟你說了什麽？”
鳳鸞搖搖頭，道：“沒有，她隻是幫我想明白了一個問題罷了。”
沈鈺聽了這話，心裏更加擔憂了。
他咬了咬嘴唇，道：“阿鸞，你不要相信她說的，我真的從未對她有過半點兒心思，你不要胡思亂想。”
鳳鸞低笑，道：“我知道。”
沈鈺怔了怔，難道那個薛鈴蘭沒有說他的不是麽？
“那你……是不是還要給我納妾？”
鳳鸞定定的看著他，拉過他的手，道：“就這麽不想納妾麽？”
沈鈺認真的點點頭，道：“隻要你一個，已經夠叫我頭疼了，我怎麽還能容得下旁人？”
鳳鸞垂下眸子，道：“可是，若我不在你身邊呢？你也不想要個人陪著你麽？”
他緊張了起來，又是這段話，她到底是什麽意思？
沈鈺急切道：“阿鸞，你到底要去哪裏，為什麽你總想著離開我，我做的還不夠好麽？”
鳳鸞歎了口氣，道：“不是你做的不夠好，隻是我的涅槃之日快到了，你知道的，我也不知道我涅槃一次要多久才能回來，我擔心……”
她還沒說完，沈鈺便一把抱住了她。
“就是因為這個？”
鳳鸞怔住了，她點點頭。
沈鈺像是鬆了一口氣一般，他的身子都微微顫抖了起來。
良久，他才穩住聲音，道：“我還以為你……膩煩了我。”
鳳鸞道：“你不害怕麽？我要離開很久很久，或許會跟上次一樣要幾百年才行，又或者還需要更長的時間。”
沈鈺抱緊了鳳鸞，道：“你那日要跟我說的便是這件事麽？”
鳳鸞點點頭。
他苦笑道：“你若是當日跟我說，或許我還會難過一陣子，可你饒了這麽一大圈，我還以為是什麽更嚴重的事，如今倒是沒那麽難受了。”
“你真的不在乎？”
沈鈺輕輕撫著她的長發，柔聲道：“我隻在乎你，阿鸞，我隻在乎你，跟你比起來，什麽都不重要。比起要失去你，我寧願為你承受一切磨難。”
鳳鸞濕了眼眶，她也抱緊了那人的身子。
“可我會心疼，沈鈺哥哥。”
沈鈺心中欣喜，難得他的小祖宗會心疼他。
他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白玉手指撫上她的臉頰，深情道：“隻要你愛我，我做什麽都高興，你不必擔心委屈了我，我不委屈的，阿鸞。”
他越是這般說，鳳鸞心裏越是難過。
她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想個萬全的法子出來，能在涅槃時不至於這般長久。
沈鈺安撫了她一陣子，便道：“夫人，飯菜都快涼了，不是餓了麽？先吃些東西吧。”
鳳鸞確實有些餓了，她點點頭，那人才鬆開她。
兩人也算是解開了心結，連吃飯都覺得格外香了。
入夜，兩人相擁而臥，沈鈺輕輕攬著她，鳳鸞便在手裏把玩他的長發。
“別太擔心了，再說了，即便你不在，我也不會孤單啊，我還有好多事情要做呢。等你回來，我便把天宮修葺的比海底宮還要好，在鳳鳴山上全部種上你喜歡的鳳仙花。”
沈鈺暢想著以後，鳳鸞心中感動不已，眼眶裏依稀又有淚珠兒開始打轉兒了。
鳳鸞低聲道：“沈鈺哥哥，你喜歡什麽？一直一直都是你在遷就我，我從來沒有了解過沈鈺哥哥想要的是什麽，現在我……想知道。”
沈鈺臉上的笑意溫暖無比，他語氣柔和道：“我喜歡你啊，阿鸞。我可以什麽都不要，隻要有你，我便看什麽都好。隻要你，除了你，我什麽也不想要。”
“可是我，一點兒都不好。”
他輕輕點了點她的鼻子，道：“怎麽不好？我的神君大人，你在我眼裏是世上最好的女子，你值得所有最好的一切。”
她小聲呢喃道：“怕是隻有你這般想。”
沈鈺沒聽清她在嗓子眼兒裏嘀咕的那句話，便好奇的問道：“你說什麽？”
鳳鸞搖搖頭，道：“沒什麽。”
他也不再繼續追問，隻是抱著她，也不知道還能抱多久。
次日一早，鳳鸞便開始在薛家的藏書閣裏尋縮短涅槃的法子，好在當年天宮覆滅的時候，所有的藏書都被薛家收了。
隻是這裏的書實在太多，而這一次又不像當年救治沈鈺那般輕鬆，鳳鸞隻能動手翻找。
她擔心自己時日無多，故而也沒有隱瞞沈鈺，還叫他陪著自己一起找。
其實鳳鸞還想將此事告知薛鈴蘭，想讓她幫忙的。
可沈鈺卻不高興，他好像真的不喜歡薛鈴蘭。
鳳鸞想著到底涅槃是神族的要事，也不能將此事大肆宣揚，故而還是越少的人知曉越好。
若是薛鈴蘭不能叫門人一起尋找，那也不差她一個人。
沈鈺和鳳鸞開始了漫長的查找。
鳳鸞這人向來懶散，從小就不喜歡讀書，此時也是一樣，她沒看多久便覺得困了，倒在書堆裏打起了墩兒。
沈鈺聽著那人均勻的呼吸聲，無奈的搖搖頭，繼續查找。
鳳鸞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沈鈺的腿上，她連忙起身，道：“我怎麽睡到你腿上來了？”
沈鈺手裏端著一本書，坐姿端正，看上去格外清冷美豔。
鳳鸞不由得看得有些呆了。
他放下手裏的書，道：“我見你睡著了，怕你落枕，故而便叫你躺在我腿上了，不舒服麽？”
鳳鸞搖搖頭，到不是不舒服，她隻是怕壓麻了他的腿罷了。
可一想到自己怕是也沒有多少時日能撒嬌了，她便也恃寵而驕起來，道：“沈鈺哥哥的腿很軟。”
沈鈺淺笑，沒再說話，繼續查找起來。
鳳鸞見他這般認真自己也不好偷懶，故而也強迫著自己努力看書。
可這勁頭兒也沒持續多久，很快鳳鸞又倒在沈鈺肩頭睡過去了。
沈鈺無奈的笑笑，這人怎麽這麽能睡，便是睡上一整日也不會覺得難受，實在是難得。
鳳鸞這一睡，便睡到了天黑。
沈鈺看著外麵已經暗下來了，便揮手化出一盞油燈繼續看著。
直到夜要深了，沈鈺才側身看向自己肩頭那人，竟沒有絲毫要醒來的意思。
他隻好將人抱起來，揮手滅了燈，回屋去。
可才將人放到床榻上，那人便醒了，她揉了揉眼睛，道：“沈鈺哥哥，什麽時辰了？”
沈鈺點了點她的額頭，道：“天都黑了，餓不餓？”
鳳鸞搖搖頭，拉著沈鈺的手，道：“我不餓，但是想跟沈鈺哥哥說說話。”
這人倒是睡夠了，也不管沈鈺是不是餓的，是不是困了，隻是一心拉著他說話。
沈鈺倒是好脾氣，一切依著她。
鳳鸞跟他說到深夜，才又睡了過去。
沈鈺這才能睡個好覺。
次日一早，沈鈺沒有吵醒鳳鸞繼續查找，鳳鸞見他這般用心，也開始努力查找。
終於，在經過了五日的翻找，可算是在一本古籍上找到了相應的方法，那便是在涅槃之時，耗盡身上所有術法來抵抗烈火。
隻要能在烈火中殘存，那便可以當即重生，隻是這法子也並非是十成的可行，但對鳳鸞和沈鈺來說已經是最好的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