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誰放過誰
柳欣慈坐在醫院的長廊上,吵雜的人聲跟灌進來的穿堂風在耳邊張牙舞爪。
她的思緒完全放空。
腦海裏還在回想剛剛發生的一切,柳欣慈怎麽也想不到她拿來當作籌碼的孩子,最後竟然會讓她陷入這樣絕望的境地。
閉上眼睛,時間回到兩個小時前。
柳欣慈被晏城懷推倒後一直感到惶惶不安,她害怕丟了這個孩子。
盡管並沒有小產現象,但她還是決定去醫院做一次產檢。
晏城懷派來的司機很快就來了,柳欣慈小心翼翼地上車。
她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她似乎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去做產檢了。
司機在旁搭腔,“那正好把產檢該做的項目都做了,省得您胡思亂想。”
“也是。”柳欣慈還是有些心慌。
一個個科室地檢查,繳費,跟醫生溝通。
晏城懷那一推並沒有給胎兒造成太大影響,這讓柳欣慈鬆了一口氣。
但是,她的噩夢才正式開始。
醫生突然擰著眉,語重心長地說道,“胎兒出現了食道閉塞跟畏縮現象,如果不把孩子打了,生出來恐怕是個殘疾兒。”
一瞬間,就像一塊石頭重重砸下來,柳欣慈的神經在抽痛著,耳朵裏嗡嗡作響,她開始恍惚。
“醫生,你說什麽?再說一遍。”她聽到的一定是假的。
“你是不是過量服用調節激素藥以及促孕丸?”醫生冷不丁地反問她。
柳欣慈聯想到那陣子她每天都在吃藥跟打針,上吐下瀉也忍下來,麵黃肌瘦也選擇堅持。
難道說,顧鸞清真的說中了,她強求來的孩子注定不會降臨到這個世界上?
柳欣慈出於心虛,不敢承認,隻說,“我是有吃一些藥,不過並沒有過量。”
“我們醫院都有記錄,請您不要再撒謊了,我是為您好。”醫生歎了口氣,她點擊鼠標滑動頁麵,拉到最底下,全都是柳欣慈來醫院的就診記錄,短短一段時間,記錄卻密密麻麻。
柳欣慈張著嘴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沒能找到合理的理由去解釋。
“不僅如此,我看到您還曾注射過排卵針,因此才能在流產後短期內就能懷孕,您難道不知道女人的一生中卵子是有限的,過度排卵不僅會使卵巢受傷,連卵子質量也會下降。”醫生看著她,搖了搖頭。
柳欣慈低著頭,她紅著眼框,兩手抓著裙擺抓得起皺。
“我怎麽會不知道這樣做是在傷害自己,可我根本沒有選擇。”
“現在說這些已經不重要了,您的選擇是什麽?”
柳欣慈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肚子,她隔著衣料還能感覺到肚子裏胎兒的動作,還有那溫熱的觸感。
可惜是個殘疾兒,她不可能讓一個殘缺的孩子成為她的拖油瓶,晏城懷也絕對不會承認。
也就是說,她隻有一個選擇。
“我要打掉孩子,越快越好。”柳欣慈猛地抬頭,她那陰狠的神情讓醫生都嚇了一跳。
“……好,我們來檢查一下。”
柳欣慈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她頭上的燈光被打開,閃耀的燈光讓她眯起眼。
“屈起腿,張開腿。”醫生下命令,柳欣慈像一具玩偶被擺弄著。
感覺到冰冷的手術工具觸碰到她大腿根部的皮膚,她微微一顫,慢慢地閉上眼睛。
這一切很快過去……
醫生還沒動手,這時突然闖進來一個護士製止她,“陳醫生,你不能幫她打胎。”
“怎麽了?”醫生皺眉,將手收回來,將工具放下,整個手術室都陷入一種緊張的狀態中。
護士將報告遞給她,“這是幫柳小姐做檢查的李醫生,他送來的報告。”
柳欣慈也聽到動靜,她坐起身來,心裏又慌又懷著期待。
多麽希望報告是要告訴她孩子沒事,一切都是誤診。
早知道會失望,她從一開始就不該抱有希望。
醫生一目十行地掃了幾下報告,然後轉過頭,鄭重地通知柳欣慈,“我很抱歉,您的手術不能進行了。”
柳欣慈還以為孩子沒事了,她眨了眨眼,“我沒事了嗎?”
“並不是,您先下來,跟我到門診室來一趟。”
柳欣慈剛剛燃起的希望火苗,又迅速被掐滅了。
她忘了她是怎麽從手術室轉移到門診室,也忘了她是以什麽樣的表情聽醫生跟她說她不能動手術的原因是這次若是將孩子打掉,她也會有生命危險。
要命,還是要一個殘疾的孩子,這一次終於給她一次選擇的機會。
柳欣慈哭得撕心裂肺,甚至把門診室搞得一團糟,最後不得不由護士攙扶著她到走廊的椅子上吹吹穿堂風冷靜下。
柳欣慈看著那幾張化驗單還有那份緊急報告,她目光呆滯,心不住地往下墜。
她該怎麽辦?
要孩子,還是要自己的命。
她想到如果她想要打掉孩子,她除了得冒著生命危險,她還得接受以後她更難懷孕的事實。
“你的胎兒已經成型,而你的身體由於長期服用過量的藥已經不堪一擊,這個時候打胎等於是不要命了,另外,這不是你第一次打胎,多次清宮會讓子宮內膜越來越薄,你會更難懷上。”
醫生說的話明明隻說了一遍,卻能一字不落地在她的腦海裏回放無數遍。
她突然覺得一陣鼻酸,眼淚隨之落下,身體也被抽空了力氣。
柳欣慈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
回去的路上,天氣甚好,陽光透過車窗灑進來,落在柳欣慈慘白的臉上,她看著路邊的綠樹成蔭,眼神放空。
司機不免好奇地問她,“難道說檢查結果不好嗎?”
“並沒有,我很好,胎兒也很好。”柳欣慈火速回應,不給他半點懷疑自己的機會。
不管怎樣,現在都不是讓晏城懷知道的時候。
越是到這種時候,柳欣慈就越是恨顧鸞清,要不是她,自己也不至於需要落到這步田地。
沒辦法馬上衝過去罵顧鸞清,她怎麽想都氣不過,索性打電話給顧鸞清。
“喂?”
柳欣慈一聽到她的聲音就覺得煩躁。
“現在你滿意了吧,你當時的烏鴉嘴現在全都靈驗了,你這個心腸狠毒的女人,我將恨你一輩子。”
顧鸞清還認得這是柳欣慈的聲音,但她並不明白自己做錯什麽。
既然如此,她為何要示弱。
“你瘋了嗎?”
“對,我快要被你逼瘋了。”柳欣慈說著,眼球又開始發脹,淚水慢慢盈滿她的眼眶。
顧鸞清扶額,“你跟晏城懷真登對,這幾天都鐵了心要煩我,你們是不是串通好的?”
果然,晏城懷就是去找顧鸞清了。
柳欣慈一下哭得更厲害了,她幾乎完全崩潰了,“顧鸞清,你到底要糾纏我到什麽時候,晏城懷他已經不是你的了,他是我的!!”
這樣歇斯底裏地爭辯,其實才最無力。
顧鸞清無話可說,幹脆把電話掛了,讓她一個人瘋去。
而柳欣慈還對著電話幹嚎,直到司機也聽不下去了,趁著等綠燈的時候轉過頭來勸她,“柳小姐,您就不要太難過了,對胎兒不好。”
“你懂什麽,不要管我!”柳欣慈照樣罵回去。
她現在已經完全失了智,隻有晏城懷能讓她冷靜下來。
可是也隻有晏城懷,才讓她變成現在這幅模樣。
掛了電話之後,顧鸞清還是處於晃神的狀態。
她並不同情柳欣慈,因為那都是那個女人自作自受。
但是一想到自己也曾被晏城懷差點逼瘋過,她不禁感到後背發涼。
晏城懷就是這麽一個冷血的人。
沒空紮在過去的回憶裏感傷,顧鸞清眼前還有一份設計稿沒完成,她重又操筆,在白紙上畫下流轉的線條。
助理阿錦敲門,“部長讓你過去參加銷售會議。”
“我知道了。”顧鸞清回應,她翻了下行程,確實是有這個會議,她居然給忘了。
把稿子鎖起來,她起身拍拍裙子上的褶皺,走了出去。
這次銷售會議的討論中心就是她設計的珠寶的營業額,旗下珠寶品牌公司也特地趕來參加了這次會議。
顧鸞清的位置仍是在角落,但人卻是矚目的,她先跟在座各位打了下招呼,才坐下來聽設計部部長報告。
“我們截取了近五天的銷售額,隻不過五天,就已經完成了公司在珠寶上的指標,可以說這次的設計非常的成功。”
“除此之外,我們還對那些買下這一係列珠寶的消費者做了簡單的調查,大部分表示是因為覺得圖案很特別,寓意也很深刻,小部分是出於對顧鸞清在發布會上的良好表現而購買。”
“消費者紛紛表示對顧鸞清轉粉,如果有機會,一定會回購。”
顧鸞清聽得都不好意思了,但說不高興是騙人的。
得到部長指示,她站起來,“請大家放心,我一定會更加努力,設計出更好更獨特的作品。”
簡短的一句話,已經充分透露出她的決心。
話落,全場響起掌聲。
會議結束後,部長單獨留顧鸞清下來,他說道,“你的發布會我看了,很成功,但是由於宋雯還沒有撤訴,你還不能掉以輕心。”
“我懂,可是我能做的就是做好我自己。”
“不僅如此,你這陣子絕對不能再鬧出什麽醜聞,不然宋雯一定會借題發揮,懂嗎?”
“我明白了,謝謝部長。”這倒是提醒顧鸞清了,她隻是把宋雯氣走了,實際上並不能改變任何事。
這意味著,她跟宋雯將會有一場惡戰。