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不用擔心

  向朝爵走後,於疏寒才領著鍾景墨上來,他們當然不知道剛剛宋雯來過,還在奇怪怎麽隻有顧鸞清坐在玄關發呆。


  “怎麽了?”於疏寒不放心,湊上去問她,誰知剛開口,顧鸞清的眼淚就吧嗒落下來了,把於疏寒跟鍾景墨兩人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不用想,肯定又是向朝爵做了什麽傷害到顧鸞清的事了。


  於疏寒的脾氣一上來,誰都攔不住,她擼起袖子,繞過顧鸞清往裏走,憤憤不平地對著屋子裏叫囂,“喂,向朝爵你這個混蛋,給我躲到哪裏去了,快給我出來!”


  她以為向朝爵還在,現在正想著磨拳搓掌惡狠狠地揍向朝爵一頓,鍾景墨也追上去,倒不是想攔著她,純粹就是想過去看個熱鬧。


  鍾景墨心裏自然是擔心向朝爵,他越來越不懂向朝爵是怎麽想的了。


  然而這場鬧劇終究沒能成功,因為在他們摩拳擦掌時,顧鸞清直截了當地告訴他們真相,“你們不用找了,向朝爵走了。”


  “嗯?”鍾景墨先反應過來,回頭疑惑地看著她,一邊暗暗地替向朝爵鬆了一口氣,可以不用被於疏寒打了,可是轉念一想,他也不免同情起顧鸞清來。


  顧鸞清又重複了一次,她耷拉著肩膀,兩手垂在腳邊,看上去像一個沒有了生命跟靈魂的洋娃娃。


  “他跟著宋雯走了,還說以後不會再來打擾我,他是真的想跟我離婚。”


  “這樣的一個人,我還對他有所留戀……”顧鸞清覺得她各方麵都達到了極限,崩潰隻是遲早的事情。


  她捂著臉啜泣,背影縮成一團,看上去那麽地無助絕望,這時候誰也沒辦法進入她的內心。


  於疏寒看著她那個樣子實在太熟悉,當年顧鸞清被晏城懷傷害得體無完膚的時候,也是現在這個樣子。


  她就像風中飄搖的旗子,象征著自由的旗子,卻被禁錮在這個地方,隻要有風,她的心就不會平靜。


  沒有人在意她,誰都是自私的存在。


  鍾景墨用手肘戳了戳於疏寒,她才回過神來,趕緊走過去,蹲下來抱住因為哭得不能自已而渾身打顫的顧鸞清,一遍遍地安慰她,“沒事的,又不是沒有向朝爵,我們就活不下去,下一次,一定能遇到更好的。”


  不可能了,一個人連著被傷害了兩次,就算再怎麽樂觀,也有疲憊的時候。


  顧鸞清說不出話,她抬眸望著於疏寒,對方正心疼地看著自己,而她滿臉淚水,眼裏也噙滿了眼淚,看上去十分狼狽。


  她的心突然間平靜下來了,盡管難過,卻沒有一絲波瀾。


  “疏寒,我走不下去了……”


  她跟向朝爵終究走到盡頭了,就算她多麽努力地想要抓緊繩子,結果還是不盡人意,一旦向朝爵不愛她了,那她做什麽都是錯的。


  與其讓自己再受傷害,還不如趁早放手。


  後來哭了多久才停下來,顧鸞清也記不清了,她隻記得自己的眼淚就像被打開了水閘就沒再關掉過,趴在於疏寒的肩膀上哭到沒有眼淚,再後來,她迷迷糊糊也睡著了。


  而於疏寒也在偷偷抹眼淚,她知道任何的言語在此刻都顯得蒼白,做什麽都沒有用,但她還是堅持一遍遍地跟顧鸞清重複強調,“我還在你身邊,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顧鸞清睡著後,於疏寒抱著她到房間睡下,走出來時,鍾景墨還站在原地,他的處境在此時顯得有些尷尬。


  “對不起。”鍾景墨先打破了沉默,開口說話,他的視線落在地板上,才意識到他們都還沒來得及脫下鞋子。


  喝了一天的酒好像都失靈了,他現在除了頭疼,清醒得不得了。


  相信向朝爵也是在清醒的狀態下才能說出那種決絕的話。


  不然,他絕對狠不下心來。


  於疏寒不接受他的道歉,因為鍾景墨沒必要道歉。


  “這不是你的錯,感情的事本來就勉強不來。”


  “可是……”鍾景墨想替向朝爵辯解,想說他其實還愛著顧鸞清,但思來想去,他做的每件事似乎都沒有資格談得上愛她,於是鍾景墨還是沉默了,抬起的手也放了下來。


  於疏寒重重地歎了口氣,她別開視線,“這件事我們還是別插手了,讓鸞清自己做好決定。”


  難以想象她也會說出這種話來,鍾景墨猝不及防,一臉震驚地看著她,看得她都忍不住在意了。


  “看我幹嘛?我也隻是說我想說的話……”


  “不是,我隻是很驚訝你這次居然會那麽理智,之前明明是死活都要鸞清跟向朝爵分手。”


  “你說什麽呢,你以為我不想插手,還不是因為我根本就沒辦法插手。”於疏寒撇了撇嘴,她對鍾景墨的說法很不滿意,“再說了,我插手了那麽多次,有用嗎?”


  毫無疑問,沒用。


  鍾景墨搖了搖頭,他也歎氣,“也是,這已經不是我們這些外人能夠插手的事了。”


  於疏寒瞥了他一眼,沒再說什麽。


  時候不早了,這時候再不睡就要天亮了,於疏寒打算明天早點起來給顧鸞清做早餐,她打了個哈欠,趿拉著拖鞋準備回去陪顧鸞清,絲毫不理會還一身酒味跟灰塵的鍾景墨。


  鍾景墨倒也輕鬆自在,並沒有把自己當成外人,他見門還沒有關上,默默上前把門關上,打算去洗個澡也在客房睡下,誰知道一轉頭,就看到於疏寒死死地盯著他。


  清醒狀態下鍾景墨在於疏寒麵前還是認慫,他被她的目光盯得發毛,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你,你幹嘛?”


  “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我為什麽不在這裏?我跟你一起上來的呀。”鍾景墨還不解地反問她,他並不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就算是這樣,也別想蒙混過去。


  於疏寒抱著雙臂,從上往下地掃了他一遍,那種如同審視犯人的眼神讓鍾景墨頓時有種自己現在赤身裸體的羞恥感,好在並沒有維持太久,她就收了眼神。


  “沒什麽,我隻是在奇怪你怎麽還不回去。”於疏寒輕描淡寫,絲毫不提她剛剛那個詭異的眼神是怎麽一回事。


  鍾景墨抖了抖肩膀,“因為我醉了呀,你忍心就這麽讓我回去嗎?”


  “忍心。”於疏寒斬釘截鐵地回答,然而她嘴上是這麽說,也沒有真的逼鍾景墨回去。


  她轉過身,冷淡地說道,“浴室的回憶裏有幹淨的毛巾跟浴袍,你可以拿去用,客房的床單也剛換過,就這樣,我去睡了。”


  說完,於疏寒擺了擺手,就果斷回了房間。


  鍾景墨愣了一下,然後才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來,他難以解釋心裏頭的這陣暖意,但不可否定的是,不管是在爛醉如泥還是在清醒的狀態下,於疏寒都挺可愛的。


  怎麽辦,他好像喜歡上這個驕傲的女孩子了……


  ……


  翌日,顧鸞清睜開眼睛的第一反應就是——她的眼皮快腫成核桃了。


  差一點睜不開,顧鸞清撐開一條細縫,才勉勉強強能看清。她的腦袋還處於混沌的狀態,但她並不想去回想昨晚發生的一切。


  像個沒事人一樣起床,刷牙,洗臉,上廁所。顧鸞清換了一身衣服,她離開房間時於疏寒還抱著她的枕頭睡得跟死豬似的,嘴裏念叨著她的名字,偶爾夾雜著一些夢話,大抵都是在罵鍾景墨。


  顧鸞清小心翼翼地關上門,她做了三人份的早餐,還煮了兩顆雞蛋敷一下她那腫得跟核桃似的眼睛。


  溫熱甚至是有些燙人的溫度讓她好受了一些,盡管並不能因此驅散心裏頭的陰霾跟頭疼,但已經讓她沒有了流淚的衝動。


  再多的淚水,都被雞蛋傳來的熱度給蒸發了。


  顧鸞清閉上眼睛,想象著向朝爵昨晚離開時決絕的背影。


  既然他已經對自己沒有了感情,那他為什麽在喝醉之後還來找她?


  顧鸞清想不通,她已經疲於玩這種你追我趕的遊戲。


  最後一次,她決定給自己給向朝爵都留一次機會,她要親口問問向朝爵他是怎麽打算,是打算一直晾著她,還是幹脆就跟她離婚。


  到那時,無論他做什麽決定,她都不會攔著他。


  反正,她業已絕望了。


  晚些時候,鍾景墨起床了,看到顧鸞清坐在沙發上什麽事都不做,就光發呆,他尷尬得不知道應該站哪裏才合適。


  片刻,他還是主動走上前跟顧鸞清打招呼,“早上好。”


  “早上好。”顧鸞清對他露出了恬淡的笑容,她對他,總是沒有敵意,而隻有善意。


  但鍾景墨不這麽想,他總覺得自己好像也有連帶責任,都不敢在她麵前抬起頭來。


  顧鸞清見狀,索性直截了當地跟他說清楚,“如果你是在擔心我會因為向朝爵就怨恨你這個朋友的話,你可以不用擔心了,我並沒有那麽想,相反地,我很感激你。”


  鍾景墨受寵若驚,他撓了撓頭,“這樣嗎……那我也要謝謝你……”


  “不用。”顧鸞清笑,她看上去從容又大方,除了她那腫脹的眼皮有些違和外,她真的很漂亮。


  “疏寒就交給你了,她真的是一個非常非常非常好的女孩子。”


  鍾景墨頓了一下,他不知道顧鸞清是怎麽看出他跟於疏寒之間都互有好感,但他想她對他們應該是支持更甚過反對。


  如此想來,鍾景墨也放下心來,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你不用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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