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給他一拳
顧鸞清被護士推出來時還在昏睡中,她的臉色依舊那麽蒼白,若不是還有呼吸,於疏寒都要以為她是不是已經不行了,醫生解釋說隻是因為給她打了止痛藥跟麻藥所以才會睡著,於疏寒跟鍾景墨這才放下心來。
鍾景墨想問醫生顧鸞清到底是怎麽了,孩子到底還能不能保得住,但在他開口之前,就被於疏寒差使去護送顧鸞清回病房。
“醫生這邊就由我來跟她交流吧,我對這方麵也不是一竅不通。”於疏寒說著,她望著他的神情與其說是戒備,不如說是小心翼翼,“你送顧鸞清回病房後,順便幫我去把費用給交了,錢我會給你的。”
“這不算什麽吧。”鍾景墨接下這個任務,但他心裏還是覺得哪裏不對勁,總覺得於疏寒一直在防著他,似乎怕他聽到了什麽不該聽到的事。
顧鸞清到底是怎麽了?!
鍾景墨走後,於疏寒才拉著負責顧鸞清的婦產科醫生馮醫生到人少的地方說話,“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我看鸞清那樣也不像是小產了,也沒有出血。”
送她去醫院之前於疏寒還特地摸了一下她的下身,並沒有摸到黏糊糊的血。
醫生瞥了她一眼,又歎了口氣,“不,她確實出血了,隻不過是腹腔內出血,暫時還沒有排出來罷了。”
如同於疏寒所想,果然是腹腔出血了。
她臉色一沉,惶惶不安地問醫生,“該不會是……”
醫生篤定地點頭,“沒錯,因為胎兒在體內不斷長大,已經有要撐破腹腔的趨勢,當然,孩子不可能從撐破肚皮,但是,輸卵管會因此裂開是不可避免的了。”
這是於疏寒一早就想到的最不好的結果也是她最不願意聽的,沒想到那孩子在母親遭受著身體跟心理雙重折磨的情況下反而那麽頑強,拚命汲取母親體內的養分也要活下來,不惜讓母親付出慘痛的代價也要活下來,真不知道該說那孩子是惡魔好還是天使好。
於疏寒把手搭在桌子上,“既然都已經到了壓迫腹腔的地步,你應該給她動手術了吧,不把那個孩子拿掉這種情況根本就不能避免。”
不等醫生開口回應,她就搶先一步接著說下去,“可是醫生你並沒有這麽做吧,因為鸞清她一定不會這麽甘願地就讓孩子流掉,她一定會苦苦地哀求你,求你在還有什麽辦法先幫她止痛的情況下先讓她保住孩子,等撐不下去了,她自然會來找你拿掉孩子。”
就算醫生什麽也不說,於疏寒也知道一定是那樣,因為顧鸞清就是那樣的人。
她就是一個大笨蛋。
馮醫生重重地歎了口氣,並把視線看向別處,“既然你都說出來了,也免得我去擔心要怎麽跟你說這件事,我以前在外科工作的時候你就跟我說過顧鸞清這個人,你說她很固執,簡直到了誰也別想撼動的地步,現在看來的確如此,連我都被感動了。”
要知道她在婦產科幹了那麽多年,無論多麽想要孩子的女人在最後關頭也會選擇放棄,那些不願意的隻會出現在電視劇裏,跟命比起來,孩子算什麽呢。
但是顧鸞清不一樣,她幾乎是哭著躺在手術台上,迷迷糊糊的意識讓她在看到醫生手上的手術刀後才意識到她的孩子保不住了,她急忙拉住醫生的手腕,因為疼痛而流個不停的眼淚這時候反而停下來了,苦苦地哀求醫生,“我還能再撐一會兒吧,至少等我跟孩子的父親說過這件事,跟他商量好之後再把這孩子拿掉可以嗎?不然他會怨恨我的,他已經夠討厭我了,我不能再做讓他記恨一輩子的事情……”
都說人在手術台上時是最孤單最無助也是最脆弱的時候,但顧鸞清那時候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量竟然死死地抓著醫生的手,逼著醫生聽她把話說完,從她那蓄著眼淚的眼中,閃爍著堅毅的光芒。
那已經不是在保護自己的孩子,而是在保護她即將化作雲煙的愛情。
馮醫生回憶剛剛發生的事情,仍然感到痛心,她閉上眼睛,從鼻腔裏呼出一口氣,卻並沒有感到如釋重負,“我實在太可憐那個孩子,所以無論如何也想幫她一下,就打消了馬上給她動手術的念頭,盡自己的能力給她用了止痛藥,還幫她腹腔裏的積血都排了出去,也不知道自己做得對不對。”
“你沒做錯,那是鸞清自己的選擇。”
於疏寒回頭還想問馮醫生一些話,然而鍾景墨已經辦完她安排的事趕過來找她了。
無奈之下,她也隻是問馮醫生,“以鸞清現在的情況,她還能再撐多久。”
“最多就三個星期,要是還不過來動手術,她的腹腔會大出血,等到那時候再來恐怕連母親都保不住。”醫生說著,頓了一下,她拍了拍於疏寒的肩膀,“既然你是她最好的朋友,你應該知道要怎麽才能勸她過來動手術。”
“我知道,我不會讓她任性的。”於疏寒點點頭,她知道應該怎麽做。
跟馮醫生分開後,於疏寒往回走,把奔過來的鍾景墨拉上一起帶走,鍾景墨隻覺得莫名其妙,他還想問醫生是怎麽一回事呢。
“誒誒,我還有話要跟醫生說——”鍾景墨看著她的背影,越發覺得不對勁。
但於疏寒卻死守最後的關卡,怎麽也不肯說,“你跟醫生有什麽好說的,又不是你進手術室。”
“你也不用這麽說吧,我也是擔心鸞清才會好奇,本大爺也不是對什麽事都那麽八卦好嗎。”鍾景墨對於疏寒把他的善意當成不懷好意而感到有些惱火。
於疏寒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過火了,她停住腳步,回頭看著還氣喘籲籲的鍾景墨,她抿了抿嘴,不情不願地說道,“對不起啦,我也沒有把你當成壞人的意思,隻是一時嘴快,加上你也沒說清楚你要問醫生什麽。”
鍾景墨還是第一次看到她這麽傲嬌的小表情,頓時感到神清氣爽,他順勢問她,“那鸞清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孩子跟她都還好嗎?”
“都好,孩子也在她肚子裏,她也還活著,你不都看到了嗎。”於疏寒拉著他繼續走,她現在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看一下顧鸞清的情況。
鍾景墨還在追問,“那她怎麽會無緣無故肚子痛?還進了手術室……”他至今想起來都要出一身冷汗。
“隻是陣痛而已,你們男人是不會了解女人懷孕時的陣痛,簡直是要人命啊。”於疏寒找了個蹩腳的理由,她想鍾景墨又是男人也沒有結婚更別說生過孩子,應該不會懷疑。
但沒想到那家夥的重點完全脫離了軌道,“喂,你也沒生過孩子怎麽知道陣痛很痛。”鍾景墨說著不著邊際的話,下一秒就挨了於疏寒一拳,不過她也隻是玩笑性質地輕輕敲了他一下。
“白癡啊你,都說是陣痛了肯定很痛啊。”於疏寒自己說著自己都覺得心虛,她知道再糾結下去肯定要露出破綻,所以還是趁早結束這個話題為妙。
她拉著鍾景墨,“好啦,你不要問那麽多了,總之鸞清沒事就好,我們快點回去看一下她,萬一她醒過來找不到我們一定會很慌張的。”
鍾景墨心想顧鸞清又不是小孩子,才不會那麽想吧,但他也沒有再深究,因為他也知道不管他怎麽追問,於疏寒都不會告訴他。
不僅如此,於疏寒在進病房前還拉住他,特地警告他,“你不許把顧鸞清因為肚子裏的孩子不安分而進醫院的事情告訴向朝爵,要是敢告訴他,那我們也完了。”
“雖然對我來說沒問題,但我能問一下為什麽嗎?”鍾景墨還在想借用這次機會來讓向朝爵的良心刺痛一下。
“總之,不行就是不行,你不要再說這種胡話了。”於疏寒用強硬地態度逼著鍾景墨接受這個任務。
他們回病房時,顧鸞清還在昏睡中,她的眼角帶著淚痕,薄唇微張。
“朝爵……”她似乎又在做夢,還是夢到了向朝爵。
即使是在睡夢中,也呼喚著向朝爵的名字。
於疏寒忍住不掉眼淚,她給顧鸞清掖好被角,一邊同站在身後遠遠看著的鍾景墨搭話,“聽著,你務必要幫我去跟向朝爵談談,不是幫顧鸞清,雖然她什麽都沒說,但我知道她一定很想這麽做。”
所以就算於疏寒本人極力反對,她還是會讓鍾景墨那麽做,畢竟這是顧鸞清想要做的事,她沒有辦法去阻止她。
鍾景墨鄭重地點頭,“我知道,我一定會找他談談,也會給他一拳。”
“你打他的時候記得說這是出於你自願,而不是鸞清指使你這麽做,現在鸞清不管做什麽都是錯的,你不要讓她再在向朝爵麵前難堪了。”於疏寒一一交代,她對顧鸞清的事情總是這麽細心。
鍾景墨難得也沒有一句怨言,他點頭,“我知道了,你不用擔心。”
“如果向朝爵說了什麽過分的話,你一定要給他重重的一拳知道嗎?”於疏寒還是覺得不解氣,又再次吩咐他。
鍾景墨還是不厭其煩地點頭,“嗯,知道了。”
“還有啊……”
“我知道,跟他說是我自己想打的對嗎?”鍾景墨說道。
這次是於疏寒點頭了,“對付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