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章 陳年舊醋
這話裏的醋意活像是能將整個水香榭都淹了,孟真心中暗笑,道“自然是沈兄想的那種關係,她……她還曾在高唐台留宿過的。”
這話分明是有所指,沈若喬算是徹底被激怒了。
她竟然……還跟孟真有什麽嗎?
他堂堂沈家小公子,如今又是沈家門主,竟然被鳳鸞耍的團團轉,這叫他如何能咽得下這口氣?
沈若喬一拳重重的打在孟真的臉上,冷笑道“她可真是不挑,連你這樣的樣貌,她也瞧的上。”
孟真也故作生氣跟他打在一起。
孟真並非沈若喬的對手,幾番下來便被打的鼻青臉腫。
沈若喬冷靜下來,覺得這也並非是孟真的錯,便起身淡淡道“抱歉,我方才失態了。”
孟真低聲道“沈兄你為何這樣激動?你不是不喜歡鳳鸞麽?”
不喜歡嗎?怎麽會不喜歡。
若非這些日子,鳳鸞對他避而不見,他甚至沒有發現,他這般喜歡鳳鸞。
他甚至無數次的想過,殺進天宮,滅掉神族,將鳳鸞抓回來,關起來。
可他如今沒那個能耐,也困不住鳳鸞。
見他不說話,孟真道“沈兄,你也喜歡阿鸞麽?這一年來,她都沒有再來見我,是跟沈兄在一起麽?”
沈若喬感慨,看來被拋棄的不止他一人。
他搖搖頭,道“她也不再見我了。”
孟真故作氣憤道“她……她是不是有了別人?”
這也正是沈若喬的疑惑,他眸子暗了暗,道“該怎麽辦,怎麽……”怎麽才能再見她一麵?
孟真眼波流轉,道“沈兄,不如我們一不做二不休,將神族……”
“以你我二人之力?”
孟真拉住沈若喬的手臂,低聲道“我之前說過的,有一種藥能叫神族喪失修為,雖然隻能支撐三日,但要趁機滅掉神族,足夠了。”
沈若喬瞪大了雙眼,他曾經也想將神族滅掉,可是……可是鳳鸞她會恨他的。
即便她背叛了他,他仍舊不想傷害她,不想她難過。
他搖了搖頭,道“此事現在還不能成,等到時機成熟,我們再議。”
孟真看出沈若喬的疑慮,但此時確實不是合適的時機,要給整個神族下毒也絕非易事。
鳳鸞自從忘記了沈若喬,每日便如之前一樣,單調又無聊,隻是跟阿奇玩些膩煩了的遊戲。
但鳳氏自從她重新變回原來的樣子,便不打算再叫鳳鸞跟沈家的人有任何來往,還特地囑咐天宮守衛,所有和東陵沈家有關的人,一概不見,若來人問起,便說是鳳鸞的屬意。
守衛自然答應。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鳳氏便搬到‘鳳凰於飛’跟鳳鸞一起住了。
每日給她做些飯食,跟她說說話。
鳳鸞起初有些奇怪,這麽些年了,雖然也並非沒有跟母親一起住過,隻是母親和父親隻有年末的時候,沒有大事才來陪她的。
但後來也漸漸習慣了,以前母親不在,她每日隻吃些阿奇帶回來的黃金聖果。
母親在時卻是不同的,母親的廚藝很好,又知道她愛吃什麽,每天都做她喜歡吃的菜,還知道變著花樣兒。
鳳鸞自然樂意極了。
隻是一點,母親真是越發的嘮叨了,整著她相親。
這兩日黃金聖果快吃完了,阿奇便去給她采果子了,也不在乾坤鏡,實在無聊極了。
鳳鸞坐在鳳鳴山上的一棵漿果樹上,從懷裏掏出僅剩的三顆黃金聖果,無聊的靠著樹幹吃了起來。
她雙腳來回晃蕩著,無聊的數著來回的飛鳥。
忽的,遠處飄來母親的聲音,道“阿鸞,快下來,吃飯了,別整日就知道吃果子。”
鳳鸞將手裏金黃的果子吃掉,不耐煩道“我知道了。”
鳳鸞跟著鳳氏回了家,自己坐在桌子旁邊,鳳氏便將飯菜端了上來,道“阿鸞,你都多大了,怎麽整日隻知道胡鬧?你知不知道跟你一般大的姑娘,人家的曾孫子都會打醬油了?”
鳳鸞忍不住歎了口氣,又來了,她捂住自己的耳朵,道“那又如何?”
鳳氏生氣的用勺子敲了一下鳳鸞的頭,道“如何?你這孩子天生便與別人不同,人家生來十幾年,最多幾十年便孵化成形。你偏生孵化了五百年才好容易破了殼,娘親跟你父君都擔心死了。
這事不提,人家旁的小鳳凰一千年便要涅槃一次,唯獨你,都一萬歲了,也未見你有個動靜。真是不知我和你父君造了什麽孽,生出你這麽個古怪的。
到如今你也老大不小了,做事磨磨蹭蹭,從未替你父親分擔政務也就罷了。竟連婚嫁之事都這樣拖遝,真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
鳳鸞聽了,不屑的喃喃道“嫁人有什麽好的,你倒是婚配了,現在還不是整日見不到人,跟不嫁有何分別?”
鳳氏氣憤地拍了一下她的腦袋,道“你父君那是勤勉,你若是有心給你父君分擔一些,我會整日見不到人麽?”
聽了這話,鳳鸞便覺得理虧,又撒嬌道“娘親,我也沒多大啊,才剛滿一萬歲,也不著急嘛。再說了,可並非是我不願意嫁人,這鳳族哪有個生的美貌的,叫我選誰去?”
貌美,貌美,整日就想著個貌美了,也不知道是誰因為沈家那個貌美的,整日哭哭啼啼。
鳳氏無奈的搖了搖頭,氣憤道“你尋個夫君,要那麽好看作甚?”
鳳鸞咯咯笑道“我就喜歡好看的嘛,溫香軟玉,抱著心裏也舒坦啊。”
鳳氏又在她腦袋上重重的敲了一下,道“即便天宮裏沒有,你便是尋個修士也成或者一個凡人。天盡頭不是有的是長生草,你作為鳳族以後的君主,想要尋個人和你相伴那不是易如反掌麽?”
隻要不尋沈家的小子,便是隨便一個凡人,她和鳳淵也是能接受的。
鳳鸞摸著鼻子喃喃道“這種事情可遇不可求的嘛。”
鳳氏覺得也是這麽個道理,這事不能逼得太急,鳳鸞這個脾氣,還是慢慢籌劃的好,兩人和和美美的吃了一頓飯。
鳳鸞吃過了飯便出門去了,又要往外跑,鳳氏便拉住她的手臂,道“別整日就知道到處跑,今日還有個相親的小公子要見。”
“哎呀,你就別給我安排了嘛。”
鳳氏歎了口氣,搖搖頭,道“你呀你,不過是叫你認識認識罷了,又不是叫你跟人家成婚,你幹嘛這樣排斥?”
鳳鸞摸著鼻子,無奈道“娘啊,饒了我罷,這整個鳳族哪有我不認識的?”
說罷,她便不再等鳳氏回答,隻是趁她不注意便飛身前往鳳鳴山,隨便找了棵高大些的樹,躺下了。
良久,一個少年走了過來,那少年相貌並不驚豔,但卻十分儒雅。
“阿鸞,你怎麽又在這裏睡覺?你也不怕著涼麽?睡這麽高,也不怕掉下來。”
鳳鸞微微起身瞧向那少年,道“白漆,你是不是閑的無事可做,來找罵挨的麽?”
白漆雙手緊緊地捏在一起,似乎很緊張的樣子。
他也是天宮裏鳳鸞眾多的追求者之一,跟洛軒相似,但他卻又沒有洛軒的相貌。
好在他性格內斂沉穩又老實,故而很是得鳳氏的喜歡。
鳳鸞見白漆沒有說話,又氣勢洶洶道“滾遠些,還有你離我娘親也遠些,別叫她總覺得我跟你有點什麽似的。”
白漆委屈著低聲道“我們當真什麽也沒有麽?”
鳳鸞連忙飛身下來,道“自然什麽也沒有的,我若跟你有點什麽那真是要遭天雷的。”
話音剛落,便真真是一道天雷降下,硬生生劈在鳳鸞身上,她幾乎是瞬間便倒地不起。
白漆急切地抱起阿鸞便瞬移回到‘鳳凰於飛’。
鳳鸞隻是痛苦的掙紮著,哭喊著“好熱,好疼……”
他又何嚐不疼,鳳鸞身上的業火早就燒到他的手臂上了,手臂上隻有劇烈的疼痛和燒焦的糊味。
可白漆不能鬆開鳳鸞。
他低聲道“阿鸞,你再忍一忍,到家了。”
鳳氏聽到屋外的嘈雜聲,從屋裏迎了出來,道“這是怎麽了?”
白漆道“阿鸞她被天雷劈中了,她現在好燙。”
說著白漆將阿鸞放在地上,隻見他方才抱過阿鸞的一雙手臂已經被燒的一片漆黑了。
鳳鸞從小就怕疼極了,這樣烈火焚身的痛苦折磨得她不斷嘶吼哭泣,她喊著“娘,我疼……我好疼……”
……
鳳鸞對這段是有印象的,她如何涅槃沒有重生,她自己也是知曉的。
原來是孟真給她喝了忘情水,難怪之前的事情,她全都忘記了。
鳳鸞看向沈鈺,那人的臉色不太好。
她摸了摸鼻子,抱住那人的腰,道“沈鈺哥哥,你還在生氣麽?”
他確然生氣,原以為鳳鸞將那個沈若喬給忘了,便說明在鳳鸞心裏那人也不怎麽重要。
可眼下看來,卻並非如此。
鳳鸞喝了忘情水,忘了沈若喬,那便意味著鳳鸞是真真切切愛過沈若喬的。
還有這個什麽白漆,也不知道是從哪裏冒出來的,真真是叫人……上火。
沈鈺心裏一陣難受。
鳳鸞見他不說話,便晃了晃他的手臂,道“沈鈺哥哥,沈二哥哥,沈二公子,沈美人,別生氣了嘛,我都不記得了,這些前塵往事,你還計較幹嘛啊?”
沈鈺一把抓住她的手,道“我問你,你究竟為何喜歡我?”
鳳鸞掙脫了幾下,道“疼。”
那人這才鬆了手,鳳鸞甩了甩被他捏疼了的手,又忍不住摸了摸鼻子,道“我說真話,你可不能生氣,我喜歡你,因為你漂亮啊。”
果然是這樣。
沈鈺身形晃了晃,道“因為我跟他生的相似,是不是?”
鳳鸞皺了皺眉,道“什麽相似不相似的,我都不記得這個沈若喬了,你怎麽這樣較真啊?”
沈鈺不依不饒,道“那這個白漆呢?你也不記得了麽?”
鳳鸞摸了摸鼻子,道“我跟他又沒有什麽。”
“所以說,你是承認自己跟沈若喬有什麽了?”
“……”
這個人的聰明才智怎麽都用在這種地方了?鳳鸞苦惱極了。
她伸手扯了扯沈鈺的衣袖,道“現在跟我在一起的人不是你嘛,那些人早就不在了,這也不過……是些影像罷了,別生氣了。”
什麽叫影像罷了,這些分明是真真實實發生過的。
沈鈺氣急了,低頭吻住鳳鸞,鳳鸞先是本能的反抗了一下,隨後便妥協了,雙手環住那人的脖子,也迎合起來。
良久,沈鈺鬆開她,那人卻有些不滿的繼續纏上來,嘴裏還嚷嚷著“嗯~還要親。”
直到鳳鸞滿意了,這才靠在沈鈺心口,手裏撥弄著他的頭發,道“沈美人,沒想到你生氣的時候這麽霸道啊?”
“既然知道我生氣了,為何不說些好聽的話哄我?”
鳳鸞有些驚訝的抬起頭來,好笑的看著沈鈺,道“我說沈美人,你自己聽聽,這是你該說出來的話麽?”
說著她便發出“嘖嘖嘖”的聲音,嘲弄沈鈺。
沈鈺彎腰抱住她,頭靠在鳳鸞肩膀上,道“阿鸞,以後都隻喜歡我,不準再喜歡旁人了,好不好?”
“我哪有那麽多情啊,隻你一個便要累死我了。”
沈鈺‘嗯’了一聲,便不再說話了。
鳳鸞在他嘴角親了一口,笑道“怎麽還在生氣啊,讓我看看沈鈺哥哥肚子裏,到底裝了多少陳年舊醋?”
她笑嘻嘻的抓了抓手,便去撓沈鈺的癢癢,她和沈鈺什麽沒有過,他哪裏會癢,鳳鸞清楚的不得了。
沈鈺連忙握住她躁動的手,帶著方才被撓了癢癢的笑意,道“好了,好了,別鬧了,我不生氣就是了,不過是個早就死了的人罷了。”
鳳鸞輕輕捏了捏他光潔如玉的臉頰,道“沈鈺哥哥,能這麽想,可真是難為你了。所以你……還要不要繼續看下去了?”
沈鈺起身點點頭,道“要看,我倒要看看這個情敵要做什麽。”
鳳鸞無奈道“那不是你祖先麽?還說什麽情敵。”
她這話一出口,便忽的覺得自己也忒不要臉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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