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兩不相欠
她以後要如何麵對向朝爵跟向鹿星?
就不能將孩子生下來嗎?
就算她丟掉自己的性命也不能換來那孩子的一聲啼哭嗎?
真的,沒有別的路可以走了嗎?
顧鸞清滿腦子都是這樣的想法,困擾著她,圍繞著她,讓她無處可逃。
她的眼淚最後還是藏不住,滴在向鹿星的頭頂上,很輕很輕的嘀嗒一聲,他瞬間注意到了,抬頭看著她,驚呼,“媽媽,你怎麽哭了?!”
顧鸞清抹掉眼淚,她強掩內心悲傷,強顏歡笑,“沒什麽,媽媽就是太感動了,你這麽為他著想,讓媽媽很欣慰。”
可是她那個樣子,怎麽看也不像是很開心。
媽媽在撒謊嗎?
向鹿星心存疑惑,但是眼下他也想不明白媽媽還有什麽要哭的理由,所以他姑且選擇相信了她的話,隻是咧嘴一笑,“傻媽媽,我隻是把媽媽對我的好轉遞給弟弟妹妹而已,我什麽都沒做哦。”
顧鸞清不哭了,她搖頭並蹲下來,撫摸著他稚嫩的臉頰,她望著他,眼中溫柔又百般珍惜。
“鹿星,你答應媽媽,不管出了什麽事你第一個要考慮的,一定是自己的生命健康,知道嗎?媽媽想看你長大,也想看你娶妻生子……”她說不下去了,怕再說下去,就不是流一兩滴眼淚就能搞定的事了。
向鹿星鄭重其事地點頭,“我答應你,我會好好愛惜自己的身體,所以媽媽你也要愛惜自己哦。”
他說著,用自己的袖子給她擦拭眼淚。
顧鸞清抱住他,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她才敢露出痛苦的神情,語氣卻是那般隱忍,不想讓他敏感的心察覺到一絲異常,“媽媽會照顧好自己,你放心吧。”
向鹿星不太明白現在是什麽情況,難道說他要跟媽媽分別了嗎?
可是,他明明什麽都沒做啊……
媽媽到底怎麽了……
……
狠狠哭過一場後,顧鸞清感覺好多了,這才想起正事來。
她決定還是要去產檢,為了不讓向鹿星起疑心,也是想再看一眼這個孩子。
向鹿星堅持要陪她一起去,顧鸞清拗不過他,索性把他捎上,“把你放在家裏我也不放心,但是媽媽做檢查的時候,你要乖乖待在外麵,哪裏也不許去哦。”
要是還出現像上次那種情況,她可真要跟向鹿星動氣了。
向鹿星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媽媽你這次就放心吧,我一定會遵守諾言。”
他再也不會讓她為自己這麽焦急了。
得到他的承諾,顧鸞清才牽住他的手,同他一起出門。
她不知道的是,她跟柳欣慈的產檢時間是在同一天,在她接到醫院的來電時,柳欣慈也接到了醫院來電。
柳欣慈都已經決定好要留下孩子了,對醫院的安排自然是唯命是從。
下午的產檢,她一大清早就起來準備了,碰巧晏城懷這幾天都在她這邊待著,她也趁此機會跟他說了,“醫生讓我做完這次產檢後,可以考慮一下在醫院住下來,她說我好像有小產跡象,要好生休養才行。”
她把胎兒自身的缺陷都歸類於小產跡象,想以此蒙混過去。
這時候真該感覺顧鸞清當年沒給晏城懷添個一兒半女,導致晏城懷對這種事情完全是一知半解,才這麽容易就給她蒙混過去。
盡管他不在意這個孩子,但讓她去醫院也不是辦不到的事,他很快就答應了,“我知道了,我會聯係院方給你安排病房。”
“謝謝城懷,我一定會努力給你生一個大胖小子的!”柳欣慈感動極了,撲過去吻她,然而她的心卻不如外表那般欣喜,反而是越發心虛。
因為她撒謊了。
這孩子注定是個殘疾兒,這句話她怎麽也說不出口,隻能等時間來告訴他。
晏城懷什麽都沒發覺,摟著她又動了欲念之火,他湊到她耳邊低語幾句,換來柳欣慈故作嬌羞的一句討厭,二人明麵上推推搡搡,實則是半推半就,又翻雲覆雨一番,最後若不是公司來了電話要晏城懷處理事情,他們這把幹柴烈火還能燃燒很久,不過晏城懷考慮到她還懷孕,還是會有所保留。
晏城懷走後,柳欣慈突然間對自己有了很大的信心,她認為他一定是愛她的,隻要她能讓這份愛長存,那她就能讓他接受一個先天不全的殘缺兒。
這麽想著,柳欣慈愈發感到自信,她精心打扮一番,才踏著慵懶傲慢的步伐離開住處。
她走後,傭人們對她又展開一番議論,“你瞧瞧她那個樣子,還以為晏先生對她一個人著迷呢。”
“就是,做夢吧她。”
“你們怎麽敢確定不是一個人?”
“上回我不小心撞見晏先生跟人通話,我聽到了,他跟電話裏那女人也不清不楚。”
“男人就是喜歡逢場作戲,偏偏還總有女人太把自己當一回事。”
“你是想說是柳欣慈嗎,你真壞啊你~”
……
顧鸞清到了醫院才想起來她沒有帶病曆表,剛想回去拿,誰知一轉身,就迎麵碰上了剛進大廳的柳欣慈。
死敵碰在一起,結果就隻能是針尖對麥芒。
柳欣慈先表現出對顧鸞清的敵意,她挺著肚子上前跟顧鸞清搭話,“喲,你怎麽會來這裏?該不會又有哪個可憐人被你這個掃把星給碰上,出了什麽事了吧?”
顧鸞清本不想跟她一般見識,可她一開口就惡言相向,叫自己如何能忍得下這口氣。
不過不用她開口反駁,她的兒子向鹿星就先看不下去了,出言擁護,“這位阿姨你說的是什麽話,醫院是人人都能來的地方,我倒是覺得阿姨你沒資格進來,要去獸醫院的話請出門直走再左轉。”
向鹿星罵人可以不帶一個髒字,並且說的話讓人難以相信竟然是出自一個隻有五六歲的小孩之口。
這孩子太可怕了,柳欣慈不禁想。
顧鸞清除了讚歎之外,也不得不佩服向朝爵的基因就是強大,向鹿星的說話做事方式都完美地繼承了他老爸的字號。
就是毒舌。
柳欣慈被這般抨擊,她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伸手要把向鹿星拉過來,她一邊用陰冷的語氣說道,“你既然這麽敢說,那我倒是要看看,是我手腳快,還是你的嘴皮子快!”
顧鸞清哪能看到孩子被硬生生地搶走,她果斷抱住向鹿星,朝柳欣慈怒罵一聲,“有病趕緊去治病!”
說罷,掉頭進了走廊,那裏有直升電梯。
柳欣慈自孩子測出缺陷後一直很敏感,光是聽到病這個字眼就足以激起她的憤怒,她豈能容忍有人這麽羞辱她,二話不說,馬上衝上去追顧鸞清。
顧鸞清心裏有些不安,她總覺得柳欣慈就是個瘋子,瘋了不要緊,但傷害到自己就不好了。
她必須逃。
偏偏電梯這時候運行得那麽慢,就是不給她開門。顧鸞清心一橫,幹脆走樓梯,她拉著向鹿星進入緊急出入口,並把門關上。
柳欣慈踩著高跟鞋噠噠作響,她奔過來,見不到顧鸞清以及那個小男孩,心裏燃燒的那把火越燒越旺,她拉住同在等電梯的人,逼問對方,“你有沒有看到一個女人帶著一個小孩,他們去哪裏了?是進電梯裏了還是跑了?”
“……他們往逃生出口走了。”對方說著,指了指身後的緊急出口。
柳欣慈冷笑一聲,衝過去推門,然而門已經給顧鸞清反鎖了,她根本推不開。
恰好此時電梯也開了,柳欣慈轉身進了電梯,她一邊在估算著顧鸞清現在可能會在第幾樓,然後按下了按鍵。
她的腦海裏浮現顧鸞清在螺旋式的樓梯裏不停地行走,往上攀爬,但是台階是永無止境的,顧鸞清永遠都逃不出她的手掌心,永遠也逃不出去。
她不會再讓顧鸞清逃掉了,過得比自己幸福的人既然沒辦法讓上天去懲罰,那就讓她親自動手。
實際上,柳欣慈也沒想好她要對顧鸞清做什麽,但是她就是要抓到她,把她的幸福都給摧毀了。
愛情,孩子,還有幸福,一切都不屬於顧鸞清,都是她的!
柳欣慈沒注意到自己已經失去了理智,也沒有人在旁邊提醒她,她一意孤行,迫不及待地追上顧鸞清。
電梯門開了,柳欣慈快速衝出去,她從逃生樓梯口進去,剛好擋住正要上來的顧鸞清跟向鹿星的去路。
看到柳欣慈那猙獰的神情,顧鸞清心驚肉跳,她將向鹿星拉到身後護著,一邊抬頭瞪著柳欣慈,質問對方,“你到底想怎樣?”
柳欣慈冷笑,她慢慢地下樓,每下一個台階,她就停頓一下,“我不想怎麽樣,我隻是在做我一直都想做的事情。”
那就是,毀掉顧鸞清的幸福!
顧鸞清暗感不妙,她想下樓,但現在已經來不及了,柳欣慈踏下最後一個台階,走到她麵前,挑起她的下巴,“你這個賤女人。憑什麽得到幸福!”
話落,給了顧鸞清一個耳光,顧鸞清默默承受著,她咬牙,兩手抱住向鹿星,生怕孩子受到半點傷害。
顯然,柳欣慈是想孩子想瘋了,說不定會對向鹿星出手,所以她必須緊緊護住。
哪怕是要讓自己受傷害。
柳欣慈見顧鸞清沒還手也沒擋住,大吃一驚,問道,“你為什麽不還手!”
“因為沒必要,我不想跟你玩這種無聊的追逐遊戲,你要是實在對我有怨氣,趁現在快點打,以後我們兩不相欠,你也別再來糾纏我。”顧鸞清平靜地說著,她澄澈的眼眸散發著幽深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