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淩晨兩點
向朝爵對宋雯一點感覺都沒有,若要說的話,他都不敢確定那種感覺是不是討厭。
因為顧鸞清,他才會對宋雯產生敵意。
但是現在,顧鸞清不在他身邊。
“我想我跟你的關係還不至於到因為你找不到我,我就要向你賠罪的地步。”向朝爵沒有馬上拒絕她,但也沒有答應。
宋雯本來還不抱太大希望,現在聽到他這種模棱兩可的話,頓時來勁了,她輕笑,更加殷勤地去討好他,“怎麽說我們兩家都是世交,這世上就沒有隔夜仇,如果過去我有什麽做的不對的地方我跟你道歉就是,希望你不要跟我計較。”
“你怎麽突然改變心性,我不記得你是做錯了事會道歉的那類人。”向朝爵還是說著不著邊際的話,對她刻意營造的曖昧氣息一點興趣都沒有。
但不管他怎麽說,宋雯都有辦法把話題引到那方麵去,“那還不是因為對象是你,如果是別人,哪怕是我爸媽我都不願意,但如果是你,那要我道歉多少次都可以。”
向朝爵心想就算她這麽做,也不會得到他的任何感情上的施舍。
果然,不管顧鸞清在不在身邊,他都不可能會喜歡上宋雯這個女人。
但是,如果能在她身上發泄他這些天的憤怒的話,那向朝爵也不是不願意。再說,他現在也想試試讓顧鸞清為他感到心急火燎的滋味。
想到她憤怒的神情,不知為何他竟然有一種痛快感,就像是小孩子靠著對敵人物品的踐踏以得到一時的痛快似的,毫無疑問,他現在就是想把對顧鸞清母親的憤怒都發泄在顧鸞清身上。
他的沉默讓宋雯不安,她還以為又沒戲了的時候,向朝爵卻突然間開口了,並且終於願意回應她一開始向他發出的邀約,“我本來是不願意的,但是看在你這麽誠心誠意的份上,我要還是不答應似乎也說不過去,我答應你出來見麵,不過條件是就是現在,你要能淩晨兩點鍾陪我去吃個飯,我也能放下工作奉陪到底。”
實際上,他的工作本來也不需要他熬夜到淩晨兩點來完成,隻是他一個人在家裏待得太空虛,想要睡覺卻也睡不著,一閉上眼睛就會想起顧鸞清泫然欲泣的臉,他的良心備受拷問,在這種情況下,他寧願選擇靠工作來麻痹自己也不想待在那種折磨人的地方。
好不容易才得到他的一次答應,甚至連自己都沒想到這麽快就迎來跟他的見麵,宋雯差點沒感動到哭出來,她當然是毫不猶豫地答應,“別說是淩晨兩點,你就是讓我現在馬上去非洲見你,我也馬上收拾行李。”
她沒有在開玩笑,向朝爵一定不知道她到底有多愛他,愛他愛到可以為了他拋下一切的地步。
這就是她的執著之處。
既然她也答應了,那也沒什麽好說的了,向朝爵點頭,“那你訂好餐廳,我這就趕過去,我給你一個小時時間收拾自己,別讓我看到隨隨便便的你。”
他對她很嚴格,但宋雯對他的態度卻感到很滿足,她不假思索地點頭,“那是當然,我一定會讓你驚豔,這些天沒看到你,我可是一直在努力讓自己變得更漂亮。”
“好了,我掛電話了。”他的態度雖然冷淡,但也不像之前那麽冷冰冰,不給人任何接近他的機會。
宋雯知道這都是向老爺子的功勞,向老爺子一定把顧鸞清母親跟向朝爵父母的恩怨都告訴了向朝爵跟顧鸞清,如此一來,他們就算沒有分手,心裏自然也各自生了嫌隙,而這種時候,就是她最好的機會。
她不能再錯過了。
向朝爵整理了文件,在離開公司前交給了秘書長,“你把這些文件鎖起來後,也可以下班了,明天我允許你休息到中午兩點鍾,兩點來接我去見客戶。”
秘書長對他這麽早就下班感到意外,“您有什麽事嗎?”
以往他不忙到深夜三四點是絕對不會離開公司的,所以秘書長才感到驚訝。
向朝爵本來覺得他沒必要說起自己的私事,但對方是秘書長,他也就沒有隱瞞,直截了當地告訴秘書長,“我現在要去見宋雯,並跟她一起吃頓飯。”
淩晨兩點鍾,對於一個繁華的城市來說並不是休息的時間,反而是生活的伊始。
隻要有錢,任何餐廳的大門都會為他們敞開。
這就是無比現實的社會。
秘書長對向朝爵願意跟宋雯見麵大感意外,他知道向朝爵跟顧鸞清之間有了矛盾,但沒想到已經到了這麽嚴重的地步。
作為下屬,他沒有資格插手,可是作為整個事件的旁觀者,他不得不提醒向朝爵,“向總,我無權插手您的事,但還請您務必守住底線,千萬不要為了一時的任性做一些不能回頭的錯事,不然以後等您想後悔了,也來不及了。”
就算顧鸞清能夠原諒他的過去,但他們之間的裂縫會永遠存在。
向朝爵知道,但他不想去想這些複雜的事情。
“我知道,不用你提醒。”向朝爵跟秘書長要了蘭博基尼的車鑰匙,快步離開。
秘書長還能說什麽,他深鞠躬,“向總慢走。”
有些事情的齒輪一旦開始轉動,就注定回不去當初。
向朝爵一定知道這個道理,他就是因為知道,所以才會想要做一些叛逆的事情,以打破眼前的窘境。
在車上,宋雯給他發了餐廳的地址,位置仍然在市中心,所以並不遠。
向朝爵想起他也曾在半夜三更帶顧鸞清到外麵遊蕩,本來說好了要吃高級的法式餐廳,結果他們去的那天才知道有個年輕人為了求婚傾盡所有包下了那個晚上的巴黎餐廳,向朝爵當時第一反應就是以更高的價錢包下那間餐廳,但被顧鸞清攔住了。
“我們這些正在幸福的人也要給他們一次見證幸福的機會不是嗎?”顧鸞清笑著挽住了他的手臂。
因為她,向朝爵打消了那個念頭,於是他們那天穿著西裝禮服去吃了路邊的大排檔,紮啤配燒烤,老板娘看他們是一對,還免費送了一份炸豆腐。
他們麵對麵坐在鋪在路邊的凳子上,桌子上還有上一桌客人留下來的油汙,隔壁桌的大叔團時不時發出震耳欲聾的爆笑聲,盡管如此,他們那天還是很開心。
向朝爵從未去過那種地方也不羨慕這種粗糙的生活,而顧鸞清說她也從未來過,他們都是生長在溫室裏的花朵,盡管後來他們都發生了很多事,但有些習慣是改不了的。
“這樣我們都是第一次,多好。”顧鸞清說著,對著他露出傻乎乎的笑。
因為她這麽說,所以向朝爵忍著心裏的排斥陪著她吃了,還意外地發現味道很不錯。
已經記不得是什麽時候的事了,那時候顧鸞清似乎還沒有跟他表露她的心意,但是無意識間已經把他當成了另一半。
從他們坦誠相見開始,他們就沒過過一天的安生日子。
現在回想起來,向朝爵甚至有點想哭,他很清楚他當時愛著顧鸞清的心情不會是假的,可是現在從心裏不斷湧出來的厭惡跟疲倦也是真的。
他到底怎麽了?
因為想事情想得入神,向朝爵差點撞上了前麵的貨車,好在突然響起來的來電鈴聲將他及時拉回現實世界中來。
他按下接聽鍵,一手抓著方向盤調整跟前麵貨車的距離,目視前方,心卻在電話裏頭。
是鍾景墨打來的電話,鍾景墨的語氣聽起來有些沉重,一點都不像是他。
“你什麽時候有空了,我們約出來打網球吧,我們已經很久沒去打了。”
他淩晨半夜打電話來就是為了說這個?
向朝爵有種預感,鍾景墨現在跟顧鸞清在一起,至少他們走得很近,所以他才在想能不能通過鍾景墨來獲知她的消息,現在他有點失望,“我知道了,那我有時間再跟你說一聲。”
“不要又是十天半個月後,你盡快。”鍾景墨強調,他最了解向朝爵,知道他一定會打太極。
向朝爵沒有辦法,答應他,“我知道了,五天內就會聯係你。”
鍾景墨冷不丁地問他,“你知道我為什麽不約你去酒吧夜店而要帶你去網球場嗎?”
“不清楚。”向朝爵沒時間去猜。
“因為我要跟你說的事,是必須保證你清醒的狀態下,我要確認一下,你是不是在清醒的狀態下還是那麽混蛋。”鍾景墨難得那麽正經,跟他說話時沒有半點玩笑,認認真真地同他談話。
就為了顧鸞清?
真稀奇。
向朝爵不想承認,但事實確實如此——他吃醋了,他嫉妒鍾景墨能這麽直接地跟他說這些話,能袒護顧鸞清,能跟她交心。
如果可以的話,他也想那麽做。
可是現在一切都成了泡影。
短暫的沉默之後,向朝爵答應了他,“我知道了,我不會喝了酒之後再去見你的,這樣你滿意了吧。”
鍾景墨終於笑了,隻不過那笑聲有些嘲諷,“你終於有點像我認識的你的樣子了。”
前麵就是路口,黃燈亮起,向朝爵踩下刹車,一邊同電話那頭的鍾景墨說道,“你認識的我是什麽樣的?”
他從未聽鍾景墨提起過。
鍾景墨又笑,“至少不是你現在這個樣子。”然後掛了電話。
向朝爵突然感到莫名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