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該對不起誰

  鍾景墨從秘書長那裏聽說了向朝爵偷偷跟去了陵園的事情,他也跟著為之一振。


  “他有沒有跟顧鸞清搭上話?”鍾景墨的八卦之魂已經擋不住了。


  秘書長有些為難,因為具體情況他也不知道,隻清楚今早向朝爵離開陵園時整個人的精神狀態都很糟糕。


  看上去不像是跟顧鸞清達成和解了的樣子。


  鍾景墨以為秘書長是受了向朝爵之托才不肯說出實情,他也不強求,大不了自己親自去問向朝爵。


  於是乎,掛了秘書長的電話後,他給向朝爵打了電話。


  向朝爵接通了,他難得主動開口,“找我又是想讓我陪你去喝酒?”


  雖然語氣很冷淡,但鍾景墨聽得出來向朝爵也正有此意,所以並不排斥鍾景墨的邀請。


  鍾景墨賤兮兮地笑,“不愧是兄弟,果然還是你了解我。”


  “說吧,去哪裏喝?幾點?”向朝爵繞了兩圈坐在沙發上,他一手抓著幹毛巾擦拭濕漉漉的頭發,一手拿著手機,目光落在電視屏幕映襯著的他。


  他看上去是那麽從容,實際上卻完全不是那麽一回事。


  他的精神接近崩潰,幾乎是在邊緣遊走,什麽時候這根弦會斷了,他也不清楚,現在也隻能走一步算一步。


  那他下一步應該怎麽走?

  在向朝爵愣神期間,鍾景墨已經決定好了地點跟時間,“半個小時後,我在市區自營的酒吧,怎麽樣?”


  鍾景墨的酒吧開了不少分店,幾乎每家店都爆火,向朝爵不愛太過喧囂吵雜的地方,所以他每次去,都會要求鍾景墨當晚閉店,一晚上就要損失數十萬元的利潤。


  鍾景墨以前總是要抱怨,幹脆吃裏扒外,帶著他去別的酒吧廝混。現在突然願意了,倒讓向朝爵有些驚訝。


  “怎麽突然轉性了?”


  鍾景墨嘿嘿地笑,“我就知道你要問這個,喝自家的酒不用花錢才喝得開心嘛。”


  “那好吧,你先在酒吧裏等我。”


  向朝爵掛了電話,不知為何明明都睡了那麽久,他還是覺得很疲憊,好像渾身的力氣都給那一場噩夢給抽幹了,現在就隻剩下一副空蕩蕩的軀殼。


  早知道是這樣,他就不會回來,那就不會睡著,也不會夢到那種夢。


  現在向朝爵不得不去思考,他跟顧鸞清的愛情是否真的是天理難容,以至於要讓父母親托夢給他。


  不敢往下細想,向朝爵吹幹頭發,又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深藍色T恤跟休閑褲,他胡亂抓了下頭發,任由蓬鬆的頭發有些淩亂而隨性,他就迫不及待地出發了。


  臨出門前,宋雯攔住了他,她總是對他有種過度的關心。


  “你現在要去哪裏?”


  向朝爵對這種控製往往顯得很不耐煩,他皺了眉頭,“跟你有關?”


  宋雯這才察覺到她說話的語氣惹他不高興了,連忙跟他解釋,“不是這樣的,我隻是擔心你的安全。”


  “不用費心想那種事。”向朝爵一點都不領情,他轉身要走,“我走了。”


  “好的。”宋雯隻能妥協,她跟著他,送他到玄關,心裏還有點不甘。


  宋雯想著等向朝爵出發了,她再偷偷跟上去,至少要讓她親眼看到他不是去找顧鸞清,這樣她才能安心下來。


  但她沒想到向朝爵早就猜到她打著這種主意,在走到門口時還特意回頭警告她,“你也知道我最討厭的就是在沒有我同意的情況下妄圖挖掘我的隱私,你要是敢跟蹤我,就給我馬上搬出去。”


  他一語中的,宋雯就是想矢口否認,他也未必會相信。


  無奈之下,宋雯也隻能打消了原來的計劃,她不情不願地點點頭,“我知道了,那你出去注意安全,別太晚回來,我會一直在客廳等你,你回來了我再去睡。”


  “沒有那種必要。”


  他們又沒有同房而棲,宋雯完全沒必要為他做這種事情。


  她就是喜歡做隻能感動自己的事,一點意義都沒有。


  既然他都這麽說了,宋雯也拿他沒有辦法,她永遠是理虧的那一方,“再見。”


  向朝爵沒有回應,把門關上了。


  ……


  向朝爵抵達酒吧時,鍾景墨已經叫人清場了,他還提前跟手下說好,把最好的酒都拿上來,隻要向朝爵敢喝,他就敢請。


  “大爺我今晚要不醉不歸。”


  向朝爵挑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來,鍾景墨拿了幾瓶威士忌過來,“怎麽了?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沒什麽。”向朝爵嘴上逞強,一邊又歎了口氣。


  鍾景墨太著急著調侃他,忍不住說漏嘴了,“你今天不是去找顧鸞清了嗎?怎麽?還沒跟她和好啊?”


  話音剛落,向朝爵一記眼刀殺過來了,反問他,“你怎麽會知道這件事?我可不記得我在電話裏有跟你說過。”


  鍾景墨最近跟於疏寒混得很近,難不成他是從於疏寒那聽來的消息?

  這麽說來,顧鸞清應該也知道了?


  鍾景墨怕向朝爵胡思亂想,心一橫幹脆就坦白了,“我是從秘書長那聽說的,本來想給秘書長打電話問他你的下落,然後就忍不住八卦了一下。”


  那個秘書長,居然吃裏扒外……


  向朝爵不說話,喝悶酒。


  鍾景墨當然不滿足,他啜了口酒,拿著酒杯戳了戳向朝爵,“喂,你到底有沒有跟顧鸞清見上麵啊?都特意去陵園找她了。”


  向朝爵矢口否認,“我沒有特意去陵園找她,你不要胡說八道。”


  “你就別裝了,我都知道了,你那點心思誰心裏都清楚,也就隻有顧鸞清不知道。”鍾景墨毫不留情地戳穿他。


  說起來顧鸞清也真是可憐,她什麽都不知道還不是因為向朝爵什麽都不願意告訴她。


  向朝爵辯解不成,還反而被鍾景墨調侃了,他也不惱,就是有些煩悶。


  向朝爵又歎了口氣,讓鍾景墨也不免跟著擔心起來。


  他試探性地問,“你沒事吧?該不會又跟顧鸞清吵架了?在別人母親的墳頭上吵架可不太好哦。”


  向朝爵搖了搖頭,終於肯鬆口道出實情,“不關她的事,我沒有跟她見麵,也就是在陵園待了一會兒,她不知道我來了。”


  如果讓顧鸞清知道,他可能當時就走不動道了。


  鍾景墨大吃一驚,猛地一拍大腿,“不是吧,你都到陵園了還不跟她見麵,那你為什麽還要去?”


  “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是怎麽想的,我本來不想去陵園了,但是身體不聽使喚。”向朝爵捂住眼睛,他把酒放在桌上,往後靠在沙發上。


  他的情緒已近崩潰,這一點都不像他。


  鍾景墨猛灌了一口酒,盡管威士忌加了冰,但還是擋不住酒的後勁,他的喉嚨火辣辣的,像是要燒起來。


  他給向朝爵把酒杯倒滿,他想向朝爵現在一定也很需要這種感覺。


  很久過去,向朝爵才鬆開手,他看著天花板,幽藍色燈光灑下來,落在他的臉上,襯得他清晰分明的輪廓更加立體。這樣的燈光並不刺眼,但他依舊感到疲憊。


  借著酒精的勁,向朝爵把他今天做的夢跟鍾景墨說了。


  鍾景墨跟向朝爵一樣是無神論者,但聽完他說的,鍾景墨還是露出了驚詫的神情,瞪大了眼睛,表示不可置信,“天底下真有這麽玄乎的事情嗎?!”


  “誰知道呢,但那個夢實在是太清晰了,我沒有詳細了解過,不過也不是沒聽過已故之人托夢回來的事。”向朝爵現在也在糾結,他不想相信那是夢,可是又真實得讓他懷疑。


  爸媽真的那麽討厭顧鸞清?

  就因為顧鸞清是那個女人的後代?


  鍾景墨驚得下巴都要掉了,老半天才反應過來,他深吸一口氣,仍然覺得這種事很不可思議,“會不會是你精神太緊張了才會做這種夢?”


  “不排除這種可能。”


  “肯定是啦。”鍾景墨幹笑,一邊拿起威士忌倒滿酒杯,他猛啜了幾口,放下酒杯的手微微顫抖。


  向朝爵瞥了他一眼,“怎麽覺得你比我還要緊張?”


  “我隻是覺得太玄乎了,有些顛覆三觀。”鍾景墨拍拍胸脯,“我以前可是無神論者,你害我現在都不得不開始懷疑這世上是否真的有神鬼的存在了。”


  向朝爵聳了聳肩,他啜了口酒,又抿了抿薄唇,唇上殘餘的威士忌在唇間慢慢暈開,並不讓人難受的苦澀也在口腔裏蔓延開來。


  鍾景墨看他這樣子應該也是暗自惆悵了很久,頓時有點可憐他。


  鍾景墨拍了拍他的肩膀,“別想那麽多了,人要活在當下,再說就算你爸媽反對你跟顧鸞清在一起,那也不會礙著你們恩恩愛愛啊,你就做你想做的就好了。”


  鍾景墨說的不無道理,但向朝爵仍然沒辦法釋懷。


  相反地,他現在越來越苦惱了,他沒辦法做出違背父母的事情,不說自己,就是向老爺子也不會原諒他。


  就算他為了顧鸞清真的去背叛了父母親,那他以後也不會安心,隻會連累顧鸞清陪他一起內疚。


  另一方麵,他想顧鸞清想得快瘋了,讓他現在就放手他也做不到。


  就算他有辦法拖著顧鸞清不放手,顧鸞清的心理承受能力也已經快到極限了,如果她先鬆開了手,那他抓都抓不回來。


  她真的能撐到那時候嗎?向朝爵沒有信心。


  他到底應該怎麽做?誰能來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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