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章 活不過三十歲

  “孟門主，這樣幹等著，也太無聊了，你叫人去把你兒子，女兒請過來一起玩玩。不過孟門主可真是越活越年輕了，這都五百年了，怎麽就是不老呢，仙門弟子都能活得這樣長久麽？”


  孟真驚魂未定，顫巍巍轉移話題，道“沒有的事，神君大人說笑了，我這便叫人去叫孟越和孟遼來。”


  片刻，侍從便將孟越和孟遼帶了進來，兩人見到鳳鸞自然也是嚇了一跳，又見父親被綁了起來，便去解那繩子。


  那繩子是紈絝化成的，哪裏能解得開，鳳鸞倒是喜歡這種一家人情深義重的好戲。


  她揮了揮袖子將紈絝收了回來，笑吟吟道“既然都來了，便坐下來玩個遊戲吧。”


  孟越這才驚訝道“蘇橙，你為何還活著？”


  鳳鸞瞬移到她麵前，一把捏住她的下巴，道“怎麽，我活著，孟小姐好像很失望，就這麽想我死麽？可是，我死了，你也沒能如願嫁給你那沈鈺沈公子，真是可惜了。”


  說罷，鳳鸞便是一陣揚天長笑。


  孟越被她戳中痛處，因為沈鈺，她時至今日都未曾想過成婚，都是因為眼前這個女人，她才會這樣不幸。


  孟越咬了咬牙，便去拔腰間的佩劍，鳳鸞哪裏會叫她鑽了空子，反手便快她一步將她的佩劍拔了出來。


  鳳鸞將劍架在孟越脖子上，笑著看她，道“孟小姐這麽就沒練劍，怎麽劍術這麽差麽？在天宮的時候，你好像輸的很不服氣，要不我們現在打過？”


  孟越瞪著她，道“好啊，我會怕你不成？”


  話音剛落，孟真便喊道“阿越，不準胡鬧，休要……休要惹怒了神君大人，還不趕緊給神君大人下跪道歉。”


  “神……神君？”


  孟越的眼裏滿是不可思議。


  這人分明就是蘇橙，她如何就成了神君大人了？


  再說，這天下早就沒有什麽神族了，更不必說什麽神君。


  孟越不相信，仍舊想跟鳳鸞比試，便趁著鳳鸞轉移注意力的時候，對著鳳鸞的心口便是一掌。


  鳳鸞猛然回身，微微一個側身便躲了過去。


  她將手裏孟越的劍扔了出去，伸手拍了拍身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塵。


  鳳鸞笑道“哎呀，哎呀，孟小姐，你這樣可不太好，怎麽能乘人不備搞偷襲呢，真真是有損仙門弟子的顏麵。”


  她剛說完，便又覺得哪裏不太對，便改口道“你瞧瞧我這個腦子，你們孟家哪裏還要什麽顏麵，不過是一群卑劣的小人罷了。”


  孟越被她的話激怒了，便跟她動起手來。


  可她如何是鳳鸞的對手，三兩下便被鳳鸞擊倒在地。


  鳳鸞可沒想殺她，隻是將人打傷了。


  “真無趣，我們還是玩遊戲吧，跟你們這等小嘍囉比試，傳出去，會被人校花的。”


  說罷，她一伸手便化出個骰子來，扔到他三人麵前，道“你們三個來投骰子吧，點數多的贏，誰的點數最小，我便給誰一刀。我數三聲，你們要是不聽話呢，我就給你們各來一刀。”


  說完，她便微微一笑，喊了起來，“一”


  “二”


  “三”


  “哎呀呀，你們幾個還真是不聽話啊。”


  鳳鸞一揮手，三個人身上不知什麽東西在他們身上劃出一道傷痕。


  鳳鸞又嘟著嘴道“再不開始，我就繼續喊咯。”


  三人哪裏還敢不從，孟真便開始了投擲。


  那骰子在地上滾了幾下，穩定下來，顯示出六個圓點。


  鳳鸞哈哈大笑，道“六點，哎呀，真不愧是孟門主，這可是穩贏了啊，你們兩個也趕快投吧。”


  孟真鬆了一口氣，孟遼也撿起骰子，投了三點，孟越投了四點。


  鳳鸞又道，“孟公子手氣不好哦，那便得罪了。”


  話音剛落孟遼身上便又是一處傷口。


  一時間，整個大殿裏除了鳳鸞的笑聲便是三人的哀求和嘶吼聲。


  直到門人來報，各大世家已經到齊時，進來看見的已是鮮血淋漓的三人。


  聽聞這個喜訊，三人這才將提著的心鬆了下來。


  鳳鸞一個瞬移便到了門口，勾起唇角道“走吧，三位，我可不喜歡等人。”


  幾人出了高唐樓，便見台階之下，世家弟子皆已到齊。


  鳳鸞尋了個視角不錯的位置，揮手化了張臥榻，便側著身子，躺了上去，道“開始吧，孟掌門。”


  台階下一片烏央央的聲音，不外乎是“蘇橙死而複生了。”爾爾的話，鳳鸞也聽著沒趣。


  孟真開始說出自己是如何想將紈絝魔化好為己所用，又是如何從蘇橙身上取血，如何屠殺薛氏滿門，如何殺死了沈家小姐害死蕭家公子。


  待他說完，台階之下皆是一片瞠目結舌。


  孟真立刻跪了下來，顫巍巍道“神……神君大人，我都一五一十的說了，現在可以繞我一命了吧。”


  鳳鸞還未來得及說什麽，隻見長長的台階之下，一個纖瘦的白色身影一步一步走了上來。


  那身影鳳鸞再熟悉不過，除了沈鈺，怕是再沒一個人連走路都那樣穩重。


  鳳鸞看著那人一步一步靠近她，她心裏不知該有什麽樣的情緒。


  她甚至想，大抵自己此時的心情和沈鈺大婚當日在水香榭，沈鈺瞧見蘇橙時的心情一樣罷。


  當時那人是怎麽做的呢？

  鳳鸞不知該如何對他，若是換成旁人，鳳鸞定然會毫不猶豫的殺了他，可這人偏偏是沈鈺。


  思索之際，那人已經來到她的麵前，聲音有些顫抖，道“阿鸞……”


  他也不知該跟她說什麽，道歉嗎？他知道那是沒用的。


  鳳鸞眯起眼睛，有些陰森的看他。


  忽的，她一把召出紈絝劍，架在那人脖子上，道“你還敢來這裏，看來我不殺你是對你太過仁慈了。”


  沈鈺沒有說話，隻是默默的留下眼淚來。


  鳳鸞輕輕揩下他的眼淚，含在嘴裏，舌尖上便浮現又鹹又苦的滋味。


  她拇指來回撫摸著他的臉，忽的語氣柔和下來，道“沈美人，你還想怎麽樣？”


  他不想怎麽樣，他隻想長久地守著她，此生是，前世也是。


  正待此時，孟越便哭喊著，“沈鈺，沈鈺，你救救我，救救我們，這個瘋女人，她要殺了我們，你救救我們好不好？”


  鳳鸞隻是淡淡的回頭看了孟越一眼，再回頭看向沈鈺，淺笑著道“沈美人，你聽到沒有，你曾經要過門的妻子正在跟你求救呢，你難道就一點表示都沒有麽？”


  救她？沈鈺此時誰都不想救。


  孟越死跟他有什麽關係，整個孟家被滅門也跟他沒有關係，即便是天下的人都死光了，那又如何？


  跟他無關，他隻想要鳳鸞。


  “阿鸞，我……”


  沈鈺憋了半晌，還是隻說出一句，“對不起。”


  鳳鸞沒有接受他的道歉，隻是回頭看向孟越，道“怎麽辦？孟小姐，你的心上人他都沒說要救你呢。”


  孟越哭喊著“沈鈺，沈鈺，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她的聲音越來越大，鳳鸞很是為難的看了看沈鈺，道“沈美人，我現在給你個機會，你要救她麽？隻要你說你想她活著，我便饒了她。”


  沈鈺張了張嘴，搖了搖頭。


  鳳鸞咯咯的笑出聲來，道“哎呀，哎呀，這可真是老話說的，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沈鈺一雙眼睛裏盡是混沌，他知道鳳鸞是在羞辱他，可他一點也不在乎，隻要她能消氣，甚至是打他一頓或者怎麽樣都可以。


  可這番話從鳳鸞嘴裏說出來，他還是覺得心中苦澀不已。


  “阿鸞，跟我回去，好不好？”


  鳳鸞的笑聲戛然而止，道“回去？回哪裏去？沈家還是哪裏？你還要給我下毒麽？”


  沈鈺無措的搖著頭，道“阿鸞，你知道我不會的，你知道……”


  鳳鸞扯住沈鈺的衣領，幾乎要將那人提起來，一雙桃花眼中微微泛起紅色。


  “我應該知道什麽？沈公子做過的事情，我可不怎麽知道。”


  沈鈺絕望的閉上了眼睛，一副受死的模樣。


  鳳鸞被他這樣子激怒了，她反手一掌拍在那人胸口上，那人便從高唐台的最高處順著台階滾落了下去。


  高唐台的台階足足有幾百個，沈鈺滾落到地麵上時，身上已經被磕的到處都是淤青，鮮血也是浸染了白色的衣裳。


  沈城和幾個沈家的子弟，將他扶起來之時，那人幾乎要失去意識了。


  沈鈺除了身上的疼痛什麽也感受不到。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想再看一眼那人，他費力的站起身來，看向那高高在上的人兒。


  鳳鸞心裏也如刀割一般，可她不能心軟，這是他該受的，他所做的，必須要付出代價。


  她沒有殺他，沒有對沈家下手，已經是她對他最大的容忍了。


  正待鳳鸞分神之際，孟真便悄悄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小的瓷瓶，偷偷喝下裏麵發黑了的液體。


  忽的，孟真衝了上來，一把搶過鳳鸞手裏的紈絝劍，猛地向鳳鸞刺了過去。


  鳳鸞根本沒來得及反應，眼看那劍即將刺入她的心髒，一個身影忽然出現，擋在她的麵前，那劍便準確無誤的刺進了那人的身體。


  這時，鳳鸞才看清，那人是沈鈺。


  他嘴角滲出鮮血來，臉上帶著笑意，溫柔的看著她，道“阿鸞，別怕。”


  鳳鸞的眼淚完全不經反應的流了出來。


  她的眼睛漸漸被染成了血紅色，那雙眼睛略過沈鈺，看向孟真，她伸出手來，孟真手上的劍便回到鳳鸞手上。


  那劍上還帶著沈鈺的血，一滴一滴落了下來。


  眼前那人也支撐不住倒了下來。


  鳳鸞一把接住了他，將人輕輕放在地上。


  鳳鸞將手裏的紈絝化成一條細繩，那繩子便將孟真捆了個結結實實，她反手施了個結界，將她和沈鈺罩在其中。


  耳邊傳來孟真的慘叫，那繩子越縮越緊，狠狠地勒住孟真整個人。


  他身上的皮肉漸漸被繩子勒紫，隨後便滲出血肉來，接著是骨頭，一點一點，痛苦，漫長……


  鳳鸞蹲下身子，抱住地上那人，低聲道“不要死。”


  沈鈺艱難地勾起唇角，道“沒關係的，阿鸞，我沒關係的，你知道的，反正我也活不過三十歲，今日不死，或許明日，或許後日，我沒有多少時日了。”


  這番話，他原是想安慰鳳鸞的，可她聽了，心裏更加難過。


  “紈絝是上古神劍，你會魂飛魄散的。”


  沈鈺眸子顫了顫，他苦笑道“沒有你，與其像前世和前前世那般孤獨的活著，倒不如幹脆消散的好。”


  鳳鸞大哭起來，“我不要你死，沈美人，不要死。”


  沈鈺輕輕給她拭去淚水，道“好，我不死。”


  他嘴裏雖然這樣說，可身上的痛感告訴他，他做不到的。


  鳳鸞緊緊地抱住他，不住的哭著。


  耳邊孟真的慘叫聲還在繼續，可他們兩個誰也顧不上那罪大惡極之人。


  懷裏那人的氣息越來越微弱，鳳鸞急促的喊他，“沈鈺，沈鈺，別死，沈鈺，不要死，我什麽都不在乎了，你做的那些事，我都原諒你。”


  可那人終究是聽不到了。


  鳳鸞不知道自己在那結界裏抱著沈鈺的屍體多久，她隻知道阿奇在結界外不斷地拍打著結界。


  “阿鸞，阿鸞……”


  阿奇一邊呼喊著，一邊拍打著結界，完全不顧結界對他的損傷。


  鳳鸞隻是呆呆的抱著沈鈺的屍體，她終於明白了，在水香榭，沈鈺對著蘇橙屍體的時候，是什麽感覺。


  阿奇喊道“鳳鸞，出來，你一直維持著這種結界，你會靈力耗盡的。”


  可她不能收了結界，她知道，隻要她的結界一收，沈鈺的魂魄便會瞬間消散，至少現在他的魂魄還在結界之中。


  阿奇自然也知曉，鳳鸞整個鎖魂的結界是怎麽回事，她想護住沈鈺的魂魄，但這並非長久之計。


  鎖魂的結界很是消耗靈力，即便是如鳳鸞這樣的神祗，也不能長久的持續。


  阿奇喊道“阿鸞，我有辦法，你忘了麽，你有一個鎖魂珠，你最喜歡的那一顆，你總是收在乾坤袋裏的，你用鎖魂珠，便能護住他的魂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