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等我回來
寬敞的更衣間裏，一排排的高檔定製西裝掛在兩邊，領帶千百條，休假時穿的便裝則掛在拉門後，擦得發亮的皮鞋放在專門的鞋架上，如此龐大的服裝鞋子數量，隻為一個人服務。
晏城懷站在全身鏡前，他正在調整領帶，揚著下巴，神情高傲。
他在為今晚的宴會做準備。
男人雖然不需要爭奇奪豔，但大方得體且風度翩翩都是必須的。
秘書站在身後，從公司到住處，她一直跟在左右，為他服務，忠誠於他。
“我讓你辦的事情辦得怎麽樣了？”晏城懷問道。
秘書翻開筆記本，“送貨員告訴我花跟禮品都已經送過去了，按照您的吩咐，我並沒有在卡片上署名。”
“很好。”晏城懷低頭，開始扣袖扣。
“您覺得顧小姐會去赴約嗎？”秘書有點好奇，萬一顧鸞清真的去赴約了，晏城懷卻又不去，那這次邀約根本毫無意義。
她不知道晏城懷的真正目的並不在於跟顧鸞清見麵，他隻是想把人引開罷了。
這樣一來，他實施的報複計劃，針對的也就剩向朝爵一人。
這是晏城懷最後的仁慈。
短暫的沉默過後，晏城懷輕描淡寫道，“她要是不願意去，也是她的事，我已經給出了逃生之路，是她不願意走。”
那就怨不得他。
室內的氣氛一下變得沉重而又詭秘起來，秘書打了個寒戰，連忙附和，“我明白了。”
“如果沒什麽事，我先回去了。”
晏城懷撫平袖子上的褶皺，他回頭望了她一眼，伸手摸了她脖頸一把，似要抓住，卻又隻是輕輕一碰。
“你今天真好看。”稀鬆平常的一句話，從他的口中說出來，卻讓秘書紅了臉。
她腦袋暈乎乎的，“謝謝……”
“回去吧。”在成功引發誤會後，晏城懷突然變了臉色，他冷淡地轉身背對著她。
秘書咬咬牙，掉頭走了。
晏城懷就喜歡這種把人玩弄在指掌間的感覺，給一個巴掌再給一個甜果，就能讓對方對自己死心塌地。
顧鸞清除外。
他整裝待發，在出發之前特地打電話跟替他辦事的手下確認，“車子還回去了沒有？”
“還回去了。”
“記住，動手腳不要留痕跡。”晏城懷再三囑咐。
對方回應他，“你就放心好了，這種事做多了也是輕車熟路，都已經合作第二次了你還不懂我嗎？”
晏城懷不願意承認，但他確實無可反駁。
“事成之後，一百萬。”對方開價。
上一次合作也是這個價格。
晏城懷笑了，“你倒是挺良心，我知道了，之後我會讓人匯款。”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掛了電話，晏城懷把手機收進口袋裏，他的腦海裏不斷閃現那些零碎的畫麵——車禍，倒在血泊中的顧源讓，還有奔赴醫院時，顧鸞清絕望的神情。
竟然讓他覺得很刺激。
……
公寓裏，顧鸞清也在準備今晚宴會的事，她站在鏡子前，又在跟拉鏈較勁。
向朝爵在旁邊淡定地看報紙，偶爾才吐槽她，“你胖了。”
“胡說，分明是這衣服太小了。”顧鸞清不願意承認，她深呼吸，再往上拉。
向朝爵看不下去了，他起身走到她伸手，把她的手拉開，然後一把把拉鏈拉到頂部。
顧鸞清這下終於解脫了，她重重地呼出一口氣，“我這都快缺氧了。”
“早知道該給你買中碼。”向朝爵調侃她，一邊抓著她的手臂掂量，她那細胳膊瘦腿要是再瘦下去，他這丈夫未免也太失職了。
顧鸞清瞪他，“我不需要！”
“好啦我知道你不需要，現在我們能出發了嗎？司機還在樓下等我們呢。”向朝爵哄她，握著她發紅的手不放。
下了樓，司機在樓下等候多時，他站在門外，看上去跟平常無異，神情卻有些不自然。
顧鸞清望了他一眼，她心裏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
“上車吧。”向朝爵喚她。
顧鸞清回過神來，把視線從司機身上挪開，然後提著裙擺上了車。
向朝爵與她並肩坐在一起，門剛關上，他便皺了眉頭，“怎麽有煙味？”
司機跟了他也有十年之久，是最了解他的生活習慣的人，他有嚴重的潔癖，特別是屬於自己的空間絕不允許有他不喜歡的氣味。
十年來司機一直小心翼翼，今天居然這麽反常。
顧鸞清透過後視鏡看到司機慌張的神情，她有些不忍心看著老實忠厚的司機被指責，開口替他發聲，“會不會是從窗外飄進來的味道，你就別在意了。”
司機感激地看著她，點頭如搗蒜，“就是這樣，我很抱歉，以後絕對會把車窗都關上。”
既然顧鸞清都說話了，向朝爵就是心裏不悅也忍了，他抿緊薄唇，把車窗搖下來，“我知道了，快開車吧。”
“是。”
危機解除，顧鸞清跟著鬆了一口氣，她主動抓住他的手，與他十指相扣。
黑夜中，黑色的邁巴赫馳騁在清冷的街道上，穿過繁華的街道，路過一個個十字路口。
因為趕時間，司機一路踩著油門，開得很快。
不知為何，顧鸞清覺得很不安，她時不時扭頭看他，欲言又止。
向朝爵察覺到她的變化，直接開口問了，“你看上去似乎不是很開心，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覺得胸口悶。”顧鸞清深呼吸一口氣，她想調整過來，奈何用盡辦法也沒辦法改變。
向朝爵實在擔心，索性讓司機先改道，“去醫院。”
“不行啦，宴會都快要開始了。”顧鸞清攔著他。
盡管她多次申明她沒事，但向朝爵還是不肯相信，他強硬地打斷她的阻攔，讓司機果斷改道。
司機自然是聽上司的話，“是。”
他調轉方向盤，車子偏離原來的方向，而朝著反方向走。
就在這時，一輛貨車突然迎麵衝上來。
司機隻要調轉方向盤避開貨車就好了，然而這次無論他怎麽轉動方向盤，車頭都對準了貨車撞上去。
“方向盤失靈了。”司機慌慌張張地報告，汗如雨下。
向朝爵喊，“踩刹車。”一邊抓緊了顧鸞清，他抱住她，將她緊緊圈在懷裏。
顧鸞清完全沒反應過來，她想起顧源讓出車禍時的場景，過去的陰影一下子籠罩下來，她僵住了。
“是。”司機聽他的話猛踩刹車，而這時貨車也往旁邊避，一切似乎隻是有驚無險。
然而，讓他們始料未及的是，刹車也失靈了，反倒變成了油門，加速撞上了貨車。
眼看著貨車近在咫尺，向朝爵低下頭抱緊顧鸞清，他的大腦一片空白。
金屬摩擦然後激烈碰撞的聲音，火花在眼前四濺，玻璃一下爆開，碎片飛出來，震裂，爆破，車子翻轉，輪胎在地上摩擦發出尖銳的聲音。
一陣煙從車裏冒出來，一切恢複平靜，一切都結束了。
忘記過去了多久，顧鸞清從疼痛中醒來，她睜開眼，看到的不是被擠壓變形的車，而是向朝爵痛苦的臉，還有他臉上的鮮血。
顧鸞清叫他，“朝爵，朝爵。”
向朝爵顯然已經暈過去了，隻剩微弱的呼吸告訴她他還活著。
顧鸞清淚如雨下，她全身像散架了似的疼痛，手臂上也都是傷口，血淋淋的，然而她現在也顧不上自己，為了向朝爵，她不得不振作起來。
抹了一把眼淚，顧鸞清轉頭，伸手去拉開車門。
她使勁全力，終於把門推開，然後掙紮著爬出去。
向朝爵手還抓著她的手臂不放，即使暈過去了仍然不肯放開。
顧鸞清回頭，她的眼淚還在湧出來，不知道是因為疼痛還是因為害怕。
“朝爵，你等我，我等一下就回來救你。”
她這時候該慶幸她的腿什麽事都沒有，爬出去之後，顧鸞清哆哆嗦嗦地站起來，她環顧四周，這裏並不是繁華的路口，又是在晚上，人並不多。
顧鸞清找不到她的手機，又沒辦法再回去拿。她想到還有貨車司機，她走到貨車旁邊，司機果然也還醒著，他受的傷不重。
“我已經打電話叫救護車了。”貨車司機喘著氣，讓她放心下來。
然後，顧鸞清就暈過去了。
幾乎毫無征兆，她疼痛的腦袋猛地一陣抽痛，緊接著她眼前一黑，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等再次醒來的時候，映入眼簾的是白花花的天花板，亮眼的燈光讓人無所適從。
這是在哪裏？
她不是要跟向朝爵去參加宴會嗎？會不會遲到了？
向朝爵呢？
向朝爵……
腦海裏斷線的記憶又接回來，顧鸞清猛地坐起身來，沉重的腦袋隨著她的大幅度動作而跟著疼痛。
顧鸞清抱住頭，小臉皺成一團。
她仔細回想，滿腦子隻剩下向朝爵那張布滿血的臉。
不行，她要去找向朝爵。
顧鸞清二話不說就要下床，卻又被針管給限製在這床邊，她索性把吊瓶取下來，無視手臂上的疼痛，一路晃晃悠悠地走到門口，給迎麵進來的於疏寒堵在門口的位置。
二人麵麵相覷，顧鸞清臉色蒼白，還有些神誌不清。
而於疏寒則是瞪大眼睛，嘴型圈成圓形，她一反應過來，恨不能一把抱住顧鸞清嚎哭。
“鸞清，你終於醒了！！”
顧鸞清又被攙扶到床上躺下，於疏寒一會兒把護士叫過來，一會兒又去叫醫生，為她忙前忙後，但就是不告訴她向朝爵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