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緣自烤鴨
李承晏壓下心中怪異的情緒，拿出鄭伯硬塞給自己的烤鴨，“多買了一隻，不介意的話給你。”
林知語恍然大悟，原來這人是來問自己要不要烤鴨的。
不過，這話一聽就是借口，怎麽可能會有人買多了呢？
“謝謝您，我還是不要了，您自己……”
“我買了十隻。”林知語的話被打斷，默默地看著李承晏。
李承晏不躲不閃就這麽讓林知語瞧。
林知語也看不清李承晏的表情，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這時鄭伯已經收好攤子，看著兩人麵麵相覷，笑著說，“這位姑娘啊，你就收著吧。這隻是我多給他的。”
林知語聽了鄭伯的話，猜測這男子應該不是壞人，便接過了烤鴨，“謝謝您，我還不知道您的名字。”
李承晏搖搖頭，過了一會兒又想了想說，“和昶，李和昶。”
李承晏沒敢告訴林知語他的名，隻是說了字。畢竟李承晏這個名字在皇城可是威震四海的存在。
林知語沒想到烤鴨賣完了還能有人送到手上，想到這兒她莞爾一笑，兩眼彎成了月牙，“我叫林知語，謝謝您的烤鴨。”
林知語這個笑容一下子擊中了李承晏的心，直到他老得躺在床上不能動了的時候都記得清清楚楚。
林知語看李承晏有些呆愣，在心裏想這男人看上去有些冷酷，說話也冷冷淡淡的，但是人還是挺可愛的。
“這烤鴨多少錢，我給你。”
李承晏打算給她的時候就沒有想過要錢，林知語對他這麽見外讓李承晏心中有幾絲不爽。
“不必。”李承晏語氣冷淡地回答。
李承晏在軍中待久了，和一群士兵混地都忘了這皇城的人都是矜持的。哪像是在軍中，前一秒還不相識，下一秒戰場上就可以並肩作戰。
鄭伯看了兩人一眼，推起自己的小車，慢慢往家走去。一雙屬於老人的混濁的眼睛望向落日的餘暉。
“年輕人啊，真好。”
林知語拎著烤鴨心情愉悅地往家走，沒有注意到自己的香囊已經不知所蹤。
李承晏看著林知語被蓮華扶著離開，這會兒腦子才有些轉過來。
剛剛這女子……好像眼睛有些問題。
怪不得看見自己的臉都沒有過於驚訝，原來是看不見。李承晏感覺像是被欺騙了一樣，原以為終於有一個不在意自己臉上傷痕的人了。
李承晏轉身離開，卻不小心踢到了什麽東西。他低頭一看，是一個香囊。
李承晏彎腰將香囊撿起，上麵還繡著一首詩。
“夜來風氣影綽綽，金釵槲下思眺君。”
李承晏是個粗人，隻懂得上陣殺敵，但是他莫名地感覺這兩句一定是個好詩。
其實，看不見的配毀了容的，應當是絕配吧。
李承晏微微勾起嘴角，把帶著淡淡花香的香囊放進懷中。
兩人走了有一會兒，蓮華這才緩過神，沒想到小姐竟接受了那個可怕的男人的東西。“小姐，要不這烤鴨咱不要了吧。”
林知語不讚同地反問蓮華，“為什麽呢？”
“小姐，你剛剛沒看到，那個男人臉上有好長一道疤！”蓮華現在想起來還有些後怕。
林知語這才知道，原來剛剛蓮華那麽不禮貌是因為被那人臉上的疤痕嚇到了。
聽著蓮華小孩子心性的話，林知語無奈地說，“蓮華，不能以相貌取人。雖然剛剛那位男子臉上有疤，那又能說明什麽呢？”
“如果他是你想的那種人的話為什麽伯伯會送給他烤鴨？他為什麽又轉送給我？”林知語循循善誘，力圖讓蓮華知曉，不能以貌取人。
“他臉上雖然有疤，但萬一是做好事的時候留下來的呢？”
蓮華雖然還有些害怕，但是聽林知語這麽說也有些不好意思。人家什麽都沒做就被自己厭惡，還當麵表現了出來。而且自己居然想把人家好心贈送的東西丟掉。
林知語看蓮華懂了，摸索著溫柔地摸了摸蓮華的頭。
李承晏一路上都避開了官兵的巡邏。到出城的時候也沒有直接從大門走，而是仗著自己武功高強，找了一個偏僻的的地方翻牆而過。
此時軍營中已經亂了套，將軍失蹤了！
副將斐青一臉嚴肅地問守門的士兵，“你確定是將軍親口同你說要出去一趟！”
被問話的士兵見平時都笑咪咪的斐青如此嚴肅有些心慌，“我確定，肯定是將軍，他還拿了一個幕籬。”
“幕籬？”斐青想了想，鬆了一口氣，“好了，下去吧。”
等到士兵走出營帳之後，斐青身邊的親兵張三問，“斐副將，將軍到底去了哪裏，要不要我去尋一尋？”
斐青摸了摸下巴，“將軍帶了幕籬，應該是往城裏去了。不過也不排除有人埋伏，你帶著幾個善隱藏的親兵喬裝打扮去找將軍。注意不要引起騷動。”
“哎！”張三接下命令，剛想走卻又被斐青叫住。
“等等，這次一定要私下進行，不要讓軍中其他人知曉。”現在這麽緊要的時刻，斐青不得不往壞的方向想。
他們剛剛打了勝仗，明日就要進京，現在將軍卻不知去向。這一路上他們遇到了不少國家派來的暗衛，目標都是殺了“鬼麵將軍”。
在這個節骨眼上比打仗都危險，有不少帶兵的好手都是在回城的時候被敵軍暗殺。現在將軍無故失蹤，斐青隻能穩定好軍心。
斐青正在地圖上分析軍營到城外有可能埋伏的地方，就聽到帳簾被掀起的聲音。
“不是說讓你去帶人找將軍了嗎？怎麽這麽快就……”斐青一抬頭卻看見了自己正在尋找的李承晏，“……回來了。”
“將軍！”斐青扔下手中的地圖來回打量李承晏，本來還詢問他的安全，但是李承晏身上一股子烤鴨味兒連一根頭發絲都沒掉，於是又訕訕地把話咽了回去。
“將軍您去哪了？明天就要回皇城了，您可不能在這個節骨眼出事兒。”斐青一邊招呼士兵把剛剛派出去的張三幾人叫回來，一邊詢問李承晏。
“買烤鴨。”李承晏把烤鴨放在桌子上，摘掉幕籬掛在帳上。
斐青是李承晏的副將，和他一起出生入死很多年，自然是了解李承晏是個什麽樣的人。
烤鴨就是他的死穴。斐青甚至把這件事當做軍事機密藏著。一方麵，將軍的喜好是秘密，不能讓外人知道；另一方麵，也是斐青最害怕的，他怕敵軍知道李承晏這個愛好引誘他。
說實話這老鄭頭家的烤鴨雖說是好吃，但是也架不住總吃啊。出征前李承晏就帶他們連吃了幾天，這剛剛打贏了仗回來又要吃。
他剛想數落李承晏幾句，一張嘴，口水就忍不住流了出來。斐青尷尬地閉上嘴，偷偷咽了口唾沫。
“我有分寸，這一路上沒有可能埋伏的地方。”李承晏自然知道斐青在想什麽，但是他就是不能提前告訴斐青，不然他一定會嘮叨著不讓自己去。“叫上幾個兄弟，一起來吃。”
斐青一聽到這話一改剛剛的嚴肅，笑眯眯地趕緊跑出去叫人。
雍王府。
“溫姿，想什麽呢，怎麽不好好吃飯？”王氏看著自己女兒心不在焉地吃飯，時不時地還傻樂幾下。
難道……是有相中的公子了？
周元白聽到母親說話也反應過來，提醒了溫姿郡主一下。
王氏看著自己這一雙兒女有些無奈，“還有你，也魂不守舍的。都怎麽了？”二人平日裏一個比一個穩重，逗幾句話都隻是禮貌地笑，今晚卻好像都有心事。
溫姿郡主放下筷子說，“母親，我今天遇見了一個一見如故的人，她竟懂我的詩。”
“一見如故？傻孩子不要被騙了，現在誰不知道你的《素斂》。”王氏很是焦急，這要是被騙人走了可怎麽辦。“你可不能相信那些男人啊。”
“母親，她是位女子！而且不是《素斂》，是《待君》。”溫姿郡主想起今日與林知語的對話，“隻有她懂我。”
“說起來，今日我在冼硯閣也遇見了一個厲害的女子，竟有過目不忘之才。”周元白聽著妹妹的描述竟突然想起了林知語。
“你們天天板著張臉，能交到朋友才怪了。”雖然嘴上這麽說，但是兒女能交到朋友王氏心裏還是很開心的。“以後再想和朋友見麵，可以直接下帖，請他們來咱們家。”
溫姿郡主也正有此意，“知道了母親。”
軍營。
斐青叫來了幾個一起出生入死多年的親兵，將軍這次買了十隻，就算一人一隻還有餘富。
“將軍您跑出去一趟就是為了買烤鴨？真的沒有什麽機密任務？”斐青不懂什麽吃人嘴軟，一邊啃著烤鴨一邊詢問李承晏。
與旁邊糙漢子不同，李承晏雖然吃的也很快，但是不會讓人感覺狼吞虎咽，看起來不像是武將，反而像是哪家的公子。
“嗯。”
“將軍您著什麽急，明天就進皇城了。就為了幾隻烤鴨，萬一被人埋伏了，不值當。”斐青啃完了一隻鴨架，又轉戰另一隻。
“再磨嘰就去守夜。”
斐青“啊呀，這烤鴨可真香，張三你說是不是。”
張三，也就是剛剛被派去找李承晏的親兵一邊吃一邊點點頭。“不過，斐副將還以為您出了什麽事，派我和哥兒幾個善掩藏的去找您呢。”
李承晏突然想到了今天見到的那個眼盲的女子，“幾個人？”
張三“算我是四個。”
李承晏“派給你們幾個一個任務。”
張三一聽任務就來勁，手裏的烤鴨也不吃了，“您說！”
這宸恒國周邊的國家都已經臣服，他們這些武將再想打仗可就難了。等回到皇城還要受那些酸汝的限製，不如接個任務來得快活。
李承晏拿起水盆裏的帕子擦了擦手，握住懷裏的香囊。
“去暗中保護一個人。”
作者有話說香囊上的詩句是我自己編的，書中有很多詩句都是我自己編的哦～
冼硯閣裏的古文也是，感興趣的小朋友可以翻譯一下，就知道老贏我有多麽厚臉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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