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如同身在煉獄
漆黑的夜,濕冷的風,有人在哭,抽泣著,卻始終不肯明說。
向朝爵站在一條長街上,四處都是黑暗,隻有眼前不遠處有街燈,街燈散發出微弱的光芒,照亮蹲在地上哭泣的女人。
女人的穿著已經不重要,向朝爵腦海裏隻有一個念頭。
那個人就是顧鸞清。
果不其然,未等他趕過去,女人就已經站起身來,回頭以側臉相對。
她略施粉黛,滿臉淚水,看上去楚楚可憐。
“鸞清,你終於來了。”向朝爵激動極了,他以為他真的找到她了。
他想衝上去抱住她,卻被顧鸞清喝住,她搖了搖頭,眼淚從盈滿熱淚的眼眶裏滑出來。
“你為什麽遲遲不來找我,我一直在等你,一直都在……”
伴隨著越來越小的哭泣聲,顧鸞清轉過頭,她往前走去,走進黑暗中。
向朝爵幾乎是一邊呼喚著她的名字,一邊衝上去想要抱住她。
然而,他落了空。
最後,連那點微弱的燈光也熄滅了。
“鸞清!”
向朝爵大叫她的名字,一邊猛地坐起身來。
他醒了,身處於一個人的病房中,病房裏點著光線微弱的燈,而他周圍到處放著儀器,都是為他一人而備。
剛剛發生的一切,不過是一個夢?
向朝爵有些遲疑,他摸了額頭一把,手上都是細汗。
傷口的疼痛越來越明顯,提醒著他眼前的才是現實,剛剛真的隻是夢。
可是,顧鸞清卻也確實沒有回來。
這才過去了四天,他就已經想她想得被夢魘操縱。
接下來的日子,他該怎麽度過?
向朝爵沒時間思考,因為剛剛坐起身的動作幅度太大,不小心扯到了他的傷口,疼痛又再次侵襲他的身體,奪去他的所有注意力。
夜,在把護士跟醫生叫過來後的吵雜聲中度過。
隔天,鍾景墨還是按班按點地過來探望向朝爵。
倒不是他閑的沒事做,他本來拜托了於疏寒照顧向朝爵,卻被無情拒絕了。
考慮再三,他隻能親自照顧好友。
“來,熱粥小菜豆漿油條包子三明治都有,你要吃什麽?”鍾景墨提著早餐晃悠悠地走進病房裏。
向朝爵坐在床上,看著白色床單的神情空洞而呆滯。
鍾景墨被嚇了一跳,他小心翼翼地喚他,“朝爵?你沒事吧?”
向朝爵終於抬頭看他,卻也依舊是麵無表情,“我沒事。”
“是嗎……但你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的樣子。”鍾景墨悻悻然,他把早餐放下。
就算不問,他也知道是因為誰才會這麽憔悴。
向朝爵深呼吸一口氣,他的神情終於有所緩和,問道,“你派人調查鸞清下落的事進展得怎麽樣了?”
顧鸞清已經失蹤了四天了。
向朝爵現在不想做什麽大事,他就想把這家醫院給拆了,這麽大的醫院居然連一個監控攝像頭都弄不好,簡直是廢物。
鍾景墨坐下來,把包子遞給他,“我已經派人在找了,這兩天還私自派了我家的保鏢幫忙調查,一有消息就會告訴你,你放心好了。”
“真的一點線索都沒有嗎?”向朝爵沒有胃口,但考慮到他現在需要快點康複,他還是接過包子,慢條斯理地啃起來。
“也不是沒有,我昨天聽一個來複診的病人說顧鸞清消失那天看到她從醫院走出去,看上去很生氣。”鍾景墨看著早餐也被挑起了食欲,他挑了個豆沙包也跟著啃。
向朝爵如同死魚一般的臉終於有了一絲起色,他追問,“然後呢?”
“然後就沒有啦?陌生人也不可能時刻關注她去了哪裏吧,總之你就不用擔心,這至少證明她不是被外星人帶走了,她的失蹤也是有動機而不是無緣無故。”
鍾景墨的勸慰並沒有起太大作用,向朝爵絞盡腦汁苦想顧鸞清失蹤前幾天有沒有反常行為。
然而無論怎麽想,他都看不出來有哪裏不對勁。
難道說,顧鸞清隱藏得很深?
見向朝爵又露出愁容,鍾景墨知道他又在鑽牛角尖了,連忙在他麵前擺手,要他打住,“你啊,還是先安心養病,不要想那些有的沒的了,找顧鸞清的工作就交給我吧。”
“知道了。”向朝爵也不知道以他現在這幅病軀能做什麽。
他歎了口氣,閉上眼睛,“我知道她一定還活著,但誰能保證她一定會過得好,誰知道她現在是不是在哪個地方備受煎熬……”
向朝爵有預感,顧鸞清現在就像在煉獄中,過著她厭棄的生活。
而那種生活,幾乎叫她放棄了生存下去的希望……
……
位於商務區最繁華的地段的晏氏集團總部,依舊維持著它最巔峰的狀態。
唯一有一絲不同的是,總裁辦公室裏,多了一個不該待在這裏的人。
而這個人,除了晏城懷誰也不知道。
密室裏,顧鸞清抱著馬桶嘔吐,她的胃翻江倒海,頭也在發漲。
浴室外,晏城懷正在穿他的西裝外套,一邊若無其事地跟她說話,“你要實在覺得跟我待在一起很惡心,那就盡管吐好了,那隻會讓你待在這裏的時長延期。”
顧鸞清幹嘔了一陣,除了胃酸什麽也嘔不出來,她隻能放棄。
忍著那股惡心感,她站起身來,摁下衝刷鍵,轉身打開洗手盆的水龍頭,她洗了把臉。
就算沒有回頭,她也能感覺到來自身後的視線,順著她的身影,從頭到尾,一點都不落下。
顧鸞清也不管自己還是赤身裸體,她走出浴室,麵無表情地看著他,“你玩夠了嗎?玩夠了可以走了。”
反正她也逃不出去,那隻能盡量爭取他不在的時間。
她要保持冷靜的思考,才能在這裏活下來。
晏城懷已經整裝待發,他確實是要離開了,但,他又突然改變主意了。
他望著顧鸞清,嘴角帶笑,“你希望我走?”
顧鸞清別開臉,“我的想法沒有任何的用處,你要走就走,要留就留,我管不著。”
“是嗎?我怎麽覺得很有用。”晏城懷說著,把她拉到懷裏來,大手摸上她暴露在外的肩膀,他順勢往下摸尋。
顧鸞清微微顫抖著,她的胃又開始翻滾了。他貼在她的耳邊,溫熱的氣息噴在她的耳邊,他難得溫柔,說的話卻叫人心生恐懼,“你越是希望我離開,我就越要留下來,我就喜歡看著你生不如死的樣子。”
顧鸞清冷笑,她依舊不看他,而是低著頭,看著變得醜陋不堪的身體,“你想太多了,我沒那麽脆弱。”
要真的那麽脆弱,她早就咬舌自盡了。
她一直堅持到現在,就是想從這裏逃出去,她想見向朝爵,想跟他在一起。
想,她就必須堅持。
晏城懷被她的輕蔑態度給激怒,直接把她推倒在床上,他俯身壓上來,“看來給你的教訓還不夠。”
話音未落,他的手機就響了。
鈴聲讓顧鸞清終於感覺到了一絲希望,她迅速伸向他的口袋,想搶他的手機。
奈何晏城懷的反應速度比她還要快,他壓住她的手,一邊接通了電話。
是秘書辦公室打來的電話。
“怎麽了?”晏城懷被打擾了興致,明顯表現出不耐煩。
秘書戰戰兢兢地回應他,“柳欣慈小姐來找您,我剛剛想到您辦公室跟您說這件事,但敲了幾下門,您都沒有回應,所以我才打電話……”
密室的隔音很好,裏麵的人聽不到外麵的聲音,更別說外麵的。
晏城懷皺眉,“剛剛我在休息,要不是你打電話,我現在還能睡多一會兒。”
這樣的解釋說得通,但問題是秘書跟了晏城懷身後做事四五年,還從未遇到過這樣的情況。
如此一來,就顯得反常多了。
顧鸞清看到他吃癟的樣子,毫不留情地用眼神嘲笑他。
晏城懷瞪了她一眼,起身走到密室門口,準備要出去。
秘書哪裏敢怪罪到他的頭上來,隻是問道,“那您還要讓柳小姐上來嗎?”
“讓她上來吧,別聲張。”晏城懷對外還是不怎麽願意承認柳欣慈的身份,反正她絕對不會成為晏氏集團的未來夫人。
“好的。”
掛了電話,晏城懷回頭看向顧鸞清,“我回來再收拾你。”
“隨便你。”顧鸞清已經穿好衣服了,她真感謝那通電話,讓她保住了最後的節操。
柳欣慈很快就會上來,晏城懷不能在這裏久留,他開了密室的門,走了出去。
在出去之前,他還把角落的監控屏幕給開了,從這裏可以看到辦公室的全景。
“這是給你這兩天的良好表現的獎勵,讓你看看外麵是什麽世界。”
雖然隻有辦公室可以看,但這對晏城懷來說,已經算是對她天大的恩賜。
顧鸞清沒興趣,在他走後嚐試把監控視頻關了,然而她根本關不掉,連視頻開關都需要晏城懷的指紋。
她被動地接受觀看柳欣慈跟晏城懷的一舉一動。
柳欣慈今天還是為了還沒誕生在這個世界的孩子而來,她似乎很高興,但又給人感覺不太自然。
“我去做了產檢,孩子很健康。”柳欣慈說著,將B超照片遞給他。
B超照上的寶寶確實很健康,但卻不是她的。
她特地花了錢,才換來一個謊言。
騙晏城懷,也騙自己。
晏城懷此時已經坐在辦公桌後,他接過照片瞥了一眼,並不在意。
“以後關於孩子的事情,你在電話裏通知我就好了,不用特地來公司找我。”
他反倒怪罪起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